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离你而去
我无语,这家伙居然要去刺探敌情,不过有他去也比较好,毕竟可以帮我写理赔申请书。
大约两点钟的时候,骆桢和隔壁的江如欣交待了几句,我和他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进电梯后骆桢照例地背靠墙壁而立,我则伸手按电梯楼层,这好家伙自从我当了他的生活秘书以来,真个是饭来张口,就差我给他在厕所递手纸了。
关于递手纸我常想起那日在厕所给我面巾纸的人,也不知那人是否还在背后悄悄地笑话我。
中天保险在黄河大厦的B座,从35楼到40楼全部属于中天保险,这里只是它的B市分公司,它的总部则在H市。
我先在前台问了学平险申报理赔的部门,按照她的指点我们向上爬了两层楼,拐了几道弯找到了学生团险理赔室。受理理赔申请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肥胖的妇女,我将袋子里的理赔医疗单据交给她,她斜着眼瞟了一下,道:“你这个赔不了多少钱,你是按正常渠道办还是非正常渠道办。”
“为什么赔不了多少钱?什么是非正常渠道?”我一听就恼火了。
“这个病是慢性病,我们不赔,所以问你是不是按非正常渠道办。”
“慢性病也是由急性病来的,谁一开始就得慢性病。”TMD,果然搞保险理赔的人都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她瞟了我一眼,将资料翻了两页又道:“门诊病历呢。”
“里面没有吗。”
这下她干脆将资料合拢了,道:“你先把资料都备齐再来,墙后面写着需要什么东西,你过去看。”
我气得不轻,这肥女人就是手翻了两下,底下一摞东西她看都没看就怎知道资料不齐。我瞅着骆桢,他一直站着没有说话,我捅了他两下低声道:“把手机给我用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交给我,我伸出食指在上面飞快地按下键盘,然后站到门口大声道:“王市长在吗?不在,你是叶秘书……叶秘书,我是小罗,有急事要找王市长……什么王市长在开会,有事和你说……非常急,他让我带来的理赔资料,就是他小孙子的……你想起来了吧,人家保险公司不肯受理,说什么资料不齐……资料是齐的,人家非要说资料不齐,还说赔得很少,你看怎么办……这事我办不了,我只不过是个司机,人微言轻,谁还理我,要不你过来吧……”
我站在门口说得唾沫四溅,眼角往里面瞟着,靠窗的地方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了起来,似乎正要向我的方向走过来,而刚才那个傲慢的中年妇女面上一阵白一阵青,坐在椅子上往我这里不断地瞅着。
“这位小姐,请把你的资料给我看下。”
我猜得一点没错,那男人的确是找我的,我瞅他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应该是这个部门的一个头。“资料都在那里。”我用嘴努着。
男人走到胖女人的桌前,拿起资料飞快地翻过一遍,转身笑道:“小姐,这理赔我们受理了,请问代理理赔申请资料都有吧。”
“有。”我着重地点头。
“那好,请在那边的沙发上填写理赔申请单。”
男人的态度很谦恭,我得意地瞅了一旁装深沉的骆桢,扯过他去沙发前填理赔申请单,他写字的速度很快,不用多久便填好了,我装腔作势地检查一遍点头,然后交到男人手上。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钱打到帐户上。”
“十五天。”胖女人被冷落半天也不失时机地插嘴。
“今天。”男人回头盯了胖女人一眼,道:“特事特办,我马上办理理赔,过会我和财务室打招呼,今天你就能拿到理赔款。”
我和骆桢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就瞧见男人满面微笑地来了。
“钱已经按照报销的单据金额全额打到了帐户上,你可以让被保险人检查帐户。”
“太感谢你了。”
我假意和他寒喧着,唠了半天嗑才告辞而去。坐到骆桢的车中,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今天办事实在是太顺利了,待会回去向王大叔好好地邀功,让他请自己吃餐饭。
骆桢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道:“在我未来公司之前,你骗了公司多少保险。”
