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你的温度





悲伤的眼神径自上楼,身后慕小溪望着他哭得更厉害了,老爷子也哽咽了。
  
  楼道里淡淡的灯光勾勒出他轮廓清晰的侧影,安静的像画廊里供人观摩的画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却没有生气。他的手指随着往上的脚步在墙壁刮出了长长的痕迹,平整的指甲里墙漆刷刷的往下掉落又重新陷进新的漆,指尖的血丝在暖黄色的墙壁上拉出一条痕迹。
  
  “慕杨,这件案子结束了,我和你爸爸会申请调职,别担心我,快了,再等等好吗。”
  
  何冉受伤的事被他知道后她这样对他说,他没有相信她。
  
  小时候别人都有父母送幼儿园买衣服而他父母却很忙,尽管这样,夜里醒来时他们围在他身边的时候却也让他心满意足。三岁跟着爷爷来南市后,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甚至忘了他们长相,思考了很久才想起来。
  
  年龄慢慢的增长,他懂得越来越多,慕子华主动对他说他的身份不仅是慕承贸易的董事长那么简单,他们隶属国安部九局,主管涉外单位防碟,监控境内反动组织及外国机构,当时他十三岁,对这些概念模糊又无知。
  
  那年慕子华在一次任务中受了枪伤,在医院秘密住了一个星期后返回了慕承与当时被列为侦查对象的何飞然周旋,炎热的气温和无休止的工作致使伤口发炎差点致命,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站在旁边看着,终于明白他的父母工作性质,清晰的认识到双重身份中所蕴藏的危机。
  
  如果说从小跟着爷爷生活让他寂寞一见到他们会惊喜莫名,那么从那时开始他的心里一点点的被害怕和悲伤侵蚀,想要保护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惶恐。
  
  后来暑假每次过去,他们没时间陪他,而变成了他陪在他们身边,在慕承看着他们用双重身份与敌人周旋在敌我不分的环境里险象环生。
  
  十六岁那年在沈家遭绑架,他剁了一个人的手臂,因为他想说要砍了慕子华,那个人是左撇子,他将他的手砍了,这样你就拿不起刀了。
  
  可是,他依旧无能无力。
  
  大动脉破裂是什么样子呢?
  车头被撞得变形,玻璃刺穿了他的心脏当场死亡,而她呢,眼睛还是可以看见的,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慢慢抽搐,痛苦狰狞着死亡,你是不是哭了,不声不响的哭了?
  
  你当时是不是想到还有一个儿子?
  
  你是不是还在想飞机马上就起飞,马上就能看到他了?
  
  你是不是又在呢喃那句,生了却没能养你你会不会一直在怪我?
  
  慕杨靠着墙,仰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在衣领里消失,新的泪接着周而复始,声音嘶哑的像要裂开,“妈……我没怪你。”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没怪你,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喊着妈妈,膝盖跪在地上,起不来了。
  
  楼梯的空间很小,上下不得,像他的处境,不知道上还是下,他拿出手机,泪水让眼睛看不清键盘,几乎是本能的他拨了裴尔的号码。
  
  滴滴滴滴的声音让他的眼睛血丝更甚,里面泪水几乎变成血水。
  
  “尓尔,你在哪里?”他哽咽,仰着头又低下,一遍又一遍喊:“我要见你,尓尔,我要见你。”
  
  楼道里空空的是他的声音在回荡,楼下客厅里听的真切,慕小溪心痛难忍哭晕了过去。
  
  依旧是滴滴滴的回响。
  
  “尓尔,我要见你,我要见你……”他低喃,眼角的泪无声无息的往下流,墨黑的眼睛被水泽盈满成为两汪泪潭。
  
  现在,他能抓住的就是这两个字,尓尔。
  
  “尓尔,你能扶我站起来,我累……快来扶我……”
  
  尓尔,你能扶他站起来,地上冰冷的让他想到太平间的冷库。
  
  尓尔,带他出去,楼道狭小的空间让他好似置身于车祸现场,他黯然的处在中间,左边是被玻璃刺穿心脏的爸爸,右边是留着血死不瞑目的妈妈。
  
  尓尔,对他说很快就会过去,陪他回北京,陪他站在父母的灵堂前,听他无声的哀泣。
  
  尓尔,抱住他,哪怕陪着他一起哭,也不要让他孤单一个人。
  
  ……
  
  手机里只有滴滴的声音。
  
  “尓尔……你在哪里?”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闭上眼睛靠着墙壁,眉头轻皱着,睫毛下的水泽在灯下荧荧发光,楼道里只剩他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嗡………………………
  
