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回来了
之后,她又简单的说了下高昊的推论。
顾白芷的面瘫脸终于一点点崩塌了,这么说,叔祖的那本笔记,不但二皇子看过,连太子也看过?!
他就说,没事写什么笔记,有什么话想说,养条狗就完了,至少这畜生不会开口说话!
小顾太医俨然已经忘记了,他口里的畜生,方才是如何威风凛凛的拆了他的台的。
叶倾讲完,屋子里一阵沉默,她也注意到了顾白芷神情的变化,从面无表情到震惊再到木然,待顾白芷一片一片的重新拼回了自己的面瘫脸,叶倾才再度开了口:“所以,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还请顾太医告知,顾院首现在身居何处”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顾白芷也算想明白了一些事,心中恼恨这位叔祖私下行这般大事,把整个顾家都置于了危险之中,当下痛快的道:“叔祖他一年前已经仙去了。”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真的听到顾长春已经不在人世,叶倾心中一下变的空荡荡,她喃喃的复述:“一年前,一年前”
一年前!
算算时间,那不正好是她刚刚重活一世,意气风发之时么!
若是她早些知道,不知道可否见他最后一面
到底,到底还是有缘无分么?!
叶倾眼中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她本人却恍若未觉,直到顾白芷惊疑的唤了她一声:“娘娘?”
叶倾慌忙回神,从袖子里抽出帕子,赶紧擦了擦眼泪,那泪水却有汹涌成河的趋势,怎么都止不住。
顾白芷看着这样的叶倾,迟疑着道:“娘娘,我可能知道孝贤皇后的下落。”
叶倾睁着泪眼看着他,“你知道?”
顾白芷点了点头,犹豫着道:“大概一年多以前,叔祖感觉大限将至,将我唤了去,说自己云游在外时,曾娶一妻,却不幸早逝,嘱我待他死后,将二人合葬。”
顾白芷完全说不下去了,因为叶倾的泪水突然又汹涌起来,他长这么大,总算知道为什么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了。
顾白芷后天强大的面瘫脸再次挽救了他的尴尬,僵直半天,顾白芷僵硬的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叶倾看了他一眼,见到他那张和顾太医颇为神似的脸,伸手把帕子抢了过来,哭的更加厉害了。
妻子
他竟然说,她是他的妻子么!
他终身未娶,不过从族中过继了个远房侄子,为他承继香火,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妻子么?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叶倾两只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勉强找回了些许神智,看向了身前僵硬无比的小顾太医,声音沙哑的开了口:“小顾太医,不知道他们合葬在什么地方?能否带我去看看?”
顾白芷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道,就算太子要挖叔祖的坟,他也认了,谁叫他家叔祖拐跑了人家媳妇呢!
难怪当初家里的老爷子再三要叔祖葬到祖坟,叔祖都不肯,原来还有一位皇后娘娘呢!他家祖坟就那么点福气,可葬不起这么一位真凤。
万一福气用光,一家老小都沦落到了不得不做太医的地步可怎么办!
叶倾心中稍安,知道自己现在这副仪容却是见不得人,又麻烦小顾太医取了温水来,洗漱一番,稍作整理后,才出了书斋,一眼看到了背对着她而站的高昊,不知为何,太子殿下的背影看上去,很有几分寂寥。
叶倾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在距离高昊还有两臂距离时,停下了脚步,高昊的眼帘蓦然垂下,他的小猫果然和他生疏了,未待叶倾开口唤他,高昊已经转身,目光清冷的在叶倾脸上一扫而过。
到底是哭的久了,那双眼睛真是红肿的厉害,高昊却抿紧了双唇,没有出声,他方才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养熟的小猫突然又挠了他一脸血呢?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只今天见到了高昱,可要他承认叶倾的变化是因为高昱,承认自己不如高昱
高昊心中冷笑。
高昊一脸高深莫测的开了口,“怎地,找到你姑祖母的下落了么?”
叶倾完全没有注意到高昊的神色,安静的点了点头,“我和小顾太医说好了,明日他就带我去。”
高昊敏感的注意到,叶倾用了我,而不是我们,他心中呵呵两声,这是要把孤撇下了么,这脸翻的可够彻底的了。
当下,他毫不客气的先声夺人:“不用明日,今日就去!”
