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枯骨.连城
“死奴才!臭小子!”前殿传来楚毓的喊声,连城抬头看见了风佑眼中不及收回的情愫,两人都怔了一下,隔着清晨淡淡地薄雾,风佑的蓝眸像上过釉的瓷器,澄亮而温润。
连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记忆里有一双温暖的手珍惜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原来我生存于这个世上,只为了遇见你……”
明月高悬,前行的一个身影,身材高挑,一身轻衣若雪,与后面的女子柔荑相牵,不时停下互相凝望,温柔而笑……
“臭小子,你在这呢!”楚毓像风佑扑了过来,两人笑闹着打成一团,连城猛甩了下脑袋,不明白刚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会越来越频繁的或梦到、或想起那些跟自己生命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和事?抑或是说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所谓的前世今生?
“楚毓!”
听见连城的声音,两人都停了下来,楚毓的手正扯着风佑两边的腮帮子,用力往外扯。
“连城扫了他们一眼,起身向书房方向走去,两人赶紧跟上,但同时仍不忘互相攻击着,连城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人名,然后又将纸签托起吹干了上面的墨迹。
楚毓走到她身边伸头望了望,连城将纸折得小小的递到楚毓手心里,吩咐道:
“你帮我做两件事,一是派人潜入南阳,将我被虏的消息散播出去,说西泽以性命为要胁,逼我嫁给西泽侯。然我不愿受辱,为了南阳千万子民不受他国压迫,自愿放弃王位。二是派人收买这纸签上所写之人,要求他们在朝会上竭力推举易怀沙为新王,重振朝纲!”
楚毓听得一愣一愣地,最后不解地问道:“那你不就等于将王位拱手相让了吗?”
连城淡然一笑,道:“权谋之事,常常以退为进,我今日退一步,自愿放弃王位,并要求手下将士不必为我跟西泽宣战,他日朝会之上,就算易怀沙再有野心也不会乘此之危,夺我王位,非但如此,为堵天下幽幽众口,她位极人臣必当誓死捍卫国家尊严,派兵救我于水火,而西泽兵权皆是静安王所握,怀沙出兵,静安王必得迎战,到时西泽大权可轻易获得!”
“国舅兵权在握,如何夺取政权?”
连城抿嘴一笑,微微挑高秀眉,缓缓说道:“权者人也,兵者亦为人也,这仗一旦打起来绝非三五日之事,西泽侯对内可先肃清静安王之党羽,对外可向北里借兵,旗号:清君侧!”
楚毓似乎懂了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么北里的兵如何去借?”
连城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是人就有弱点和贪欲,只要你开的条件高于静安王,相信北里国君不会不心动的!”
楚毓像是得了点化,心情不错的离去,连城又坐回湖边抚琴,风佑笑嘻嘻地挤到她的身边,拣起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响,清脆的乐音幽幽传来,空灵似露珠滴落在宁静的湖面。连城心头一颤,仿佛拨动的是她的心弦。皓腕起落,和着叶笛的声响,弦音珠串落玉盘般地响起,由细微到清亮,由幽怨到明快,由婉约到激情,似穿破了云霄,再从云霄翩然飘落,天花般地坠落。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一笑,风佑突然收起往日的嬉笑,认真地看她:“你将全部赌注压在易怀沙身上,若是她决意不出兵,你该如何?”
连城苦笑,幽幽道:“那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风佑眼光放柔,深深地看她,抬手捋过她额间的碎发,用哑哑地嗓音低声说道:
“他可知你的一片情深?一个女子在乱世之中挣扎,所付出的又岂止是岁月的蹉跎?只可惜,左手深爱,右手伤害 朝为红颜,夕为白骨……”
夜里,连城躺在床上,脑中还想着风佑白日里的那句话。
“朝为红颜,夕为白骨……”
喃喃念着,连城翻了个身,窗外是明亮的月儿和深蓝的夜空……
梦里,连城又看到了那头金色的长发,她悄悄地走近,手指穿过那柔软的发丝,像丝缎的触感,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有一种幸福的满足,仅仅是看着那个背影,也能微微感到愉悦。
你是谁?为何要反复进入我的梦里?
