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秀舍
插好了发簪。
“你说我要不要去给汪大人见个礼?”
少南微微一笑:“那倒不必刻意去见礼。以后他来我们家再说。”
青竹点点头,这些礼数上的事她也分得不去很清楚,就怕什么地方疏忽了怠慢了让人取笑。倒不是有意为之。上层社会这一套虚礼。只有慢慢的学。
虽然同乘一架车,不过路上两人也没多话。到了巡抚府,两人也分头行事。少南不准备去给肖氏行礼贺喜,一切让青竹给代办了。自己则去了前面的院子。
慎明堂已经聚了不少的人,一部分是束水有头脸的人物。连都乐府的官员也都赶来了。其中不乏年迈,须发皆白的身处高位的老者。像项少南这样年轻,又官微的人,一般都及时的避了。
戏台上已经张起了帷幕,即将鸣锣开戏。
程巡抚从里间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项少南。遣了个小子去传话。
“项主簿,我们老爷里面有请。”
少南微怔,便立刻随那小子而去。走到门口。程巡抚向他颔首道:“进去吧,汪大人在里面。”
少南做了一拱,方进了里面。及至内屋,果见那窗下的雕漆椅子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个子虽然矮小。但身材却有些肥胖,身上穿着茄紫的绫罗大袄。裹得有些圆滚滚的,正是少南的恩人汪大海。少南一凛,忙上前与汪侍郎拜见。
“学生拜见汪大人!”
汪大海抬眼一看,果见是项少南,微笑道:“真是你,快起来吧。”
少南弓着身子站在旁边也不敢坐,含笑道:“大人几时来的束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学生,学生也好去迎接大人。”
汪大海笑道:“十四就到束水了,你也知道的,我姑丈家在束水,再有也为见见程巡抚。不想惊动太多人,哪知又赶上巡抚夫人的华诞。知道你事多,也不敢劳烦你。”
“学生能到束水来任一职,也多得了大人提携。大人的恩情,学生还不住该如何报答呢。”
汪大海颔首道:“说什么报答,我也是个惜才之人,你年纪虽轻,却有一番学识和眼见。也很难见着。再说都是仰皇恩,唯有效忠圣上才是正理。”
少南忙连声称是。
汪大海今年五十有二,出身于世代书香望族,两榜进士。如今官至户部侍郎,正三品。脾性温和谦恭,是惠王派系的人。机缘巧合下相中了项少南,也正是看中了他是个未涉官场的新人,家事背景也很是简单。那些恶习还没沾染上,所以才有意提拔他。
“大人贵体可还康健?”
汪大海笑道:“说起这个来,就因为腊月生了一场病,所以才向圣上告了病假,才有空闲回束水来看看。”
“学生还在想等到回京述职时再登门请大人安来着。”
汪大海点头道:“你任期还有半年吧,我听程巡抚说,你做得还不错。”
少南谦虚的笑笑:“是大人教导得好。”
汪大海想起一事来忙向少南庆贺:“我听巡抚大人说你得了一个儿子,还真是件可喜的事呀。好好的教养着,以后也定是个人才。”
少南道:“多谢大人问候。”
少南依稀听见外面开戏了,便询问着汪侍郎:“大人不出去观戏么?”
汪大海略摇摇头:“不了,我怕吵,头疼的毛病还没好呢。就因为躲清静,所以才在这里呆着。”
少南在跟前一直相陪着,直到程巡抚走了进来,笑说:“哟,你们俩聊得还正起劲。”一面说着,一面拉了张椅子来,一屁股坐下看样子是不准备出去陪客了,而是要和他们聊聊。
这边青竹陪在肖氏和祝夫人等一干官家太太在内院里听戏,贞娘带着冬郎在小耳房里歇息,青竹才给他喂了奶,肖氏跟前的丫鬟就有人来请:“项奶奶,我们太太请你过去呢。”
青竹笑答:“这就来。”
祝夫人正和肖氏说话,见青竹来了,便让她跟前坐,与她说话:“多谢你想着咱们,还送了地里产的东西来,家里有多少地,产些什么呀?”
