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秀舍
说起有三江阁和青云楼二处藏书量颇多。书院的山长是我们先生的同乡,以前颇有些交情,听闻也是个大儒。儿子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不知二老意下如何?”
白氏又忙问:“你要出去几年?”
少南道:“可能要三四年吧。”
白氏神色有些寂寞忙说:“阿弥陀佛,怎么一走就走这么久呢。”
永柱这才插了句嘴:“那你的功名准备如何呢?”
“学两三年就考,还是回原籍考。”
永柱蓦的听说少南要出去读书,很是意外,他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明白事理。
微微颔首道:“我也没读过书,不过粗人一个。当年你夏伯伯就是个童生出身,后来考秀才没有考中,听说一连考了好几次。后来自己也就放弃了,我本意也没想着你有好大的出息,能识记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算得了账,就强过我了。没想到你竟还有些天分。我知道左家如今出了个相公,必定也刺激到了你,人家长你岁数不多,就出息了,连田财主也去巴结。这些我也都没想过。不过你要肯读书,那么就去读吧。”
少南见父亲允准,不由得露出微笑来:“多谢爹爹成全。”
白氏在一旁道:“为何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村上就有学堂,离家又不是很远,也照顾到了。你又从来没出过远门,我听得那叫什么云中书院的,是在省城,离着这里上千里的地。叫我们如何放心得下,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就在这里学几年,能出人头地最好,不行的话,还能回来帮着我们照料地里的粮食。”
少南见母亲的态度不肯,便脱口而出:“我一直都想走出去,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做一辈子的庄稼汉。”
白氏见儿子倔强,忙道:“庄稼汉怎么呢,你们项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户,也还没出过当官的。”
“好了,你就少说一句吧。妇道人家能有些什么见识,我虽然也不大懂得,但他既然有这份向上的心,便随了他的愿吧。”
白氏心里只是不舍,可丈夫儿子都拿定了主意,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便含泪哭道:“还给你订了小媳妇,如今你说走就走,一点也不顾及家里。你爹爹年纪也大了,竟一点也不心疼,当真是个冷面的人。以后还说要靠你。”
少南趁机又忙进言:“儿子还有一事要禀报。”
“快说吧。”永柱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真想去睡了。
“就是关于青竹的事。我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见她在我们家呆得好像不大愿意,也别做损阴鸷的事。依儿子之见,不如退了这门亲事吧。省得耽误她。”
少南的一席话,让老两口皆是一震,不等永柱开口,白氏抢道:“退亲?也行,先让他们夏家先将我们家的钱还上,我没什么意见。当初就不该结这门亲事。”
少南听了母亲的话,心想夏家哪里拿得出这笔银子,又去看父亲。却见父亲坐在灯影里,一脸的凝重,半天也没见他开口。好一阵子,永柱才起身说:“你还没高中,也用不着急着赶人。再说这事我不答应,你们谁也别再提起。”说完就径直回屋去了。
白氏坐了一会儿,看了看不过十一岁的儿子:“我也是为你着想,他们夏家那么穷,如何配得上我们家。再说那丫头也不怎样,脾性不好,心眼多,我也不喜欢。当初是你爹硬说要结这门亲事。看这意思,是不许别人违逆他的意思了。你有这个心思是好的,待我慢慢的说与他听,过上一阵子,说不定他就点头答应了。退了也好,我一定会替你相一门温良贤德,门当户对的媳妇。”
少南沉默了一阵子才说:“我想着退亲,不是说青竹不好,而是怕我耽搁了她。”
白氏白了一眼,戳了戳少南的额头:“你这话很不通,看来读书读傻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诬陷
第二日时,谁也没向青竹提及昨晚之事,青竹暗想,看来应该是失败了。也就是说她注定还要在里面煎熬。
