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秀舍
青竹只觉得晕头转向的,青梅和夏成来的时候她也打过招呼,不过也没顾上说什么话,这里他们又回去了。心想也不能自在的和姐弟拉拉家常。
热闹了大半天,等到宾客走得差不多时,剩下了一堆事还要等着处理。
这边小书房里,少南正和左森说话。也没人上前去打扰。
左森不过比少南长几岁的样子,今年也才刚刚二十出头,可不知什么缘故,看上去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这几年憔悴了许多。
左森感叹道:“到底是你,如今是真出息了。中了举,整个榔头村都热闹了起来。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说起往事来,左森依旧充满了埋怨和懊悔。为何偏偏到了他这里就倒了霉。
“中了举又如何呢,关键还得看明年的春闱,也不知能不能闯过。左兄也知道的,好些举人等了一辈子也没等来一个候补名额。所以前途依旧是一片迷茫。下个月起。又得闭门不出在家温书了。过了年就得起程入京去。”
左森鼓励道:“好好的考。成功了,我也替你高兴。”
少南笑了笑,毕竟是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以前在学堂里也经常一道上下学。两家有个什么事都是相互来往的。
少南想起左森的儿子来便说:“我瞧见你家那小子,和你小时候长得可真像呀。现在你所有期望都在他身上吧。”
左森叹道:“是呀,我就指望儿子了。一心想要培养出个人才来。他今年三岁了,慢慢的也让启蒙,只是资质似乎不怎样。”
少南听了这话忙笑道:“他也才三岁,能有什么多么深的资质,真那样的话当真就是神童了。”
左森苦笑了一下,心想他有那么多未完成的梦想。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也不知儿子以后大了能不能体会到他这片苦心。
左森看了眼跟前这个发小,心想如今他是一片坦途。本来还比他早些出来的。如今却有些不大好见面了,总觉得有股无形的自卑感。要是三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他左森的人生一定是另一番光景。就是在家等着候补也比现在过得惬意。
这些年来,他连睡觉也睡不安稳,也时常噩梦。总是被惊出一声冷汗。生怕官兵又要带他去问话。牢房里的恐惧他是早就体会过了,那真是一场恶梦。
是呀,若真只是一场恶梦就好了。
少南想起了白天来的那位杨举人,和左森道:“这个姓杨的,我记得几年前,在你家的席上见过一次。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事。还特意送了礼来。”
左森想了好半天才道:“这个人我原本也不大熟悉。只记得当年他中过举,做几年官。如今在家休养。听说家资不错,又养了几个儿子。听闻个个都还好。”
少南始终没什么印象。
左森和少南没聊几句就要告辞,少南挽留道:“用了晚饭再回去吧,反正隔得又不远。”
左森忙推辞道:“哪能呢,还有一家大小,再晚些的话怕他们担心。”
见左森执意要走。少南一路送出了院门。
少南和左森谈话的时候。青竹在白氏的房里正帮着算账。算来算去都多了一笔五两的银子,却不知这笔银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白氏也半点印象都没。后来也不多想了。便将那五两银子给了青竹,说是给她少南进城的开销。
青竹接过来没说什么,白氏将准备送贺家的礼包好了一并给了青竹。青竹却觉得那疋红绸不大合适,忙推让道:“娘送这个只怕不大妥当。”
白氏忙问:“哪里不妥当。还嫌这布料差了不成?”
青竹赶着解释:“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上等的潞绸,哪里会差呢。只是他们贺家又没别的人,这布料给贺母的话只怕不大恰当。当初他们家要搬走时,还给我了一块杏红的夏布,说是穿不了。如今这颜色太正了些,贺母不是寡妇出身么,平时本来就低调,哪里还……”
白氏这才笑道:“到底是你心思比别人都灵透。那么这个我还是留着吧。毕竟是老二买来送我的,放了这些年也一直舍不得裁它做衣裳。再留些日子算了。你说得也对。不过我倒收着几疋蓝色的细棉布,虽然差了几等,不过用处却多。我折一疋,你拿去送吧。”
青竹这才没说什么。
到了二十六这天,青竹和少南用了早饭,白氏便催促着他们该走了。这里永柱说要去送送他们顺便上街买点东西。
等到离了家一阵,永柱和青竹说:“我也不知你娘教了些什么话给你。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这事你不用太搀和。明霞她是当真不愿意,我也不想她以后落得和她姐一样的收场。”
青竹笑道:“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永柱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去吧,不然少南又得折回来找你了。路上小心。”
“诶!爹多保重。”青竹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少南,已经落下了不少的距离,连忙大步跟上去。
少南走了一段路才发现青竹没有跟上来,便停下脚步等她。
等到青竹与他一道同行。少南却并没看见他爹的身影忙道:“老爹不是说要上街去买东西么,怎么不和我们一道呢?”
