君子之交(更新到四十一)





旁观的众人原本甚是紧张,以为会看到英雄救美的一幕,哪知道他这麽没用,挨打也挨得滑稽,不由爆出一阵笑声。 

男人两三下就打算把这不自量力的小子解决了,曲同秋无还手之力,但死活不让他空出手去占杨妙的便宜,男人怎麽也甩不开他,很是恼怒,又扇了他两下,骂道:“哪来的小丑,找死吗?” 

“他是我男朋友。” 
说话的人是杨妙。纤细娇柔的女人对著那种凶神恶煞的壮汉,非但毫无惧色,还母鸡护小鸡似的伸手搂住曲同秋的肩膀,这一切都让曲同秋羞惭不已。 
男人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开嗓门哈哈笑了起来,一脸的鄙夷,倒也不再纠缠。曲同秋在一片窃笑声中被杨妙扶著出了大门,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打肿了还是羞愧的缘故。 



“进来吧。” 
回到家,杨妙摸索著按下墙上的开关,开了灯,便牵住那正低著头站在门外的小男生的手,把他拉进来。 

“很疼吗?” 
被这麽询问,曲同秋摇摇头,愈发觉得羞愧难当。 
杨妙温柔地捧著他的脸:“来,我看看伤到哪里了。”细看了一番,见无大碍,便去拿出冰块来替他敷肿胀的脸颊。 

曲同秋敷著脸,想到自己丢人的表现,就不敢抬眼看她,只小声说:“我以後会变强壮的。” 
杨妙笑了,朝他发红的脸颊吹了口气,而後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真是个温柔的小子。” 

两个冰袋敷得差不多了,曲同秋自卑的难受感觉也稍微好了点,帮他轻擦著脸颊的女人微笑著说:“今晚要留下来吗?” 
曲同秋一下子张大眼睛,望著眼前女人秀丽柔美的脸,被那话里的意思震撼得一时出不了声。 

“还是说,你并不喜欢这样呢?” 
曲同秋被她轻轻拉过去,害羞得手心冒汗,面红耳赤,眼睛都不敢抬,渐渐的,碰到女性柔软的嘴唇,心脏立即拼命地通通跳了起来。 
第一次和女性生涩的接吻,曲同秋边体验边紧张又幸福地想著这就是自己正式的初吻了吧,正不知道接下去该怎麽做,手就被握著举起来,而後轻柔地压在女人饱满的胸脯上。 

醒过来的时候,很自然地知道已是天亮的时间。曲同秋从被单里露出脸来,不知不觉就满脸通红,转头看枕头旁边,杨妙也正微笑著看他。 
初夜过後的清晨,他对著自己生命里这麽重要的女人,也想不出什麽甜言蜜语来,脸红了一会儿,只能结巴著说:“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杨妙愣了愣,笑出声来,夹著惊诧和有趣,倒没有嘲弄的意思,渐渐的眼睛有些发红,又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啊。”
 曲同秋一早上精神都莫名地振奋,跑来跑去为杨妙买了菜,打扫了房间,公寓的楼梯也一并清扫,连楼下几家住户的垃圾都帮着扔了。那种陌生的甜蜜和责任感,让他全然平静不下来。  

从杨妙家里出来,他就径自去找任宁远。分享的心情如此急切,以至于从按门铃到门打开的那几十秒都漫长得有些难以忍耐。  

任宁远从打开的门缝里看见他红肿未退的脸,便取下防盗链,将门大开,微微皱眉:“你又怎么了?”  

曲同秋已经手足无措,紧张道:“我,我和我女朋友,那个了。”  

任宁远“哧”地一声,像是被呛了一下,咳了几声之后平静道:“这很好啊。”  
“嗯,我一定要对她负责的。毕业以后能结婚就好了。”  

任宁远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没有如他所愿地继续这个话题,只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啊……”若要说重要的事,确实没有其他的了,但看任宁远似乎是要关门的意思,曲同秋不得不又想出话题来,“那个……”  
“嗯?”  
“昨晚杨妙遇到纠缠不清的客人……”  
“做这行不是难免的吗。”  

这样的回答未免无情了点,但他这么讲也没有错。曲同秋只得说:“我是她男朋友,总该想办法尽量保护她……”  

