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与被圈养
“你的手明明没受伤嘛!”我很委屈地指控,他怎么能骗我呢。
杜怀楼一扬下巴:“我什么时候说我手受伤了?”
“那你干嘛不自己洗脸!”我更不明白了。
杜怀楼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了:“我不是说过吗,我的手怎么可以用来做这些低等的活!”
他是这么说过没错,可是这能算什么理由呢?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皮囊下包的竟是这么不可理喻的理论,难道他脑子是坏的,如果这样……圈养他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管怎么样,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我停止跟他争论,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去找兔子。
圈养,还是不圈养,这是个问题。
我正踌躇地在山林里纠结着,眼前突然窜过一只肥头大耳的兔子,比我哪次捉到的都要肥头大耳,立刻我不纠结了,拔出木剑甩了过去。
不想这只兔子不但肥头大耳得史无前例,快得也是史无前例,眼前一花,我居然没定到让它给跑了,真正奇耻大辱!
我拔脚就向那只兔子追过去,誓要把它烤成今天的早点。
这只兔子端得飞快,就看到一道白光跳跃起伏,须臾我们就追赶了三四里地。眼看渐渐接近,我祭起飞剑,又是一定……这次我看清楚了,太阳,感情不是它跑得太快,也不是我准头问题,那木剑分分明明刺到了它的背,不知怎的竟然一滑就定在它身旁的地上了。
这只兔子,不同寻常!
我警惕地召回木剑,捏起剑诀,准备来下狠的。
那兔子却不动了,转头直起身子,嘲笑般看着我。
太阳!你算虾米东西,竟敢向我挑衅!我念念有词,楼山飞剑第一重就要出手。
不想那兔子一鞠躬竟长了两尺,再直起腰来已经化成人形,只是显然妖力有限,虽然也是四肢,也是直立,也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爪子却还是兔爪,嘴也还是三瓣,眼睛更是红红的仿佛害了眼一般。
这应该还是妖怪的初级阶段,不过,在楼山修行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一对一跟妖怪实战,究竟能否拿下它,我心里也没底。眼下我应该一出手就全力以赴还是保留实力先试探一番呢?我犹豫起来。
正犹豫间,那兔妖脚下的一片青草悬浮到半空中,草尖纷纷转向指向我,接着如离了弦的剑一般,前仆后继地向我扑来。
这个……貌似木系初级法术初级飞叶术。我念念有词,祭起土系初级法术大地护壁来防御。
一层淡黄的土光从我脚下升起,飞快地爬上我的小腿,蔓延到腰际,堪堪爬上我的脖子时那些草扑到了我的面前。
因为大地护壁的缘故脖子以下自然没有问题,可是我的脸,就像被无数飞针扎上,又麻又痒……想必此刻我的脸已经成了一只绿色的刺猬。
木系法术以防御和治愈为主,攻击方面向来薄弱,又有大地护壁在前,这点子攻击对我来说构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可是,一只绿色的刺猬……我囧囧有神地甩甩头,把那些绿草甩到地上,顺口一个初初初级治愈口诀念了出来——我不是治愈向的,这个法术只学了皮毛,此刻念这个治愈口诀并指望有什么治疗效果,只是不想自己的脸变成麻饼。
紧接着我又祭起专克木系法术的火系法术——初级离火术。
此刻若祭起中级离火术的话,对面那只兔子估计下一刻就可以变成一只香喷喷的烤兔子,可是……我只会初级离火术……我有点郁闷看着那小团火飚过去,只点着了一片兔毛。
兔妖跳了起来,抱着头嗖嗖滚到了地上。
嘻嘻,若是寻常的火焰这么一滚肯定灭了,可是楼山的离火术祭起的可是三昧真火,哪有那么容易就弄灭的,我幸灾乐祸地看着那只兔子,不怀好意地等着它裸奔。
但看那兔妖在地上滚来滚去,青青的草都被他压倒了一片,压得实实在在的好像一大片绿色的荷叶饼。我馋得口水滴答,那荷叶饼突然飞起,向我急射。
太阳,居然是中级飞叶术!这只兔子不能小觑。
我狼狈地一个左移,到底还是被割伤了右臂,险些握不住手里的木剑。
疗伤还是攻击?我微一犹豫又一片荷叶饼向我飞来,我举剑一格……木剑飞了出去。
呜,先被割伤,再又这么实打实的格挡,我的右臂废了。我疼得龇牙咧嘴,不假思索地再次祭起初级离火术。
三昧真火又点着了一片兔毛,刺鼻的焦味真正大快人心。
正乐着,又一片荷叶饼向我飞来,这次轮到左腿挂彩,我再祭初级离火术……灵力不够了。
太阳,中级飞叶术又怎么样,堂堂一个楼山剑侠输给了一只兔子,这种事情说出去不但我师父脸上没光,更对不起我野炊烧烤的历史记录!我狠狠心,磕了一枚鼠儿果补充灵力,一次又一次祭起初级离火术,点着一片又一片兔毛。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中级离火术固然可以立刻烤熟一只兔子,初级离火术慢慢地也能烤熟一只兔子,终于,在灵力耗尽之前,一只肥嫩流油的烤兔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虽然没放佐料,可怎么也都是肉啊!
