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我爱你






    上野稚翻身覆住她,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微喘的气息在她脖间流连,他的唇一寸寸的在她身上燃起火焰。酒醉中,他以为覆住的,是他倾尽身心去爱的人。

    欲望一触即发,在黑暗中肆意纠缠。错的时间,错的人。
100。…100这意思是……
    翌日早晨,阳光从窗外透进,慵懒地洒在银灰色床单上,床上的男人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眉头几乎皱成一字,宿醉令他痛苦万分。

    浴室的水声停止,他躺在床上,以为是幻觉,仍旧以手抚着疼痛不已的额角,不愿起床。

    伊藤结衣围着浴巾从浴室内走出来,坐到床边轻笑着说:“还不愿起床吗?你要迟到了。”

    上野稚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见到伊藤结衣放大的脸孔后,惊得蓦地从床上坐起来:“结衣,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记了吗?”伊藤结衣还是笑,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样子:“起来吧,要迟到了。”

    上野稚完全傻掉,心底惊慌交错,脑中不断快退着,最后的记忆是,在酒吧里,他瘫坐在沙发上,一杯杯的仰首灌着酒。此后发生的事,完全不记得。

    “结衣,我和你……”他烦躁的扒着发,心情极度糟糕。

    伊藤结衣的唇角挂着耐人寻味的浅笑,她微微弯身在他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说:“稚,我们都是成年人。”

    “结衣……”上野稚仰首看着她,只觉得脑中神经接近崩溃,酒后乱性,他上野稚也犯下天下男人一样的过错。

    “稚,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不会纠缠。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一夜。”伊藤结衣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亲密的关系,让她无比眷恋他身上淡幽的气息。

    “结衣,对不起。”上野稚闭眼承受,脑中凌乱不堪,自作孽,不可活。他竟然在重复着望的同一条路。

    结衣是雷的妹妹,是他朋友圈内智慧对等唯一的红颜知已,她一直理性的处理着他与她的关系,即使痴恋他多年仍把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很好,从不曾让他感到为难。

    今天,是他亲手把这美好的关系划上休止号。他们,再也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稚,起来吧。我不要看到你这么愧疚的样子,那对我而言是一个侮辱。”她缓缓起身,退开一步,蹲下身子去捡地上凌落一地的衣物。

    她捡起衣物,竟没有去更衣室,直接在他的面前解下浴巾,然后穿衣,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限的暖昧,似是告诉他,他们如今的关系,已不致在伪装什么了,以至到了能袒裎相对的境地。

    上野稚别过脸,不敢正视她,心里沉得极致。

    伊藤结衣慢慢地穿好衣服,眼眸一刻不离的看着满脸疲色的他,唇角弯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我先回家了,你快点起床,不然真的要迟到了。”

    她转身往门外走去,手在触动门把的时候,上野稚突然哑着嗓子在她背后说:“结衣……记得吃药。”

    她怔愣了一下,握着门把的手瞬音间僵白,这样冰冷残忍的话将她的自尊毫不留情的蹂虐践踏在脚低,她痛,心里像薄刃划过,伤口极微,却疼痛难忍。

    她颤了颤手,回身微笑:“好,回家就吃。”

    上野稚满眼凄楚的盯着她,愧疚的说:“结衣,我只是不想你再受到伤害。”无论是身,还是心。

    “我知道,我说过,不会让你感到为难,这是你情我愿的游戏。”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姿态曼妙的旋身离开。

    “该死!”上野稚一记重拳击在床面上,双手烦躁的插入发内。

    餐厅内,上野雄一郎目瞪口呆的看着伊藤结衣缓缓地从楼梯上下来,脸上的眼镜差点没掉下来,直至伊藤结衣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早安,爷爷。”

    上野雄一郎收起手中报纸的同时,也迅速收起过于震惊的情绪,笑呵呵的说:“结衣,怎么这么早?”

