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离你而去





  我吐舌头跑进浴室里洗脸,出来看见骆桢站在梳妆台前似乎在找什么,我走过去,只见他满脸焦急,像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有些好奇,道:“你在找什么。”
  “袭人,你看见我压在首饰盒下的名片没有,是王大召给我介绍的一个客户。”
  我吓到了,首饰盒下的名片是王大召介绍给骆桢的客户,这说明不是季宁非那只鸭子,敢情我半天对着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说了半天的情话。看见骆桢神色焦急我也不好意思隐瞒他,赶紧从包里把名片拿了出来。
  “怎么在你这里。”他惊讶地道。
  我只好把事情全盘托出,他笑得合不拢嘴,最后捂着肚子歪倒在沙发上。
  “袭人,以后千万不要找季宁非,否则他会发现你不是连兮,到时我们会有麻烦。”
  骆桢的这句话让我心存疑虑,仔细想了想如果红小兵大妈和季宁非搭上后,我的身份很可能曝光,如果因此连累到骆桢实在不应该。
  
  “那好,我就放弃向刘大妈报复。”我噘着嘴,想了半天忽然道:“那我包里的季宁非的名片又去哪里呢。”
  骆桢笑着不语。
  此时,从床底摇头晃脑里钻出一只雪白的狗来,我瞧着它,它嘴里似乎还在嚼着什么东西,我眼尖,一眼瞥见它嘴里露出的角好像是名片的一角,待凑近一看果然就是了。我急忙伸手去从它嘴里夺名片,它却咬得更紧了。
  “死招福,快放嘴。”我大骂。
  骆桢将我拉开来,拍着我的脸道:“不要和狗抢东西了。”
  一句话把我逗乐了,想想已经不和季宁非打电话,这名片要着也没多大用处了。过了几天我偷偷给芳芳打电话问红小兵大妈的近况,听说红小兵大妈近日在保洁部变得沉默多了,还时不时去卫生间照镜子,而且一照就是个把小时,嘴里时常自言自语说些听不懂的话。
  
  我就知道是那天的玩笑弄出火,这红小兵大妈当真有人暗恋她,心里顿觉罪过之极。暗想过段时间去五华村找下林大叔,这大叔是个老光棍,四十好几了还没娶上老婆,说不定能和红小兵大妈凑成一对。
  “太太,你的电话。”门外张妈的喊声响起。
  我赶紧答应,猜测是连千山或是秋迟鹤打电话来,趿着拖鞋快步往客厅里跑,抢过桌面上放的话筒放到耳边。“喂。”
  “袭人,我是叶袭。”电话那头很平静的声音。
  我笑起来,叶袭的本事也真大,竟然能找到骆桢家的电话并且打到这里来。事也怪了,以前他从不给我打电话,怎么现在还想法查电话打来呢,难不成是吃醋了。不过他说过对我只是兄妹之情,吃醋是不可能的。
  
  “袭人,我知道你说话不方便,所以你现在出来一趟,我就在华荫路的路口,你出来就能看见我。”
  叶袭果然神通广大,连地址都打听到了,为何以前我没发现他如此本领,书呆子摇身一变成了精英人士。我挂断了电话准备换衣出去,毕竟以我和叶袭的关系不好拒绝,如果还能撺掇他买骆桢公司的保险拉一笔大订单就更好。
  我穿好大衣系上围巾,在华荫路的路口果然看见了叶袭的车,他坐在车里冷冷的表情,看见我来了也只是眉毛微动,推开车门招呼我上车。
  “去哪里。”他问道。
  “随便。”
  车开到五华村停下来,我们回到了出生的地方,叶袭去打开暖气,我仍是觉得有些冷,他便找出床毛毯盖在我的身上。我们长时间的默默不语,自从上次分离后我不知道面对他要说些什么,他或许也是如此。
  
  我扯下身上的毛毯作势起身要走,叶袭忙按住了我,凝视我道:“袭人,也许我说的话你不喜欢听,但我真的是为你好。”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好不好。”一开口我就不愿意听,卖关子的最烦。
  “对不起,我调查了骆桢,最近几天他时常出入北三环的某高档小区,我拍到他和一名女子在一起。”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照片。
  我心里一紧赶紧接过来,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照片上骆桢和一名穿着貂皮大衣的年轻女子站在一起,那女子竟然和我长得有八九分相似。再往后翻照片,照片的人无一例外的是骆桢和那女子,或坐或站,地点各异,衣服也不甚相同,看来这些照片不是一天拍摄的。
  “叶袭,你偷拍我和骆桢做什么。”我仍然不愿意承认,其实早心知肚明了,照片上的女子很可能就是连兮,其实她并没有死,是骆桢骗了我。
  
