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秀舍
过来,让他们找个好点的买家,看能不能卖个好价。
田老爷听说项家有请,连忙就来了,办起事来也比以前勤快了许多。听说项家要找买家,二话不说,拍着胸口保证:“这平昌镇没什么好的,我让住在县城里的大儿子帮你们打听一下。”
过了几日,果然来了位买家,少东带着他到鱼塘去看了看,还撑了船自己去捞了几条鱼上来。那买家是个四十几岁的粗黑汉子,个子生得高高的,臂膀浑圆,双目炯炯,精明都写在脸上。这人姓房,什么买卖都做,手上也是有几个闲钱的。不是田家人请他来,他才不把项家这点东西看上眼。
“都养什么鱼呀?”
少东一一介绍道:“花、白鲢鱼、草鱼、鲫鱼,那地里还有泥鳅和黄鳝,今年又刚养了青虾。”
老房颔首道:“花样名目倒还多,不过只能以杂鱼的价格来算。要是还卖其他的。价格另计。”
少东道:“当然要卖。”
老房道:“杂鱼每斤二分。”
少东心想这价格也太低了点吧,忙道:“您老看看能不能再给高一点?”
老房说:“我转手出去的话,顶多每斤挣你五六个铜板。利润很小。”
少东才不相信他这一套说辞,先和老房迂回道:“这个价还是低了些,你看着再给一点儿吧,你也知道这养鱼可不比种藕,长得慢,我们还专门买虫线来喂它们,这些都是成本。”
老房笑道:“我还从未听见有人要买虫线喂鱼的,你们项家果然是大方。这样吧。我顶多再多给半分,不能再多了。”
少东心想这个价格不知家里人能不能接受,还得和他们商量。便道:“我回去问问他们吧。”
老房却想,听说这个人是家里的长子,莫非还做不了主?
后来少东回家将老房的事说给永柱和青竹听了,永柱也说价格上是给低了点,青竹想了想看。这市场不同的鱼价格差得太多了,总不能让鲫鱼的价格卖得和白鲢一样吧,便道:“我看不能这么卖,得不同的鱼分开,让给不同的价。”
白氏听说倒赞同青竹的话:“我也这么认为,胡乱给一个总价的话。我们亏得也太多了。”
当少东这些话再转给老房时,老房却不干了:“我帮人买了也有几年的鱼了,都是算的杂鱼。你们还要分开来卖,真要坚持的话,这个生意我可没法做。”
项家人也不让步,最后只得又劳烦田家人重新帮忙找买家上门来看。第二个来买鱼的姓黄,倒还算爽快。也愿意分开算,不过白鲢只给一分一斤。鲫鱼给三分,草鱼和花鲢的价格一样,都给二分。
虽然价格也不算高,但分开来算,对于项家人来说也明白了不少,家里人都答应。
找好了买家,还得去买渔网,请人工。又找了两条蚱蜢舟,总共四条小船,这次贺钧没过来了,因为医馆里也忙,他走不开,毕竟还在给人家当伙计。白显、永、谢通,又请了谷雨过来帮忙拉网,铁蛋儿帮着撒网,又请了两个帮工。六七个人也能忙活过来了。
听说项家要打渔了,那闻声而来看热闹的村民挤了半堤埂。白氏和青竹守着秤,青竹帮忙管账和计数。
来拉鱼的板车就停放了十几架,架上绑着的全是用木板扎成严严实实的长箱子,里面灌了水也不会渗出来,专门用来运送鲜鱼。
榔头村见这阵仗纷纷在旁边议论,这项家看来是真的做了大买卖,真的要发达了。闲话的不少,不过好些都说要买鱼,青竹也一口答应下来,还承诺价格可以给优惠一些。
起第一网时,岸上白显和另一个粗壮的汉子,险些拉不上来,这里少东也连忙过去帮忙。合力拉着,好不容易才拖上来了。青竹见网子里已经有不少大小各异的鱼,心想耗了这么久,真的要收获了,突然有些激动和感慨。
白英和明霞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帮忙分鱼,好在都认得也分得清。分好以后,村民们来买的不少,老黄在跟前说:“你们后面再买吧,我们这里算了秤了重还得立马拉走。”
第一天总共撒了四网,打了三百来斤的鱼,让老黄拉了二百五十斤走。最后再买村民们的,眼前的情况让青竹有些始料未及,她猜到肯定会有人来看热闹,不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来买。白氏回去拿了些铜板来方便找钱,甚至将称银两的戥子也拿来了,剩下的五十斤鱼卖到了最后,没想到只剩下了三五条太小不好称的。
晚上青竹帮忙算了一篇账,二百五十斤,白鲢七十一斤四两,草鱼八十斤二两、鲫鱼六十三斤四两,剩余的全是花鲢的重量,里面竟然还有几条鲤鱼,加起来也有十几斤重。
少东道:“明天应该还能再撒两网,这一打里面应该就不剩下什么呢。两网应该还有一百多斤。今年又多了门青虾,这老黄说虾他也要。”
“那敢情好,不用再找别的买家了。泥鳅、黄鳝之类想来他都要吧。等到卖了藕,今年能不能有个突破有一百两的进账。”
永柱是很满意了,这比他们种地强了好些倍。
翠枝在旁边听他们算账,自己也有打算,等到他们都算清了。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开口道:“公爹,媳妇想等冬天里没什么事了,我和少东还是分出去吧。”
“什么,分家?”永柱一愣。
白氏皱眉道:“好好的干嘛要分家?”
