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回来了
长安侯世子呻吟一声,无力的躺倒软被之中,每次去见太子妃,他家娘子都要把所有衣服都试一个遍,这也就罢了,偏偏每次都还要问他的意见!
长安侯世子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文采大增,若是书上一篇美人赋,绝对是张口就来。
到天色微明时,沈莺终于穿戴整齐,简单的用了早点,迫不及待的叫人各了车,做为太子妃的正宫娘娘,她便是集会的主人,怎能比旁人到的晚呢?!
这一次的集会,选在了京中颇有名气的酒楼望仙居中,众年轻夫人大手笔的包下酒楼三层整整一天。
沈莺出门明明极早,到得酒楼门口,却见已经停了十余辆马车,不由黛眉一皱,心中不快,这帮小蹄子不好好睡觉,出来这么早做什么!
下了马车,行至三楼,便见厅中十几人同时站起,以主人之姿迎了上来,沈莺恨极,这帮惯会争宠的小蹄子!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众位妹妹起的好早!”
管娇娇最是心直口快,当下回道:“是姐姐起的太晚了!”
沈莺被她一口噎住,竟是无言以对,随手狠捏了一把帕子,幸好这帕子和身上石榴红的裙子一个料子,怎么折腾都不出褶子。
到天光大亮,凤祥社二十几个成员一个不漏,全部到了酒楼。
这望仙居本就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占地辽阔,三楼更是放了二十多张圆桌,本就是为殿试放榜所用,众多新科进士汇聚一堂,岂不妙哉。
此时只容纳了凤祥社的二十多位年轻夫人,便是一人一张桌子都匀的开,众人却一窝蜂的都坐到了靠着窗边的四张桌子前,且有志一同的都坐了靠窗边的半张,眼巴巴的望楼下看着。
管娇娇吃着糕点,忍不住道:“太子妃娘娘怎么还不来——”
沈莺眉毛一扬,轻咳了两声,待众人都看向她,方笑眯眯的道:“宫中出入不易,娘娘怕是还要等一会才来,不如我们先打扫一番,等娘娘到了,看着耳目一新,定然欢喜。”
众人俱都眼睛一亮,这酒楼三层,昨日就已经被掌柜的亲自带着伙计仔细洒扫了一遍,桌椅都擦的锃亮,等这些年轻夫人到了,她们身边的婆子媳妇又是好一通洒扫,若是吃饭宴饮倒也够了,用来招待太子妃,却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当下众人立刻齐声叫好,只是到了动手之际,却又争执起来,管娇娇嘟着嘴道:“我专门从家里带的绿色桌布,铺上去如绿荫一般,再摆放上蜜桃,甜梨,红果,如身于野外,太子妃娘娘定然胃口大开!”
傅十二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她:“是你胃口大开吧?还是照我的来,把四面都挂上文人墨宝,书香满室,桌布全用白色的,等酒至半酣,大家可以直接提笔在桌布上吟诗作对,岂不快哉!”
沈莺一根指头直接就戳到了傅十二的额头上:“妹妹真是读书读的傻了,满室白布,岂不成了灵堂!”
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由自主的想了一下,四周挂着白底黑字的诗词,桌子上都是雪白的桌布,果然和灵堂一般,不由齐齐的打了个寒战。
只是到了最后,众说纷纭,却是谁也没办法力压群雄,最后只得出了个折中的法子,沈莺双手撑在桌上,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一人一张桌子,大家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到时候太子妃坐到谁的桌子上,全都各凭本事了!”
众年轻夫人齐齐叫好,立时唤来了各自的丫鬟婆子,开始指挥起下人。
等叶倾到时,便看到这二十几个美人,一双双美目欲语还休,叶倾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向着四周看去,立时就愣住了。
这望仙居她以前没来过,却也听说过,因了连续数年,殿试结束的时候,榜上有名的新科进士们都来此小聚而名扬京城。
布置的颇为雅致,四周墙壁上特意请国师圣手画了四季景色,逢上花开季节,还会专门用木箱移了花树进来,一眼望去,便如置身旷野之中,美不胜收。
可现下看去,哪里有半分雅致!
左边一处浅绿的席子,上面乱糟糟的摆了满满一桌子的果子,倒像是山中野猪为了过冬而特意囤积的一般。
旁边一桌雪白桌布,看着更加渗人。
至于其他的,有用厚重的丝锦搭配青花瓷的茶具的,也有用薄纱搭配了金银酒壶的,总之一眼望去,便如到了乡下的集市之中,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沈莺轻咳一声,摊开素手,指向了自己精心布置的桌子:“娘娘请入座。”
余下人等立时狠狠的瞪了过来,长安侯世子妃实在奸猾!
