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秀舍
明霞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来请教二嫂。”
青竹略忖度道:“结婚上面用的,不外乎就那些花样。一对鸳鸯戏莲,一对喜上眉梢如何?”
明霞略有些尴尬的说:“不怕二嫂笑话。我绣不好鸳鸯。怕弄出来走样了,不是更难看么?”
青竹道:“那要不就绣一对团花的囍字吧,应景又不单调。”
明霞忙点头答应了。
不过团花不大好描绘。青竹想了想,得下点功夫。
“床围子呢,要么做成组图的花样。”又比了比有八尺来长,这么大的布料绣什么都是件难事。明霞针线又不出众。
青竹细想了一回,方笑道:“要不这样吧。我翻翻书。找几首合适的诗词,帮你描上去,再配点插花,就简单许多,而且还不落俗套,如何?”
明霞心想果然不错。果然没找错人,便欢喜道:“好呀,到底是二嫂。想得真全。”
“那么这些布料我先替你收着,等描出来后,你再拿吧。”
“好。”明霞起身就告辞了,不好打扰青竹。
明霞走后,青竹便去书架上找些诗词书籍来替明霞选材。找了五六本书来。堆放在跟前。随手拿了一本翻了两页,青竹却一行也看不进去。只好又将刚才那封信拿来看了一遍。信上少南说涂知县已经被撤职了。他由于程巡抚的保举,才没有受到多大的牵连。看样子很有可能要接任束水的知县。也就是说能在束水呆几年。
青竹合上了信,深深的呼吸了下,想到总算是过去了。涂知县的倒台是罪有应得,好在没有折腾出什么来。真是祖先保佑!
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傍晚时候,永柱又不在家,青竹便没在家人面前念这封信。第二天才和他们提起了此事。永柱和白氏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到儿子即将升官,白氏更是喜欢得紧,忙道:“明天就去庙里还愿。阿弥陀佛,总算是灵验了。”
“那二嫂定了什么日子走呢?”明霞突然问了句。
永柱忙问:“二媳妇要准备走呢?”
青竹道:“少南信上问我呢,说是想冬郎。再说那边也安定下来,所以让我准备回束水去。”
永柱听说也没再问什么。
白氏却舍不得孙子,要是将冬郎留下该多好。脸上便有些不喜欢。
“要不等盛家定了婚期再决定吧。”
青竹点头道:“也好。”
永柱却说:“听他们的口气,像是要选在秋冬的时候,也还早。”
这里正说着,少东便过来了。
“今天有什么事吗?”
永柱道:“今天没特别的安排。不过告诉你一件喜事,你二弟要升知县了。”
少东一听欢喜道:“呀,真是件大喜事。可惜二弟不在家,不然该好好的热闹一回。”
青竹道:“还是低调些好。毕竟事情才过去。”
少东又道:“弟妹说得也对。”
白氏问少东吃过饭没,少东道:“翠枝今早弄的窝窝头,我吃了两个,有些不喜欢。有粥吗,若有的话给我盛一碗吧。”
宝珠便帮着盛饭。
永柱道:“对了你从城里回来,交给你的事怎样呢?”
少东道:“爹还不放心我么,都是妥当的。”
“那就好。”
少东喝着小米粥,就着白氏自己腌制的酱菜吃着花卷。突然想起一事来,放下了筷子,忙道:“爹,我去了城里一趟,倒寻着了一副好木料。寸吧厚的杉木,纹路也好看。问了下价钱,要二百两银子呢。”
永柱咋舌道:“二百两,那得养多少鱼才够。”
青竹插嘴道:“大哥问木头做什么,难道又要建房子?”