任宁远笑了笑,道:“你是要我帮你解决吗?”  
“老大……”  
任宁远温和地回答:“等我闲下来再谈吧。”而后便将门关上了。  

曲同秋只好离开,想着任宁远最近似乎是真的很忙,自己该帮忙做点什么,整理一份这学期各个课程的精华笔记也许比较实用。  


但曲同秋终究没能把笔记整理完。那个长得像外国人的男人叫了几个人来教训他,要收拾他太容易了,何况他现在又没跟着任宁远,差不多就等于一个打了不用钱的人肉沙包。  

曲同秋又住进医院,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挨打而后去医院报到已是家常便饭,他甚至不会为此觉得伤心。  

但令他难过的是,有一门科目要提前期末考试,他准备得很认真,却躺在病床上没法参加。他只能等缓考或者补考,而无论接下去怎么努力,错过就是错过,不可能领到奖学金了。  

杨妙一直在医院里陪他,有她在,他都不好意思叫痛,只能忍着。任宁远也来了,看了看他的模样,只淡淡道:“谁干的?”  

曲同秋知道他是要替他出头,心中感激,忙说:“老大,我没事的,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的。”  

任宁远也不再理他,看向杨妙,很是耐心:“你的客人做的?”  

杨妙点了头又摇摇头:“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你还是别插手了。”  
任宁远笑了:“哦,是有多难惹,说来听听。”  

“同秋是我男朋友,因为我才出的事,我会照顾。他们没得罪你,你没必要趟这浑水的。”  

任宁远微笑道:“你客气了。这事怎么会没得罪我。打条狗也要看主人。”而后看了看曲同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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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_《  

关于前段时间的事,抱歉让大家担心了》_《  

其实起了风波就不太好意思露脸。最近也繁忙而且源源不断地倒霉得没什么心情在网上挂着。难得闲了也想歇一歇,封闭一下。倒不是受了什么打击的缘故才人间蒸发。  

的确一个作者应该具备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超脱气度。不过总有压力过大的时候。而且现在境界还未到,待我日后慢慢修炼。  

关于大家的发表感想,还是言论自由的气氛最好,不要因为这次事件就拘束了吧。  
这不是假意客套,一个人需要看着别人眼睛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长歪了。  

言而有物的建议最欢迎;纯粹是有意见也好;只是发泄情绪也没关系。找茬和人参公鸡大补汤那就算了。  
若是真心想要作者警醒进步,当然给出第一种是最好。  

谢谢这几天大家的安慰和支持,以及包容。  

希望以后能做得更好。  

为了不让free talk比正文更长,呃……就此……囧  

希望本命年的生日能过得顺利……  
 





君子之交(二十一)
曲同秋一愣,他一直是个对任宁远鞠躬尽瘁任凭差遣的小卒子,但被这么说,也有点不自在,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是过于依恋任宁远了,真有些像条狗,无理由的仰慕和忠心耿耿,偶尔被踹一两脚也不会影响他的忠诚。有那么多追随任宁远的人,他只是其中并不杰出的一个。  


这次曲同秋住院住得比较久。虽然他在学校里挨打都挨得惯了,但社会上那些人的手段,比校园内学生气的欺凌,毕竟是更狠一筹。  

杨妙是很体贴的好女人,上班工作虽然忙累,也每天都来陪他一会儿,她苦于不会做饭,就把食材交给小饭店的师傅,烧好了再给带到医院,很是灵活。  

而漫长的住院时间里,任宁远探望了一次之后便没有再来过。曲同秋天天巴望着,也没再见到他。  

不过他知道任宁远是忙碌的,永远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即便安静坐着,脑子也是在高速运转,思考很多他所不能想象的问题,自然不会有精力理会探病这种琐事,和他这种小人物。这样一想,倒也释然而安心了。  

曲同秋等到差不多快出院,依旧没见到任宁远的人影,心知任宁远是已经把他忘了,便去向杨妙打听:“老大最近还好吗?”  

