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回来了
叶倾眼神颇为怪异的看着元风,心道,怪不得这一位能够战胜小顾太医,成为宫中女子热捧的对象,能把佛经讲成才子佳人的话本的,可真是厉害。
偏偏他又始终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哪怕下面的众多美人已经面色潮红,气息微喘,他却一直不动如山,真个就如莲花座上的真佛一般。
这般禁欲的模样,正该高高的供在佛龛之上,偏偏又讲出这样的故事来,引得人只想扑上去,把他从佛爷身边勾走。
元风温和望着这一帮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浅浅笑道:“我佛慈悲,行善自有回报,今日讲法就到此为止,诸位娘娘若是想要做法事的,请到知客僧处登记。”
众位娘娘立刻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良妃忍不住道:“大师,就再讲两段吧,难得入宫一次。”
元风一脸慈悲的看着她,“今天讲的已经更多了,我佛慈悲,诸位娘娘若是对佛经感兴趣,小僧这里还有亲手抄的各种佛经。”
叶倾注意到,显庆帝的这些妃嫔们表情变得十分奇怪,像是有些失望,更多的却还是羞涩,带了些向往。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只见这些美人自发的按照位阶高低,一个个的到了元风身前,从元风手里接过一本经书,又羞答答的留下些银钱。
元风的台词倒是都一样:“娘娘慈悲,我佛定然会保佑娘娘。”
取了经文的美人脚步都变的异常轻盈,宛如蝴蝶一般,翩翩飞出了弘法殿。
叶倾落到了最后,待所有人都走光,慢慢的走到了元风身前,近距离下,元风的笑容扑面而来,他的双眼如天上最亮的星辰一般,而此时,这颗星辰只照耀了她一人。
叶倾心道,这些妃嫔来听佛经,为的怕就是这和元风单独面对面的一刻。
元风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容,此时拿起手边经书,给叶倾递了过来,只是叶倾和其他人却是有一点不同,旁人领经书,都是跪坐在元风身前,为的是和他更加接近,叶倾却始终是站着的。
元风给她递经书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仰起了头,叶倾居高临下,清晰的看到了元风大师杏黄佛衣的衣领掩映下的几道抓痕。
那抓痕已经十分浅显,若不是叶倾今日刚刚在太子高昊的身上抓出了类似的伤痕,怕也是认不出来。
那分明是女子的手笔!
叶倾身体一僵,眼前的青年僧人,瞬间便从佛龛上跌了下来,任他笑得多么风轻云淡不染凡尘气息,在她眼里也变了模样不过就一男子罢了!
叶倾也不伸手去接这佛经,反手抓过身上的霞帔,垫在了手上,元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子容貌秀丽,在方才一殿的美人里,算不上多出众,此时更是低眉敛首,双唇微抿,透着股淡淡的疏离。
莫名的,元风忽地拘谨起来,他小心的把经书放到了她手托着的霞帔上,说了千百遍的话出口时似也格外用了心:“娘娘慈悲,我佛定然会保佑娘娘的。”
叶倾托起佛经,微微一礼,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开,她步伐坚定,不如先头众多美人那般轻盈,却格外的有力,每一步踏出,都是脚踩实地。
元风收回视线,心中默默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叶倾刚一迈出弘法殿,冬暖夏凉连带着小宫女春霜一起迎了上来,看到她手托着的经文,春霜惊喜的叫了起来:“娘娘,这不会是元风大师亲手抄写的经书吧!”
冬暖则是有些自责:“早知道带了匣子出来了,奴婢看旁的娘娘都用了银匣子金匣子专门盛着,还有用玉匣子的”
话音未落,叶倾已经拉开了春霜的手,掌心一个翻转,托在手里的经书就拍在了春霜手中,“喏,给你了!”
春霜又惊又喜,结结巴巴的道:“娘,娘,真的给奴婢了?!“
叶倾听着她连道两声娘也没有被逗乐,只觉得见了元风脖子上的抓痕后,心里莫名的堵了股气。
好像自己存着的一块美玉,翻过来,背面已经长满了青苔。
因了前世所嫁非人的关系,叶倾对于男女之事格外在意,对于偷情完全无法容忍。
她也不准备叫那帮和尚替自己的父兄做法事了,主持尚且如此,余人可想而知,叶倾真怕若是叫南山寺的和尚们主持了法事,自己的父兄会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
她心里盘算着,这帮僧人的底细倒是要打探打探,若是真有问题,却是不能再叫他们到宫里来了。
这等丑事一旦传出,宫里谁也落不了好去!
