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一瞬
失而复得的安全感让莲伶心里很乱,尴尬起来,两人对望又四望,司徒奋卷张口结舌,竟也说不出话,末了,他提起手中的千瓣莲,借由内劲让它飘了出去。
那朵莲花打着转飘来,花瓣四飞,随即向河内的花灯落去。
缓缓四散的花瓣碰上了花灯,没有声响,花灯因瓣片所带的内力晃荡着。
然后,
一盏盏花灯接连在水里的凌空跃起,又次第一朵接一朵落回水里。
最后轻轻落到莲伶手上的,是一枝小巧的莲花。
莲伶捧着那朵晶莹的莲花,嫣然一笑,花容失色,明月藏辉,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之笑,司徒奋卷看到她笑,有一点不好意思。
因此错过了,莲伶笑意之后,眼内更深的落寞。
再后来,司徒家过来提亲,自己没有反对,就嫁了。
鞭炮锣鼓响彻山外,十里红绡扬满天,漫天飞舞,销红散金。莲伶坐在花轿里,第一次换上正品的中正红。
当是时,是每个女子最美丽的时候,
那是在深秋里的婚礼,秋叶飒飒,风过殒纷纷,绵延三里的迎亲队伍。
欢天喜地,
余音渺渺。
碾碎一地金黄。
有些人你终于把他给忘掉了,然而五年也好,十年也好,无论多少年也好,你知道你已经把他给忘了,不记得了,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你的脑海,你以为自己会一笑了之,可是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想起有一夜,你对我说,慢点吃,这圆子很烫。
我还记得那桌上淡淡的桔色灯光。
所以某一夜的圆子,无论怎样饥饿,始终吞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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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八
更新时间2010…3…26 23:14:17 字数:1177
章八
马车在的羊肠的山道上颠簸了一天一夜,选的是最近的路线,日夜赶往乐家。车夫是司徒家的老仆人,他担心地看向神仙一样的少夫人,运途无常,早年哪能让地位高高在上的少夫人跟一些彪形三四的汉子,同乘一辆马车,还是要去敌家乐氏。他又哪里能想像到,莲伶率众人自镇南逃亡回司徒家一路上所吃的苦头,相反,有马车乘,已是不知比那时好多少。
这一路静得过分,连风沙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吹着白条呼啦啦地响。
白色的布条。
“当大事”,“制中”“严制”……
窄窄短短的,被风魅惑着上下翻滚。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莲伶点手指数着代表丧事的白条,数不过来,讪讪收回手,低头研究最新到手的情况:哥舒焊又征调兵力数万名来围沅水。沅水粮食吃尽,士卒损伤仅剩一千六百人,因为饥饿疾病失去大半战斗力。练戎多次组织击退北领云梯、钩车、木驴等攻势。帝都下诏书任命练戎节度副使及赏赐物。而到达沅水的竟只有空名委任状,没有任何实物。南麒云写信责备管水运的乐家,没有回音……
莲伶思索着,战况拖得越久,北领退兵的可能就越大,毕竟它是雪国,不是那么担心饮水问题,稳住它后方的沙漠之国大苑,北领就不太能轻举妄动。沅水是很重要的地方,但哥舒焊一次次攻击沅水,怕更是因为不服输的本性。等到都指挥使司翰能够抽兵出战,这围困也就不是问题。怕只怕沅水撑不到救援那一天,练戎连续溃败,这沅水恐怕他死也要守住了,这便拖累了三师兄南麒云。爹曾说过,白起过忠,南麒云重义。白起过忠,死在镇南,莲伶想,南麒云重义,就怕到时不肯离开沅水……
再联想到某个猪头,莲伶恨恨地想,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是了,梅花易数,祈莲是他们当中最不可能死的,不为什么,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他心性凉薄吧。不过,莲伶盘算着,死不了也绝不让他落个轻松事……
莲伶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卓老七却看着很熟悉。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瞄准了空子劝道:“莲丫头,敝人觉得,祈莲没有那么讨厌你,他对你至少比司徒奋强那斯好多了。像祁莲那种人呢,对人要比你认为的那样好一点,你不知道的。”
“我是不知道,”莲伶抬头,凌色无比,盯着卓老七的眼睛说道,“谁知道谁在想什么呢,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
发生过的永远存在那,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没有忘。
只不过既然你乐于同我装傻,我又为什么不配合呢?