我满意地召回木剑,摘了几片大叶子,包好早餐回去河边。
河边一个人都没有,满目狼藉,好好儿一片山水变成了战场遗迹。这个我正纠结着要不要圈养的杜怀楼到底是什么生物啊,身上有伤,今天又遭人袭击。
摸摸鼻子,我认命地把兔子揣到怀里,认真地逡巡了一回。
河边的草地被压得东倒西歪,尚未干涸的血迹东一处西一处,显然之前有过激烈的争斗,凌乱的脚步以及爪印显示来得显然不止一个人,难道刚刚那只兔妖不过是调虎离山,真正的杀手都集中在这里了?
看着一条明显向远处蔓延的血迹我的小心肝颤抖起来——师父,乃确定楼山弟子一定要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么?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我沿着血迹一路向前,十分不确定要不要往相反方向去。打怪升级这是历练修行的必经之路,可是,我即将面对的只是我这个初级剑仙能应付的场面么?
是了,刚刚那片战场显然是经过了不短时间的缠斗的,而杜怀楼只是一个人,他一个初级伤员都能跟他们缠斗这么久,没道理我这个剑仙反而会败给他们啊!
想到这里我顿时勇气大增,提起初级漂浮术往前飙了过去。
远远看到人影,我祭起楼山飞剑第一重,对准一个不是杜怀楼的大个子刺了过去。
唔,准头不错,正中后心!
杜怀楼中气十足地咆哮起来:“楼小木,你个白痴,打自己人干什么!”
阿咧,那个大个子是自己人?
杜怀楼不是一个人?
既然他不是一个人……我默默转……
才转了四十五度,杜怀楼又中气十足地咆哮起来:“楼小木,你敢走!你不要解药了么!”
对喔,我怎么把解药的事情给忘了。
十分不情愿的,我把那四十五度又转了回去,慢吞吞地向他走去。
“楼小木,你就不能快点,没看到我受伤了么,还不快过来给我包扎!”杜怀楼的咆哮还是那么的中气十足,他确定他是受伤着的么?
不过我还是加快了脚步,忐忑地摸了摸包裹。
“止血草!”杜怀楼毫不客气地指派。
我的小心肝颤了一下,摸出一棵止血草递给他。
我总共就十棵啊,不到一天就被他消耗了五分之一(…)。
可是要是不用止血草,他左胳膊没准就废了。我认命地抱起他的左胳膊,按上一棵止血草,熟门熟路地撕下一片他的衬衣给他包扎。
唔,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完工~
“止血草!”杜怀楼又说。
我就不懂了:“不是都给你包好了么?”
“让你拿出来就拿出来,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杜怀楼的脸很黑。
我抖抖抖,又从包袱里摸出一棵止血草来。
“两棵!”杜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抖抖抖,再次摸出一棵……作孽啊,又是五分之一(…)。
等等,他在干虾米?他干嘛把止血草拍到了我的右臂上?
