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荣华
胡妈妈立刻笑起来:“瞧姑奶奶说的,表姑娘和表少爷都甚是懂事,必是心疼他们舅舅和表兄长途跋涉,哪里是只知道玩儿的?”
说笑间,这胡妈妈突然想起正事一般,先是对着谢氏欲言又止,又颇为顾忌的瞟了陆清宁一眼。
陆清宁将这些细节瞧得清楚,立刻站起身来,又挽上陆清妩的手臂道:“两位妈妈好不容易来一趟,便好好陪陪我们太太唠一唠,我们姐妹俩去外面坐一会儿,下午在学里都憋坏了。”
胡妈妈两人忙站起来屈膝笑着送了,心头却都赞道,怪不得八月时表姑娘去了一趟之后,老太太和二太太皆赞不绝口,这孩子分明与以前换了个人儿似的,原来那般不懂事又骄纵,如今却是如此机灵省事!
只是想起自家老太太的又一句话,胡妈妈也不禁无声叹息。若表姑娘一直不懂事又骄纵,反倒是说自家姑奶奶过得顺心,连带着孩子们也恣意些;表姑娘眨眼就变成了大人一般,谁知道这期间又是吃了多少苦才磨练出来的!
待陆清宁姐妹俩离了正厅,胡妈妈便从贴身的衣裳里掏出了封信递过来:“咱们家老太太本不欲叫这些事儿烦恼姑奶奶,说是好歹等姑奶奶出了满月再商量也不迟,可是……方府的夫人那身子骨儿、怕是扛不过去多久了。”
“这是方夫人给姑奶奶的信……”
谢氏登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最近素锦、也就是方夫人虽是与她来往的信件少了些,却也没有一点端倪啊,她还以为素锦知晓她身子重,不愿信来信往的太紧密累到她,怎么却是……却是突然病重了的意思?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得叫高妈妈拿剪子来,颤抖着手便撕开了信封,却连那薄薄的一叠信纸都抽不出来了。
点翠见状忙上前接过,一边帮着取信,一边低声安慰道:“太太莫急,胡妈妈都说了,咱们家老太太担忧着您呢,您怎么着也不能叫她老人家更担心不是?”
谢氏咬着唇点了点头,心里却乱糟糟的如麻刀一般。素锦那么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偏偏就不长命?要知道她可是才刚三十多岁,可谦和可简都没娶媳妇不说,两个姑娘也都小呢!若这么撒手便去了,几个孩子可怎么办呢?
点翠抽出信瓤儿来,便低声问谢氏,是她轻声念给太太听,还是太太自己看;若是要自己看,可千万要挺住。谢氏咬了咬牙接过,点头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我挺得住。”
可那字里行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意思是在诉说生死离别,反倒是在向谢氏求娶她的女儿!从头看到尾,又回到前面重新看了一遍,谢氏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不禁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胡妈妈,方夫人这……与我结亲的意思,可曾经跟母亲谈过?”
胡妈妈点头道:“自打上次,方夫人又见了表姑娘一面,便有了这心思,后来还托人又与老太太和大太太二太太透了透。”
“那老太太怎么说?”谢氏只觉得这事儿着实太突然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方家是官,陆家是商,谢氏也从不曾觉得自己女儿不配方可谦,只是、只是宁儿才刚十二岁呀!
“回姑奶奶,老太太倒没说什么,只是老太爷……”胡妈妈声音越来越低:“老太爷不大赞成呢。”
皇家立储之事那是多大的事儿啊,胡妈妈只是个商人家的仆妇,根本就不懂;却能磕磕巴巴的将老太爷的话照实转达了,最后对谢氏道:“老太爷说,担心归担心,方家大公子却是个好的,若没有太多牵扯,还真是个好姻缘,所以最终还是要听姑奶奶的。”
谢氏的脑袋更乱了,不由埋怨道:“那方家大公子可是比宁儿大六七岁呢,怎么就是个好姻缘了?!”
陆清宁正拉着陆清妩坐在回廊里逗鸟儿,也许是谢氏这话语声大了些,竟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心头不由大惊——怪不得胡妈妈当着她的面不好开口,原来在谈这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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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端午节快乐╭(╯3╰)╮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谁家提亲?
