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枯骨.连城
的高傲,那个冰雪聪明,美艳如梅的女子是决不可能与他人共侍一夫的。可是自己是一定要嫁的,而且只能是风佑,正因为他不爱她,正因为他对连城的痴情。叶姜的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对于前方的命运她不要就这样任人摆布,在北里不婚的女子只能被送往雁北,然后孤苦和寂寞将一直伴随到她们死去的那一刻。叶姜不要过这样的生活,她也有理想也有抱负,也有想再次见到的人。是啊,她想见到的那个人在遥远温暖的东隐,她心疼他落寞的背影,却又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诺言,可是在内心深处自己是恨他的,因为他不爱她,也许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叶姜背叛的才会如此决绝。到头来女人终究是心最狠的那一个。
叶姜的手扶着窗棂,月照中天,北里的寒冬已越来越近了,该下雪了吧,她想,于是将手掌伸出窗外,好似在怀念那片片晶莹飘落在手心的感觉。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叶姜在内心一遍遍的呐喊,只有呆在风佑身边,只有辅佐在他的左右,她才能在战场上见到他,哪怕隔着狼烟,哪怕隔着万千士兵的残骸,她也要再见到他,那个她又爱又恨的人!时间或许可以停留在美丽的回忆,但那是需要美丽的心情的,可是叶姜没有,在她的记忆中,那个人盈盈的眼眉,眸中绽放的浅笑,只为了那一个人。而对于自己,永远是被替代的那一个,只有在他薄醉时才能隐隐感受到他的温情。
想到这,叶姜眼里有了湿意,双拳握起,贝齿紧咬住下唇,可是就在这时一阵琴音从松林那边飘了过来,淡淡地,如岁月的流痕,划过湖面。
叶姜起步快速走到晾台,向前探着身子努力在夜色中寻找,却在对岸的松树下看到连城熟悉的身影,在夜色冷风中她穿着一袭火红的绸裙,静静的坐在琴台边。那身红是如此的耀眼,仿佛可以燃烧起来,叶姜低头看着自己的红色嫁衣。又看向连城,连城的红裙红的孤独,血一样,如同生命伤痕的颜色。叶姜仿佛看见她那金色的眼眸牢牢锁定住自己,配着她精致却不带一丝情感的面容,让她脊背涌上一阵深深的寒意,她逃似的钻进了寝殿,将门窗都关死,然后坐在床沿微微喘着气。
而这边连城的手指轻轻勾动琴弦,怔怔的望着远方欢声笑语,张灯结彩的宫殿,不知道自己红衣婀娜的影子、柔情的眼眉是否能成为那个人梦里,最美最香艳的诗词。
“原来你在这里?”
连城猛然转身,看见猊貘斜靠在栅栏外对着自己微笑,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光,他浅笑的面容让连城想起连惑温文儒雅的那一面,勾起她思乡的情结。
“是你!”
连城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猊貘愣了愣继而了然的笑道:“我是不是不该来?或者说该来的不是我?”
连城低头用手指随意拨弄着琴弦,淡然应道:“不,你早该来!”
“哦?”猊貘笑意渐深,身子向着院里又靠了靠,转头找寻门栏的方向。
“不用找了,门在院子的另一边,有侍卫把守,我们还是这样隔着说话吧!”连城抬起头,认真的看猊貘,猊貘也看她,带着不深不浅的笑意。
“你不问我那天为何要那样做?”连城摆了一个撕衣的手势,猊貘眼睛里有什么闪了闪,随即笑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北里侯?”
连城心神一顿,没料到他是一个如此聪明的人,随即嫣然一笑,起步向他走近了些:“是的,正因为你的身份!”
“那又能怎样?这里是苍空,你是鬼王的娇客,而我……” 猊貘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也只是个过客!”
“对,可你是个身份显耀的过客,以你的智慧应该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猊貘夸张的将脑袋伸了过来,眼珠上下溜达了一圈,然后故作不解道:“我不知道!”
连城微微一笑:“东隐王女嫁与天都帝王那加为妻,半途遭遇马匪,生死不明!既然所有人都选择让我死去,那么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个孤苦无依、背井离乡的女子!”
“然后呢?”猊貘脑袋一歪继续问。
“然后你一介王储在他人府上招惹无辜女子,不该负责吗?”