风音,我只是在你的记忆里,很深很深的记忆里……
眼前闪过一双金眸,如夜空般深幽,男子带着风的气息,沉静而深不可测。
哥哥……
风音,我将婚期订在下月初七,你的生日……
不……不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心中骤然燃起无尽的怨恨,浓烈的杀意燃烧着,火和光卷过身体,连城从梦中再次惊醒!
“又做恶梦了?”黑夜里,风佑靠在不远处的卧榻上小憩,见连城醒来,三两步窜到床边,用指尖轻触连城的眉心,缓缓按压。
连城只觉得有股清流顺着他的手指汇入她的脑中,那梦魇中的恐惧一下子就消散了。
“这里泽地众多,瘴气会削弱人的意志,我看你最近常常恍惚,或许是这个原因!”
风佑欲起身却被连城一把拉住,黑暗中双目对视,连城小声问道:“风佑,你到底从哪来?”
“我吗?我从水里来!我是槐江的水神!嘿嘿!”
连城拧了他手背一把,故作惊讶地说:“原来你是河童啊!风佑上仙!”
风佑仰头大笑,连城也跟着笑起来:“没正经,这五陆哪有什么槐江,你编也编个像点的!”
风佑抓了抓脑袋,想了想继续说:“对啊!,那我是你们东隐雾江的河童上仙!”
“东隐可不供你这么不正经的神仙!”
“那你供我好了!”
连城刚想骂,前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有脚步声顺着走廊往内殿而来,风佑和连城互看了一眼,连城倒下继续装睡,风佑窜到门边小心地候着,不多会儿,内殿的门“吱呀”着被推开了,风佑一个闪身飞快窜至那人的身后,单臂一勾就听见一声惨叫。
“楚毓!”
风佑和连城同时叫了起来,连城起身点灯,看见楚毓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可怜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风佑。
“这么晚,你来做什么?”连城问道。
楚毓吸了吸鼻子,无奈地说道:“舅舅让我从今日起搬至太乙殿,一年之内一定要为西泽留下储君!”
“啊……”风佑和连城同时傻了眼,尤其是风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楚毓冲连城嘿嘿一笑,状似天真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食言哦!”
-------------
看到那么多人写结局预测,某水好惊讶哦!!不过……都不对哦……(顶牢锅盖!)
初夜遭挫王府献宝
“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食言哦!”
楚毓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连城,身旁的风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且越来越黑,拳头捏得“咯咯”地作响,下一刻冲着楚毓的脖子抓来。
“臭小子,有我在,你休……”
“砰”一声,重物落地,连城和楚毓向下看去,风佑脸冲下狠狠砸在地面上,两人同时很有默契地摇了摇头,连城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
“你我并未成婚,这样未免不妥!”
楚毓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也是舅舅的主意,你我是否成婚并不重要,关键是西泽需要一个子嗣,他也需要一个要挟南阳的筹码。”
“他以为用孩子可以困住我和我哥哥吗?”连城冷哼。
“对大多数女人来说,是这样!”
楚毓眼中闪过一丝同情,连城瞥了他一眼,俯下身,翻过风佑的脸看了看,因为砸地太狠,鼻血流了出来,连城用袖中的丝帕将血迹擦干,盯着风佑的睡脸淡漠地说道:“把他弄出去,我答应你!”