    伊藤结衣笑笑,淡定的答着:“昨晚送稚回来,太晚了就没有回去。”

    “哦,住得还习惯吧。”上野雄一郎不动声色,稚那死小子,千万不要是饥不择食了。

    伊藤结衣同样不动声色,但难掩眼里的喜悦:“还好,稚已经起床了,爷爷你慢慢吃,我有些事得先走了。”

    上野雄一郎心里格噔了一下,这意思是……

    上野稚洗完澡,擦着湿答答的头发走出浴室时,不经间掠过床上那一抹暗凝的红时,神色忽然黯默。

    他的身体,背叛了他最爱的人。

    毛巾直直的滑落在地,他就那样呆滞的站在床边,怔怔的看着那一抹搅乱了他身心的印记。

    风铃,对不起,对不起。

    心头憋闷,无所遁形。额上的发湿湿的滴头水珠,

    上野雄一郎推门进来,扫了一眼凌乱不堪的被褥,已然明白这间房这张床上,曾发生过什么。

    他斜眼瞥向孙子:“稚,不要告诉我是真的。”

    上野稚跌坐在单人沙发上,拉耸着脑袋,把脸深深埋在掌心之间,沉郁不已的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风铃怎么办?”上野雄一郎揪着眉问,结衣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单纯,这件事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

    “我不知道。”上野稚头痛不已,只觉得眼前一片灰霾迷朦,他看不清未来,结衣以处子之身给了他,他不能不管她的感受。风铃……风铃会原谅他的过错吗?

    “稚,你的感情问题,爷爷一向不怎么管你,可是望和小雨的经历还不够给你警醒吗?你怎么就非得把自己的路逼绝了?”上野雄一郎鹰一般的眼锐利的瞥向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神情。

    “爷爷,风铃她一周前离开了……”上野稚抬头,极度的疲惫。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和好了吗?”上野雄一郎愣了愣,微微皱眉。

    “我不想你担心。”

    “现在我就不担心了吗?风铃去哪里了?”

    “美国。”

    “美国?她一个人去哪么远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找她?”

    “她去找林晓,而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术无法走开,我本来想好了给病人动完手术便去找她,却不想发生了这件事。”上野稚的声音很低,轻易便让人窥探出心烦意乱。

    上野雄一郎长叹一声,好事多磨啊,可是这么磨下去,两人的缘份都给磨没了。

    (前两章写的时候,脑子有些糊,自己也感觉不是很好,纠葛又一次正式开始,结衣不会是优衣,但……我这算是剧透了?收住。)
101。…101她,救不了她
    德国。慕尼黑。玛丽恩广场。

    玛丽恩纪念柱的圣母怀抱幼子耶稣,站在高高的大理石柱上俯视周围发生的一切,任凭岁月沧桑变幻。

    宇文风铃独自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戴着耳机,安静的看着iPad上的电子地图,无心理会身边的人潮如涌。这阵子,她习惯了看电子地图。从一个城市,往另一个城市,不断行走,也许可以遗忘许多。

    从香港入境美国芝加哥再折回法国巴黎,转机往德国慕尼黑,短短一周内,她竟两次横穿北太平洋。她选择的路线,在世界地图上,几乎一条直线的距离,竟都必须飞过日本领空,无心之旅,都要飞过那个疼痛的国度。

    注定生生不相忘?

    她自嘲的笑笑,优雅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ipad上连了一条线。

    电子邮箱提示收到新邮件,她窒了窒,长指一如以往的想按下Delete键,却在看到伊藤结衣的名字时,僵了下来。没有手机,全世界的人都在通过电子邮件来找她,包括林晓。林晓前两天还在美国,她唯一会看的是他的邮件,但只看,不回。她父亲答应过她,不会告诉林晓她在日本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林晓不会知道她去美国做什么。

    他说:“风铃,你在芝加哥吗?我去找你。”

    他还说:“风铃,如果你在美国,与我联系,两天后,我会回日本,回去之前我想见你。”

    可是彼时她已不在芝加哥,她只在那里逗留了半天,便转机飞往法国巴黎,7个半小时后,她又转短线飞往普罗旺斯。没有了企盼,她只能一路行走,一路行走一路丢弃,心才不会遗忘疼痛。