  “袭人,你还要替他隐瞒吗?我们从小一起生活,我断不会错将别人当成你。连千山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他的秘书江若是我大学的师妹,我通过江若已经了解到连千山在B市的几日,照片上的女子和骆桢一起作陪,直到连千山离开B市。”
  心里的某个东西轰然倒塌了,果然是连兮,父亲是不会认错女儿的。怪不得那天骆桢说连千山的事情解决了,原来是找连兮亲自出马见父亲。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布下如此的瞒天谎言来欺骗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文盲呢。
  “现在你还要和骆桢在一起吗?我想这是个阴谋。”
  我咬了咬唇,道:“叶袭,给我十天的时间,十天后我回来。”
  
  




第四十一章

  以往晚饭后的时间很惬意,骆桢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我就和招福在一旁玩乐,可是今夜我却没什么心情去逗弄那只傻狗。我趴在骆桢的腿上抬头仰视他,他的眼眸对着杂志的页面,不知怎的我却觉得那双眼睛漫无边际地落在了别处。
  是哪里,我不知道。这几天的骆桢早出晚归,好像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
  忽然他放下杂志,捏着我的脸笑道:“怎么这样看我。”
  “你好看嘛。”我笑着遮掩过去。
  “小色鬼。”他笑着,将我抱到他的腿上。
  我搂住他的脖子把头放在他的胸口,咚咚的心跳声透过衣衫有力地传进耳膜中,听着身体便温暖起来。可是我不免又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贴在耳畔跳动的心脏它到底在预谋些什么呢。
  
  贫苦的叶袭人和富家小姐连兮除了有张相似的脸外,此外别无相同,那个连兮一直藏在幕后不现身,而骆桢却把我推到扮演连兮的前台,他们真正需要的是连兮这个身份,还是为了叶袭人的身份。难道是,这个连兮犯了天大的罪需要隐姓埋名,恰好我和她长得相似,于是我去冒充她顶罪,她就用我的身份活下来。
  “想什么眼睛都直了。”
  骆桢捏着我的嘴唇,我顺势咬了他一口,意味深长地道:“骆桢,你爱我吗。”
  “难道我做的这些你都感觉不出来。”
  我咬了咬牙,又是这句话,骆桢从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笑了笑不再问,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如果男人喜欢你他不会吝啬地去说那个爱字。
  不爱。仅只是如此。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在震动,骆桢起身去接,我故意凑近他,手机里的声音听不清,但是能确定的是应该是个女人。骆桢一直没有说话,神色严肃,最后放下手机对我道:“袭人,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等我回来,不会很久。”
  “好,你早点回来。”我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他笑着用手揉搓我的脸蛋。
  窗下面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我穿好大衣跟着出去,客厅里张妈正在做卫生,我过去嘱咐了几句便出了别墅的院子。略在路口等了几分钟便来了一台的士,上车后我吩咐直奔北三环的东方莱茵。前几天我已经从叶袭那里要到了那个貌似我的女子的地址,如果我猜的不错,骆桢应该是接到她的电话。
  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点捉奸的感觉,但是这比喻却又不当,明明人家才是真正的夫妻。
  车在东方莱茵停下来,我站在外面瞧着果然是处高档小区,进出口有两个保安把守估计没有业主的允许不能入内。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上前,就算勉强冲上去也会被保安叉回。正焦头烂额之际,听见身后的道路上过来一对年轻男女,瞧其样子应该是进东方莱茵,我来不及多想赶紧迎上去。
  “大哥大姐,能不能帮我个忙。”
  那对男女面面相觑,互相对望了一眼那女子开口道:“你说是什么回事,我们看能不能帮。”
  “大哥大姐,我老公有个小三住在东方莱茵,现在他们又在一起,我想进去捉奸但我不是业主不能进去,所以想请大哥大姐帮个忙带我进去。”
  说完那女子就气愤起来,骂道:“现在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小三人人当诛。”
  “我除外啊。”那男人赶紧哄道。
  那女子似乎仍气愤填膺;拉住我的手道:“跟我走,现在我就带你进去。”
  
