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绑架案





  “有一个人—现在就站在走廊里。” 
  波洛冲了出来,很快又回来了。 
  “没有看见一个人呀。” 
  “没有吗,先生?”那个女仆声昔微弱地问道,“噢,它确实使我吓了一跳!” 
  “可是为什么呢?” 
  她的声音低成了喃喃絮语。 
  “我认为—我觉得那是我们家的男主人—看起来很像他。” 
  我看得出马特雷弗夫人受到了可怕的惊吓,我的脑子闪过一个那种古老的迷信说法,说自杀的人是不会安息的,我肯定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几分钟过后,她突叫一声,抓住了波洛的胳膊。 
  “您难道没听见什么声音吗?在窗户上连拍了三下?当他绕着这房子走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做的。” 
  “是常青藤,”我叫道,“是风吹常青藤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但是我们大家都感到了一阵恐惧。那个女仆明显地被吓得不知所措。用完餐之后,马特雷弗夫人恳求波洛不要马上离去,很显然,她害怕一个人待着,我们就在那个小客厅里坐了下来。风刮得更大了,绕着房子呼啸,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有两次,房门的门闩像是没闩好,门被轻轻地打开,每次她都吓得气喘吁吁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啊,这门中邪了!”波洛终于愤怒地喊道。他跳起来,把门再次关上,然后又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把门锁上了,“这回我可把它锁牢了!” 
  “别那样做,”她喘息着说。“它万一现在又开了—”她的话还没说完,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锁好的门又慢慢地打开了!从我坐的地方无法看清走廊,但是她和波洛都面对着走廊,她长长地吸了口气,转向他说。 
  “您看见他了吗—就在走廊那边!”她叫道。 
  波洛满脸迷惑地凝视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我看见他了—我的丈夫—您一定也看见他了吧?” 
  “夫人,我什么也没看见。您情绪不太好—您神经有些错乱—”“我十分清醒,我—噢,上帝呀!” 
  突然,预先没有一点儿征兆,灯光摇曳,然后灯全都熄灭了。从黑暗中,传来三声很响的叩门声。我能听见马特雷弗夫人在痛苦地呻吟。 
  紧接着—我也看见了! 
  我在楼上看见的,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现在正站在那里面对着我们,眼里发出微弱的、鬼怪似的光芒,他的嘴唇上还沽有血迹。他仲出他的右手,向前指点着。突然,从那鬼影身上似乎升出一道夺目的光亮。那光亮越过了波洛和我,停在了马特雷弗夫人身边。我看见她吓得惨无人色,还看见其他东西! 
  “我的上帝,波洛!”我叫道。“看看他的手,他的右手。全被鲜血染红了!” 
  她自己的目光也落到了鬼影那只手上,一见之后她跌倒在地板上。 
  “血!”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是的,是血。我杀了他。是我干的。他正给我讲怎么用枪,然后我就把我的手放在了扳机上,扣响了它。救救我呀,把我从他身上拉开,救救我!他又回来了!” 
  她长长地呜咽一声之后,便不再吱声了。万赖俱寂。 