  手机突然震动,蓝色的光跳跃。
  
  ……
  
  城市发展很古怪,外面光华四射,总有一些糜烂的隐藏在内部。
  
  一中是南市五十年老校自是风华绝代,建筑宏伟,四周的设施也很齐备,而一中的后巷,被一中和商业楼包围成了圈中小地。里面的房屋大都是八十年代破旧建筑,低矮的红砖瓦房和工厂大楼被灰尘笼罩灰蒙蒙的更添老旧。
  这里基本无人居住,房子十室九空,破败的窗户大门摇摇欲坠,冷风嗖嗖的穿堂而过在夜色里异常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联想到鬼片里的荒村。
  
  黑暗的天空,腐臭的垃圾味,脚下糜烂的路面,空荡荡的屋子都让裴尔汗毛竖了起来。
  沈风白走在前头拧着眉,停下脚步,“你回去上晚自习,我一个人就行,这里你不适合。”下午找了几个巷子也没发现吕橙的踪影,最后裴尔在街边看到汪争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交头接耳忙打电话给他两个人就跑到这儿了。
  
  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带他来这儿。
  
  裴尔在夜色里翻了翻白眼珠,“这里又不是荒山野岭,离马路奔跑的话只有10分钟就出去了,就是老旧看的有点渗人。”
  
  沈风白皱眉:“那你在我后面。”
  
  经过污水横流的垃圾堆时裴尔捂着鼻子,踏着中间的那块石头跳了过去,沈风白腿长,两步就垮了过去。
  
  往里走高大的老楼黑漆漆的露着苍凉,真有点像荒城。
  
  裴尔亮着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刺激。她和慕杨谈恋爱靠着两条腿逛遍全城,大街小巷几乎被走遍,唯独没来过这个地方。白天来这里逛逛也不错,权当寻找过去的时光了。想到慕杨她皱起了眉头,傍晚两人在街边巧遇,他拿着手机在耳边停留了半天,嘴唇却没有蠕动过,只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没好意思过去找他,两个人就这样对着五六分钟,直到一个辆陌生的车停在门口将他接走。临走时,还看着她,像失了魂般。
  
  裴尔心突然咯噔一下沉了。
  
  为什么他的眼睛空了?
  
  还来不及分析手臂就被沈风白抓住拉着她靠在了墙壁上。
  
  裴尔哀嚎,她穿的白色的啊,这墙壁灰的跟地面没区别啊,紧要关头也没敢发出声,沈风白神秘的样子让既紧张又好奇,伸着头瞧院子里的动静。
  
  这是一个废弃的小厂,他们所靠的墙壁上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个酒字,应该是个酒厂,大铁门锈迹斑驳,半掩着,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满地的酒瓶,废弃的包装袋和木板之列的零零碎碎。里面的一排平房依稀亮着昏黄的灯光,一只猫咪晃着慵懒的身子走来走去。
  
  “他们在里面吗?”裴尔小声的问,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沈风白拧着眉:“只有三个男人,汪争在旁边,另外两个男人不认识。没看到吕橙。”
  
  “怎么可能,你打她的手机看看在不在里面。”裴尔急的冒汗,“我下午把我手机电池打没电了她还是没接。”
  
  生风白依言掏出手机拨了号。
  
  静寂的老房子里只剩他们的心跳声和手机的滴滴声,而后,院子里欢快的音乐响起来,虽然离的远在空寂的夜里也听清了。
  
  吕橙的手机。
  
  “她果然在!”裴尔欣喜,又愁眉苦脸起来:“怎么办?她不接,在里面干什么?赌博?还是做其他事?他们经常打台球游戏机室或者KTV,酒吧也经常去,可是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沈风白不说话,往墙边又靠近了一步,屋内三个男人在打牌,牌桌上凌乱的一片,挂着大娃娃手机链的手机在颓败的屋子里异常醒目,汪争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扔在了桌上,桌边一个发亮的物体让让他呼吸一窒。
  
  刀?
  
