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五月潮汐
站定,响指一打,一堵两米高的火墙刷地把他们围了起来。
在雨水的冲刷下,火墙的火势丝毫不见减弱,汹涌地上窜着,就像那个站在外围、穿着军装的男子,清楚地散发着‘靠近就死’的气息。
阿尔的对手‘裁’之诺亚身死,火墙里的缇奇米克边哭边笑。即便体内诺亚因子已经快归于寂灭,只要还是诺亚,同伴离开,就不得不悲泣。
云沾衣不做声地任他靠着肩,帮他拨开了贴在额前的发,而后把手放在膝盖上,感受着缇奇米克不断变凉的体温抵着她脖颈上裸/露的皮肤,被黑蝴蝶穿透的前胸缓慢流血,她却完全没去在意,只是盯着自己的手专注地看。
看似是拖着时间在走,其实一秒一秒过得极快,缇奇米克的状况云沾衣知道,他能再清醒几分钟就是极限了。
“诺亚会转生。”她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啊。”缇奇漫不经心地应着,费力地动了动,在她肩窝找了个'炫'舒'书'服'网'的位置,一手随意地揽着她的腰,“就是不知道下次觉醒是多少年后,万一又过30多年,那就晚了。”
云沾衣低头扫了一眼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沉默片刻,问,“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你早嫁人了。”
“……”
一瞬间,有些话险些脱口而出,云沾衣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缇奇米克再次开口,“乔德说的是真话。”
“什么?”
“你想对我说的话,被打断的话,我知道。”他笑起来,笑得跟以前一样,“我不骗你,我很高兴,高兴得觉得死也没什么。”
“……别说傻话了。”
“这事很重要。”缇奇撑起身,转头看向云沾衣,深色卷曲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有着没心没肺的笑,像极了多年前在云沾衣面前穿着背带裤,说‘我尚未娶妻’时的模样。云沾衣看着这样熟悉的一个面容,仿佛一瞬间置身于陡峭的悬崖边,失了神,看不见前路。
缇奇米克笑得极为自然,好像触摸到了她的心思,安慰地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
“沾衣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就算再转生成别人也一样。”
云沾衣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震得愣在原地,膝盖上苍白的手用力攥起来,指甲深深嵌进手心,她死死地盯着他执着自己手的修长手指,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不去抬头,渐渐忘了呼吸。
像是过了多少个世纪之久,才终于动了动唇。
“嗯,我知道。”
死也好,相隔多年诺亚因子在另一具身体里醒来也好,只要诺亚一族不灭不死,只要快乐诺亚的记忆还在,就一直一直都会记得一个叫云沾衣的人,记得有一任使徒叫‘缇奇米克’,非常非常喜欢她,非常非常爱她。
——沾衣,我听说‘蚀’在你体内种了寄生体,是真的么?
——为了避免你失踪……我就牺牲我的右手了。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知道你想对我说的话,我很高兴。
从火墙里出来,云沾衣的脚步有些虚晃。她发现阿尔并不在之前的位置,抬头寻找,却看到他站在谢利尔面前。
看到她走出来,阿尔指了指要和自己交手的‘欲’之诺亚,“杀吗?”
云沾衣看了一眼谢利尔,摇头。这个人虽然很讨厌,但他毕竟曾放过自己一马,恩将仇报的事她不愿意做。
看到她摇头,阿尔果断地放弃对手,走回她身边,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撑住她。云沾衣被缇奇的黑蝴蝶穿透了胸口,死不了但伤得不轻,加之先前的疯狂杀戮,一下子停下来后,就很难再动手了。
“云沾衣,缇奇呢?”罗德担忧地问。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云沾衣抬头,还没等开口,就看到罗德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毫无预兆,连她自己都愣在了原地。
飞速扫了一眼周围的同伴,确定没有人突然暴毙,她绝望地把目光投向云沾衣,后者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她想到后面火墙里那个人目送她离开时轻描淡写的笑,想到他说‘别看着我’时的模样,难受地闭上了眼。
看到云沾衣变了表情,罗德立刻明白了,直接越过阿尔和云沾衣向火墙内闯。阿尔看了一眼身边人,发现她无动于衷,于是一个响指扯掉了火墙。感觉到有人扯自己的袖子,阿尔微微偏头,云沾衣轻声开口,“我不想在这儿了,我们走。”
“好。”
神界职员干脆地答应。他回头看了一眼罗德的方向,缇奇米克的身体被挡住了一半,身上的白衬衫也只能看到被血染红的一角。发现他目光的方向,云沾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加快脚步,却是再没有回头。
“没关系吗?”神界职员随口问了一句。
“走!”蓦然提高的音调,夹杂着无法掩盖的颤抖。
云沾衣身上的杀气再次弥漫,阿尔明白,这是某种隐忍到极点的表现。她走得很急很快,从出了火墙开始就像被人禁锢了脖颈,僵硬地只能向前,不能退后,好似那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她,以至于不得不狼狈地逃跑。
阿尔看在眼里,不想拆穿。
14任和千年公的战斗是不可能在今天分出胜负了,诺亚伤亡惨重,中央厅被毁教皇被杀,不出所料的话这场所谓的‘圣战’会无限期拖延下去。然而这都已经不再是云沾衣关心的范畴,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哪怕多一秒钟都不行。
路过14任身边时,云沾衣看到了14任眼里的一丝光,似乎是带着关心的意思,于是她停下脚步。她想说些关于‘别对亚连的身体胡作非为’或者‘你好自为之老子不想再管你了’之类的话,但沉默了几秒,她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只得埋头离开。
没人拦他们,确切地说没人敢拦。这场战役中云沾衣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样子足以使他们记一辈子,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谁都知道那个死掉的‘快乐’诺亚和她关系不一般,想活命的,没人敢上前阻拦。
书翁沉默着目送她离开,随即长长叹了口气。拉比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也聪明地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目光凝重地望着云沾衣的背影。
“老头子,你说这场战斗还打得下去吗?”他轻声问。
书翁望着不远处对峙中的14任和伯爵,又看了一眼罗德所在的方向,摇头。他很清楚,此后怕是难再见到云沾衣,关于教团和诺亚之间的这场旷日持久的‘圣战’,关于这位库洛斯元帅徒弟的部分,可以画句号了。
“哥哥……怎么办?”李娜丽望着云沾衣逐渐消失在雨中,不知所措地回头看教团此时的最高负责人,一身白衣的考姆伊凝重地收回目光,沉默地取下帽子和眼镜,没有回答。
以极快地速度离开中央厅所在地,云沾衣忽然停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向阿尔,“我没力气了阿尔,随时会倒。”
神界职员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向前走了两步,背过身,“上来。”
云沾衣毫不客气地跳上他的背,抬头看天上密布的乌云,雨哗哗地全打在她脸上,很快就模糊了眼。
她想回忆很多事,却有些害怕。她胆小得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残破的中央厅。
“阿尔,我今天的表现神不神勇。”趴在阿尔背上,她无头无尾地问。
神界职员顿了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很不错。”
“那我加了多少分?”