“切,瞎说什么,我这人身体好,从不得病,就是上回申请过一次还被你退回来了。”说起这事我就郁闷,身体壮得像一头牛,不生病,吃嘛嘛香。每月社保不知扔了多少钱,可就是一回都没享受过。
车向前开着,我嘱咐骆桢掉头往五云路开,和村里的泥瓦匠联系的是下午五点开始做工。此时开车回家正好,余下的时间就先休息休息。
想着顺利地从中天保险弄到了赔付款,我心里又乐乎起来,暗自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这份急智绝对是那些高学历的人无法比拟的,比如坐在前面的开车的男人,他绝对没有我聪明。嗯,要是换我去读书上学,没准儿也是个博士。
读大学我就选航天专业,也许上那神六神七的就是我了。
突然身后一声巨响,上半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便向前急冲过去,额头硬生生地又砸向了前面的驾驶坐位。揉了揉额头正要骂骆桢,便瞧见他已经起身下车,我往后看去原来是有台车追尾了。
从后面的一台车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体格魁梧的男人,身体歪歪斜斜地,两眼微闭,面上酡红,好像喝醉酒似的。我瞧见骆桢在他身旁说了几句话,就见那男人双手猛地抓住了骆桢的衣领往后一推,然后拳头打了出去。
我瞧得急,骆桢这瘦骨架子怎么打得过那男人,在车里瞅了瞅,座位底下还放着我那日捉奸买的扫帚。我来不及多想,抓起扫帚就跳下了车,飞快地向那男人冲去。
此刻骆桢已经被他打倒在地,那男人还不罢休,突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把三寸多长的匕首。我赶紧一扫帚朝那男人背上挥下去,打得几下他便放开了骆桢朝我奔来,我仗着有扫帚那男人也一时无法接近我,暂时逼退他几步转头对骆桢喊道:“姓骆的,快报警啊。”
话音未落胸口凉凉地,像有什么东西钻到了胸腔里,隐隐的有一阵刺透的疼痛但分秒间就消失了,胸前开始变得热乎乎,有粘稠腥涩的液体溅落在凉鞋里,裸着的脚趾头处滑溜溜地。
对面的男人愣住了,我发现他手中握着的匕首也不翼而飞,低下头往下一看,那柄匕首正插在我的胸口上,从刀口流出的鲜血已经将上半身的衬衣染得透红。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将整个公路段给堵得水泄不通,那个男人想要逃走但很快地被人扭住了。我回过头瞧骆桢,他面色惨白似乎也愣住了。
“TMD。”刚骂出一句,嘴里的血便像倒白开水一样倒了出来,大口大口地,我伸手擦了擦,自言自语道:“以后再不做英雄救美的傻事。”
骂着,眼前忽然一黑,身体便软软地倒下去,最后落进了一双柔软的手臂中。我睁开眼瞧着,骆桢从后面托住了我,我歇了口气道:“姓骆的,我这次算意外了吧,公司给我买的20万的意外保险总算能弄到手了,你可不许拒赔啊。”
他拼命地点头,道:“不会拒赔,我赔200万给你。”
“那就好了。”我喜笑颜开,道:“你可得说话算数,200万帮我捐给学校,我还没读过书呢。姓骆的,我好累,想睡觉了。”眼皮子酸得厉害,直往下垮。
他摇晃我,大声道:“不许睡,你要是睡着我就不赔钱给你,快给我把眼睛睁开。叶袭人你听见没有,你要是不睁开眼,我一分钱都不会赔给你。”
我睁了睁眼皮,还是好困,想着骆桢如果不赔钱给我,我叶袭人就算做了鬼也要找他索赔。倒霉,买的保险还没受益过一次,这次还不知有命享受不。
哎,叶袭人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小命呜呼。
美好的人世
仍是那处鬼气森森的城隍庙里,我熟门熟路地很快摸到了大殿里,黑头黑脸的城隍老爷圆睁双目杵在那里,见到我两道刷子似的浓眉竖起,唇上的胡须开始不自觉地抖动。
“叶袭人,你怎么又来了。”他挑起两缕胡须。
“见义勇为来的。”我呵呵地笑着。
他点头,道:“本老爷已经清楚了。叶袭人,念你尚存一线良心,老爷这就马上安排你投生富贵人家,从此享尽荣华富贵。”
“不可。”我忙拦住,笑道:“城隍老爷,能不能让我回去啊,你看我是救你的侄儿才没命的,就让我回去吧。你侄儿说如果我死了,他就不把保险款赔给我。”
边说我凑近几步,拢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你让我回去我就给你塑金身,给你把城隍庙翻新,再给你烧几亿元冥币,还有欧式带花园游泳池的独立别墅,劳斯莱斯的轿车,另外再送给你几个绝色美女,你看怎么样。”