陆清妩眼见着陆清宁脸色不对,垂头微微琢磨了片刻母亲那句高声传出来的话,立刻便明白了——这是有人家瞧上了三妹妹,母亲与三妹妹却都不大中意呢。
可她们俩都是姑娘家,怎么好当众谈这种事儿,陆清妩也只得当做没听见什么一样,伸手将装了苏子的小锡罐递给陆清宁:“三妹妹不是说要喂鸟儿么,这苏子可是鸟儿最爱的零食。”
陆清宁接过小罐掀开盖儿,略闻了闻便笑起来:“敢情这苏子还是炒好的,闻着好香呢,连我都想捏两粒尝尝,怪不得鸟儿爱吃。”
陆清妩掩口轻笑:“人可不能乱吃这玩意儿,吃多了会滑肠的。”
虽是姐妹间玩笑的平平常常一句话,却在陆清宁心里泛起无数波澜——陆清妩也是个女孩子家,却知晓这么多道道儿,分明是跟着石妈妈住在庄子里时一点点学的,那么她是不是除了跟着梅妈妈学功夫,也该下点心思学学这些了?
才穿来时,她并不曾将这年代和人太放在眼里;想当年她也没少接触各色人等,并不觉得有什么人心是难以看清的,那曾经的各色经历,应该能成为她这一世的利器。
可是如今再细想……那时的她哪里懂得各种食物相生相克,二十一世纪用得都是化学药剂药物了;再联想到谢氏在她没穿来之前那两次滑胎,还有梅妈妈抄给她,她又送给了谢氏那一份、专门针对种。马男的药方,令陆清宁一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道里,完全就是个小学生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再抬头便正对上陆清妩颇带关切的看着她。哈,她这心思转得也太快了,正房里还在探讨她与谁的亲事,她却想着多学些本事傍身,敢情她自己根本不在乎会嫁给谁,只要自己平安就好了?
“大姐姐莫为我担心,太太在儿女事上不糊涂,只说我那未来的大姐夫……便是个极好的不是?”陆清宁一边安慰陆清妩,一边不免调笑起人来。
陆清妩大窘。她本来觉得这并不是个适合谈论姻缘的好时机好地方,三妹妹却浑然不在意。还拿着她的婚事反调笑起她来了。
或许这也是三妹妹作为真正嫡女与她的区别吧,换到她身上。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在谁面前这么胆大恣意……
不过三妹妹说的话倒真有道理,太太当初给她定下闵家四少爷,那也是多方面打听过的,绝不曾因为陆家跟闵家常年做生意打交道,便忽略了人品;既如此。太太又怎么会叫三妹妹在亲事上受了委屈。
姐妹俩在这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谢氏在房里却将眉头皱成了大疙瘩。久久都不曾言语,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
谢氏其实很理解方夫人为何放着众多闺秀不选,反而选了她的女儿。她与方夫人自打相识便情同姐妹,又因了性子相似,还颇有些惺惺相惜,她的女儿在方夫人眼里,自然也是个好的。
而更重要的是。方夫人竟然毫不忌讳陆清宁是个商家女,更令谢氏颇为感动。
方夫人病得这么严重,定是极想将身后之事安排妥当,给方可谦选个好媳妇更是成为重中之重,这个重担……通常的女孩子有谁担得了呢。方夫人却毫不迟疑选了陆家,选了陆清宁。谢氏虽有几分不情不愿,却还是觉得与有荣焉。
可是,她与方夫人的姐妹情,再亲密也亲密不过母女情不是?难道就为了姐妹间的情分,便将自己女儿的婚事这么仓促定下?
若是答应了方夫人的恳求,自家姑娘往后不定受多大委屈——那方可谦毕竟是方府的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难不成叫宁儿过三年嫁进去、立刻便当起一大家子的管家婆?
更何况方知府今年不过三十六七岁,若方夫人的病果真不能痊愈……甚至很快撒手西去,方知府怎么会不续弦?婆媳之间本就是不大好相处的一种关系,若婆家那里再是个继婆母,怎么一个烦恼了得。
可谦今年又有十八大九了,房里会少了亲近的丫头么;自家女儿却还是个青涩的孩子,情窦还不曾开上半窍,真是叫人怎么想都意难平!
