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五月潮汐
云沾衣狂抽嘴角。这两人一个是和高杉势均力敌的稳健派首领,一个是打得整个歌舞伎町没有脾气的白夜叉,为毛来接个人还得这么鬼祟?她仰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银发男,后者拉下面罩,行了个绅士礼,“我来接你了,公主。”
当场让云沾衣一拳捣在他肚子上。
最终,两位忍者成功地救出了被困的人质,虽然这个人质一星期来好吃好喝生活惬意无比,反而是跟着忍者走的话说不定会水深火热。云沾衣趴在桂小太郎肩头扭头看着逐渐远离的鬼兵队临时聚集地,有些惆怅。
“我的护额要掉了,你帮我系紧一点。”假发一本正经地开口。
云沾衣直接掀了挡眼的护额,“写轮眼,开!”
桂:“……”
云沾衣把护额当头箍系在自己头上,说道,“假发,你说银时去做什么了?”
“去向敌方……”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向救你一命的大将道谢。”
她似笑非笑地拢了拢发,“你们真打算下次见面厮杀一场?”
“和大将吗?”
“啊。”
“谁知道。”
“既然如此,下次我们和大将一起喝酒吧?再叫上天上那个商人。酒钱商人掏,我们去吉原。”
“事情是这样的,攘夷事业日益壮大我作为领导脱不开身……”
“装。”
“……知道还问。”
“不死心。”
有些事做过了就没办法回头。
云沾衣觉得这样也挺好,真到了非死一方时就会有人做出决定。高杉和他们长时间以来的裂痕中间总需要有个缓冲带,云沾衣不介意自己活着的时候站在这里,到时候把她踏平也好,推开也无所谓。
“哦哦,银时上忍回来了。”假发望着赶上他们的银发天然卷,把云沾衣扔过去,“就在这里分别吧,哈哈哈,再会!”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拐进了一条小巷,下一秒警车呼啸而过,喇叭里的声音传遍整条街。
“桂——!别跑!”
云沾衣勾着银时的脖子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才同时感慨他反应真快……
抱怨了几句‘为什么不把轮椅一起带出来’,坂田银时横抱着云沾衣走在空荡的路上,头顶是璀璨的星光,旁边是咸涩冰冷的海。云沾衣有些怕冷地在他怀里缩了缩,而后开始犯困。天然卷看出她的精神远不如前,没多问,只是加快了脚步。
正当云沾衣快睡过去时,银时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个绿眼睛说你要养很久才能恢复,真的?用不用我提前帮你订墓地?”
听到绿眼睛,云沾衣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你见到他了?在哪儿?”
银时惊讶,“他没告诉你?回老家种地去了吧,他自己说的。你被高杉救了以后无法移动,是他来通知我的。我以为你们……呃,不怎么认识。”
“走多久了?”
“一周?”
“有留什么话给我吗?”
“没有。”
许久没听到她的回答,银时低头,发现云沾衣木然沉默着,刘海挡了眼。他怔了怔,想到上次她没头没尾地说‘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的情形,目光逐渐冷下来,“云沾衣,你得绝症了?”
怀里人沉默地摇头。
“□俱乐部要抓你回去?”
“不是。”
“那你害怕什么。”
“……”
“你再抖下去我就把你摔出去,想死吗?”