没等叶倾有所动作,从她后面却是又闪出个人来,头戴玉冠,身穿金色龙袍,长身玉立,俊美无双。
众年轻夫人纵然没见过太子殿下,看他一身金色龙袍也立时反应过来,当下齐齐俯身下拜:“见过太子殿下。”
同时心中纳闷不已,太子怎地跟着来了。
太子随口应了一声,皱眉看着满屋子的布置,抬手指了个方向,叶倾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那地方却是两窗之间,有微风,却不会被凉风直接吹到身上。
一干年轻夫人还不明所以,就见从太子身后轰轰烈烈的又闯上来一队人马。
当先几人手里各抱了几块木板,就在太子手指指向的位置,忙忙活活的组装起来,转眼功夫,几块木板被拼成了个雕花软榻!
接着几个宫女上前,把抱着的锦被软枕放置其上,先头的几人已是又在软榻前拼出了一张矮几!
第243章 女中豪杰
一干美人看的目瞪口呆,她们之中也有人素来爱洁,去酒楼用餐时带齐碗碟茶具,甚至自带了软垫桌布,可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连桌椅都自带了的!
这还没完,第一队工匠紧接着又拿出几块板,敲敲打打半天,软榻旁边转眼问又立起了一个紫檀书架,又是一队宫女上前,手捧的书卷尽皆填了进去。
片刻功夫,这酒楼的三楼就出现了一处温柔乡,安逸所。
眼见一切安置妥当,高昊亲手扶着叶倾上前,在软榻上坐了,弯下腰,在她耳边温声道:“我就在楼下,有什么事叫她们唤我。”
叶倾点点头,高昊这才去了,一干美人早就看傻了眼,都说太子殿下喜吃喝玩乐,满朝文武提到了都摇头不语,可如今亲眼见了,自家相公瞬间就被比到天边去了。
同时又忖到,也唯有这样的男子才配的上太子妃娘娘了,一个个不由轻叹一声,只觉自己离太子妃娘娘那正宫娘娘的宝座又远了几分。
叶倾不知她们的心思,招手笑道:“站着做什么,快都坐下来,我还想听听你们都寻了什么样的标杆来!”
众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移步,沈莺仗着身高腿长,抢先一步,在叶倾左手边坐下了,登时大是得意,旁人见了,也不好在太子妃娘娘面前推搡,一个挨着一个的坐下了。
沈莺有意占个头彩,率先站起来道:“我先起个头,所谓举贤不避亲,我推的便是家姑姐,想必无需多言,大家都知道吧!”
众人立时一片哗然,沈莺口中的家姑姐,名孟紫,乃是长安侯世子一母同胞的姐姐,作为长安侯的长女,少时就素有才名,又生的容貌极美,到及笄时,不知道多少豪门世家都上门提亲,她最后选择了青梅竹马的舅家表兄。
长安侯夫人的娘家亦是名门,有双方父母的支持,表兄如今已经是一州之牧,二品大员,孟紫先得长男,又生次子,婚后十年再生幼女,可谓是豪门联姻的典范。
这一例实在是无懈可击,众人皆知,叶倾点头笑道:“郡主确实当的起女子榜样,且先做为候选记下来。”
傅十二的面前早已经摆了笔墨,闻言,手腕轻动,一行娟秀的小字出现在了宣纸之上——长安侯长女,夫贵妻荣,有二子一女。
管娇娇拍了拍手,手掌上的糕饼碎屑纷纷落下,一旁的戴柔看不过眼,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手,管娇娇嘿嘿的笑了两声,大咧咧的开口道:“我也要说一个,这一位虽然不是名门闺秀,也不是什么豪富之家,却委实令人羡慕的紧。”
众人皆知管娇娇素来有些不靠谱,此时听她如此夸赞,都起了好奇心,沈莺扇子掩住口鼻,眼珠一转,轻笑道:“管家妹妹说的不会是自家大姐吧!”
众人一怔,一起笑了起来,管家大姐的确有名,只因下面有两个顽劣的妹子,自幼就被磋磨出一副佛爷脾气,成日里笑眯眯的,从未和人红过脸,人缘奇好。
管娇娇连连摇头:“我家大姐哪里令人羡慕了,行路不迈大步,说话从不高声,吃东西的时候不言不语,看见她我就拘的很,恨不能撒腿就跑。”
一干美人吃吃的笑了起来,这管娇娇看不顺眼的,可不就是一位标准的大家闺秀么!