“140分。没扣完大概是因为那个双生子只被你冻起来而没死,加上和千年伯爵的战斗没打到底。”阿尔推测着,最后得出了结论,“你还剩10分就完成任务了。”
“什么?!”她愤怒地在对方背上扑腾,“还有10分?耳环太坑爹了!”
“……”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它坑爹?”
“……”
沉默了一下,云沾衣的语气一变,“阿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过分。”
不等神界职员开口,她自顾地继续说下去,“我看不得他死,所以我先走了,然后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去。”
“阿尔你信么,缇奇米克说她不会忘记我,说无论转生到谁身上,只要是快乐诺亚,就会记得云沾衣在这个世界生存过。”
“阿尔,我们认识有快10年了吧,这些年里都是我在对别人说到死都不能忘了我,今天我终于听到有人主动对我说‘我不会忘记你’。阿尔你明白我的心情吗?好吧我忘记了你是神,你不懂我们凡人的心思。”
“可是阿尔,缇奇米克死了以后,再转生的人就不叫缇奇米克了,声音、长相、做事说话,都不是那个人了。你说这样他还记得我,有什么意义?”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杀了他是件好事?你想,与其让乔德压制着他,不如让他转生做自己……其实我不介意他以后记不记得我,反正那不是缇奇米克了。”
“阿尔你理我一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你说缇奇不愿让我看着他,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我也没办法看下去,所以才把我赶出来?”
“……阿尔其实我真没想杀他。”
“阿尔你停下,你放我下来。”
滂沱大雨中,浑身湿透的黑发女子站在街心,抵着同伴宽阔的背不停颤抖,声音在这浩瀚磅礴的雨中显得格外渺小而撕心裂肺。
“我走不动了阿尔,你让我休息一下,10分钟,就10分钟。”
“还有……雨声太吵了,你捂上耳朵。”
——沾衣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就算再转生成别人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是阿尔背着她在走,却还是坚持说‘走不动了’,云沾衣果然还是那个不会找理由的云沾衣。
雨声有多吵,有哭声吵么?
·
诺亚是会转生的,但正如沾衣说的,转生后的缇奇就不是缇奇了,不记得她,不记得生前事。
这或许对缇奇来说是件好事。忘记她很好,因为云沾衣总是要走的。
·
云沾衣一点都不想走到这一步,你们都懂的。
·
这章我写的很认真,只是深深觉得自己功力不足,写出云沾衣真正的心情,也写不出缇奇的感情。
驱魔最后一章奉上,接下来就是最终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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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上一句,高考和中考的孩子们加油,相信你们没问题的,群抱。
五月潮汐 最终卷
147、白色空间
再之后,云沾衣破天荒地病了。
她疲劳过度,失血过多,或者纯粹是因为精神负担太重,所以一病不起。
阿尔把她带到了维也纳那个他们曾经住过的小旅馆,耳环一天不让他们走,他们就必须得在这个世界呆着。这个旅馆像是有一种魔力,隔绝了一切,自云沾衣在那片大雨中走出来后,教团也好诺亚也好,两大阵营的事情他们再也没有参与过。
如果云沾衣醒着,或者会有一种解脱感。
只可惜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着,总也无法从昏迷中醒来,哪怕中间哭闹得再厉害,却是连睁眼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神界职员就这么默默地守了她三天,发现凭药物和她自己已经扛不下来时,再一次轻描淡写地把手腕割破,把殷红的血当做食物,或者仅仅是营养液一样的东西送进云沾衣嘴里——至少吞咽还是做得到的。
就这样又过了两星期,那个人终于在某天的逢魔时刻,苍茫大地全部被金色笼罩的温暖时间里,悠悠地醒了过来。
阿尔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云沾衣睁着眼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略微惊讶地挑眉,随即递给她一杯水,后者动作缓慢地接过去喝完,手一抖,杯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抱歉。”她轻声道。她看了看自己僵硬的双手,明白有可能是躺太久了。
阿尔看了一眼地上的碎渣,沉默地打了个响指,极小的火苗窜上来,直接把地上的东西烧成了灰,一阵风过,干净得没有一点痕迹。他看向床上的女子,以前没注意过,她的头发真的是越发长了,尤其在放下来之后,后背被黑色的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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