至于自己娘家父亲的想法,跟朝廷有关、太深奥的东西谢氏不懂,不过禹州知府这个小小官职,即便是在立储中想站队,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她总是明白的;若方可谦不是岁数老大,方夫人也不是病情垂危,她才不管什么仕途上的事儿,早就点头应了……
胡妈妈见谢氏一直攒着眉心不说话,不禁小心翼翼道:“老奴们临离开前,老太太倒是交待了,说方夫人必也怕她一走之后,方家大公子要守三年孝,回头亲事便成了大难题,因此才急着定下表姑娘,就算真……心底也好有个着落。”
“老太太说,表姑娘今年才十二岁,过上个三四年,正是成亲的好年纪……”
八月间表姑娘去了禹州一趟之后,方夫人的病倒有几天见好,期间还请了自家老太太和几位太太作陪,摆了个酒席招待新升上来的包同知一家女眷……方夫人对谢家乃至姑奶奶与表姑娘,真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她们这次前来陆家,老太太私下交代了许多话,其中不乏说、若是表姑娘定下个好姻缘,也算是表少爷和未曾出世的少爷姑娘一大助力,还叫她务必给姑奶奶转达清楚。
可一样是这种话,也得分谁说,这话老太太能说得,她胡妈妈不过一介仆妇,又怎么敢当着姑奶奶面前置喙,叫姑奶奶拿着大女儿的姻缘去换少爷的安稳!
谢氏这么听着,立刻便知晓了娘家母亲还是挺看好这门亲事的;只是她心里乱成这样,哪里好立刻作决定,只好勉强笑道:“两位妈妈车马劳顿了一路,不如先去洗一洗歇一歇,待用罢晚饭,容我仔细斟酌一番再说也不迟。”
胡妈妈立刻站起身来点头称是,二太太段氏派来的那个安妈妈也起来笑道:“咱们家二老爷和四少爷说了,请姑奶奶好生养着,待手上那些杂事理顺了,少不得便来探望姑奶奶。”
这两个妈妈虽是谢氏娘家来人,终归是下人,如今谢氏发话叫她们下去歇息,再见面也就是明早辞行时了;此时若不讲些叫姑奶奶更高兴的事儿,只怕再没时间开解。
陆清宁和陆清妩本来在廊下喂过鸟儿,便觉得身上微微有些发凉——天颖府虽是地处江南,如今毕竟也是十月底了,两人便相携着去了给未出世的小兄弟归置好的厢房里,想再瞧瞧可有什么遗漏的。
正瞧得起劲儿时,点翠走了进来,脸上虽挂着笑,却颇为勉强:“大姑娘,三姑娘,那两位妈妈已经下去歇着了,太太请两位姑娘回正房去……”
若依着石妈妈,只说姑娘的婚姻大事全凭太太做主,谁家也没有先跟姑娘商量的规矩;高妈妈却说,三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若太太一星半点都不透露便定下来,难免伤了母女情分。
点翠本也是倾向于石妈妈那一边,无奈太太更听高妈妈的,因此她只得乖乖出来请姑娘进去,心中却颇是不以为然。
姑娘再好,终将是别人家的人,只要姑娘能嫁个好人家,太太和六少爷也就多了撑腰的;按说太太本该借着三姑娘的亲事、早早为六少爷考虑才对,怎么今儿看来,三姑娘在太太心中竟像比六少爷还重似的!
眼见着两个姑娘进了房门,谢氏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转眼瞧了瞧陆清妩,又瞧了瞧石妈妈,石妈妈立刻上前挽住陆清妩道:“老奴正要请大姑娘去,大姑娘便来了,大姑娘不是想要几个喜帐的花样子么,咱们这便挑挑去。”
这主仆二人又喊上点翠、前脚走了,屋里便只剩谢氏与高妈妈还有陆清宁;见女儿端坐在那里,比平日里更沉静几分,一时险些惹下谢氏的眼泪。
还是高妈妈赶紧开了口:“太太这是做什么,这不是平白叫三姑娘担心?方夫人的信里也是商量您而已,哪里就到了非答应不可的地步了?”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便真真儿令谢氏掉起泪来:“说得好听是商量,可我若真的不给面子,素锦她岂不是死了都闭不上眼,枉她跟我好了这一场!”
陆清宁一时有些迷糊了。以谢氏这种正宗古代脑袋,不可能还叫了她来一同探讨自己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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