少东暗暗的拉了拉翠枝的衣裳,示意她别说,翠枝可不管这些,心想好不容易开了个口,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忙道:“少东也要三十岁了,这里豆豆和静婷也渐渐大了。哪里有一辈子在父母的翅膀下过日子的道理,要是当年少东出去做买卖的话,只怕早已经分了。”
白氏冷不丁的斥责道:“这个我不同意,好好的分什么家。两个孙女也都还小,大家帮忙照看着也好。再有你公爹如今腿脚不便,家里又这么大的一个摊子,不多亏了少东帮忙跑东跑西,你们再不管的话,靠哪个去?”
翠枝忙要开口,却被少东阻拦了:“娘,翠枝是闹着玩的,不分,不分家。”
翠枝却冷着脸说:“又不小孩子,什么闹着玩。这个家是分定了。”
白氏满心不情愿:“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我不同意。”
永柱见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半晌没有插上嘴。青竹则完全是个局外人。她来回的看了一通账目,心想难怪这些日子大嫂对自己很是冷淡,原来是惦记着分家的事。不过他们要分家又与自己何干?最多是她少煮三口人的饭,略轻松些,别的事她又管不着,不明白翠枝和她闹的哪门子的别扭。不过见翠枝虽然争得面红脖子粗,不过却见她一脸坚定的样子,心想看来她是真的铁了心。
白氏坚决不答应,翠枝却死赖着要分,少东处在中间不是办法,眼见着又要闹起来了。白氏这才问着永柱:“当这家的,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呀。”
永柱沉稳的说道:“等到这摊子事完了再说吧。再说非要分的话,你们四个住哪里去?”
翠枝撇嘴说:“住哪里都行。”
“等到结了账,趁着冬天没什么事,先盖了房子再说吧。不过是分开煮饭而已,没什么不答应的。少东照样还得帮我的忙,我和青竹实在应付不过来。别的事你们小两口自己拿主意吧。”
翠枝听见公公答应了,不禁喜欢起来,不过又听说不让他们住远了,不免有些失落,她想的可是要离了白氏的眼皮。
白氏见永柱竟然答应了,有些不依忙和他理论:“一大家子过得好好的,说什么分家呀?你还真是老糊涂了,你不靠儿子靠谁去?”