  “走!”沈风白拖着裴尔就往回退,走了一些距离,他直接拨了110。
  
  “喂,警察局,我要报警,我妹妹被绑架了,困在古溪酒厂!今天下午失踪的,她的那个男朋友是地痞……你说什么?不管?我妹妹一下午都不接我的电话……她的手机在屋子里,人不在,你说是什么?吵架?”
  
  裴尔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看着沈风白气的眼睛发红的样子,腿颤抖。
  
  警察只管打架杀人,不管男女朋友的事,就算男朋友是地痞没范事也照旧不理睬。
  
  沈风白气的低吼:“我看到管制刀具,这个你总该取缔了吧!”那边显然松动了下,含糊的应了声,说明天过去看看。
  
  “我妹妹出事了怎么办?妈的!你告诉你们局长章凯,说慕尚云的孙女被绑架了!他要是不亲自出动,我都嫌你这个值班的职位小,我靠!”
  
  沈风白挂了电话,怒火中烧。
  
  裴尔拉着他,“给慕杨打电话,叫他求爷爷帮助,我们什么都还不知道,直接将吕橙的事告诉爷爷对她不好。”
  
  沈风白唤着气,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别怕,说不定真的是在玩,地痞有管制刀具很正常的吧。”
  
  他自我安慰,裴尔也配合的点头,接着打慕杨的手机,无人接听。
  
  “今天怎么都不接电话?”裴尔拧着眉,心隐隐的抖了起来。
  
  沈风白继续打,眼瞅着酒厂的方向又有一个男人走了进去,连忙拉着裴尔躲起来,裴尔亮晶晶的眼睛里突然挤出火花,声音颤抖,“风白,你看见了吗,是谁?”
  
  沈风白顾着打电话没瞧清,只知道又进去了一个,问:“谁?你见过?”
  
  “是慕杨。。。。。。”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补全了。

天冷了,手都不想拿出来了,存稿已经用完。后面的觉得不好,删除了。

评论神马的,乃懂得。。。╮(╯▽╰)╭




19

19、酒厂的血腥 。。。 
 
 
  吕橙嘴里塞着布条手脚都被绑住狼狈的倒在墙角里,她惊恐的看着院子里的四个男人,忍不住嘤嘤哭泣,当初和汪争交往只是想借他的力量教训裴尔,可是慕杨盯她盯得紧根本无从下手,打算分手时却遭到他的绑架,另外两个陌生的男人是收了钱来杀慕杨的,他们绑架了她让她打电话给慕杨。
  
  电话接通时他喊她尓尔,她想告诉他不要来背后的刀子却让她说出裴尔和她在一起的话。
  
  她想到三年前的暑假,他们被绑架时,慕杨的表情,冷酷,狠绝;今晚他笑,眼睛里的光却惨然。她后悔和汪争在一起,让那些收钱办事的人靠着汪争接近慕杨,而她成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
  
  裴尔靠在墙边,全身的血液都奔腾起来,她的眼睛里慕杨被一个男人勒住了脖子,另一个人膝盖抵在他腹部,手中握着玻璃瓶口在他脖子上徘徊,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双腿不听大脑指控般飞奔了进去了,将那个拿着瓶子的男人撞到在地上,她的身子也摔倒在旁边。
  
  情势突变。
  
  汪争从慕杨身上站起来欲收拾这突然而来的人沈风白的拳头就挥到了他的脸上,两个人扭打起来,木棍在眼前飞舞。被撞到在地的张侃看着手心的血迹,凶相毕露,“死丫头,胆子够大的啊!”
  
  秦五眼睛狠狠的盯着冲出来的人,铁臂勒住慕杨的脖子越收越紧,讽刺:“这个女孩也要给你送葬吗?”
  
  慕杨眼睛突然赤红,看着倒在地上的裴尔,呼吸骤然急促。她对上他的眼睛,好似要哭出来一般,“慕杨。。。。。。”
  
  这一声喊的他心脏都跟着疼起来,慕杨眼睛红着,手指突然扣住秦五的喉咙收拢指关节几乎将他的喉咙掐断。秦五痛苦的憋红着脸,被他猝不及防的反攻击垮,瞳仁里印出他嗜血的样子,勒住他的铁臂越来越松,已经支持不住。
  
  慕杨的眼睛眯了起来,陡然勒住他的脖子反身狠狠的将他摔在了地上。
  
  秦五倒在地上剧烈咳嗽。
  
  慕杨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裴尔身边将她互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