“你担心他?”杨妙给他盛了汤,“先把自己养好吧。任宁远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他让人把那群人修理得不成样子,立够了威风。地头蛇他都能压得过,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曲同秋疑问道:“地头蛇?那个不是外国人吗?”  
“带人打你的,是个北欧种,才来这里不久。但他是乔四爷的贵宾。”  

“乔四爷是谁?”  
“你啊,”杨妙笑着点了点他的头,“只读圣贤书,当然不闻窗外事。乔四是厉害的角色,不是好人,我们惹不起,记着这点就好了。”  

曲同秋“嗯”着答应了。他在病床上还一直担心任宁远会吃亏,但事情似乎进展顺利,任宁远已经圆满解决了。  
同样的年纪,同是男人,他只有挨揍的份,任宁远却可以加倍讨回来。任宁远对他来说,确实是偶像般的存在。  

曲同秋想着想着就满怀憧憬起来:“老大是怎么打赢他们的?”  
杨妙笑道:“啊,我不要讲,血腥的场景是会吓到人的哟。”  

曲同秋看她俏皮的样子就觉得很可爱:“我又不会怕。”  
“但是有人会怕啊。”  
“嘿,原来被吓到的人是你。”  
“不是我。”  

曲同秋有点困惑,杨妙却不说话了,把碗筷收拾收拾,才说:“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来。”  
听到这样私密的话题,曲同秋来得及思考之前脸就条件反射地先红了起来:“呃……”  

“我怀孕了。”  





曲同秋坚持地敲了很久的门。他确认主人是在家的,因为隐约听得见里面的动静。他素来小心翼翼生怕烦扰到任宁远,但这回不一样。  

门终于开了。任宁远赤脚站着,裤腿散在脚面上,闲适轻松的模样,看了他一眼,道:“你出院了?”  

“嗯,今天刚出来的。”  
任宁远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  

曲同秋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惴惴道:“老大。”  
“什么事?”  

虽然这两天已反复把这事实咀嚼消化了很久,开口的时候还是不免结巴起来:“我,我女朋友,怀孕了。”  

任宁远蓦然抬眼看他,两人视线相对,都不出声。曲同秋从没有这么认真和任宁远长时间对视过,只觉得那缺少情绪波动的眼睛又深又黑,微微眯起来就有着强大的压迫感,不由得有些慌张。  

他没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只是初尝禁果,没想到一次就成功又成|人了。  

任宁远过了一会儿表情才有所变化,轻微拧起眉头,问:“这么不小心?”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在此之前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的人,哪还能谈什么小心不小心。  

“找我是要我帮你什么?找医院?堕胎费?”  

曲同秋吓了一跳:“不能把孩子打掉!”  
任宁远望着他:“那不然,难道还要她生下来?单亲妈妈很辛苦的。”  

“我知道……”曲同秋有些紧张,对着任宁远,就像当时对着杨妙一样,咽了咽口水,才说,“我,我想结婚。”  

话说出口,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好像一瞬间空气都凝滞了,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战战兢兢和任宁远对视,那场景像极了他父亲发现了他藏起来的不及格考卷,下手抽他之前的短暂平静。  


幸好任宁远不像他那脾气暴躁的父亲,掉开眼光之后,口气反而平和:“那你的学业呢?”  
曲同秋有些犹豫,更多的是做错的事情的心虚:“那,也没有办法。我,我会跟家里说……”  

“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人要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必然是要舍弃一些东西。他喜欢杨妙,愿意当父亲,更该对一个怀孕的女人,对一个未成形的婴儿负责。  

“老大……那我以后,就不在学校里了。”说“结婚”的时候,是紧张又欣喜,而说出这句话,就是满心的难受。  
曲同秋一想到日后再也不能如从前,心脏就像被人捏着似的,呼吸都不太顺畅:“老大,我会努力在这里找个工作。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  


没有回应。看见任宁远漠然的神色,他才想到任宁远并不在意能否见面的问题。伤心难过什么的,都只是他自己单方面的不舍而已,便改口说:“我还是能像以前那样,老大有什么要我办的,吩咐一声。”  

任宁远“嗯”了一声:“行了,你回去吧。”  

见他转身就要进门,曲同秋想拉他,终究又不敢碰他哪里,只抓了他的袖子:“老大……”  

任宁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又看看他:“怎么?”  

“老大……”曲同秋只觉得胸口有一大堆东西堵着,可想来想去也只是“舍不得”三个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