    她一个人了,除了奶奶。可是奶奶在的地方,有她不愿见的人,不愿回忆的一切。

    一群黑压压的鸽子在广场上空飞过,十月的慕尼黑,风吹得有点冷,她看着伊藤结衣的名字,犹豫了许久,终是抵不过好奇,点开了那封邮件。

    只是一眼,不过是一眼,她的脸色便撒白如纸。

    交叠的画面自动切换,一帧又一帧,不同的角度,述说相同的事实。照片中的女子笑靥如花,承欢在同一个男人的身下,暗淡的灯光中,左耳蓝色的耳钻如星闪耀。手中的ipad轰然坠地,液晶碎裂成片,连同她的心,碎成一地。

    痛,漫天袭来,一波一波,永远止尽。宇文风铃死命的咬着唇,努力仰着头逼回夺眶而出的眼泪,心里的痛像无尽的深渊。

    伊藤结衣由来是聪慧的女子,她的手段,由来绵里藏针不动声色却令人不寒而栗。她曾说过:“宇文风铃,你离开了,他身边的位置再也不是你的。”

    是的,不是,连身下的位置也不会是,她宇文风铃竟是这么悲哀。天真的以为会是他的唯一。她忘记,十九岁之前的他,身边曾经有过多少女子。

    泪,流了又流,渐渐糊了视线。

    她缓缓的弯身,颤着手捡起一块碎片,恍惚的看着尖利如薄刃的梭角,眼神空洞而苍白。

    异国的广场,异国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逃了半个地球,她仍逃不过宿命,被丢弃,被欺骗,从17岁开始,她一直重复着这个悲哀的过程。

    她只不过是一具玩偶,没有人要的玩偶,母亲,父亲,好友,林晓,甚至,那个欺骗了她的身心却让有本事让她不能自拔的男子,全都不要她,没有人要她。

    她笑,凄凉的大笑,笑容绝美哀戚。

    越在意的,越容易失去。最后,通通都失去。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灰色的人生,灰色的世界,她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指尖麻涩。如果割下去,疼痛会不会休止?

    身边越来越多围观者,叽哩嘟噜的说着一大堆她听不明白的德语,她惘然的抬着看着他们张翕的嘴唇,仿佛失聪在自己的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成为真空状态下的静寂。

    她抬手,张开无暇的手腕,手持碎片,狠狠的划了下去。血,喷涌而出,漫成艳丽的花,蜿蜒而下,很美。从来没有想过,她悲哀的人生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围观的人惊叫不已,一间,已有人冲上前用力夺下她手中的碎片并用力的压住她手腕上的动脉。

    她惨白着脸,虚弱的对救她的女子笑了笑,她是医生,很清楚什么样的力度会划到动脉,她……救不了她。

    她沉重的闭上眼,倦极的等待蔓入无边的黑暗。其实,也不是那么痛,没有心里的痛那么痛。

    年轻的东方女子扯了颈脖上的丝巾用力的压着她的手动脉,边包扎伤口边对围观的人大叫,德语,英语,法语都出来,状似是叫救护车。然后她拍着她的脸低呼,中日韩,每一国她会的语言,她都叫了一遍。

    她说,坚持住,没有什么解决不了。

    她说,这么死去,不值得,不管你为了什么。

    她怎么知道,她已经倦得不想再睁开眼睛?

    ……

    慕尼黑工业大学附属医院坐落于伊萨尔河畔右侧,环境静谧优美,拥有一支技艺精湛的医疗团队。

    宇文风铃便是被送到这间著名的医院进行治疗,由于伤口处理及时,宇文风铃并无大碍,手腕的伤口缝合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像灵魂被抽离一样,透着死一般的静寂。

    东方美女站在窗前凝着眉看着脸色死灰般苍白的她,不解的问:“连死你都不怕,活着又有什么艰难?”

    半靠在病床上的宇文风铃仍然是静默无声,怔怔的望着窗外,生无可恋,死亦何惧。她能想到的,只有这句话。

    静默了半晌,东方美女走到她的面前,轻轻的拉起她的手喟叹一声:“我叫沈晴,台湾人,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说话,你是中国人是不是?把你的护照和身份证给我,我需要它给你办住院手续。”

    沈晴,沈晴,宇文风铃缓缓转过头来端祥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子,这个名字让她感到熟悉。

    许久之后,她才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不必了。”救一个决意寻死的人,意义不大,她还是会再割一次的。

    “这是你给我救你的回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