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离你而去





牢牢盯住男卫生间,每隔十分钟进去检查一次。
  右脚刚踏进男卫生间就瞧见水台边有个男人弯着腰,正用着洗手液揉洗身上白色衬衫的衣角处。我马上提了神,公司有些员工非常不地道,时常把自己家的衣物拿到公司的卫生间来洗,红小兵大妈多次叮嘱我们要严禁这种浪费行为,捉一个奖10元。
  很好,终于让我抓了个现行。本来我这人心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现在平白损失了一千元,怎么也得想法捞点回来。
  “喂,你干什么,假公济私。”假公济私这个词我每日都要从红小兵大妈嘴中听到,今日从自己嘴里发出感觉也是不错,好像真抓到一个小偷一般。
  那男人抬起头,漆黑的两点眸子往我这里一扫,我竟差点心跳漏掉两拍。
  
  居然是个绝世大帅哥,尤其是他的眼睛,朦朦胧胧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颜色才能准确描述出来。
  仿佛深秋的夜色,但似乎又没有这么暗深;像阴雨的天空,但似乎也没那么浅淡。如果要说的话,那应该是墨色,一滴墨滴入到水中洇而不化的颜色,如烟似雾般,不分明,却又引诱着人想要看清。
  我凝望着他,他的眼神静寂未动,似乎墨已凝在水中并未洇散开来,淡而不化般。
  不过,虽然是个帅哥,同钱比起来还是没有吸引力,我大模大样地拦在他前面,道:“公司规定不可以将公司的物品用作私人用途,现在请你把工作牌交出来和我去保洁部登个记,然后罚款10元。”
  他怔怔地瞧着我似乎没有听懂,我指着他犹沾着洗手液泡沫的湿漉漉的衣角,道:“洗手液是公司财产,不允许用来洗衣服。懂了吧,现在交出你的工作牌。”
  
  “如果你不交,我只好找保洁部的刘部长来,她可是当年闹革命的红小兵,搞不好你连工作都丢了。看你样子愣头愣脑,是不是新来的。我跟你讲,红小兵部长可是公司总经理的七大姑八大姨的远房堂妹的表舅母,她可是会把你上报给总经理的,我们那个总经理心眼非常小,就连忘记放厕纸这点小事都会炒人,所以你啊还是快点交工作牌,再交罚款。”
  大概是我苦口婆心的一阵劝说,那男人也害怕了,从胸前取下工作牌交给我,我接过瞅了两眼,只认得上面的照片,不认识上面的字,道:“还有罚款。”
  他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我马上堆起笑容,道:“新同志,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保洁部登记再找零钱给你。”
  我捏着钱和工作牌欢喜地走了,以后多抓几个这样的,说不定损失的钱就回来了。
  到了66楼保洁部的茶水间,我大声嚷道:“各位姐们,我叶袭人回来了。”
  “袭人啊,不是说解雇你吗。”众人纷纷起立。
  
  “能解雇我吗?我工作满十年永不辞退。芳芳,快给我登记下,刚才我在男卫生间抓到一个员工用洗手液洗衣服,这是罚款,谁有零钱先找一下。”
  我将手中的工作牌扔给对面的芳芳,她是我们五个保洁员中学历最高的一个,高中毕业生,凡是要写什么东西我们都会找她。
  “啊。”突然芳芳大叫一声。
  我正在喝水不免被她一喊呛到了,道:“你穷喊什么。不要见到人家长得帅,就不肯罚钱是不是。”
  “不是的。”芳芳双手托着那张工作牌,满面都是崇敬之色。“袭人,这是骆桢啊。”
  “骆桢是谁?”我问道。
  “就是新任总经理,老板的儿子。”
  我这次真被吓到了,几步奔上前抢过她手中的工作牌,道:“你说他就是总经理?”
  “是的,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他的职务,确定是总经理无疑。”
  
  两眼一黑,我就着她的身体倒了下去。
  这次狗屁总经理肯定不会放过我了,我收他的工作牌和罚款,还当着他的面说他小心眼,他绝对会想方设法炒我的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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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塘遇奸