青竹道:“这时候只怕好些店铺还没开门,能买着什么。快走吧,还得去看有没有合适的车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了段路,少南又回头来和青竹道:“才爹和你说什么来着?”
“什么呀。”
少南笑道:“你连我也要隐瞒吗?”
“不还是为了你妹妹的事,快别说了。最近我都要愁死了。你贺兄真的还没定人家吗?”
少南道:“以前我问他时好像还没,现在就不知道了。毕竟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他。”
两人一路说着到了街上。天气不大好,雾沉沉的,还有些冷。青竹不由得抱了抱手臂。少南赶着去街口雇车的地方。没有马车,也没有骡车,只有一抬驮轿。好在能坐下两人。
好不容易上了轿,放下了帘子,青竹才觉得暖和了些。
“你冷坏了吧。”刚出门没多久就见青竹说话有些哆嗦。
“既然出门你也不多穿点儿。”少南心疼的拉过她的手,这才觉得一片冰凉。连忙放进自己的衣襟里给她捂着。
不仅是手,连脸也冻红了。
“今天倒有些像冬天了,今年不会冷得这么早吧。”
“算算都过了小雪了,也应该冷了吧。这过了年我就得上京去。听说那边更冷。”
“是呀,所以娘还让我帮着给你赶两套棉衣。”
少南笑道:“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没想到还能上京,还真是期待。”
“你总算去过更远的地方。那我呢,最远的地儿就是进城。以后想着也要出去走走看看,见下世面。成天窝在家里,忙的全是地里的那些事。也有些厌烦了。”
少南笑着许诺:“你放心,以后一定会让你出去走走。要是能在京城落脚就更好了。”
不过青竹却不这么想,天子脚下虽然繁荣,但生存压力也大,再说离家更远。她梦想要建立的庄园也不能半途而废。
捂了一会儿,少南关切道:“你还冷吗?”
青竹道:“好些了。”
“你坐过来一些吧。”伸出手臂来,将青竹紧紧的圈在怀里。青竹却推开了:“还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吧。让人看见也不大好。”
少南笑道:“怕什么呢。”
青竹的目光已经转到了外面那些渐渐闪过的风景,雾茫茫的一片。树叶也都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心想等到来年开春的话,她也得好好规划奋斗了。种药这事希望一切都顺利才好。明年对项家对青竹来说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又想起贺钧来,他现在应该过得不错吧。头顶着乡试第二的光环,应该比少南更荣耀才对。
“想什么呢?”
少南拉了拉青竹的衣裳。
青竹回头来淡然一笑,摇头说:“没什么。只希望能行驶得快一些。”
少南闻言,便撩起帘子催促起赶着驴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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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拒亲
项少南和夏青竹一路风尘仆仆的,总算是赶到了县城。
付了车钱,青竹怀里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包了件准备添加的衣物,还有送贺家的礼。
来过一次,大致的方向还是记得。青竹跟在少南的身后走街串巷,兜兜转转半晌。青竹看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会是又迷路了吧?”