怎么到了这种要紧关头怎么还说这样话呢,卓老七犯着嘀咕,难道莲伶忌恨祁莲不阻止她嫁给司徒奋卷?卓老七摸着额头,觉得有可能,他就自顾自猜想他不在的那两年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觉得祈叔叔人挺好的啊。”司徒燕然也插话说。
“是挺好的,回去后你就看到那个猪头已经跟司徒奋强称兄道弟了。”莲伶骂道。
“哎,莲丫头,你不能为了这些个还没发生的事生气啊。”卓老七继续劝说,虽然他认为这的确是很可能的事。
“没有,”莲伶解释道,竟然还笑了笑,“我很期望。”
车又颠簸着颠簸着,终于到了乐苑。
又要见到九轩了。
新任湖洲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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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九
更新时间2010…3…29 20:49:36 字数:2056
怎样才能了解一个人呢?是去问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他的敌人,还是与他萍水相逢的人?
一个人的言行,他的朋友自然了解得最清楚;一个人再能掩饰,他真正的个性,瞒不过他至亲的人;至于一个人的优缺点,看得最细微的是他的敌人;而根本不认识他,只从他言行里得到的印象,反而最客观。
祈莲第一次带莲伶去天池。
两人竟然在到达天池之前就把盘缠花光了,望着高耸入云的山愣是上不去。
万般无奈,争吵也于事无补,祈莲就穿上大褂,装两小撇胡子,摆了个算命摊子。
终于,一个中年男子过来算卦。
祈莲看了他一眼,摸了摸‘胡子’,断道:“你有心事?”
你没心事算什么命?
那男人点点头。
祈莲恩恩两声,继续道,:“先生最近会破点小财。”
你在我这算命总要给钱的吧。
……
莲伶‘嗤’一声笑,祈莲很不满地她瞪一眼,才重新严肃了表情,拿正了写有‘十卦九不准’的竖旗。
祈莲其实并没有真正使用易数,他很狡黠地给人断了归妹卦的最后两卦:即济和未济。
所谓未济卦,永远完结不了,人世间的事情是永远做不了结论的,以为已经结束了,其实结果之后还有一个结果,永远是未济,永远这样生生不息地绵续下去,一个毁灭了,一个又会来,人生要作交待,只是一个说法,因为最后永远是未济卦,永远结不了事。
那天本来没有什么,但傍晚之际来了一个人。
那人从街道上徐徐而来,就像山上的泉水淅淅流淌下来。路上的人不禁微微侧目,莲伶也不免多看了几眼,心想,不亏是天池脚下,竟有如此儒雅不凡之人,看到那人径直朝他们走来,一直看到祁莲在耳边轻咳:来者不善。
果然那人坐到祈莲面前,要求测卦。
“测什么?”
“先生帮我随便看看,不过我不喜 欢'炫。书。网'金钱,不用龟卜,签文,数爻或者堪舆。”那人要求,声音也很好听,莲伶想。
祈莲暗自咒骂,随便看看,这些全不用,只剩下梅花易数了,大家混个饭吃,都是行家犯得着找茬么?