想着阴间大概和人间也差不多,也多是官官相护,有钱好办事。我想得明白,如果他肯让我还阳,我就马上给他烧纸钱,纸别墅等等,再说这些东西也不贵。
城隍老爷沉吟着没有做声,估计内心也有些动心,否则他会一口拒绝我。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就听他道:“成交。但是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回去后就马上办答应我的事。还有一定是绝色美女,要像李嘉欣那样,如果不好看我可就立刻把你抓来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回去吧。”他忽然伸手一推。
我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翻了几个跟斗,爬起大声道:“为什么要推我。”
周围风景突然如电影灰白的画面划过,那些青面的人影从眼前像条线般拉远直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彩丽的明亮的色彩。
这里不是阴森的阴曹地府,是那个令人厌恶又无比留恋的人世间,还是个医院。
我瞧到了床前趴着的男人,俊美的面庞,浓密的睫毛下面微闭着一双眼眸,瞧清他的样子我马上释然了,这小子还算有良心,没枉我为他挨刀子流血牺牲。此时他可能睡着,我眯起眼干脆欣赏起眼前的美色,不得说,骆桢睡着的样子很好看。我看着他,总觉得像隔着一汪清澈的流水在看他,那微蹙着的眉毛纤长纤长地,忍不住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想抚平它。
这不是猥亵他,我只是想帮他抚平眉头,不然会有皱纹的。
我坚定自己正义的行为,不顾手背上扎着的针头颤抖地移向他的面上。越来越近,我心里不知怎的变得激动起来,还特意地瞧了手指缝里有没污渍或者泥土。
但终究是没有力气,那只手挨在他的眉头上掉下来打在他的右半边脸颊上,瞬时他睁开了眼睛,瞧见我忽喜道:“你醒了。”
由于无法点头,我只好眨眼睛。
他抓住我那只手放回床上,道:“你是不是怪我,所以要打我。”
我松了一口气,骆桢没有怀疑我想猥亵他,谢天谢地。由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便假装身体虚弱要睡觉。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不想理我。这是我赔给你的200万支票,你拿好了。”
手心里塞进一张质地稍硬的纸张,我欣喜地把它捏成一团,骆桢那家伙实在是太懂我的心意了。本来胸上的伤口还在麻麻的疼,现在有了它就像打了麻药似的疼痛完全消失。
“别捏,弄出折印就无效了。”
我赶紧松手,慢慢地抚平它,闭上眼想像日后自己花天酒地的日子。先去大商场给自己买上十套衣服,还有十双鞋子,然后买个车去各地旅行。对了,一定要吃遍全B市的小吃。
“你睡着了吗。”
耳畔有低低的声音,我抿着嘴一笑不答理,继续幻想以后有花有酒的日子,做梦真是个美差。
半个月后出院,这次虽然放了不少血但好在没伤到要害,我叶袭人大难不死又捡回一条命。至于那个捅我的男人也被抓起来择日就要审判,我住院期间他家人带了不少东西来看我,并赔了不少礼,只说是他喝醉糊涂,让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他一马。
我瞧着来的老两口子花白的头发,年纪估计都六十好几了,一问才知道是老来得子,一直都宠着这个儿子,以至养成儿子骄纵无人的脾性。我想起了自己去世十多年的父亲,又想自己对叶袭千依百顺的,似乎就容易体会了这老两口的心情,便说开庭审判的时候会口下留情。
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知怎的我忽然大发起善心来。
回到华荫路张妈便烧了一桌好菜,她并不知道我住院的事情,骆桢和她说我外出旅游瞒住了她。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主人受伤住院,百分百是要报告给连兮的父亲连千山。
虽说烧的菜都是平日连兮爱吃的,但我是个不挑食有吃就已经满足的主,趁着骆桢和张妈在客厅说话的间隙,我恶狠狠地将盘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