后来白氏发现了少南受伤的手指,少南只是说自己不小心划伤的,并未带出青竹半句话。白氏见没出什么大事,因此也没再追究下去。
数九寒天,再加上一连下了两天的雨,更觉得寒冷了不少。青竹多么想能围坐在火炉旁,安安静静的翻两页书,喝几口热茶。不过这些只能想象罢了,牵牛出去食了草,又得去河沟边洗衣裳,听韩露说水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可想而知,那水有多么的刺骨。
走至河边,青竹拾了块小石头向水面上扔去,水面并没有立刻漾出水波,一圈圈的放大,整个水面也跟着晃动,而是感觉打中了什么,走近一瞧,水面上果然有一层薄薄的冰面。
青竹将木盆里的脏衣服取了出来,这里最难洗的便是永柱和明霞的衣裳,永柱成日做工,沾染的最多的就是泥污,硬邦邦的布料,需要反复揉搓,不过倒还算好办。最难处理的还是明霞的,经常东一块,西一块,沾些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污渍。可为难了青竹,尤其是这样的大冷天。
青竹将衣服打湿了,涂上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土肥皂,倒还有些去污能力。说来制这个洗衣服的肥皂,倒花费了青竹不少的心思。记得她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零零星星的记载过一些,如何用土办法制出肥皂来。
土碱、松香、稻草灰,没有甘油,青竹用的是动物油脂代替,反复试验了好多次,才算能使用,虽然没什么泡沫。不过去污能力还算能保证。
刚开始洗的时候,青竹觉得骨头都在发疼,到了后面也不疼了,手掌竟然冒出一股淡淡的轻烟,暖和起来,虽然还是通红。
好不容易洗完了衣裳。回家准备晾晒,见白氏正在给明霞生冻疮的手涂抹辣椒油,说是这个法子就能让冻疮症状要减缓一些。
的确,有时候切比较辣的辣椒,会让手指也感觉到辣。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可这个办法适用于冻疮吗?青竹没有试验过,反正她从来未生过冻疮。
晾好了衣裳,青竹便回自己房里去了。
已是腊月中旬。永柱还在窑上帮工,为的是能多赚几个钱,少南要出去读书的话,一定要不少的花费。这个情景倒让青竹觉得并不陌生,就好比在二十一世纪。家境并不富裕,要苦苦的供子女念大学,为的是以后能考个公务员,有个编制。
学堂里已经放假了,因为今年比去年冷,陶老先生病了。连日来不曾来上课,索性放了这一群小学生。
项少南在自己房里看了半天的书,见青竹回来了。过了一阵子便去敲她的门。
青竹上来开了门,见是他,便问:“有什么事吗?”
少南便进屋来,并不进帘内。
他从身上掏出块手绢来递给青竹:“这个还你。”
青竹淡淡的扫了一眼,只见有些污渍还没洗干净。她断然是不会再用的了,便说:“这个你随意丢了吧。我有别的帕子。”
“你的东西,怎么说丢就丢。”硬塞给了青竹。
青竹只好攥在手里,又关心少南手上的那道口子,少南抬手给青竹看了一眼并说:“你看都结疤了,好在你不知从哪里采来那些草药,很快就止住了血。我还当冬天受了伤,要好些日子才能好。多亏了你。”
“是你运气好罢了。”
少南又说:“你的事我和家里人说了,可能还要委屈你一阵子……”
青竹回道:“倒没什么意外的,你的心意我领了。对了,你要出去念书,他们是支持的吧?”
“娘舍不得,好像不大愿意。爹倒没说什么。只是我这一走可能就几年,我会往家里写信。这个家就你识字多一些,到时候还烦请你帮忙看下信,回一下信。”
“哦,没问题。”青竹却暗想,也就是说她还要在这里等上好几年吗?好在现在年纪不算大,也还能耽搁,但见少南意气风发的样子,想到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家里就盼着他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吧。
两人相识一年多,在同一个屋檐下经历了好些事。要说相处,好像并没以前那么别扭了。青竹觉得少南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不过心性很高,与这家里的每个人都不同,要强,上进,自尊心强。说来这些也都是他的优点。
少南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白氏一脸怒色的走了来,劈头就问:“我的那个戒指你给藏到哪里去呢?”