永柱道:“分开过倒也好,我可不想听见你们生什么口角是非,还想过几天清静日子。”
白氏索性的不管不问,气呼呼的进屋去了,而翠枝的脸上的笑意瞬间又冷下去了。心想不成,还得慢慢的谋划着,住得越远越好。她可不想再受闲气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宴请
第二日又撒了两网,不过捞上来的鱼却只有一百二十几斤,还有好些不成器的小鱼,放回了不少。打了鱼,青虾也差不多都长大能卖钱了,第一年养它们也没什么经验,但也收了大大的三筐,总共一百来斤。黄鳝今年出得还不错,加上泥鳅也有接近一百五十来斤。
这几样所卖总共得了差不多三十七两的样子,莲藕是大宗,还未挖,莲子今年价格也好,晒出来应该也有三四十来斤,带壳的莲米都能卖到两分一斤,也是笔收入。再加上以前的菱角、芡实等所得的几两银子,加起来也够四十两了,距离青竹想的收入百两似乎又进了一步。不过人工成本之类的还没剔除。
接连地里忙了好几天,个个累得腰酸背疼。打渔开始,贺钧甚至放下了医馆里的事天天往这边跑,干得很是卖力。项家人都很感动,白氏也暗想这个姓贺的还算有点良心,当初没有白帮他。
永柱和少东商量,这些来帮忙的人,除却算工钱的几个帮工,像是铁蛋儿、谢通是自家人,他们都不要工钱,贺钧非亲非故的还帮了那么大的忙,怎么着也该将这几个人再单独请一请。
现成鸡鸭鱼,新鲜的藕,永柱让白氏再去街上买了五六斤的羊肉,配了些小菜。家里还有满满一坛拐枣酒,备个两三桌的酒席是足够了。
贺钧听说项家请吃饭,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嘱咐朴氏看好家门,别等他等得太久。
朴氏答应道:“虽是人家一片好意请你去,但也别喝得太多了。”
贺钧笑说:“我知道的,娘放心吧。”
朴氏又说:“我倒好久没见过项家那个姑娘了,你约她来我们家坐坐。”
贺钧有些腼腆的笑道:“这个叫儿子怎么开口呢。”
“两人都是相熟的,她又不是没来过我们家。我知道你的心事。等过阵子我替你上门求去。姑娘人好,只怕晚了就错过了。你自己也要上进一些才能配得上人家姑娘。”朴氏做梦都想娶媳妇,贺钧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这么一直耗着。家里冷冷清清的,她也想多个说话的人。
贺钧有些烦恼忙道:“娘暂且不要操这个心,再有她年纪还小,只怕他们家还要留她几年。娘没见现在他们项家都是她在做主吗。”再说贺钧心底隐隐的有些不安,尽管他从来不敢去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青竹是个遥不可及的一件事物,或许他是真的没有那个缘分。
贺钧回自己房里换了身出门的衣裳。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茶褐色的直裰。笼了头发,正要走时,突然看见小格子里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张手帕。他拿来细细的看了一番,这张帕子是青竹给他擦汗的,哪知他竟没有立马还给她。现在虽然清洗干净了,不过却静静的躺在他的屋子里。贺钧想,要不要给她送还过去呢。迟疑了一阵,朴氏走来道:“我儿,你还不去么,当心晚了。”
“哦,马上。”贺钧将那块手绢迅速的放进了衣袖里笼着便出门了。
贺钧慢慢的往项家的方向走去,心事满满。倒不曾留意身边。直到身后有人拍了他背一下,贺钧忙回头去看,却见是左森。
贺钧连忙满脸堆笑。又赶着作揖:“原来是左相公,倒让我一惊。”
左森嘲笑着他:“我都跟了你快半条街了,你竟然没有发现。这上哪里去呀?”
贺钧笑笑:“项伯伯请吃饭,这不正赶去嘛。”
左森道:“如今你和他们家倒走得很近。”
贺钧忙说:“不是项伯伯他们一家子,我们娘俩在平昌镇也无法立足。再说又是我的恩人。三番两次的照顾。还想回报不过来了。”
左森笑道:“他们家现在是渐渐的富贵了,再有少南不在家。我也不方便走动的。”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贺钧见那左森一身天青的茧绸圆领大衫,仪表堂堂,颇有些儒雅斯文。如今同是生员,相比左森,贺钧倒觉得自己还是一股穷酸味洗不净。家里勉强能吃饱饭,又没个依靠。心想这样不堪的他,如何能与青竹相配呢。便生出一股深深的自卑来。
左森问道:“贺老弟为何不去官学念几年书,也好正儿八经的准备乡试。这乡试可不比府试院试呀。名额有限,参考的人又那么多。不努力是不行的。”
贺钧面有愧色,低了头说:“我们家的情况左兄是见了的,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哪里还敢说去外面念书的事来。家里就一个寡母,我如何放心得下。再有家里又没什么经济来源,早些年家母还做些针线活来卖,可如今老人家身子也不大好,眼睛也不是很好使了。哪里有只顾自己的前程不问萱亲的道理。”
左森点头道:“这便是你的难处了。但也总得想个法子才是。”看了贺钧又笑道:“倒也有个法子能让老弟摆脱眼前的窘境。”
“唔,什么法子,还要请教左兄。”
左森含笑说:“就是贺老弟赶快成个家,有了依托,也就能放心去读书考试去。辛苦两三年,说不定就一举成名。等有了功名什么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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