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永远如初见
此后几周,安娅却郁闷的要死。原本辞职之后想休息一段再找工作,可那知道这期间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更没有算到一个月时间里竟然就和谭易江订了婚。
她前一周在网上投了一份简历,是一个不错的广告公司,对方人事部很快通知她去面试,她也没和谭易江说自己兴高采烈地就去了。
可上了电梯就遇到一个熟面孔,她想了半天也没认出对方只好一直微笑着,对方却很快认出了她,“哎呀,谭家少奶奶呀。来我公司有什么事,你要有事让你家易江打个电话就得了,还劳烦你自己跑一趟。”
在门口负责接待安娅的小秘书一听傻眼了,忙叫了一声“高总”。安娅才想起来这人姓高,之前在订婚典礼上见过,好像他之前是谭易江父亲的老部下,专业后从了商。
安娅微微觉得尴尬,但还是说了自己是来面试的。高总大笑,“你哄我吧,你大姐夫开着森明那么大一家广告公司,你来我这里上班?不过你要真想来我这里,我当然是热烈欢迎的,谭部长当年在部队里可是很照顾我的。”说完就叫来人事经理,要求给安娅安排一个总监的职务。安娅吓得连忙摆手,她也知道自己这次面试是没戏了,真要留下来只会让对方和自己都难堪。客气地推辞着,最后几乎是夺路而逃,出来后肚子里有气忍不住给谭易江打电话,“都怪你,现在我成无业游民了,那里还敢请我。”
他那边可能在开会,因此还能听到周围人很认真地汇报工作的声音。所以谭易江压低了嗓音小声哄着安娅,“没事,没事,不行我养你,又不是养不起。对了,要不你来星际得了,反正我天天都想见到你,不如咱们夫唱妇随?”安娅原本是想诉诉委屈,被他这么一搞更加火大,把电话一挂不去理他。
这两天很冷,初冬的北京街头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安娅闲着没事,想到前两天去看望手术后的薛姨,自己主动提出给她织一条围巾,惹得薛姨开心了很久,因此就转到商场里想买些毛线。
手机响起,安娅原本以为是谭易江气得不肯接,但那铃声却很坚持无奈逃出来一看,手一哆嗦,差点从手里滑下去。那么熟悉的号码,尽管想忘记,可已经拨打了千百遍,已经成为了生命里的一道痕迹,怎么忘记的了。
沉吟了一会儿,定了定情绪才接通电话,“安,我是姜澎。”那样熟悉的声音,那样亲昵的称呼,可隔着万水千山,时光流转,早已物是人非。
惊突变(3)
“你好,姜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安娅平和地说着。不是装出来的平和,而是因为心里无惧无忧,自然也就平和了。
“安,我刚才在高奇的公司里看到你。方便的话,想请你出来喝杯咖啡。你有没有想念37°2的提拉米苏?你以前总爱吃的。”隔着电话,还是能听出来姜澎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安娅不觉心里一酸。
以前两个人都是穷学生,并不能经常去那里,但他总是省下钱来,每次两个人经过都会给她买一块提拉米苏。那么甜腻的蛋糕,只吃一口,心就可以甜许久。
但一切已成往事,安娅把几乎已经涌出的泪憋了回去,平静地说,“对不起,我想吃的话现在自然会有人买给我的。而且我认为,我俩没有什么必要见面了,再见。”说完就要挂掉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传来姜澎的哭声,悲切地唤着她,“安,对不起,对不起……”
交往5年,安娅从来没有见过他哭。即便他大三那年妈妈去世,姜澎赶回老家奔丧,回来时他瘦得几乎只有一把骨头,整个人都恍惚了,却也一声都没有哭。安娅陪着他在学校的小花园里坐了一晚上,那一晚她答应以后会嫁给他。
6月的北京,已经带着浓稠的暑意,花园里的蚊子奇多,想云雾一样笼罩在他们身边,两人的腿上、胳膊上、脸上都叮满了肿肿的大疱,可安娅却一动也没有动,只是温顺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听他讲他妈妈的故事。天上的月亮含笑地看着他们,安娅却觉得心里悲伤着。原本姜澎得知母亲病重曾提出来要带她一起回老家,可她怕羞不肯,没有想到却再也见不到他的妈妈了。姜澎拉着安娅的手,给她戴上一只银手镯,“我妈去世前交给我的,要我交给你。她说,从没见过你本人,不过看你的照片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叫我一定要好好对你。”