他这话真是说到叶倾心坎里去了,叶倾是巴不得一秒都不要耽搁,越快越好,似乎只有亲眼见到二人合葬的事实,她的心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对着敢用顾家百年声誉威胁他的太子殿下,顾白芷真是没什么矫情的余地,自然是立刻应了下来,幸好那地方离梁京不算远,快马加鞭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若是乘车,也不过两个时辰。
马六一直跟在高昊身边,吩咐下去后,一刻钟的功夫,出行的马车就已经准备妥当,一共两辆马车,叶倾犹豫了下,还是和高昊上了同一辆马车。
。。。
第209章 太子殿下的蠢猫
高昊瞥了她一眼,没吭声,不过待马车开起来以后,他的长腿随意的伸了出去,马车内瞬间显得拥挤起来,叶倾为了避开他,不得不又往角落里挪了挪,缩成了一小团。
这么明显的嫌弃,就像他是一盘沾满了旁人口水的过夜剩菜,高昊嗤笑一声,懒洋洋的命令道:“你去外面坐!”
这车子就是当初从小汤山回宫时坐的那一辆,马车自带了一个小隔间,是给随车的贴身宫女们坐的,现下高昊叫叶倾去的,就是这个小隔间。
叶倾一直有些混沌的思绪终于清醒了些,她睁大了眼睛向着高昊看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高昊一边唇角勾起,带着几抹玩味,英俊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像足了浪荡子弟,他抬起手,朝外一指,“两个选择,一个是坐到外边去,一个是坐到这里。”
他的手指伸回,漫不经心的指向了自己敞开的怀,意味深长的看着叶倾。
叶倾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的收回了视线,身体往车厢上一靠,合上了双眼,养起了神。
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家伙,就甭搭理他,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高昊的手指僵在半空,俊脸也僵硬起来,恨死他了,这小东西分明是看穿了他不舍得打骂于她!
太子殿下随手抓起了身旁的抱枕,一口咬下。
也不知道马车往什么地方去了,倒是越走越偏,车也渐渐颠簸起来,叶倾昏昏沉沉的靠在车厢里,脑子里全是旧日的回忆。
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那是一个很美的场景,外面雨声淅沥,她和顾长春各自占据了书案一边,一人捧了本书看着,她看的入迷,偶然抬起头,却发现他的视线并未落在手中书上,而是看着她,他的眼睛漆黑,专注的像是这世界上别无他物,只有她一人。
马车突然颠簸了下,叶倾一下从睡梦中醒来,她恍惚的看了四周一眼,太子殿下似乎匆忙的丢了什么东西。
叶倾自嘲的一笑,她可真够傻的了,那天,顾长春说到喜欢在下雨天看书发呆的时候,明明看了她一眼,就如梦里的那一眼,那么专注的眼神,分明在说,他看着她发呆就已经足够!
高昊的心情很不好,她果然看到了,该死,她笑了,她在嘲笑他么!
太子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下车,甫一下马车,高昊开口对马六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等下把车上的靠枕都换了!”
马六恭敬的应了,幸好马车上的铺盖用具一直是备着两套的,等下换了就是。
待太子殿下一行走远,他立刻唤来内侍,吩咐了下去,很快,那小内侍又回转了来,拿着个抱枕,一脸不知所措:“马大人,您看这抱枕都湿了,怎么办啊。”
太子素有洁癖,以往各种随身用具其实都不脏,用一次换洗一次只是习惯罢了。不过东西要是真脏了,那就干脆不要了,所以这小内侍才跑来问马六。
马六扫了一眼,见半个抱枕都湿透了,老实人的脸上一红,他刚娶妻不久,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道,太子殿下还真会抓紧时间,怪不得方才太子妃娘娘先行半步,大抵是害羞了吧。
以往脏污了的物件都是直接赏给这帮伺候的了,这回的抱枕,马六犹豫了下,挥手道:“洗干净了留着备用!”