少东笑道:“是爹的意思,让我留意一下。他想将寿材给置办出来。”
“寿材?”那不就是棺木么?活得好好的,不过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好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让家里给备这些。在二十一世纪也有购墓地留着的,甚至还有炒墓地的。不过提起这事来,难免会让人想起生死二字,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永柱道:“我只是让少东留意下,既然这么贵,我看还是算了。我这样的人也享受不起杉木。有一般的柏木就行了。再慢慢瞧吧。”
少东道:“爹放心,总归找到合适的让你满意。”
青竹喝着粥,心想真是备寿材的话,那么作为二儿子的少南也不能没有表示。便说要出钱。
少东道:“弟妹先别急,以后再算账。”
青竹听说只好作罢了。
白氏在旁边道:“好木头难得,要看机遇。遇着了就合适了。要不我看再缓缓吧,将明霞的事处理了再说。”
众人也就不再议论了。
永柱道:“这个木头先放一放,还得给明霞打嫁妆呢。不能让他们盛家小瞧了我们。也只这么一个女儿了,不比前两年,要做就做得风光一点。我和李木匠商量了一番,倒看中了一整套的樟木。李木匠给算了算,加上工钱要三十两。”
白氏道:“三十两,也实在是贵了些。”
永柱道:“我已经答应下来,让他帮着改出来开始做。”
少东在旁边道:“家具钱还是我来出吧。当了一回大哥,也该如此。”
众人都无话,好在翠枝没在跟前,不然只怕又不高兴。
给明霞置办嫁妆,成了项家目前最主要的事。
塘里今年新养了螃蟹,永柱期待着能卖个好价钱。喂养的那些鸭子希望没什么闪失,毕竟还要晒了板鸭让青竹带了去送礼。
这边白氏和青竹商议:“你给少南回信的时候,在信上问问他能不能抽出时间回来一趟。”
青竹道:“我会的。只是怕他也没什么办法。以后都安定了,这边也成气候,能有人专门照管了,将你们二老接了去,大家一处住着吧。”
白氏立马喜欢道:“这倒是件好事,我也想去城里住住看。只是不知有没有那个福分。”
青竹道:“这一两年恐怕难,等两年再说吧,我会和少南商量。”
白氏一听还要等两年,又有些失望。不过有个盼头也不错。如今榔头村谁不羡慕她呢。有儿有女,地里还产那么多的东西。如今终于抱上了孙子。她对于眼下的生活状况是满意的。她也清楚这些福分有一大部分是青竹带来的,要是遇见了一个寻常的农家女子,还不知如何。
白氏想到这里,由衷的对青竹说了句:“青竹呀,这些年辛苦你了。”
青竹有些诧异,看了白氏一眼,笑问道:“娘说这个做什么?”
白氏道:“你给这个家带来了希望和生机。”
青竹微怔,心想白氏突然这样,还真有些不适应。她在这边生活了快十年了,也早就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为何突然显得客套起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育儿
翠枝娘家找来的那些葡萄枝已经扦插入土。不过听人说这第一年就是成活了也无法结果,看样子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明年。
青竹以为年下就能酿葡萄酒,这个愿望是落空了。明霞的婚期选在了冬月初九。还有半年的时间。青竹定了下月回束水。已经在回少南的信中告诉了他,就等少南派人来接她。
白氏自是不舍。青竹说给白氏让给备些土物,毕竟答应过肖太太。这个季节再腌板鸭有些不现实,白氏只好道:“只有到年下的时候我多做些。明霞成亲你总是要回来的,那时候再回来拿。”
青竹只好作罢。
白氏又道:“虽然眼下不好做板鸭,不过我可以做些熏鸭你带走吧。会下一番心思的,保证不会走味儿。”
青竹笑道:“好呀,娘的手艺我当然还是信得过。”
白氏颇有信心的说:“你要是想学呢,我也可以教给你。”
青竹对于做吃的方面本来就感兴趣,便答应下来。
过了一日,白氏去了鸭棚里捉了两只大白鸭出来。杀了以后放了血。接着少了一锅开水。白氏传授道:“不能直接用开水去浇,不然会将皮给烫坏。”
青竹点点头。只见白氏舀了热水慢慢的浇下去,先扯了上面一层的大羽毛,再慢慢的细致的用热水烫覆盖着的那层薄薄的绒毛。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在肚皮上开了一条小口子。缓缓的将腹中的肝肠之类的套出来洗净。
然而翅膀和脖子上还沾覆着不少的细毛,这时候就要用火来熏。反复的熏过几次,直到肉眼看不见为止。接下来的工序就是要晾晒。
白氏将杀好的鸭子悬挂在屋檐下,家里的黄狗见了这个就眼红,哼哼唧唧的很想去咬一口。
“这样要晒一天,晾干水分。最重要的是让肚里的血水都滴干净。不然是会影响到口感的。”
青竹想,白氏做了几十年了,自然是积累了一手宝贵的经验。
“接下来就要准备香樟叶和卤料了。香樟叶我已经收了不少,不过卤料前几日做了菜以后没有收好,味道已经变了,看来不能再用。明天上街去再配。”
青竹答应着,又见架子上的金银花开好多花苞都打出来了,有些甚至已经开出了白色的花朵。以前家里没种过也不知道,原来这花就是要才是花苞时药效才好。白花次一点,若转成金色的。就更微弱,基本上卖不出去了。青竹道:“不如将这些花摘了去卖,再有冬郎有些拉肚子。我去问问郝大夫,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或是给开点药。”
又叫宝珠来帮着摘花。明霞本来在屋里做针线来着,听说摘花,也欢欢喜喜的跑来帮忙。不多时。小静婷也跑来了。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地上的余热未散。青竹将冬郎放在小推车里,坐在枣树上看三个女孩子摘花。又一面摇着扇子给冬郎驱蚊。
满院子的霞光,映得脸蛋儿红彤彤的。青竹想,所谓的岁月静好,应该就是现在这副场景吧。
豆豆走了来。谦逊的请教了青竹几个问题。青竹耐心的和她解说了,青竹又问她:“你娘在忙什么,怎么一整天也不见她?”