“我不要啊,一会它自己会结疤的……”我颤抖的抗议在杜怀楼越来越黑的脸色下慢慢销声匿迹。
崽卖爷田不心疼,我仰头四十五度面条宽泪,我就这么点家当……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继续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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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被袭记2 。。。
崽卖爷田不心疼,我仰头四十五度面条宽泪,我就这么点家当……
“哭什么哭,这点小伤就把你哭成那样!”杜怀楼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把另一棵止血草拍到了我的左腿上。
我的小心肝又是一颤,蹲到一边划地: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心疼我的止血草啊,五十文一棵的说,我的伤口实在不值得的说……
“你蹲在那儿干嘛!”杜怀楼连一点缅怀的机会都不给我,又颐指气使道:“还不快去帮常叔!”
阿咧,这么痛快地给我拍了两棵止血草,我还以为我现在的身份也是伤员来的。
不满地看了眼杜怀楼,我把视线投向战场。
就像之前预测的一样,战场上果然不止一个人,除了那个之前被我定了一剑的常叔外还有两个蜂妖,两个蛇妖,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妖的妖——实在是那个妖的级别太高了,已经完全人化,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广袖流仙,细腰长腿,端得胸如棉花,面如桃花,一点都看不出原形。
娇滴滴的大姑娘……我咽了口口水,不再看她。这个级别的妖怪根本不是我能对付也不是我能觊觎的,我连她原形都看不出来,找她下手,绝对找死!
那两个蜂妖和蛇妖看上去也是雌性,不过比起之前的那只兔妖更要向人些,单看身材,一个蜂腰,一个蛇腰,委实好看的很,当然,法术也好看的很,也是中极法术,不过她们的中极法术比起那只兔妖来高的可不止一个档次。她们任何一个都可以算是我这个级别剑仙的BOSS级对手……四个……自然也不是我能对付的。
哪有一开始就发放这种不可能完成的BOSS级BOSS任务的!我颓丧地看向己方的那个叫常叔的大叔。
大叔宽腰厚背,身材魁梧,却不显笨拙,身手十分灵活。他却没有过多躲闪,全神贯注地拦阻那个大姑娘的高级法术,偶尔放个群攻法术全体攻击,对于那四个中妖的攻击却是不管不顾,那四个中妖一躲过群攻就是接二连三地放法术,一下下全往常叔身上招呼。因此常叔身上细碎凌乱的都是伤口,虽不致命,足够壮观。
当然,最壮观的还是背上定的那柄木剑……我汗,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默念法术,召回我的木剑。
木剑的伤口不是很深,不过因为我的攻击太过出乎意料,比起那些终极法术造成的伤害还要厉害些,剑一拔出,血就从伤口渗了出来,刹时洇湿了衣服。
那些前面的伤口,再加上这个背上的伤口……我仿佛看到这个大叔血槽里的血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我捏了捏包袱,狠狠心,,一把抓出剩下的六根止血草,挑在剑尖,飞快地飙到大叔身旁用漫天花雨的手法把那六棵止血草都戳进了大叔的伤口里。且顾不得包扎,我又飞快地飙回到安全地带——杜怀楼身旁。
大叔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我满意地点点头,把剑背回到背上。
“看不出来啊,你倒舍得。”杜怀楼奇奇怪怪地说了这么句话。
“什么?”我没听懂。
杜怀楼解释道:“我看你那么抠门,这次倒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止血草都用了。”
“你懂什么,我这不叫舍得,叫果断,就是真正需要的时候一点都不能犹豫。比如眼下,你大叔要是挂了,咱们都得玩完。”我认真地看向杜怀楼,循循善诱道:“可咱们那伤口,尤其是我的伤口,可以让它自己慢慢好着去,完全不用浪费止血草。”
杜怀楼脸又黑了:“不识好歹!”
到底是谁不识好歹啊……我抬头看天。
“喂……”杜怀楼戳了戳我。
我看向他:“阿咧?”
“你飞剑是不是很准啊?”杜怀楼不看我,死死盯着那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我思忖了一会儿,诚实地说:“至少定兔子的时候百发百中。”
当然,早上那只兔子不算。
“这个给你。”杜怀楼从怀里摸出一根莹白剔透的簪子来,那簪子白玉质地,婉若游龙,浑然天成,看上去十分值钱。
这个……难道是圈养与被圈养的定情之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这个节骨眼……我卷了卷衣角:“我现在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要不,等我哪天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