  “开灯!”波洛迅速说道。 
  灯全被打开了,她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这就对了,”他接着说,“你都听到了吗,黑斯廷斯?还有你,埃弗雷特,你也听到了吗?噢。引见一下,这位是埃弗雷特先生,一位相当出色的职业戏剧表演家。今天下午,我打电话给他,他化装得很成功。对不对?非常像那位死去的老人,再加上一支袖珍电筒和必要的磷光,他把场景布置得相当合适。如果我是你的话,黑斯廷斯,我就不会去碰他的右手。那是些红颜料涂抹而成的。当灯关掉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手,这下你都明白了吧。顺便说一句,我们绝对不能误了我们的火车。贾普警督在窗外面。一个糟糕的夜晚—不过,时不时地在窗户上拍打几下,这样就能够打发掉那些时间。 
  “你知道,”当我们匆忙地在风雨中行走的时候,波洛接着说,“这里面有一点儿小小的疑问,那位大夫好像是认为那位死去的先生是一个天主教科学家。除了马特雷弗之外,又有谁能给他留下那种印象呢?但是对我们而言,她又说他对自己的健康状况非常了解,而且,看到那位年轻的布莱克重新出现时,她为什么那样惊慌失措呢?最后一点,虽然我知道,通常情况下,一个女人总要为她死去的丈夫感到伤心悲痛,而且要做作得适度得体,我才不在乎她用那么厚的眼影把眼眶涂那么黑!你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眶是涂黑的吗,黑斯廷斯?没有?正像我总说你的那样,你什么也没发现! 
  “好了,事实就是这样。其中存在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布莱克讲的故事向马特雷弗先生提供了一种简单的自杀方式;另一种可能性是他的另一位听众就是那位妻子,她同样也看到了一种制造谋杀的简单方法。我倾向于后一个观点。 
  按照故事所讲的方法向自己开枪,他很可能会用他的大拇指来扣动扳机—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如果马特雷弗先生被人发现时蹬掉了一只靴子,就可以肯定他是自杀。我们应该听说过类似的故事,像这样的细节是不应被遗忘的。” 
  “不,正像我说的那样,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一桩谋杀案而不是自杀。但是,我认识到我的推理没有一点证据,于是。 
  就有了今天晚上看到的这场精心安排的小小喜剧。”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完全明白这桩罪行始末的所有细节。”我说。 
  “那就让我们从头开始吧。有这么一个精明能干、诡计多端的女人,她知道她丈夫的财产遇到了麻烦。而且,她也对这位年迈的伴侣感到厌倦了,而她当初嫁给他只是为了他的钱。于是,她就说服他为自己投了大额的人寿保险,然后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来实现自已的目标。一件偶然的事情给她提供了方法—那就是那位年轻军人所讲的奇特的故事。第二天的下午,当那位船长像她想的那样,已经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她和她的丈夫正在田野里散步。‘昨天晚上讲的那个故事多奇怪呀!,她有意这么说,‘难道一个人能那样把自己给打死吗?你做给我看着那是不是有可能!’那个老傻瓜—他就表演给她看。他把他的猎枪伸进自己的嘴里。她弯下腰,把她的手指放在扳机上笑着对他说:“现在。 
  先生,假如我要扣动扳机呢?’ 
  “然后—然后,黑斯廷斯—她真的扣了扳机!” 
   