青竹仰面含笑答道:“回夫人的话,家里有十四亩多的地,种一般的粮食,也开鱼塘,开藕塘,养鱼,养虾,养毛驴呢。”
祝夫人称赞道:“倒也不错,在家也辛苦,如今丈夫做了官,你也不用那么辛劳了,跟着享享福吧。”
青竹笑道:“年纪轻轻的,哪里敢说起享福来,我倒是个天生的劳苦命,福分浅,不比夫人们。”
肖氏感叹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正在吃苦呢,不过好在都熬过来了。”说着又和祝夫人道:“对了,祝太太不知道,项奶奶她婆婆当真好手艺,自己晒的板鸭很美味,我吃过一回就爱上了。”
祝夫人道:“项奶奶也送了板鸭给我,只是还放在那里没吃呢。听肖姐这么说,我倒要尝尝。”
“哎,说是葡萄酒甜丝丝的不醉人,没想到这后劲还有些大。此刻我倒有些晕乎乎了。”肖氏一手托腮,两颊带赤。大媳妇见了忙上前问道:“娘要不去歇息一下。”
肖氏摆手道:“不了,我还得和夫人们聊聊话。我们几个倒难得见上一面。”
祝夫人趁机道:“说来肖姐还是这么不善饮,才喝了那么点就上头了。这葡萄酒还是惠王妃给赏的,惠王府里的人都爱这红艳艳的葡萄酒,我喝着却觉得味道太甜了些。”
肖氏道:“味儿还是不错的,只是我这个人却是不敢怎么沾酒。”
青竹听见她们聊,忍不住插了句嘴:“其实这葡萄酒很好呢,听人说,每晚睡前小饮几口,可以帮助睡眠,还能使容颜焕发,更加红润光彩。”
祝夫人倒没听说过,不过却笑道:“或许有这么个道理,怪不得惠王妃青春不老,和肖姐有得一比,身子也硬朗。”
肖氏连忙摆手道:“祝夫人又来取笑我,拿王妃比我,不是以天比地么,快别折煞我了。”
旁边的女眷们都笑了起来,青竹也含着笑,心想到了肖氏这个年纪,还容颜俱佳。五官来说虽然算不上绝顶的精美,不过能扛得住岁月的雕刻,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美人了。在座的怕没有第二个能有肖氏的魅力了。
祝夫人笑问着:“项奶奶家怎么不种葡萄呢,种了葡萄就好自己酿酒了。”
青竹笑道:“还没考虑过呢。”不过祝夫人的话却提醒了青竹,说不定这还真是条路子,心想要不回平昌了和少东他们商议一下。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伤寒
从肖氏的寿宴回来的第二天,冬郎就生病了,高烧得厉害,这可急坏了青竹。
“都是我的错,早知道就不带他去了。一定是吹了冷风才受的凉。”青竹看着病恹恹的儿子,心如刀绞。
贞娘在跟前道:“昨天一天都好好的,不管是谁逗他都会笑,怎么就这样了。都是小的没有照顾好。”
青竹此刻也没那功夫去责备是不是贞娘的责任,只想着快快让冬郎好起来。一大早少南就去衙门了,也根本不知道儿子生病一事,青竹也急得如热锅的蚂蚁一般,让贞娘去请大夫来瞧。
这里又将冬郎换下来的衣物交给了杏香,让她将这些先洗过,然后再丢到热水里煮一下。杏香心想不过就是生个病么,用得着这样的麻烦,还要煮衣裳,真是闻所未闻。心里颇多怨言,但也只好去照办。
过不多久,大夫就来了,宝珠道:“奶奶先回避一下,让大夫给小爷诊断吧。”
青竹才不想忌讳这些,外面的男人又不是没有见过,只道:“我怕什么,难道还会将我吃了不成。又不是侯门望族,充什么大家子呢。快请进来吧。”青竹将冬郎放到床上,只见他脸颊通红,哼哼唧唧的,很是不舒服。
大夫进来了,也不敢看青竹,弯了身子给冬郎瞧病,诊了脉,又看了了舌苔、翻看了眼皮等。青竹在一旁却极是忐忑不安,焦急道:“大夫,我儿子怎样呢?”