豆豆道:“娘出去割草了还没回来。上次逢场的时候去买了五六只小兔子。娘还笑说要学二婶以前开始喂兔子。”
青竹想。那段时光似乎也回不去了。常常是这样的晚霞满天时约了韩露一道去割草,等到兔子好不容易长大了,又一起去街上卖。现在都各自当了母亲,她再也没那闲暇去喂养照料这些。
三个女孩子齐上阵,摘了满满的一篮子的花。随即又将它们晾晒在竹箅子上。打算明天拿到药铺里去换两个钱。
第二日一早,早饭还没吃。小静婷就过来了,看样子是想缠着一道去街上。明霞也说要去,白氏由着她们,也不想多管。这里青竹交代了宝珠在家帮着看冬郎。毕竟外面热,青竹怕冬郎受了暑气又添了病。
白氏将晾晒着的金银花都收了起来,装在布袋子里过了秤:“还没三斤重。只怕连四十文钱都卖不到。这个还真卖不出好价钱来。”
青竹想了想方说:“当初要不是郝大夫给我这么包种子,还真没想过要种金银花。不过这个虽然不值钱,但倘或自己需要了,也容易得,用的范围本来就广,摘一把下来洗干净就可以泡水喝。”
“是呢,自从种了这个以后,章家就来要过四五次了。要是种在外面的话,只怕会很容易招人来偷。”
青竹笑道:“这个野生的也不少,只是大面积集中种的却少。倒不是十分稀奇的东西。”
娘几个便准备上街去。冬郎看见母亲走,便哭了起来。
“呀,这么小就知道粘着你了。宝珠抱他到屋里去吧。”
明霞提着布袋子,几个人齐往街上去。
还没走到村口,就碰见了左家人。那是左森媳妇,背上还背着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姑娘。以前两家来往很是密切,现在竟疏远了许多。听说左森依旧在村里的学堂教小孩子们念书。
白氏向左森媳妇问了几句关于左王氏的事。
左森媳妇道:“娘的病犯了,让我去给买药。”
白氏一愣,又忙问:“难怪不得好些天没有看见她出门,得的什么病?”
左森媳妇答曰:“犯头晕,又说恶心。”
白氏道:“听着也怪严重的。”
都是去医馆的,因此正好同路。不过青竹和左森媳妇并不怎么熟识,因此倒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随意客套了两句就再没了继续交谈的话题。
大家来到郝大夫开的医馆,左森媳妇拿出了药方,让郝大夫给捡药。青竹环视了一下,见医馆里已经请了别的小伙计。郝大夫忙着给人诊治,捡药的事便交给了小伙计。
白氏见来看病的人不少。等到她们卖金银花时还不知要多久,便说:“我先去买卤料,一会儿再过来。”
青竹点头答应,明霞和静婷,自然跟着白氏去逛街。
良久,来轮上青竹。青竹提着花给了郝大夫,又含笑道:“郝大夫,你还认得我吧?”
郝大夫觑着眼看了半晌方道:“你是项家的二媳妇吧。”
“是呀,摘了花儿来,郝大夫给看看。”
郝大夫翻看了一下。让伙计给秤了秤,又报数:“二斤七两四钱。”
郝大夫笑道:“还是给十二文一斤,最近这个价钱下来了。”
青竹倒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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