夜,沉郁、深邃,红烛寂寞,流下似玫瑰的泪和罂粟的血,神秘的融合在一条条茫茫的蜡痕上,而窗外流动的云层还在回味白日里歌舞升平的喧嚣……
门被轻轻推开了,楚毓反手将门闩插上,连城背对他而立,屋内有一阵似有还无的香气,是她身上的味道……
楚毓和她站在同一个空间同一段时间里,突然感到莫名的紧张。连城缓缓转身看他,月光下,她的眼光象潮水般涨起,唇边浮起了一个冷冷的笑容,冷冶而妖媚,像曼陀罗盛放的花朵,花瓣伸展下让楚毓紧张透不过气来,他鼓起勇气走进她,近在咫尺地时候,低下头深深看她金色的眼眸,却发现自己在她的眼底,却不在她的瞳孔里……
长袍落地,楚毓看着紫色肚兜下若隐若现的娇躯,深深咽下口中的焦灼。毕竟楚毓是个正常的男人,尽管偏好男色,但并不表示楚毓没碰过女人。
低下头看连城的脸,她的脸太美,美得让人不安,楚毓无法完全形容,那种感觉多么让人奇怪,也许真的只有在梦里才相信能看到这样的一张脸,连城的容颜,如雪却透出蔷薇般殷红,像冰更燃起连绵大火,水般软弱却山般屹立,似风迷茫也如霜凝结寒意。这复杂感觉中,她玉般脸容光华浮动,仿似千万点寒星结聚强大力量让人喘不过气来,深遂的双眼正是这光华的集中点,而此时这双眼睛也正望向楚毓,如暗河流淌而下,没有任何不安躁动,只微微颔首漠然地接受下面将要发生的一切。
楚毓低头缓缓压向那娇嫩的双唇,连城却不着痕迹的侧过脸,唇落在脸颊上,楚毓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遗憾。
“不要吻我的唇,其他的……随你……”
黑暗中楚毓不敢再看连城的眼神,心底突然有一种失落,但这种失落在手掌触到连城的双峰时顿然消散,下腹的欲望叫嚣着让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手心的力道。
“你抱过他吗?也像现在这样抱我一样抱他吗……”
连城在楚毓的怀里,将双臂绕道他的后背,用指尖缓缓在背后写了个“段”字。楚毓浑身一抖,那刚刚耸动的欲望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下一刻,连城被楚毓抱起滚落进床铺,楚毓沉重的身躯压了上来,连城闭起双眼,却意外地发现楚毓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双臂突然一痛,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连城的手臂。楚毓将脸埋在连城颈边的发丝里,闷声说道:
“你能做到吗?把段恩离给我,能做到吗?”
除了痛和热,身体没有别的感觉,楚毓抓得太过用力,以至连城可以听到自己的骨骼在他的掌下下轻轻作响。连城痛得喘息,但还是略为大声地应道:
“我能做到!”
然后双臂上的痛觉消失了,楚毓抬起头,冲她一笑。这个笑,很淡薄,却没有冷意,连城在他半敞的衣衫中看到一枚似曾相识的莹绿玉珏,只是上面深深镌刻着两个字――“恩离”。
楚毓醒来的时候,发现床榻上并无连城的气息,直起身,连城就坐在离他不远处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里,淡淡的光晕投在她无暇的侧脸上,托显出她惊人的美貌,仿若站在冰火交织中,同时拥有着黑暗和光明。
听到动静,连城回身淡扫了他一眼,起身将昨日无意中沾上风佑血迹的丝帕随手往床榻上一丢, 转身走向大门,门缓缓打开,风佑垂首坐靠在门前,连城惊讶地看他,他缓缓抬头,阳光下,他湛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连城,脸上带着少许苍白茫然表情。
一地雪白花瓣被风卷起,直至连城的足下变成丝般路径好象指引着向前的方向,连城的双脚,不受自己意志控制,缓缓走近风佑,蹲下与他平视,轻声问道:
“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她的声音落下,风佑却突然扬起笑容:
“你没变,看来臭小子真的不中用!”
说完他一跃而起,擦过连城身边冲向房内,内殿传来楚毓的惨叫声。不知为何,连城突然眷恋起他那悄然的一笑,似曾相识的心痛让眼泪滚转出眼眶,沉重如铅,明艳似血,烧灼着她的灵魂和身体。记忆中的轻笑,好象从流水凝成有质感的寒冰,刚想伸手去抓,只听得伴随着碎裂声,千万点分开溅远不可再闻……
风佑,你到底是谁……
我……又是谁……
屋内两个没长大的打得正欢,风佑将楚毓面朝下按在地面上,翻身坐上他的脊背,扯住他的两只脚用力往后拽,楚毓被他搞的像只虾子,两个拳头不停的捶地,忿忿地叫骂着。
连城立在门口看着他俩,突然觉得周遭的一切变得生动而真实,而这种久违的感觉自己已经遗失了很多很多年……
楚毓颤抖地将手臂伸向连城,大声呼救:
“这个死奴才的睡毒什么时候才发啊?孤受不住了!”
风佑转过头嘿嘿一笑,手下又用力扯了一下,楚毓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却听风佑得意的说道:
“你大爷我刚醒,要睡,再等半个时辰吧!”
连城的嘴角大大扬了起来,走回内殿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来静静看他们闹,楚毓惨叫过后突然一拍地大声叫了句:“坏了!”
连城和风佑都向他看去,楚毓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紧张地看向连城:
“今日是舅舅的生日,我把去寿筵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什么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