大夫倒是一脸的沉静:“奶奶稍安勿躁,不过受了些凉,我开一剂药,每天准时喂他吃,好好的养几天。切勿再添加病情,过几日就好了。”
青竹听到这里才放了心。
大夫在外间写药方,青竹让宝珠给看了茶。
这里又拿了真紧,数了两百钱,走到外面给了那来瞧病的大夫。不过大夫接了钱,却并未立刻要走,而是道:“奶奶,大老远的赶来不容易,这天气又冷,看能不能再……”
青竹又给他添了一串约有两百文的钱。这才打发那大夫走了。
宝珠拿了大夫留下的药方给青竹看:“奶奶,听贞姐说这个大夫还是挺可靠的。”
青竹大致的看了一回药名,她于医药上本不大懂。只识得几味药,略知药性,却并不懂得配伍。见上面并未出现那些所谓的虎狼之药,又吩咐了贞娘去买药。
冬郎哭闹了半天,直到喂了药好一阵他才肯睡了。青竹一直守在跟前。焦灼的等待着冬郎的病能立马好起来。
少南下午回来时,才知儿子生病的事,不免有些歉意:“你怎么也不让人通知我一声,我让人去找束水最好的大夫来给他看病,严不严重?”
青竹道:“得了吧,哪里敢劳烦你这个大忙人呢。吃了药倒稍微安静些了。”
“你还说下个月回平昌去。如此的话,我怎么能放心呢。”
青竹道:“等他硬朗些再说吧,再说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有好些事要忙着办。再有你爹娘还从未见过冬郎,也该让他们看看。我知道你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送我,没关系,让宝珠和我一道,雇了车就行。”
话虽如此。可少南毕竟不放心。少南知道青竹想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蔡氏的周年在四月,青竹要回去祭拜。少南也没理由阻拦着不让。
“要走的话,我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你不用操心。”
“好呀,有你出面安排的话,我也就不用再顾虑了。”不过青竹想,在她走之前,至少得将这里的事安排妥当。
少南守在儿子跟前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我收到了贺兄的信,他在湘南做知府,听说不大顺利,将他母亲也接去了,和赵家小姐成了亲。一家子总算是团聚了。”
青竹点头道:“这不是很好么,只是你们兄弟俩倒很少有时间可以坐在一起谈笑了都有了自己要忙的事。”
“可不是,他也算出息了,虽然派遣得晚了些,但总归是好差事。”
青竹听他的言语间似乎有些不大甘心,心想莫非他又忆起会试的时候那些不顺心的事了吗?也是准备了那么久,最后却没成功换做是谁都会受打击。
青竹缓缓起身来,从后面揽着少南的肩膀,温柔的说道:“你也不用太失意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说你又有贵人提携,还怕什么呢。”
少南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青竹却能清楚的扑捉到他的心事,少南握了握她的手,浅笑道:“放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我们一家人的心是在一处的。要是不顺的时候,你就想想冬郎吧,或许能开心一些。”
少南含笑道:“我还没脆弱到那地步,再说都过去的事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就像你说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冬郎睡到半夜又惊醒了一次,哭闹了一阵,让在同屋的青竹和少南都不得好睡。青竹只好喂了奶,又抱着他在屋里转了好一阵,这才安然入睡。
过了两日,冬郎虽然没有再发高烧,可其他症状也跟着出来了,爱哭、流鼻涕、咳嗽,硬让青竹没有睡好一晚。
杏香见病情并未什么明显的好转,便在跟前建议:“说不定在程家撞着什么东西呢,奶奶要不许两个钱,让白水庵的婆子来给驱驱邪,烧点符水什么的,小爷也就好了。”
青竹哪里肯信这些,板着脸说:“你有这个心就好,别去玩那些花样,这受了凉感冒了,谁不折腾几天,难道那符水是灵丹妙药不成,什么病都能立马见效。我可不信这个邪。”
杏香好心建议,哪知青竹并不理睬,不免有些气结。
杏香白讨了没趣就要走,青竹却叫住了她:“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杏香只好垂首立在跟前,静等青竹吩咐。
青竹慢悠悠的问道:“我问你,怎么我们这边院子里的小事,怎么就传到了卫太太哪里?”
杏香只好装糊涂,迷茫的摇头道:“不知奶奶说的什么。”
青竹冷笑道:“这时候给我装傻有什么用呢。肖夫人、祝夫人派来的婆子说了些什么话,送了些什么东西来,你不都是记得一清二楚吗。我还不知道你的记忆力这样厉害呢。看样子你是入错了行。得了,你这样大的菩萨,我这里的小庙也安放不下。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
杏香听说要赶她,一怔,又赶紧求情道:“奶奶,这怎么能怪我呢,奶奶又不让我进你屋,我怎么知道这些事。奶奶,你知道我男人不是东西,这么就回去了,又得打骂我,还请奶奶收留。我一定好好做事。”
青竹也不再看杏香,心想这样的人还留着做什么,再过些时日,只怕她和少南一个月行房几次,她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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