叶倾回到了宫里,高吴刚刚沐浴过,一身清新水汽,长发披散在了身后,注意到叶倾面色不快,他眉毛扬起,伸手召唤她道:“喵喵,快来给我擦头发!”
叶倾:“……”
这种智商突然拉低,心情却莫名转换的赶脚是怎么来的!
第192章 先论君臣,再叙天伦
看着高昊一脸的理所当然,长手长脚懒洋洋的摊开,半眯着眼睛看着她,一副等待伺候的模样,叶倾拿起了棉巾,啼笑皆非的上前,准备给伺候这个活祖宗。
刚刚擦了个发梢,张姑姑略有些严肃的声音隔着一道珠帘响了起来:“娘娘,国公府来信了,说是老夫人惊了风,卧床不起。”
叶倾一惊,一下站了起来,因她弟弟从小病弱,旁人便格外注重养生,她那弟媳身体一向不错,怎会突然病倒?!
她想也不想的道:“叫人安排车轿,我出宫去看看。“
顿了下,叶倾又补充道:“拿我的牌子,去太医院请两个太医过去。”
话罢,叶倾眉头皱起,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张姑姑,不满的道:“怎地,姑姑还磨蹭什么?“
张姑姑嘴角抽动两下,没有说话,却看向了叶倾身后,叶倾一怔,慢慢的转过身,她方才一时心急,直接做了决定,却是忘了,她现在不是养尊处优一言九鼎的皇太后,而是可怜兮兮的做什么还要太子批准的太子妃!
一眼看到太子的俊脸上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叶倾勉强扯了下嘴角,商量道:“殿下,您看,我回去一趟?”
高昊单手撑腮,玩味的看着叶倾半晌,看的她心火上升,忍不住要发脾气了,方道:“娘子尽管回去就是。“
他又看向了一旁半垂着头,腰背却挺直的张姑姑:“库里我记得还有几根老参,姑姑也一并给太子妃带上吧。”
叶倾心中一暖,关键时刻,太子还是比较靠得住的,当下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那臣妾就先去了,殿下晚上早点睡吧。”
高昊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挡住了所有心思,催促她道:“娘子快走吧。”
叶倾不再磨蹭,恰好衣服也不用更换,直接就向外行去,高昊看着她的背影,俊美的脸上眉毛扬起,看来他家的小猫还没养熟呢,有事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想着依赖他,还叫他早睡,早睡什么,分明是自己晚上不想回来了!
高昊无聊的翻了个身,捉住了床上的一个抱枕,揽在了怀里,想着这就是抛弃他跑掉的该死的叶喵喵,恶狠狠的一口咬下。
叶倾心中焦急,面上却并不慌乱,她知道这种急症,若是没有立时夺了人命去,那便没了性命之忧,以定国公府的身家,什么重病也能慢慢养回来。
她只是困惑于一点,好好的,老太太怎么就病了呢!
叶倾这次出宫,没有动用太子妃的半副銮驾,除了张姑姑外,也没带旁的侍女,只一辆轻便的乌黑油棚的马车,跟着两个侍卫,轻车简骑,定国公府离皇宫又不远,很快就行到了国公府前。
叶倾也不废话,一路直闯了进去,她虽然已经出嫁,叶大姑娘的威名还在,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一路进去,遇到的下人仆役们纷纷避让行礼,畅通无阻。
刚到老太太住的松鹤院前,就见几个眼熟的管事媳妇带着一帮子丫鬟跪了满满一院子,叶倾心一沉,加快了脚步,到了老太太屋子前,没等她掀开门帘,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喝:“贱人,今天就休了你!”