顾白芷先行一步,叶倾紧随其后,高昊一脸阴沉的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却是个小山村,因恰在两座山的山坳里,却是比外面温暖不少,向阳的半山已经是遍布绿意。
此时正是晚饭时刻,村中炊烟渺渺,犬吠鸡叫,好一派田园风光。
叶倾的眼睛又湿了,她记得,顾长春问过她的梦想,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二十岁以前,是希望踏遍大好河山,看一看各处风光,现在么,在青山绿水间,做一个舒舒服服的田舍翁”
中间有一句,她却没有说,二十岁之后,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梦想是梁平帝舍弃六宫,独宠她一人,这大抵是每一个刚进宫的女子的痴念吧,然后随着时间流逝,这痴念也渐渐成了无望的妄想,直到一颗颗年轻的心在这冰冷的后宫中死去。
没想到她活着的时候没得到的,死后却全都有了青山绿水,田舍之间,有一人真心以对,长相厮守。
从山脚下一条小路蜿蜒而上,至半山豁然开朗,是一片绿色草地,夕阳的余辉倾泻其上,美如仙境。
草地中间,两棵松树并肩而立,枝叶纠结,宛如连理枝,松树下一个打理的干净整齐的石砌坟茔,叶倾眼前一片模糊,她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她蹲下身去,一点点的摩挲着墓碑上的字迹
顾氏长春及爱妻青青之墓。
叶倾泪眼再度模糊,他记得,他竟然全部都记得!
她身边有一个新进的宫女,为人活泼,有一次开玩笑的打趣道,顾太医唤作长春,我们娘娘若是也加一个长字,不就是长青?倒是配的很呢!
当时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官霜降立刻呵斥了那宫女,顾长春眉眼不动,她还以为他没听到,没想到他一直记在了心里!
顾长春,叶长青,长春长青,叶倾喃喃的低语,只觉心中圆满,再无怨尤。
高昊上前一步,只扫了一眼墓碑,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顾院首胆子还真大,不但偷了人,竟然还和自己葬在了一处,这还真是公然的挖了梁平帝的墙角。
他看向一旁的小顾太医:“找个日子,把人抬出来吧。”
叶倾一震,猛地抬起头,反驳道:“不,别挖”
待看到高昊和顾白芷两人同时流露出的狐疑之色,她镇定了下心神,勉强扯了下嘴角,“入土为安,就这样吧,这里青山绿水环境也挺好的。”
高昊本就没所谓,之所以想要把孝贤皇后再送回皇陵,也是为了叶倾。
至于顾白芷,则是巴不得这事就此消停下去才好,他也就纳闷了,叔祖你偷人家媳妇,偷了也就偷了,干嘛还留下那一地血字!
生生的将把柄送到了姓高的手里!反正他现在是鱼肉,刀俎怎么说就怎么算了!
叶倾站直身体,恋恋不舍的看了又看,直到高昊不耐烦的转头向山下走去,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无话上了马车,高昊看到叶倾又是缩到了角落里,心中不爽,随手又拿起了一个簇新的抱枕,直接就下了口。
待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高昊下车面不改色的又吩咐了句:“把车上的抱枕都换了!”
看到太子妃踉跄着下了马车,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又看到了那几个湿漉漉的抱枕,马六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瞬间从恭敬上升到了崇敬,殿下真乃神人也!
他要不要找个机会,私下里找殿下取取经,让娘子满意什么的是永无止境的,从来都只有更满意,没有最满意。
叶倾二人均觉疲惫不堪,草草洗漱上了床,高昊瞥了叶倾一眼,打了个呵欠,自言自语道:“困死了,今天怎么这么困”
他嘟囔着合上了眼,似乎无意识的伸出手臂,把叶倾一下捞到了怀里,感受到叶倾的手掌抵到他的胸口,高昊的心一沉,面上似是丝毫不觉,很快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叶倾又候了一会,熟门熟路的拽了个抱枕过来,塞到了高昊怀里,自己则滚了出去,一直到了床边上,才疲惫的合上了眼,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高昊缓缓的睁开眼,一片漆黑中,只能隐约看到那个团成了一团的瘦小身影,那么孤单惹人怜爱。
他唇角自嘲的勾起,手臂下意识的收紧,抱紧了怀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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