“想。”
坂田银时一愣,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云沾衣没再搭话,好像她从未开口。
有些事无法自欺欺人,她和阿尔力量共享,她身体里有他的血,以前无论离得多远她都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可现在这么多天过去却没有任何他存在的预兆。也许真是如银时所说,他走了,明知阿尔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却也只愿相信这个说法。
只要不出事,她什么说法都能接受。
之后的几天,她一直窝在狭小的万事屋里,无论到哪都有人跟着,药也会被逼着喝下去,如果反抗,来帮忙的阿妙姐就会杀气十足地朝她笑,就连懒散的银时也几乎天天在这里赖着,和她一个房间,中间隔着个破烂屏风,正大光明地监视。
云沾衣知道是自作孽,虽不知银时对他们说了什么,但肯定是因为那句‘想死’。坂田银时为此没少摆脸色给她看,嫌弃得恨不得踹她几脚,云沾衣自己也嫌弃自杀的懦夫,她觉得即便死也要死在战斗中,虽然现在妖精只是普通的武士刀了。
她有时做梦醒了,觉得自己如果死在耳环空间就好了。
一段时间后云沾衣可以下地走动,脸上的伤结痂脱落后留下了难看的白印。确定她再正常不过后,众人松了口气,各自回归正常生活轨道,除了坂田银时还一如既往地盯着她。
他一直在等着云沾衣对他说点什么,或者纯粹帮她分担些什么,可云沾衣却只是插科打诨地把话题错过,时不时开玩笑说一些“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个肩膀,银时你得借给我”之类的话。每当这时,坂田银时都会白她一眼,一边说着一次多少钱,一边帮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拨到一边去。
他说散着头发也不错,看起来像大人了。
云沾衣笑了很久。
直到有人造访,云沾衣的轻松,或者故作轻松的日子才算头。
她望着据说是来自阿尔家乡的人,破天荒地觉得害怕。环顾着空荡荡的客厅,云沾衣开始期盼出门的万事屋三人组早些回来,她需要有人陪着她,帮她撑一撑场子。
“然后呢,有什么事吗?”
云沾衣强打精神挺直腰板,黑色的耳环在左耳上闪着灰暗的光。
眼前这个穿着金色宫廷装,黑发黑眼的漂亮男人是典型的贵族,一举一动都带着无以言语的贵气,他是阿尔的直属上司,神界管家卡尔?阿尔帕西斯。
“只是来解释一下。”黑眸的男人顿了顿,轻声道,“神界出了些急事,所以阿尔没向你告别。等他处理完事情就会来看你。”
“谢谢。”云沾衣弧度极小地扯出一抹笑,“你们神界人的寿命都很长吧?请转告他,时间长一点没关系,我会活很久。我在江户等他。”
阿尔帕西斯定定看了她几秒,皱眉,“如果你想回现世的话……”
“不,这里很好。”云沾衣打断他,“请告诉阿尔,我随时欢迎他来。”
无法自欺欺人。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人类,阿尔只是神界职员,即便她打破了耳环结界,对神界公主有天大的恩情,神界也不可能有这么高阶位的使者下来,纯粹是为了给她‘解释一下’。多年来阿尔对她的耳濡目染让她清楚地知道那位公主是什么性情的人,如果条件允许,云沾衣认为她会第一个冲下来感谢自己。
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望着阿尔帕西斯,云沾衣表情平静,“阿尔出事了吧?”
神界管家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否定,“不,不过你若想去参观,我会带你走,如果想回现世,我也会帮你。”说着,他再次看向了云沾衣的耳环。
这是云沾衣第二次听他提‘现世’,想到要结婚的林萤和睡倒在沙发上的云小楼,她回绝了对方的好意,“我只希望阿尔可以来看我,请一定转告他,我会等。”
对面人沉默了许久,起身告辞。
一直到天黑,门哗地被拉开,坂田银时狼狈地拍着头上的雪骂骂咧咧走进来,刚打开灯便看到云沾衣直直坐在沙发上,依然保持着会客时的姿势。桌上的茶早就凉透,连她的脸都有些发白。
天然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晚上有免费酒场,新八和神乐已经在阿妙店里了,心存感激吧,阿银我可是冒雪回来通知你的。”
他看了看茶几上摆着的两个杯子,“有人来过?”
云沾衣抬了抬眼,轻声开口,“那人来带我回家。”
坂田银时身体一滞,停下了找草莓牛奶的动作。只听云沾衣似笑非笑道,“银时,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希望我回家的话……”
“你在说些什么?”头顶突然挨了一下,云沾衣后知后觉地接住扔过来的东西,是条围巾。
“多一个人而已,阿银我还养得起,不要小看男人的爆发力……不过别想着不劳而获,想当米虫就要有被打成毛虫的觉悟听见没有!”