   






 








低价租房奇遇记



  到目前为止,在我讲述的案件中,波洛的调查都是从最主要的事实着手,不管是谋杀案还是抢劫案都是如此,然后再从中经过一系列的逻辑推理,最后得出结论.澄清事实,取得胜利。在我现在要讲的案子中,我要按照时间顾序,从彗先引起波洛注意的一系列表面看来不起眼的事件开始,然后再说明凶相的事实,以此来结束一个最不寻常的案件调查。 
  有一天傍晚,我和我的老朋友—杰拉尔德·帕克在一起,除了我们俩之外,也许还有五六个人。只要一谈起在伦敦找房子的话题,帕克就变得滔滔不绝了,每次都是这样.帕克对宅院和套房情有独钟,从大战结束之后.他至少拥有了六套不同的套房和单门独院的住所。不管在哪里.他就立刻着手找新的房子,他的灵感几乎总能得到一些金钱上的回报,因为他做生意头脑很精明,不过,找房子却是纯粹出于爱好才激励他这么做的,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我们就像学生听专家讲课那样听帕克滔滔不绝他讲了很长时间。后来,轮到我们开口说话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最后,鲁宾逊太太成了主要的发言人。鲁宾逊太大是一位风度迷人的新娘,她和她的丈夫都在场。我以前从未见过他们,因为鲁宾逊只是帕克最近新结交的一位朋友。 
  “谈到租房,”他说,“您知道我们有多运气吗,帕克先生?我们终于搞到了一套房子!而且是在蒙塔古公寓大厦。” 
  “嗅,”帕克说,“我总是说房源很充足的——只要肯出高价!” 
  “是的。不过我们的房子价格并不高,它相当便宜,一年只要八十英镑!” 
  “可是——可是蒙塔古公寓紧挨着‘骑士’桥,对吧?那座公寓大厦又高大又漂亮。要不,你说的就是和这座大厦名字相同的、坐落在贫民区什么地方的房子吧?” 
  “不,我说的就是挨着‘骑士”桥的那座大厦,正因为如此,这件事才做得棒极了。” 
  “绝对是棒极了!这简直了不起。不过这里面肯定有圈套,我想要付大笔保险金吧?” 
  “不需要付任保险费!” 
  “不忖保险费——噢,我的头要裂了!”帕克痛苦地呻吟道。 
  “不过,我们得自己买家具。”鲁宾逊太太接着说。 
  “啊!”帕克又高兴了起来,“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圈套!” 
  “家具只花了五十英磅,房间里所有的设施就一应俱全,相当漂亮了!” 
  “我无言以对,”帕克说,“现在有的住户肯定是愚蠢透顶,喜欢做慈善事业。” 
  鲁宾逊大大神情有些难堪,她漂亮的眉字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皱纹。 
  “是很奇怪,对不对?难道你就不认为——认为那——地方闹鬼吗?” 
  “从来没听说过哪一套公寓房闹鬼。”帕克斩钉截铁地答道。 
  “嗯——不。”鲁宾逊太太好像还是不能够心悦诚服,“不过那房子出过几次事,都使我觉得——相当奇怪。” 
  “比如说——”我插话建议道。 
  “啊,”帕克说,“我们的破案专家对此产生了兴趣!把您遇到的事全部给他讲一讲吧,鲁宾逊太太。黑斯廷斯在破案揭秘方面很了不起。” 
  我笑了起来,有些尴尬。不过,对于他给我的评价和头衔并不是感到十分的不高兴。 
  “嗯,并不一定就真的那么奇怪。黑斯廷斯上尉,不过,当我们去见代理商斯托瑟和保罗的时候——我们以前没有找过他们俩,因为他们只有很昂贵的套房,但是,我们当时想,不管怎样总没有害处——他们向我们提供的房间房租价格都是在每年四百到五百英镑之间,要么就要支付大笔的保险费。后来,就在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他们提到他们一套八十英镑的房子,不过他怀疑我们到那里去看一看是否会有用,因为那套房子在他们那里登记了很长时间,他们也送很多人去看过,而且每次都几乎会肯定人们会迫不及待地将它租下来——这是那位代理商的原话——只是人们总是讨厌不让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套房子,后来他们再送人去看的时候,人家就生气了,竟然送他们去看一套好久都没祖出去的房子” 
  鲁宾逊太太稍作停顿,急忙喘口气,然后接着说道: 
  “我们向他道了谢,对他说我们很能理解去看的话可能没有好处,不过我们还是愿意去一趟。于是我们直接乘出租车到那里去了。四号房在二楼,就在我们等电梯的时候,我的一位朋友一一她也在那里看一套房子一——当时她匆匆忙忙地从电梯里出来。‘比你抢先了一步,我亲爱的,,她说,‘不过,看了也没用,那房子已经租出去了。’事情好像就这么该结束了,不过一—就像约翰说的那样,这套房子很便宜,我们可以再出高一点的价格,而且如果我们主动提出再忖一笔保险费的话,也许我们还会有机会。这当然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我这样告诉您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您知道找房子有多难。” 
  我向她保证我非常清楚找房子时的激烈竞争与斗争,在这种争斗中,人性中低劣的一面通常会战胜高尚的一面,而且一一众所周知的狗咬狗的法则总是很实用的。 
  “就这样,我们就上楼了”您也许不相信,那套房子根本就没狙出去。一个仆人领着我们参观了每个房间,后来,我们见了女主人,事情就在当时当地办妥了。我们当时就可以拥有居住权,然后再忖五十镑买家具。第二天,我们签了协议,明天,我们就要搬进去住了”鲁宾逊太太带着胜利者的口吻讲完了她的祖房经历。 
  “鲁宾逊太太的那位朋友是怎么回事呢”帕克问道,“黑斯廷斯,请你推理一下吧。” 
  “非常明显,我亲爱的先生,”我轻松地答道,“她肯定是走错了房间” 
  “啊,黑斯廷斯上尉,您多聪明呀!”鲁宾逊太太满怀敬意地大声说道。 
  此时,我真希望波洛也在场,有时候我总是觉得他低估了我的能力。 
  整个事情相当有趣。第二天早上,我把它当作一个笑料讲给波洛听。他好像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