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回来了
一口气点了十支爆竹,耳边传来了宫女内侍们的阵阵叫好声,叶倾忍不住抬起头,却见天空之中正飞腾着一群骏马,而她刚刚点燃的几支,正努力的攀爬到半空,加入到马群之中。
星空闪烁,万马奔腾,叶倾屏住了呼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奇景。
高昊点完了爆竹,把手里的香一丢,脚步顿了顿,侧过身来瞥了叶倾一眼,他一身深蓝色大麾,夜色中清冷疏淡,如一株孤独生长的竹。
叶倾心中一暖,这人板着个脸,明显还在发脾气,却还记得等着她。
她和梁平帝在一起那么多年,梁平帝被那帮子嫔妃惯的坏了,受不得半点气,稍有不快掉头就走,反正后宫佳丽那么多,总有一支解语花。
叶倾伸出右手,从下方握住了高昊的大手,死死的握在了掌心,高昊居高临下的瞪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脸皮真厚。”
叶倾也不恼,笑昧眯的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脸皮不厚怎么能和殿下在一起呢!”
高昊嗤笑一声:“说你胖还喘上了!”
叶倾张大眼睛,笑意盈盈:“所以才能和殿下在一起啊。”
叶倾顿了下,被暖炉烫的暖和和的手伸了出来,五指张开,使劲的把高昊的手包在了掌心,笑眯眯的道:“殿下手真凉,我给殿下暖一暖。”
高昊斜斜的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你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一边说,一边却把叶倾揽在怀里,把另外一只手也塞到了叶倾手里,从后面看去,就像是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行走一般。
二人渐行渐远,陈福领着宫女内侍们远远跟着,风干了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回到了东宫,高昊和叶倾各自洗漱了一番,二人守着个火盆,开始等着外面的梆子敲过三更。
叶倾穿了身家常小袄,年前做的袄,现在却是有些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腰肢纤细,肩头圆润,胸口更是鼓鼓的。
她弯下腰,拿起火钳捅了捅炭火,胸前的那对乳鸽便动了动,似要飞出来一般。
高昊半靠在贵妃榻上,右手拿着本书,眼睛却黏在了叶倾身上,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女明明穿了衣服,红裙黄袄,他却偏偏想起了她被剥的不着寸缕的模样。
小腹处凭空升起了一股燥火,高昊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腿,右腿压到了左腿上。
叶倾弄完了火,抬头看到高昊面无表情的脸,眨了眨眼,凑近了他,笑眯眯的道:“殿下怎了,还是不高兴么?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赶紧想想”
高昊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一张俊脸上满是不满,什么叫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却听得眼前娇艳明媚的少女笑嘻嘻的道:“今天可是除夕呢,有什么不痛快的,等敲了梆子,就都留到去年了!”
高昊心中一暖,看着少女笑的弯弯的眼,红润润的唇,惊觉叶倾已经凑的这么近,近的他能嗅到她身上的芳香,那是一种有别于其他贵女身上各种浓郁熏香的味道,清清爽爽,带着些水汽,却说不出的好闻。
没等他反应过来,鼻子已经率先做出了选择,使劲的嗅了嗅,那股香气越发浓郁,从鼻子进入,瞬间遍布他的五脏六腑,整个人都似乎浸泡其中,登时小腹的燥热越发明显,无名火烧的他口干舌燥,心里似乎有一只猛虎,叫嚣着扑倒面前的少女。
高昊一下站了起来,“我有事,出去了!”
叶倾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快速的穿好了衣服,大步向外走去,耳边刚好响起了新年的梆子声。
叶倾把手里的火钳放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太子殿下实在是有些喜怒无常,她感觉的到高昊对自己的纵容和默许,只是每当二人关系亲近了一步,高昊却又避让开去。
高昊就如一座山,越是攀爬,就越是看不清楚,倒是应了那旬古诗,横看成岭侧成蜂只缘身在此山中!
方才明明一切都好,这人怎么就跑了呢!