少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这一带地形复杂,好多路口都差不多,每次都有些弄不清,你等等我去找人问路。”
“喂,我记得他们家不远处好像有一棵歪脖子的香樟树,仔细找找看。别每次都去问路,结果到后来你还是一点也没记住。还真是个路痴呀。”
“歪脖子的香樟树。”经过青竹这么一说,少南似乎有些印象了,看了看四周,凭着自己的感觉选了条巷子进去,第一次错了。第二次穿进一条巷子时,依旧不对。不过当少南做出第三次选择时,一眼就看见了那棵歪脖子的香樟树。
青竹笑道:“这下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对少南来说记路是不大擅长,不过下次来应该能找对才是。毕竟他也来过好几次了。
两人从香樟树下经过,虽然已是冬天了,不过树梢上还挂着绿叶,不过这绿色比夏天更深沉一些。少南走到门口,只见房门虚掩着,他上前敲了敲门环。过了好一阵子才见朴氏来开门。
“谁呀?”当朴氏将门缝拉开了一些,却见是少南小两口,很是诧异惊奇,又忙笑着让他们进屋坐。
“我还以为是隔壁的人呢,哪知是你们俩。才从平昌赶来么?”朴氏一面笑问着,一面给他们搬凳子请他们坐。
少南道:“是呀,才下了车。特意来向贺兄道喜的。可是婶婶。贺兄好像不在家。”
朴氏笑道:“一大早的,那主簿家就让人下了帖子来请他去坐坐,好像是有什么酒席。大早的就出了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青竹想这贺钧还真是成了名人了,当真了不得。又见这个临时居住的有些逼仄的屋子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心想好在他们贺家人不多,也足够住了。
少南忙说没关系的,他们可以多等等。朴氏赶着去烧水沏茶,心想炉子里的火应该还没有熄灭。
这边青竹和少南商议:“晚上住哪呢,今天还要赶回去的话,似乎有些不大可能了。”
少南道:“一会儿随处找处客栈旅店什么的都行。”
青竹心想也只好如此了。
朴氏本来要准备烧了开水给两位来客沏茶。哪知照顾不周,炉火却熄了。不得不重新生火。青竹见朴氏一人忙碌,也不好干坐着。便说要去帮忙。
朴氏几乎是趴在地上,拿了根铁钩正掏炉子里的灰。被灰尘一呛,猛烈的咳嗽了几声。青竹有些看不过去了,忙上前道:“婶婶,我来帮你生火吧。”
朴氏笑道:“这哪行呢。你是客人,安静的坐着就行。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青竹却说:“哪里就麻烦了。”凑上前去,将地上的一些刨花揉了揉,找到了火折子,帮着引火。
朴氏弯着身子说:“每次来都帮我忙,还真有些说不过去。夏……”朴氏意识到称呼错了。又忙改口说:“项家小媳妇还真是勤快。”
青竹笑道:“婶婶不用客气,唤我青竹就行。其实我们没打招呼就贸然来了,真是给婶婶添了麻烦。”
朴氏忙道:“这说的是哪门子话呢。对了。你家夫婿也中了举,还没向你们道贺呢。”
青竹笑道:“他和贺兄一比就什么也不是了,亏得他还在外面的书院里上了几年学。到头来还不如贺兄天资高。所以这人和人呀还真不能比。说来这次来主要是和贺兄道喜来着。”
“同喜同喜。自从知道了自己的成绩,这几日来他没在家安稳的呆过一天,这城里的好些不认识的官商都请他去吃饭喝酒。我看他都有些应酬不过来了。每天回家倒头就睡。今天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青竹附和道:“贺兄也成了名人了,来趋炎附势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真真的前程似锦。不可限量呀。”
朴氏微笑道:“你也别赞他,将来还不知怎样呢。可怜他爹去得早,我又只养了这么一个。他也老大不小了,明年开春还说要上京去参加春闱。这一走就得几个月,我孤零零的在家看守,心里却放不下他。平时说话连个伴也没有。”
青竹听得朴氏这样说,不免想起白氏交待的那些话来,此刻竟有些说不出口。炉子里的火总算是生起来了。朴氏赶着将掺好水的茶壶放在炉上开始烧水。青竹帮忙照看火势,旁边还有些碎小的玉米芯,撒些在炉子里火就能烧得很旺。
朴氏道:“以前在双龙的时候,山上的树叶枯枝,地里那些不要的玉米茬,随便就能捡一大背。如今到了这城里,不管是刨花还是玉米芯都要用钱买。特别是冬天,柴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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