作者有话要说:打雷下雨,不敢开电脑。
  当我赶到70楼男卫生间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我又赶紧奔向总经理的办公室,芳芳她们劝我立刻把工作牌和钱给总经理还回去,或许总经理会对我既往不咎,从轻发落。
  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不敢用力,怕惊扰了里面的衣食父母,一个气不顺了我又吃罪不起。
  “请进。”声音很好听。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就对上了那双墨色的眼眸,他瞅着我不说话,我讪讪地走上前,无奈表达歉意的心太急,脚下不听使唤踩滑了,整个身子竟然往前猛冲过去,他伸出手往前挡,好像怕我摔倒在他身上嫌恶似的。幸好我还是能够收缩自如,在身体即将接触到他尊贵的手时,我的双手就先撑到了桌子上,然后胸口猛烈地撞到了桌角上,我痛得吸了一口气,缓了一阵才好转。
  
  他瞅着我,似笑非笑,僵硬的口气道:“很疼吧。”
  我揉了揉胸口,确实这一下撞得不轻,但是还不能表露出来,我故作轻松道:“还好。总经理,这个是你的工作牌,还有钱,你请收回吧。”说着我还深鞠了一躬。
  “你出去吧,我还很忙。”他挥着手。
  我不敢停留走向门口,忽然又想起像他这样的一双眼眸如果在阳光下会是什么样的颜色呢,会是黎明前的那一线曙光吗?会是山峦叠嶂氤氲而出的烟青吗?会是大火燃尽后的余灰吗?也许还是那在画布上徐徐涂染的水墨吧。
  回头相看,窗几上的绿色百叶帘拉得低低的,办公室的光线并不好,他的半边身体都在半明半暗的幢幢阴影中。
  
  经过门口听见前台林丽嘴里正叽哩咕噜说些我听不懂的话,道:“小林,你在说什么外国话。”
  “英语,我明年要考研。”
  “英语。”我满面堆欢,是了,学几句英语在叶袭面前显摆显摆。“小林,你教我几句吧。”
  “好吧,我随便教你几句,太难的你也学不会。”
  我点着头。
  “Hello。”
  我跟着念了一遍,觉得太简单,要求她教长一点的句子。她想了想,道:“干脆你说想学哪句。”
  “迟早我会点颜色你看。”我挠着耳朵,如果有机会能给红小兵大妈颜色看就好了,更如果还有可能也顺便给那个骆桢也瞧瞧。
  林丽想了半天,笑道:“这句有点长,你听好了,I will give you some colour to see see。”
  这句果然长,我耐心地跟着林丽学了十来遍勉强记熟了,这才又赶到男卫生间去检查各个隔间是否还有手纸。
  “矮儿给油沙木卡了吐屎屎。”我坐在水台上继续背着,念着又奇怪了,为什么英语念起来这么难听,矮儿给油,难道高儿就不能给油了吗,吐屎那嘴里得多脏啊。
  
  晚上回到家中是八点过后,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只蓝色的大旅行包,我刚关上门叶袭就从房里出来。
  “叶袭你现在要走么?等吃了饭再走吧。”
  他摇头,道:“来不及,我到学校后就在路边买些东西吃。”
  “那随你吧。”我走近几步,打量他一阵道:“钱打到你的卡上了,你再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周吧。”他转身背上包走了出去,我赶紧跟上。
  此时天色已黑,乡村的小路上没有路灯,只能借着从每家每户传出的微弱的灯光行路。叶袭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经历过这二十五年我早已习惯。
  走出村口再往前走两百多米远就是东四环的公路,过了公路便有个公交站点,我们刚在那里站了一阵,前面960公交车便来了。
  “你回去吧。”叶袭转身对我道。
  
  “我看你上车再走。”每次总是凝望他上了车,然后车开了很远我才能离去,这次也不例外。
  他不再说什么,沉默寡言的叶袭从不会说让我注意安全,或者路上小心的话,他的语气冷冰冰地,而且简短,好像只是尽交待的义务。
  我凝视着他的侧面,他的侧面很有线条的流畅感,因此他的面部轮廓非常的深,见到他的人都会误以为他是个混血儿。其实他也是很英俊的,只是那张脸太过于阴郁和凛烈的寒气,让人不敢亲近,不过这样子也好,少了花花草草的勾引,我拿下他就没有太多外来的阻力和干扰。
  960在面前停下来,他提脚向前,从长裤里面掉出的衬衫一角就坠落在幽暗的夜色里,风拂起了他的发丝,这一瞬间我无法知晓到底是风追逐了他,还是他追逐了风。
  他始终以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扰乱了我二十五年。
  车上他回过头投向我一瞥,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他的嘴唇没有动。
  