猊貘哈哈大笑,双手一摊耍赖道:“我喝醉什么也不记得了,再说,这王府里的某个人也应该很愿意对你负责!”
连城嘴角随着他上扬,伸手捋过腮边的一丝散发,说道:“没想到北里候身为男子,却如此害怕承担责任!”
猊貘停住笑,不在乎地说道:“北里候是个没用的摆设,但也不是傻瓜,小丫头你也别激我,我知道带你走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所谓朋友妻不可戏,这点我还是懂的!”
“朋友?”连城冷笑了一声,“君臣之间也重友情吗?如果是这样,那三百墨骑又怎会白白死去!侯爷,您的宝座就坐的那么安稳吗?”
猊貘伸手摸了摸下巴:“那你能做什么呢?”
连城淡淡一笑:“我能做你现在身边人所不能做的事!”
猊貘沉默着打量眼前的连城,被她的傲气所吸引,但隔了半晌他还是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被关在这儿,知道的倒不少!不过你的心思用在我身上是白费了,我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王位有的坐便坐,没得坐便罢,不想其他!”
说完他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笑着转了回来:“你那么想离开他?甚至不惜投入别人的怀抱?小丫头,其实你不用叫侍女将那漏金粉的绣鞋放在我床脚,对于你,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忘的,可对于我,你是知道的太少了!”
他的笑声越来越远,连城有些挫败的坐了下来,远处的喜乐一声声漾了过来,隔着一池冰冷的湖水,如一把尖刀一下下凌迟着连城的心,她伸手抚了抚左臂的伤口,那里刚刚还渗满了血,这一刀为的是墨骑,也是为了自己,从此以后她决不对任何事物表示出感情,因为爱同样也是伤害。
大殿喜堂内觥筹交错,猊貘找了僻静的地方远远看着那里被众人簇拥的风佑,看着他一坛坛地饮酒像整个灵魂脱离了身躯。〃就是喝的水,也该胀死他了!〃他轻轻的笑,伸手抓了把脚下的枯草,放在掌心捡了根细长的叼在嘴里。两眼看向夜空,想起刚刚的连城。〃女人太美了总是要变成祸害的!〃他独自戏谑的说着,再看风佑,却见他趴在走廊的栏杆上,他身后几个将士拿了酒坛拍着他的肩膀,他不耐烦的挥开。
〃来……再来一杯……〃
那两个将士已醉的口齿不清,伸向风佑的手不知怎么的就被人一把抓住。
〃侯……侯爷……〃
猊貘的笑脸就在他们眼前,看他笑着说道:〃今晚你们该闹够了,总得留给你们老大洞房的时间!〃 猊貘的话说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名将士缩了缩身子退了下去,留下他们两人立在冷风之中。
〃怎么心情这么差?难道你有喜欢的人?〃
猊貘显得很八卦的将脸凑到风佑耳边,却被他躲过,风佑转过身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双目紧闭,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不愿理睬猊貘。
〃你喜欢的是谁?听说你这次还抢了个女人回来,是不是……〃
〃我没有喜欢的人……没有……〃风佑的眼睛突然睁开,直直地看向猊貘,带着难以言语的冷漠,他原本湖蓝的美丽眼眸被夜色衬成幽深的色泽,却依然闪着摄人心魄的光。
〃这样啊!我有件事难以启齿!〃 猊貘仿佛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波动,大着哈哈贴了过来。
〃说!〃
〃呃……我看中一个女人……你知道的,大家都是男人嘛!送给我吧!〃
风佑有些错愕的看着一脸赖皮的猊貘,这小子家里的醋坛子解决了吗?竟然敢带女人回去!