他心里不快,倒也不顾及许多,当下看了来人几眼,随意断道:“你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重复的圆环,”
那人似乎听得很认真。
“四处奔波寻找出路。”有几分道理。
“好不容易有了出头之路……”祈莲越说越得意,
“还留有一个遗憾的小尾巴。”
'==图见上'
莲伶便很配合地画了一只乌龟出来。
那人即便是九轩,他听完之后却只是笑笑,说:“很有道理,”然后也不走,认真说道,“我是很诚心地请您帮我看看,您该不会随意地把我打发走吧。”他这话说得极其诚恳,手却在桌上用了劲,祈莲暗叫不好,跟他对上,心下却明白如若不真下点功夫,震慑住对方,脱身不了。
他当下心一横,使用了梅花易数。
所谓梅花易数,什么也不用,一个人过来说请卜个卦,这个卦已经卜好了。它通常是用干支,月,日,时的数字来决定用卦,从进来的位置,左右脚的方向,是站是坐,面对的方向……随便哪一样,断,卦象已经出来了。
莲伶不禁担心起来:爹是禁止大家使用这个的
祁莲一贯的吊儿郎当敛起,重新断道,“恩以生害。”
九轩笑笑,没有回答,许是不信。周易他也略有研究,所谓恩以生害常常用来断父母之爱,父母太过于溺爱孩子,往往不会有好结果,比如说,眼前圣心居士的掌上明珠。
他待人接物甚是薄情,想不出自己会爱上什么人,更想不出自己会为没有爱的结果,溺爱自己的后代。
但他还是追问下去,“既然如此,当如何解。”
“得意不能忘形,失意也不能忘形。”
九轩听了这话,倒真正思索了一番,拜谢离去。
祁莲待他离去,才一头栽在桌上。梅花易数,看似容易,实际很难。
待到祈莲他们终于攒够了钱,上了天池,见到天池众人,跟一脸怒容的师傅师娘,方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祈莲哀号着,早知道九轩是天池首席大弟子,直接赖上他不就成了。
然而这件事很严重,比以往闯的任何祸事都要严重。年圣臣痛斥祁莲:“鬼头鬼脑,耍小聪明,学一些奇招乱巧唬人!连基本的道德规矩也不懂!!!你知识越多,做坏事的本领还忒大。察见渊鱼者不详,学易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是很重要,但人都没有做好,岂不贼也!!!”
沈碧心也说到:“不要以为自己能骗到人,再笨的人总有一天会发现你骗了他,智慧与否只在于时间的长短,一时的小聪明,迟早会被人发觉的。”
那一次年圣臣是真的动了怒,不但立即把祈莲拎回祈连山,还差点打断他的腿。
待祈莲再次拜访天池,已是四五个月后,九轩彬彬有礼地上前打招呼,好像祈莲跟他第一次见面。饶是祈莲脸皮厚,自比也厚不过城墙,对九轩也是敬而远之。
倒是容媓,有一次跟祈莲提,我觉得你跟我师兄挺像的。
免了,祈莲敬谢不敏。
这样一个开头,再加上一些折腾,莲伶跟天池的关系其实很不好。
这些年来,她也陆陆续续地听到九轩的传闻,知道他娶了乐家前任家主乐致鸣的女儿,据说那女的够狠,能把九轩害到终身残废,然而他现在却是现任湖洲洲主,乐家家主。
莲伶思索着,究竟怎样才可以说动九轩。两家联盟,有利也有弊,关键看乱中得利的个人本事,莲伶能想到的,九轩一定也能想到,并且能想得更远,天下形势谁不会分析。但是,九轩不得不加入联盟,由于突发的疫病再加上琉璃判断失误,湖州的局势已然超出了他的控制,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此劫他已无十足的把握。
她要达到的,只是自己的目的:船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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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十
更新时间2010…4…1 17:19:11 字数:1106
章十
船限的要求并不成功,应该来说,九轩并没有刻意为难。莲伶知道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便没有多说,隐而不发。
漫步在乐苑的长长的水廊里。
吉光明媚,隔绝了外界一切的生杀血腥。
莲伶轻抚上左眼,这世界仍然绚烂美丽,于她却是朦胧不真实。
看到风中飒飒的一棵树,已是深秋,那棵树上仍挂满金晃晃的叶子,像一棵祈愿树。
拜庙会许愿用的。
那样一棵树,会挂满铂金叶子。枝条间充塞着大红的绸条,绸条下面吊着小木牌,大家的名字写在木牌上面,许一个愿望,抛一个木牌。莲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抛过走了,让莲伶又气又恨地跺脚。
她抬头看到某人的木牌高高挂在上面,当下丢一块石子上去,硬是把它打落。
祁莲的小木牌滑落,并没有如莲伶所料想地那样摔到地上,它滑落了一层又层,还是稳稳地被钩住,迎风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