安娅知道,那话语里意味着什么,她并没有推脱,望着那个银镯子只是垂着泪。那时候,她以为要和这人一辈子的。那时候,心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让他的妈妈去世前见自己一面。
可其实,人生的遗憾,又何止如此。
他在电话里哭着唤她,“安,对不起,对不起……”安娅立在商场里,却觉得那一声声“对不起”好像凌厉的北风一样冲到她脸上眼眶,轰一下,眼泪就出来了。
没有去37°2,那里已经不合适已经分手的两个人再坐在一起。约在商场附近一个很旺的茶楼,安娅特意选在大堂里人来人往的一张桌子坐下。姜澎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反对。
“先生,小姐,你们要什么茶?”服务员亲切地问着。
没等安娅开口,他却已经点了,“我要祁门红茶,给她一杯柠檬茶,热的,不过要多点蜜糖,千万不要那么酸。”他还记得,她喜欢柠檬的清香,却最讨厌酸,因此一杯柠檬茶要附加好多条件。安娅原想反对,但想想也就算了。因为谭易江的胃不好,最讨厌喝柠檬茶,她也早就改了口味跟着他只喝绿茶。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都有些沉默。
“安,”姜澎似乎觉得有些话很难说出口,顿了一顿,才说,“安,我还爱着你,我想求你再回到我身边。”
安娅嘴角扯过一丝笑,无神的,冷的,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会笑出来。她把目光投得老远,瞧见远处的白墙上像很多茶楼一样,挂着一幅幅中国书法,龙飞凤舞的字其实并不好,不过为了要一个氛围,反正喝茶的人大多也看不出好坏,写着最常见的几句人生哲理,“难得糊涂”,“随喜”,“得过且过”……中国人的处世方法,永远喜欢把这些警句贴出来事实咳咳咳提醒自己,可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安娅觉得好笑,当初选择分手的是姜澎,现在哭着求她的人也是姜澎?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糊涂,不知道这糊涂是难得的,还是不难得呢?
见安娅不说话,姜澎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我知道,我现在的权势是不能和谭家比的。我原想等我再多赚一些钱,就和吴佳妮分手。不过,现在我想我的钱也已经够我们两个人到国外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了。安,跟我走。”他说着伸手来捉安娅的手,那么渴望的地方,梦里不知道梦见过多少次,纤细,柔白,滑腻,他曾戏言就像玉雕的一样,握在手里让人说不出的心安。
那如玉的皓腕上,曾戴过那样一个古旧的银手镯,那是他姥姥留给他妈妈的,他妈妈又给了安娅,后来,安娅走了,把那个银镯子交还给他。但姜澎却觉得,再也找不到那么美的手腕,戴着那副并不值钱但却载满他回忆的银镯子,却是人生最美的风景。他那么急切地想重新抓住那皓腕,把贴在西装口袋里暖着他胸膛的银镯子,再次给安娅戴上。
安娅却受惊一样地把手一缩,雪白的手掌一转,凝在她纤细中指上那汪绿幽幽的冰种翡翠指环在冬日的暖阳下一耀,幻着迷离的光,刺着姜澎的心。
这么绿的翡翠指环,绿得好像大学校园里那潭碧水。以往安娅最爱在月下在牵着他的手去散步,为此他可没少喂蚊子,以至于他的室友一见他满脸的蚊子疱就笑他,“你家安娅的吻痕,怎么叮的一样?”气得他要死。那会儿安娅是那么怕羞,那里会主动吻他。姜澎心里猛然一惊,想起那晚她主动送上香吻去安抚谭易江,想起那高傲男子眼中闪过来的蔑视,他的内心顿时受了极大的震动和刺激。
“安,你现在不会是贪恋谭家的权势,不肯离开吧?其实像他们那样的人家,那里会有真感情?我知道我曾经做错了,伤了你的心,可我自信,我对你的爱却是无人可比的。”
姜澎的内心里一个隐藏了很久的秘密迸发着,膨胀着。他自信自己有义务必须带安娅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他那么爱她,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爱着她。他怎么能让她陷入火坑?看着她受苦?自己也跟着受煎熬?