〃谁?〃虽是这样问,但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先答应我!〃
〃告诉我是谁?〃
风佑的神情冷了下来,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怒气,猊貘毫不介意的嘿嘿一笑:〃就是上次冰牢里的那个!怎么样?〃
〃不行!〃
〃怎么不行?难道你对她……〃
〃猊貘,你别跟我装糊涂,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事情!〃
〃哦,你的事情?你爱她?是爱吗?〃
〃不是,我不爱她,谁也不爱!〃
猊貘也收起了笑容,深深地看着风佑,然后又笑了起来,风佑的怒气还没消,他早该料到那日冰牢里应该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只是现在看着猊貘的笑,他已经不确定他到底该相信谁。
〃罗刹鬼,想我堂堂的北里侯跟你连一个女人都要不到吗?〃风佑眼角一扬,想不到猊貘竟然拿身份来压他,他双拳都握紧了起来,坚定的说道:〃其他女人随你挑,就是这个不行!〃
〃为什么?〃
〃因为她背叛过我!〃
〃哦!〃猊貘拖长了尾音,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所以你想留她在身边好好折磨她?〃
风佑不作回答,只是不带善意的看着猊貘,却见他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懊恼的姿态:〃可是怎么办呢?我刚刚已跟殇说了这个女人,殇还答应我,如果我要不到她就送她去雁北,省得我天天挂心,坏了我们两兄弟的感情!〃
风佑听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他想去抓猊貘的衣襟,却被他躲过,依旧嬉皮笑脸的说着:〃反正她是你的仇人,送去雁北也好,到了那里不一样也是折磨?〃
风佑气血一冲,酒劲全都涌上头顶,他伸臂撑着柱栏,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谁敢动她?〃说完身子猛地一滑,瘫了下来,恍惚中他好像看到猊貘蹲在他身边轻轻的笑,他说:〃风佑,你知道殇在北里的地位,他不喜欢的人,神也留不住,还是把她交给我吧!〃
祭殿婚约初雪离城
清晨,梅枝滴露。
风佑不愿意张开眼,脑袋仿佛万斤巨石压着,痛得不能自已,咽喉处火灼一般,渴望酣畅淋漓的清露。
“水……”
他呢喃着,唇边有谁乖巧地把茶水端了上来,风佑啜了一口,清香满口。然后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阿红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是哪儿?”风佑扶着脑袋打量四周,记忆里王府没有这样的厢房,陈设也太过简陋了些,风佑努力回忆昨晚的情形,除了喝酒外仿佛还有什么,对了,猊貘,他说了什么?关于连城!
“这是我们下人的房间,昨天王宿醉倒在了松林外,是奴婢将您扶进来的,您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为何自己会在这里?将那个人关在这里后,他曾暗暗发誓永不踏入松林,除非她来求他,可为何自己的脚步总是向着她走,为何自己的心总是追寻她的冷漠?风佑双手捂着头,痛苦的呻吟,希望能将内心的痛隐藏在身体的痛苦之下。
一旁的阿红痴痴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脸。
“你干什么?”伸出的手被风佑在半空中果断的截住,阿红一愣,对上风佑饱含怒意的眸子,委屈感一下涌了出来,湿了双目,紧咬了下唇,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痛和泪水都咽回了肚子里,接着说道:“既然王都忘了,那就让我说给您听吧,这里的主子是不是您真心喜欢的人?可是她根本不爱你,在到苍空的一路上,她一直想着怎么去天都,到了苍空后,她又设计引诱北里候,您猜得没错,在冰牢,衣服是她自己脱的,要的就是让侯爷记住她,然后她以为侯爷回会来找她,可是她错了,直到您大婚的前夜,她怕婚宴候北里候会离开苍空,便命我将那日那双绣鞋送到了他的厢房内,以示提醒!”
风佑的表情越来越阴沉,那深蓝的眸子如今透着暗暗的红,他看着阿红,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阿红越来越得意,索性忘形的站起身来:“王,您还不明白吗?她是个势力的女人,她要依附的是有至高权力的男子,在她心里根本没有爱,您知道昨晚她和北里候说什么?她说,她可以帮他夺权,废了你!”
阿红的脸变得狰狞,风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然后直直地看着她,阿红痴迷的看着风佑挺拔的身姿。然后试着大胆的伸出手,探上了风佑的腰际,风佑没有拒绝,只是愣愣的看着窗外连城住的木屋,阿红的手越来越放肆,她整个身子贴了过来,手指在风佑周身游走,口中半呻吟半呢喃的说着:“王,不要伤心,阿红爱你,阿红会全心全意的伺候你……”
那大胆的手探入风佑的□,风佑身子猛地一颤,随即提气猛地一脚向阿红踹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屋外,身后的阿红痛得蜷缩成一团,见他要走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你忘了吗?在漠北?红帐内那个十六岁的千素红,你都忘了吗?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过不会忘的!”阿红伤心的哭了起来,风佑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是漠然的说道:“我的第一次我不会忘,千素红也不会忘,但记忆能代表什么?你还是你,千素红,永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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