张姑姑悄无声息的上前,拿起火钳拨了拨,把里面烤的焦黑的红薯夹了出来,又用火钳敲开,登时一股香气弥漫开来,春华秋实上前,一人捧了个瓷碟,一人把红薯肉用雕了龙凤的银筷掏出来,弄了一小碟,捧到了叶倾面前:“娘娘吃点吧,香着呢。”
叶倾扫了一眼,接过银筷,夹了一口,便放下了,一旁的张姑姑忍不住安慰她道:“娘娘且宽心,初一早上要祭拜天地,殿下一定会回来的。”
叶倾一怔,她倒是把这个茬给忘了。
腊月二十九开始金殿封笔,一直到正月十五,臣工们不用上朝,三十祭祖,初一却是要祭拜天地,由皇上率领宗室百官,到时候,身为皇储,太子殿下是一定要出席的。
叶倾也发了狠,等下就去把高昊捉回来,她倒是要问清楚了,这魂淡到底玩的哪一出!
夫妻二人以后,要如何相处,是相敬如宾,还是相敬如冰,这般忽近忽远的,她可受不了!
第171章 臭不要脸的帝王
这么一想,心结尽去,叶倾也觉得饿了,拿起那一小碟的红薯肉,三口两口就吃光了,吃饱了肚子,心情好转许多,不由笑道:“好了,你们也都辛苦了,把准备的赏钱都发下去吧。”
张姑姑几人一起道喜,张姑姑捧着钱匣子下了去,里面装着的都是御造监特意打造的金银钱,样子有梅花,马蹄,小巧可爱,十分讨人喜欢。
叶倾又坐了会,困的受不了,上床休息了,一夜无梦不提,待再次醒转来,已经天光大亮。
叶倾看着外面天色,问了声时辰,一下坐了起来,算算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显庆帝率领百官祭拜天地的时间了。
叶倾匆匆洗漱一番,只叫了冬暖夏凉,又带着张姑姑,几人悄无声息的出了东宫。
显庆帝祭拜天地的地方选在了午门前的广场上,这边地方最大,却是出了内宫,正常情况,后宫嫔妃是看不到的。
只是叶倾在后宫多年,对后宫建筑了如指掌,知道西南边上一座揽月楼建的极高,恰好可以看到午门前的动静。
说起来,还要感谢梁平帝,当初宠爱丽妃的时候,大赞丽妃舞姿动人,堪比月中嫦娥,丽妃便似嗔非嗔的道,臣妾连月亮都碰不到,怎么比的上嫦娥呢!
然后梁平帝那个昏君,就为丽妃建了这么一座揽月楼。
这楼最妙的就是在楼顶,不是如通常的宫殿那般建成斜面的琉璃瓦,而是一座平台,当初刚建好的时候,丽妃在楼顶平台上长袖飞舞,裙摆飞扬,逢上十五月圆,偌大的月亮在身后一映,还真像是月中嫦娥一般。
只是这楼太高,居住起来却是不免寒冷,夏天又太热,待到梁平帝新鲜劲过了,丽妃就也搬了出来。
后来却是便宜了叶倾,无意中登上这座揽月楼,发现竟然可以看到宫外场景,虽然影影绰绰不大清晰,却也令她欢喜莫名了。
只是她一举一动都为后宫所瞩目,所以也只能偶尔溜上来玩玩,倒是做了皇太后那会,三不五时的就来看一看,之后有一次恰好是大年初一,赶上显庆帝祭拜天地,才叫她发现了这里可以看到午门前祭祀天地的盛况的秘密。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这揽月楼虽然高,却不适宜居住,显庆帝妃嫔又少,现在这座揽月楼更是没人住了,只有两个宫女负责平日洒扫,张姑姑塞了两个红包过去,便识趣的退下了。
叶倾顺着盘旋的楼梯层层向上,这楼梯设计的也巧妙,并不是在揽月楼内,而是在楼外,如盘山路一般,每攀爬上一层,就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如此在揽月楼上,便可纵览宫内四面八方的景色了。
叶倾无暇顾及其他,一门心思的向上,转眼出了一脑门的汗,爬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揽月楼顶。
冬暖夏凉还是第一次上到揽月楼顶部,不免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张姑姑谨记身份,双臂伸出,虚虚的环在叶倾身前身后,叮嘱道:“娘娘小心。”
叶倾应了声,脚步迈开,直奔东北角而去,唬的张姑姑立刻叫了起来:“冬暖!夏凉!”