可听了这话,安娅却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原本肯坐在这里,她多少还念些旧情,可姜澎这番胡言乱语,不但伤害了她对他残存的好感,伤害了安娅的自尊,更伤害她最为珍视的谭易江对她的感情。
安娅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凭什么这么说?贪恋权势,我看贪恋权势的人是你吧?你就那样舍弃了我们5年的感情,不就是为了吴家的钱吗?怎么,现在你赚够了,觉得吴佳妮没价值了,又来找你的初恋?姜澎,你以为你是谁?我又是谁?你凭什么认为,你爱我是全天下最多的。我以前不知道,我可以被一个人那样地爱着,可我现在很清楚,谭易江爱我,爱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多。我为什么要选择曾经抛弃我的你,而放弃如此爱我的他?你不觉得你自己的说法可笑吗?”说完,安娅豁然站起,抓起自己的包就要离开。
她现在只觉得和面前这男人已经无话可说,再说下去,恐怕连保留的不多的美好印象都不存在了。
“爱你,你以为谭易江是爱你?如果那是爱,我从没有见过那样处心积虑的爱。你为什么可以去意大利?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森明广告的大老板是他姐夫,他们安排了你去意大利陪他,玩伴?床伴?我不知道,谭家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告诉你,从一开始,你就是他们谭家送给谭易江的一个礼物。不过这个礼物可能太新鲜,太好玩了,他谭易江才决定要留着玩久一点而已,你竟然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姜澎说得激动,而且话语如此不堪,以至于周围的客人都转头看向他们。
安娅像是被人当街打了几耳光,先是震惊,再是羞愧,等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又觉得恐惧。
他在说什么?她是谭家送给谭易江的玩具?安娅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澎,忽然觉得面前的事物都扭曲着,一个个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向她扑来。那个曾经让她认为是世界上最甜蜜的面孔,此刻带着残酷的冷笑看着她,仿佛她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一个大笑话。
她吓得后退两步,只觉得腿脚发软,身体的力量都随着泉涌而出的冷汗,一下子全部蒸发在空气中。安娅想再不跑,她就要死在这了。因此转身大步跑了出去。
惊突变(4)
姜澎追出来,把安娅堵在电梯间,死命地抓住她的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安娅觉得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凶狠的样子,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可她不愿意让姜澎看到她的眼泪,就那样强忍着。姜澎拖着她下楼,把全身抖成一团的她塞进自己车里,安娅挣扎着,“安,难倒你不想听我把我知道的真相都告诉你吗?”那句话仿佛镇定剂,安娅忽然静了下来,只是瞪着鹿一样大而纯净的眼睛看着他。
她有点混乱,又有点清醒,她在拼命回忆,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谭易江在飞机上遇到她,他一见她好像就很喜欢她,然后他一直陪着她玩,他对她一直那样好,安娅记得那一晚自己哭得那样伤心,因为她丢了自己的初恋……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原本窝在座椅上的她,突然找到了力量直起身体愤怒地指着姜澎,“你骗人,明明是你出轨在先。你都承认了,你趁我去意大利的时候和吴佳妮搞在一起。你骗我,你故意这样陷害谭易江,就算他姐夫是吴森明又怎么样?我去意大利拉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谭易江,谭家凭什么就认为他会喜欢我。你骗我,一定是你骗我。”安娅大声地吼着,她要替谭易江辩解,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诬蔑她爱的人;她要替自己的爱辩护,她不允许这个欺骗了她一次的骗子再骗她。
“好,我承认,在你去意大利之前,吴佳妮就开始追我。她一直缠着我,她说只要我和她在一起,我就可以得到我梦想已久的成功。我渴望成功,但我同样舍不得你。我内心矛盾着痛苦着挣扎着,但我却不敢告诉你知道。后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