  我跟着那对男女轻易而举地进入东方莱茵,门口的保安只瞧了我两眼但也没询问便放行了,进来后那女子表示要和我一起去捉奸,我忙拒绝,她男人也不允许便带着她走了。
  按叶袭提供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幢八层高的小楼,而且在楼下我意外看见了骆桢的车,果然不出所料,骆桢是来会连兮。
  我恨得牙痒痒。
  正想上楼去便听见黑暗里有人说话的声音,隐约听着是骆桢的声音我不禁慌了,瞧着四周没什么可躲的地方,我拉了拉车后备箱居然打开了,赶紧弯腰钻了进去。没一会说话声走近,我分辨出就是骆桢,另外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女人。
  两人上了车,车开动起来。
  
  车上的两人没有说话,我也屏住呼吸怕被发现。虽然看不见外面但我感觉车开得很快,因为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大约行驶了四十多分钟车拐过了一道高坡便停下来,我听见两人下车的声音。
  我缩在后备箱中等了一会,才悄悄地撑开车后备箱钻出来,猫在车后向前瞧着。原来前面是一座石桥,骆桢和一个女人站在那里说话。桥的两侧种着很多高大的白杨树,我蹑手蹑脚地往那里移去,这样离骆桢更近了。
  “骆桢,我看错你。”那女子突然大声道,清淡的月光照在她侧过来的半边脸上,我顿时惊呆了,那种感觉就仿佛对着镜子看自己,人真可能相似到这种地步。
  她是连兮,我喃喃自语。
  “是你一直没看清我。”骆桢微笑着转过脸,他的眉目在月光下却仿佛有了一层阴影,看不清他的何止只那女人,我也看不清他。
  
  骆桢一直抿着唇微笑,好像很开心,那女人却有些不耐烦的口气,恨恨道:“骆桢,你到底想怎样。”
  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唇边勾起笑,道:“如果我想两年前的事重来一次,你会怎样。”
  那女人一愣似乎吓住,推开骆桢的手往后狂奔去,但骆桢毕竟是个男人很快就抓住了她,她被重重地扔到了地上。等她爬起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有些血淌出来。
  “骆桢,不要杀我。”她往后移着,但骆桢很快地逼上来。
  我躲在树林里捂着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面前的这一切比我想像得要可怕得多,本来只以为是他们夫妻两人躲在外面密谋,怎知突然变成了谋杀。我不敢跑出去,如果骆桢知道我看见他行凶,恐怕会杀了我灭口吧。
  骆桢抱起那女子向桥上走去,那女人一直想要挣脱但无济于事,骆桢铁青着脸,杀气腾腾地挟裹着她很快到了桥中间。
  桥下水流不急,但是我目测过去极深,而且现在正值冬末,河水冰冷刺骨。
  我的心提起来。
  
  “不要,骆桢你放过我,我保证以后不会找你。”那女子哭喊着,但是夜深的荒郊没有人迹,除了躲在林子里同样瑟瑟发抖的我。
  “你该结束了。”骆桢仍抿着唇笑,淡淡的月光打在他的面上于是眉目更模糊了,我拼命地对自己说那不是骆桢,可是那声音出卖了他,站在桥上的那男人分明就是骆桢,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骆桢,行凶杀人的骆桢。
  骆桢将她举在半空,托出桥墩,没有片刻的犹豫双手向外一送,那女子便笔直地坠入了桥下幽深的河水中。几十秒钟后那女子的头浮在水面上,手向半空中抓着,凄厉的哭喊道:“救我,骆桢,救我,骆桢……”
  但骆桢始终没有理睬她,他一直站在桥上发呆,嘴角在动,我听了半天没听清。
  此际河水中的女子已经喊得声嘶力竭,头在水中沉浮几次便再也没起来,骆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大步走向路边不远的车,耀眼的灯光闪过,车急速转了个弯便往回驶去。
  
  我迅速脱下身上的大衣跃进河水中,也许那个女人还来得及救活。河水如我想像的冰冷刺骨,刚跳下水的时候全身僵得不能动,缓了几口气才敢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