冬暖夏凉也吓了一跳,这揽月楼顶当初是为了让丽妃大展舞姿而建,梁平帝观舞时却是在楼下,所以楼顶四面八方都没有护栏,而此时叶倾将将站到了平台边上,几人忙围了上去,张姑姑不由分说又把叶倾拖后一步,才放下了心。
叶倾哪有心思管这些,右手搭在了眉上,向着午门的方向望去,到底离的远,只见一个诸亲贵大臣站成的方阵,最前方是一排紫衫的一品大员,往后是深红色的二品三品,如此到了最后,便是穿着青色袍服的六品员外郎,整个方阵渐次变色,分外壮观。
冬暖夏凉都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壮观的景象,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一片静默中,鼓乐之声遥遥响起,却见一队天子仪仗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方阵中的文武百官齐齐伏下身子,三呼万岁之声瞬间胜过了鼓乐齐奏之声,响彻天地,便是揽月楼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仪仗队停下脚步,两个身穿黄色龙袍的身影分外打眼,其中一个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一看就知道是当今天子,显庆帝。
另外一个落后他三步,虽是独自一人,行走间却犹如虎踞龙盘,气势胜过千军万马,连被众人围在中心的显庆帝,被他一比,也落了下风。
冬暖夏凉立刻欢喜的叫了起来:“是殿下!”“太子殿下果然来了!”
二人在叶倾身边已经有了段时日,知道这位太子妃娘娘脾气实在再温和不过,并不会无故责骂于人,叶倾不在时,二人受制于张姑姑,行止还算谨言慎行,在叶倾面前,却越来越活泼。
冬暖笑眯眯的道:“那边那么多人,还是太子殿下最打眼,一眼就让人看到了!”
夏凉使劲点了点头:“殿下走路都那么好看呢!”
叶倾双唇抿紧,双手贴在身侧,死死的握成了拳头,指甲几乎抠到了肉里
不是的。
那人不是太子高昊,分明是二皇子高昱!
叶倾心乱如麻,她没有想到,连祭祀天地这么重要的日子,高昊也会缺席!
偏偏高昱,又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叶倾深呼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继续盯着祭祀大典,只盼着高昊能突然出现。
显庆帝走上高台,接过祭祀祷文,念了起来,这祭祀天地的祷文年年都要念上一遍,基本上大同小异,先是谢天谢地谢祖宗,然后求一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就差不多结束了。
结果众目睽睽之下,显庆帝赫然又加了句:“愿朕的三皇子平安出世,健健康康!”
一片安静中,他的声音格外响亮,众多臣子们纷纷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前方的高昱亦是忍不住抬头。
一国之君,有国方有君,君王首先就是属于整个国家的,所以祭祀天地的时候,为的是整个国家的平安富强,像显庆帝这般,公然为了小儿祷告的,乃是属于皇家私事,在三十晚上祭祀祖宗的时候说一说也就罢了,在这祭祀天地的时候说出来,实在是太不妥当。
万一老天爷他打了个瞌睡,前面几句都没听到,光听到了最后一句怎么办!
当下几个言臣就张了嘴巴:“皇上,于理不合!”“皇上,此举甚是不当!”
显庆帝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不当?怎么个不当了?难道你们不想朕的小儿平安出世?”
这帽子扣下来可就大了,几个言官一下就没了声音,心里却骂了起来昏君啊!昏君!
显庆帝的视线在众臣中扫过,这帮大臣一个个也都养的胆肥,口里不说,面上却把不满都显露出来了,一个个梗直了脖子,睁圆了眼睛,对他怒目而视!
显庆帝不高兴了,怎么着,朕的小儿子还没出世,他亲娘打上一下都心疼的不行,甚至朕堂堂天子还扮作孕妇,你们这帮逆臣竟然还敢诅咒朕的小儿子!
他嘴巴一动,就要在这新年头上大开杀戒,首辅陈大学士一看不妙,呵呵笑了两声,打破僵局:“皇家多年未添丁了,这小皇子自然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好,微臣和皇上的心思是一样的。”
显庆帝的脸色一缓,陈大学士又扫过众多文武大员,笑道:“皇家事,就是天下事,诸位同僚,也不要这么在意了。”
这么说也勉强算是有几分道理,众臣工勉强接受了这个梯子,一个个借坡下了驴,把头重新低了下去。
陈大学士呼出一口长气,做臣子难,做首辅更难!
在他看来,显庆帝素来还算勤勉,就是最近对还没出世的小儿子有点偏心,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就像是他,不也是格外偏爱小儿子嘛!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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