叶倾当下想也不想的一把掀开了门帘,一眼看到了小厅中跪着的两个妇人,头发散乱,眼睛红肿,分明是叶盛广的继妻徐氏,和叶盛怀的妻子张氏,叶盛怀站在一旁,亦是一脸紧张,叶盛广则是满脸怒容,加上一身一品国公的深紫蟒袍,威严极盛。
察觉到叶倾的到来,几人同时抬起头看了过来,叶倾眉毛扬起:“这是怎么了,一进来就这么大架势。”
叶盛广对她勉强行了半礼:“娘娘怎么回来了,宫中事务繁多,家里的事情就不劳娘娘挂念了。”
这是摆明了车马划清了界限了,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了,没理由再泼回来。
叶倾气极反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叶盛广,当年她叶家一家老少战死,只留下了幼弟一根独苗,勉强生了两个儿子后就去了,对于这个侄子,虽然没有叫他从军,却自幼就告诫他,家里都是妇孺,他做为长子嫡孙,必须坚强独立,撑起整个叶家。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矫枉过正了,仔细回忆一番,在叶大小姐的记忆里,她虽然自幼娇纵,却是祖母娇惯出来的,和这位父亲没有半点关系。
叶盛广对后宅之中,素来只有一个态度外面的事情有老子,女人们就别参合,女人光负责生孩子带孩子就完了,后宅的事情他也不参合。
叶倾心中冷笑,就是因为叶盛广的不作为,才导致了如今定国公府的一团乱,先头她尚未出阁,地位不够,不好开口,之后见叶盛广准备把叶安卓立为了世子,还当他开了窍,终于懂事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乱的更厉害了!
叶倾也不搭理叶盛广,他既然叫了一声娘娘,那她今天还就用太子妃这个身份来压一压他了!
天家最是不讲理,什么父女公婆人间伦理,都得在君臣之后,要不怎么但凡有点追求的人家都不愿意子孙尚公主呢!
哪怕是亲生父女,那也得先论君臣,再论父女亲情!
叶倾徐徐的走到了前方,施施然的坐了下去,看着跪了一地的长辈,淡淡的道:“定国公,你这是因何事要休妻,说出来听听,本宫给你评评理。”
叶盛广明显不满了:“娘娘,你”
叶倾面色一正,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定国公!皇后乃是国母,有母仪天下督导天下女子之职,现如今皇后娘娘深居宫中养病,皇上命本宫暂理六宫杂事”
言外之意,她现在就是代皇后,连皇帝的后宫都归她管了,你个定国公府算什么!
叶盛广被她气的脸色铁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这个不孝女,真是不省心,早知道就不把她嫁到皇宫里去了,这一嫁还嫁出个姑奶奶来了!
叶倾也不理他,目光一扫,看向了地上跪着的许氏张氏等人,两个人一个哆嗦,齐齐的俯身下拜,“太子妃娘娘万安。”
旁边的叶盛怀不是叶倾生父,官职品阶也不够,不情不愿的跪下去,也行了个拜礼。
张姑姑不声不响的泡了杯茶来,放到了叶倾手边,低声道:“老奴刚去看了,老夫人还好,两位孙小姐正在旁边伺候着。”
叶倾心中一宽,张氏徐氏终究只是外人,两个堂妹没有长歪才是要紧。
她不紧不慢的喝了半盏茶,见张氏开始不安的扭动身子,方开口道:“你们哪位给本宫说说,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张氏满脸泪痕,求助的看向了一旁的叶盛怀,只是叶盛怀素来没什么担当,撇过头去只做未见。
倒是徐氏,沉静许多,开口道:“臣妾不敢妄言,上次打从娘娘那里回来后,这妇人”
她瞥了眼身边的张氏,一脸不屑:“就****在老祖宗面前撺掇,还对安卓假意示好,劝他赶紧应了国公,把世子之位定下来!”
张氏忍不住了,张牙舞爪的就扑了过来:“你个小娼妇,不就想让自己儿子当国公么?我的安卓,如果不是你老是说他不是国公爷的亲生儿子,他怎么会跑去参军!”
徐氏一边还口,一边反骂回去:“呸,那是你儿子么,既然过继了,那就是我们长房的了!他自己要去从军怪的着谁来,若不是你跑到老太太面前乱嚎,老太太怎么会急病了!”
眼见两个妇人就要撕扯成一团,一边的叶盛广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们厉声道:“够了!看看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我马上就写休书!你们两个都给老子滚!”
叶倾恨的牙痒痒的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伸手把手边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徐氏先是一呆,接着反应过来叶盛广说了什么后,干脆往地上一坐,撒泼的大哭出声:“你们定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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