他烦躁地挠头,“麻烦死了,这种事真不适合我做。那人走了你还在,不就表示你拒绝了吗?那什么,围巾,送你了。”
云沾衣扯过围巾看了一会,面无表情,“我不喜欢红色。”
话没说完,眼前忽然天旋地转,下一秒人直接被扔了出去,“老子送你什么就戴什么啊混蛋!收礼物还挑三拣四你是活腻了吗!”
卧室门被轰然撞破,云沾衣滚了好远才停下来。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惨叫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坂田银时狐疑地朝卧室里望了望,而后忽然想到她伤还没好,身体一僵,额头冒出了一层汗。
“喂喂,不会这么不经摔地死掉了吧?肯定是晕过去了,绝对是你在假装受伤然后想偷袭我吧?阿银我识破你的计谋了哦,拆穿你的小伎俩了哦……”
心虚地边说边靠近,银时眼尖地发现墙角倒着的人以及身下渗出的血,顿时心下一沉,大步走过去,却看到云沾衣紧闭着眼,眉头微皱。
“沾衣!”
坂田银时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半天,最后干脆一咬牙抱起人就朝外走,趁着她的伤还没恶化前找医生。谁知还没等起身,便只觉胳膊一紧,措不及防中他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下一秒,轰地一声,人便狠狠撞上了墙。
云沾衣一个虎扑冲上去把人摁倒在地,抓起一把白毛砸向地板。
“想杀人吗混蛋!我是伤员啊!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女人都打你是男人吗?!你真的是歌舞伎町最强的男人吗卷毛混蛋!”
砰地被人推开,银时不甘示弱的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顿时颠倒,“装死这种下作的事你都做的出来你还要多无耻啊云沾衣!怜香惜玉是什么?抱歉啊阿银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还有这种属性,还有你是女人吗?”
“对伤员动手你才下作!”云沾衣一脚踢开他,“我是不是女人你还不知道?给老子继续装!”
“女人有你这样的吗!喂!”
手臂忽然被人攥住,云沾衣一愣,掐脖子的动作顿时一停。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一脸严肃的男人,抽了抽手,却发现无法动弹。
“想回家就回家,为什么非要我留你?”坂田银时直直盯着她,仿佛刺破眼膜看进内里,让人在刹那间无处遁形。云沾衣皱起眉,她一点都不喜欢银时这样的眼神,太过凌厉,如战场上杀人的刀。
“你还想要多少这样的心安理得?说出来阿银我一次性帮你全办了,万事屋什么生意都接哟,熟人七折。”他凉凉说着,靠墙而坐,目光清冷而尖锐。
他很少这样充满了刺般的嘲讽,哪怕云沾衣听惯了高杉晋助的尖锐,也无法直面眼前人让人避无可避的字句。她下意识地咬唇,试着把手抽回来,腕骨处传来的力道却使得她脸色一白。
“夜叉叔,玩够了吧……”云沾衣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不是去喝酒吗?走吧我饿了。”
“该说够了的是我才对吧。”银发天然卷松开手,“阿银我看着都替你累。我说过的吧,女人的任务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背负罪恶啊责任啊应对世界末日啊什么的,统统交给男人来做就好,你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我做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浑身僵硬的云沾衣,定定开口,“你不是向我求助吗?再问一次,然后好好听着答案。”
人的一生真的很短。
10年时间,好像极其漫长,却又极为短暂。云沾衣以前一直被套在一个圈里,横冲直撞,一叶障目,只能看见那条曲曲折折的路,觉得没有尽头,觉得寸步难行。
她还有很多很多想见的人,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那根撑起她信念的柱子已经被噬得百孔千疮,却仍摇摇欲坠地为她支起一片天。可最后当她走到那条路终点时,却发现身边已所剩无几。
她觉得前方没有路了。
定定望着那双好似能看透一切伪装的眼,云沾衣怎么也发不出声。长久以来积郁在心头的痛苦、悲伤、委屈、不堪,仿佛化成了实质性的东西,从她体内不断散发,透过骨髓,血液,皮肤,一点点出离身体,化作坚实的墙,横亘在前方。
“你……”她缓慢地开口,想象不出自己的表情,“觉得我多余吗?”
对面人果真如他所说,用着极认真的口吻回答,“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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