青竹一头雾水,她几时见过白氏的戒指,连她的屋也轻易不进去,直说:“我没看见,不知道。”
“不知道,分明就是你拿了的,还不从实招来,说,拿去做什么呢。不老实交代,我可不饶你。”
少南也觉得疑惑,回头看了一眼青竹,心想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眼浅的事吧。
青竹直着脖子分辨道:“不待这样诬陷人的,说我拿了,总得找出证据。得有个说法。”
白氏气得牙痒,瞪直了眼,身子也哆嗦起来:“没人教养的野杂种,没人要了,才把你给拎回来。好吃好住的供养着你,如今是要反了,你学什么不好,偏要去当贼,今天我不教训你一顿,还有没有王法。”说着就要去找棍子打青竹。
少南一把拦住了母亲,劝道:“娘为何一口咬定是她拿了戒指?”
“不是她还有谁。她一个外人,自小穷惯了的,哪里见得这些东西,自然是眼红,趁我不注意便就偷了去。今天你交出来便罢,不交出来,我将你打死了也没人敢把我怎样。”
青竹见白氏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诬陷自己,随意的就将这个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不由得急红了眼,一心要替自己辩白,理直气壮道:“我今天就去您老屋里收过脏衣服,就再也没去过,从未见过什么劳什子的戒指,别说我拿了。就是送给我也不稀罕。”
白氏浑身哆嗦着,指着青竹唾骂:“我看你要怎么狡辩,如何,你自己也承认进了屋,还说不是你拿的。”
少南杵在中间。心想这样闹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总得要想个解决的对策来。
青竹见白氏一口咬定是自己偷了她的东西,天地良心。她几时做过这样的事。
少南说了句:“既然娘你说青竹进了你的屋,她有嫌疑,但今天进你屋的又何尝她一个。爹、大嫂、明霞,还有我,都去过你的屋。也都有嫌疑。”
白氏推了儿子一下,大骂:“好呀,供你读了几天书,还说学什么大道理。如今胳膊肘向外拐,倒帮你外人了。白养了你,哪知也是个没良心的。她还不是你媳妇呢。如今倒会顾着她呢,连老娘也敢违逆起来。”
少南本想说,要说起外人来。大嫂也算一个,不过却未说出口。又见母亲咄咄逼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青竹觉得满心的委屈,她知道白氏看她不顺眼,所以认定是自己干的。她不管不顾。上去拉了白氏,硬将她拖到帘内。白氏不知道青竹要干什么。却见青竹将自己的箱笼打开,所以的物品都抖出来,一一的给白氏看,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白氏从未见青竹如此,想到她小小年纪性子还颇有些刚烈,平日里倒小看了她。就在青竹翻寻自己的物品给白氏看时,白氏看见了个小布包,里面也不知装的是什么,自己拾了起来,打开一看,赫然见里面有几串钱,便自以为得了赃物,给青竹看:“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别哄我说不知道,难道就不是你卖了戒指的钱?”
这些都是青竹一年里好不容易攒下的,见白氏诬陷,少不得要解释,还没开口,却听见少南正为自己辩驳:“这个钱我知道,是她自己挣的。”
“她自己挣的,她哪里挣钱去。好呀,我是说你有钱买布料,自己会做裙子,原来是偷了我的东西,这下好了,贼赃我拿住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里闹得不可开交,惊动了翠枝,她抱了豆豆连忙来看。只在外面张望着,知道婆婆正在怒气中,不敢上前来。
青竹面如金纸,很是气愤,却不见她落半点的眼泪。她一五一十的说:“这一年里,我养兔子,卖兔子,编草帽辫,好不容易攒下几个钱,如今倒要被说成贼赃了。人在做,天在看。我能挺直腰杆说话,这些不是见不得光的事。”
少南也道:“她买布料不是上个月的事么,和戒指更没什么关系了。”
白氏有些词穷,拿了那些钱就要走,却被少南夺了下来,丢给了青竹:“她自己攒下的,就是她的东西,娘何必拿走。”
白氏扬手扇了少南一个耳刮子:“我没养个好儿子,如今倒会帮起贼来了。”发泄了一通便扬长而去,只等永柱来家主持公正。
青竹受了气,连晚饭也懒怠做,自然也不想吃。胡乱的躺在床上睡了一夜,也没人来找她问话,但白氏一口一个贼,让青竹觉得愤怒,她从没做过的事,为何就咬定是她。别的委屈都能忍受,唯独这一件,让青竹觉得窝火。因此天才蒙蒙亮,略收拾了几件东西便离了项家。
牛在还关在圈里,正哞哞的叫着,白氏听?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