众人对她口中令人羡慕的对象越发好奇,沈莺忍不住笑道:“管家妹子莫非想给诸位姐妹推荐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女中豪杰?”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不约而同的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位妙龄少女单脚踩在椅上,端起酒坛大口灌下的豪迈场景,再一次哄笑起来。
管娇娇有些急了,哼了一声道:“世子妃惯会笑话人,我说的这一位,是我常去的糕饼店的老板娘,家中夫妻二人,和公婆同住,又有一子一女,俱都伶俐可爱。”
顿了下,管娇娇摊开双手,大大方方的道:“好吧,我羡慕她每天光闻着糕饼香收钱。”
众美人忍俊不住,齐齐笑了起来,管娘子可实在是个活宝,叶倾也笑了起来:“听着倒也令人羡慕,好,且记下来就是。”
被沈莺和管娇娇带动了气氛,众美人也活泼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把自己找的女子榜样说了出来,有嫁给才子,夫唱妇随一起游走四方的,有以女子之身行医活人无数的,还有人把护国将军府的林夫人给推举了出来。
这些女子或多或少,都有令人艳羡之处,叶倾含笑倾听,并不发表评论,只叫傅十二逐一记了下来。
因众人提名之人多为名门闺秀,且为众人熟知,很多人只要一提出身名字,众人心里便都有数,所以提名的极快,到了天近晌午,除了傅十二这个做记录的,已经全都提名完毕。
叶倾的视线落在了单手持笔的傅十二身上,“十二娘可有什么人选?”
傅十二放下毛笔,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轻轻转动,沉吟片刻,抬起眼,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坚定的道:“韩英,韩五娘。”
众人瞬间沉默下来。
这一位韩五娘在京中可谓是赫赫有名,每一个将要嫁人的少女都被母亲耳提面命过多次,只不过都是以反面例子出现。
韩五娘出身定南伯府,长房嫡幼女,因几个同母的兄长姐姐都大她许多,自幼就极为受宠,本人也颇有才名,和当初的长安侯长女孟紫并称为京城双姝。
只是和长安侯长女不同,韩五娘选择了一贫寒书生下嫁,嫁那人的时候,甚至连进士都不是,不过是个秀才。
韩五娘也颇为狂妄,大发狂言:“嫁给现成的状元,哪有自己亲手培养起一个状元来的痛快!”
结果三年后,她家相公虽然没有考中状元,却被点为了当科的探花,一时间,韩五娘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是故事到此终结,也算的上是一段佳话,偏偏没过多久,韩五娘竞被休弃回了定南伯府。
却是她被医生诊断,天生宫寒,只怕是难有子嗣,她相公欲要纳妾,韩五娘拒不接受,最后夫家只得休了她,休书上清楚写了无子善妒四字,令定南伯府也无话可说。
不过众人私下里纷纷猜测,无子怕只是缘由之一,另外的原因,却是她家相公靠了韩五娘的教导方考上探花,常被同僚取笑,时日一久,不免积怨。
彼时韩五娘父母俱已去世,定南伯府由兄长继承,嫂嫂当家,她这位嫂嫂素重礼教,却是容不下一个被休回家的小姑子,韩五娘仗着嫁妆丰厚,干脆搬出伯府,独自居住。
之后没多久,就传来了令众人惊爆眼球的消息——韩五娘竟然又一次嫁人了,嫁的还是自己店铺里的伙计!
简直不忍直视,很快,定南伯府受她牵连,声势下跌,诸多豪门世家纷纷拒绝与之往来。
她兄长在嫂嫂的强势枕头风下,无奈的宣布和韩五娘脱离关系。
事情若是到此结束,韩五娘许是和那小伙计夫妻平淡一生,从此淡出了上层贵族圈子。
如果这般结束,那她就不是韩五娘了。
两年后,韩五娘的小伙计相公成功谋得了皇商资格,成为了大梁举足轻重的大商家之一。
韩五娘也以黑马之姿,强势重返上层贵族圈,定南伯府在强大的金钱攻势下,不得不大开中门,她嫂嫂亲自出门迎接,虽然没有低头道歉,却令几个侄子侄女下跪相迎。
韩五娘的旺夫运一时间传遍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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