  回到家中我开始思索赚钱的事,总觉得在保险公司的工作有些朝不保夕的感觉,像今天被扣了薪水就是个不好的开端,不如另外寻些法子赚钱妥贴些。
  忽想起村东头两里地有个大藕塘,此时正是莲子出来的时候,上次我在菜场上买了四个莲蓬居然要了我十块钱,算算竟是两块五一个,不如趁着夜里去偷摘莲蓬拿到集市上卖,说不定还能赚得几个钱。正好那藕塘主人是我家的世仇张荣,张荣的爷爷当时是造反派的小头目,在文革中着实下狠劲批斗我爷爷,要不是有叶袭的爷爷顶替了,我爷爷恐怕难逃魔手。
  如今偷他的莲蓬算他偿还欠我家的债,我也不需要什么愧疚,不偷白不偷。
  待到夜里十二点过后,我从屋里找出了一只蛇皮袋子和一只矿工用的帽子,这只帽子是我父亲当年去煤矿挖煤留下来,它的好处就是在帽子的前端装有小灯泡,只要按开开关便能像手电筒一样照明,特别适合双手干活的人。
  
  两里地不算远,我平时走路快,加上一路小跑,一刻钟也就到了。那藕塘黑压压的一片,我只粗略地瞟过一眼,便发现当中结着不少的莲蓬。
  我奸笑两声,毫不犹豫地趟下水,看来今日可以赚个盆满钵满了。
  藕塘靠近岸的水不深,但是塘底处的淤泥足有一尺多厚,我站在塘里水几乎要齐到我的胸部。但好在莲蓬多,我只在附近就折了十来个莲蓬。
  往前移动不多时,背上的蛇皮袋子已经半满了,我划着水继续扯着莲蓬,忽然想到莲藕也是相当的值钱,便抓住一根荷叶往上扯着,只怪塘里淤泥太深,那藕根也埋得紧,见不成功我便放弃了这个打算,还是往前摘莲蓬。
  拨开荷叶,忽看见前面横着一艘小船,我便想坐到船上休息一阵。背上的蛇皮袋子压得腰酸背痛,我趟过去顺手便将蛇皮袋子往船里面一扔,只听哎哟的一声船里面冒出了个人头。
  
  我吓了一跳,赶紧道:“是谁?谁在船里面。”
  船上的人并不做声,我用帽子上的灯照着,很快地灯就打到了那人的面上,待瞧清那人的样子倒把我吓了一跳,正是我诅咒过千遍万遍的仇人张荣。
  他手上抱着我刚扔上去的蛇皮袋子,两眼和我在黑暗中对视,我心想完了,偷莲蓬正好撞到了枪口上,真没想到张荣会为了区区的莲蓬居然在船上蹲夜。
  忽然浓黑的夜里响起女人打喷嚏的声音,我又是一惊,将帽沿压低了些,那灯便晃到了船里面,原来船里还有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再瞧张荣他虽抱着我的袋子遮住了胸腹部,但是很明显也没有穿衣服。我胆子大起来,故意把灯往船里照,那女人抱住了头,拼命把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往张荣的背后躲去。但是这毫不妨碍我认出她,这女人是村口的梅寡妇,年前才死了丈夫。
  
  “叶袭人,你敢偷我家的莲蓬。”张荣终于意识到袋子里的东西。
  我丝毫不害怕,讥笑道:“偷莲蓬总比偷人好。村里有个男人叫张荣,他有老婆又有孩子,可是猫儿总是偷腥的,他偷呀偷,偷到了村口的寡妇家。”我心里高兴,竟忍不住用人尽皆熟的《小芳》调子唱了起来。
  “算了算了,叶袭人只要你把今晚的事保密,我家的莲蓬你随便偷。”
  张荣果然畏惧了,村里人都知道张荣有个厉害的老婆,老婆娘家有七个如狼似虎的兄弟,如果被妻舅知道他偷腥,恐怕张荣这副豆芽菜式的小身板会被搓成肉泥。
  “成交。”我欣然地道,“来,小张,你下船去帮我摘些莲蓬上来,等袋子满了我就走。”
  张荣敢怒不敢言,乖乖地下船摘莲蓬,我就在船边饶有兴趣地瞧里面的梅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