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杀机之浴火凰后
原野的风,把人心都吹散了。弄痕顿住脚步,骤然抬头,松开司马逸,转身望着无极山庄的方向。
“看得出,你爱他。”司马逸笑得微凉。
弄痕扭头看他,“是吗?为何我自己不觉得?”
“你与他持剑而立时,你的剑在颤抖,你的眼神极尽躲闪,甚至于连你说的无情之言,都如此的底气不足。”司马逸的脑海里唯有若倾城嫣然一笑的模样,城头那个撑着伞的湛蓝色的身影,“不要以为这是软弱,相反,这是一种刻骨的坚强。杀人只需一秒钟,眨眼即逝,挚爱一场却需要多少勇气才能坚持。”
眼眶微微泛红,弄痕笑得清冷,“你在这等我。”
“你去哪?”司马逸一震。
“回去救李沧木。”弄痕说得很轻,唯有她自己才知道,真正回去的理由是什么。
“你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你还受了伤。”司马逸焦灼。
弄痕看着他,黯然神伤,“你以为我会傻得回去送死吗?你放心,我从不做无准备之战。”眼底云开湿润的晶莹,微颤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笑得教人心酸,“我只是有句话,必得问个清楚。”
司马逸望着她凝泪的模样,霎时心如刀绞。这样的眼神,教他想起了若倾城看慕容元策时的情景,也是这般不舍这般眷恋,倾心纠葛苦苦挣扎。
深吸一口气,弄痕赫然身驾轻功,与夜幕融为一体。
无极山庄火光冲天,大批官兵包围冲撞,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弄痕站在高高的屋顶之上,冷眼看着付诸一炬的辉煌。这样也好,该死的死,该烧的烧。过去的血腥,都让它随风而去罢!
千燎抓狂的砍杀,近身官兵悉数倒毙,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却湿了她的心。脚尖轻点,弄痕陡然落在他面前,一如昔日的冷艳。
朱唇微启,弄痕眸色如霜,低声轻唤,“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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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门户
千燎抓狂的砍杀,近身官兵悉数倒毙,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却湿了她的心。脚尖轻点,弄痕陡然落在他面前,一如昔日的冷艳。
朱唇微启,弄痕眸色如霜,低声轻唤,“大师兄!”
那一眼温柔,教人心痛如绞。千燎的剑,带着无温的血,直指她的眉心。一瞬间,弄痕只觉窒息的心痛,美丽的容颜微微纠结,漾开冬日的寒霜。
四目相对,多少爱恨说不清,多少离愁不用伤。
终有一日,他们站在对立的一面,各自为战,各取对方性命。
“我早该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弄痕望着他,面带微笑,眼里却在下着雨。
她看到,千燎握剑的手,在颤抖。剑尖的血正不断往下滴,一点一滴,就像她心里的雨。湿了脸,湿了心,也湿了灵魂深处的寂静。
“为何你要背叛我?”四周燃起熊熊烈火,官兵的厮杀声响彻整个无极山庄。千燎的脸上是痛彻心扉的狰狞,带着浓郁的爱与恨。她看到,他的泪,缓缓滑落。即便杀了从小养育的师傅,他都不曾掉一滴泪,如今却为她垂泪。
“从弄凉死的那一天,从我离开无极山庄离开你的瞬间,你就该想到,我之所以回来,只是为了报仇。”弄痕说得很平静,口吻隐隐透着忧伤,“我要用整个无极山庄的毁灭,祭奠我妹妹的在天之灵。”
千燎深吸一口气,泪如泉涌,“所以在刑场,只是你与皇帝演的一出戏?”
弄痕重重点头,“是。是我与夕贵妃商量好的苦肉计,自然也有皇帝的一臂之力。”
“好!很好!很好!”千燎忽然仰头长笑,低眉间已然泪流满面,“独孤弄痕!独孤弄痕!我一直等你长大,等你爱我,却原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到头来,我才是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被你玩弄鼓掌之中。你要杀我,我不会恨你,但你为何要骗我?若你不爱我,为何要与我许下那场月下之盟?”
羽睫颤了颤,弄痕笑得清冷,“因为我要借你之手返回无极山庄,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无极山庄背后的人,才能真正为我妹妹报仇。”眼泪骤然滚落,弄痕的鼻子泛着微红,“对不起!”
神情微微一震,千燎低头痴痴冷笑,“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你说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会了。”弄痕冷了眼眸,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我之所以回来,只想问你一句话,一句真心话。”
“你是想问我,师傅是不是我杀的。”千燎太了解弄痕。是他自欺欺人,以为弄痕是为了他回来的,原来自欺欺人终会有梦醒的一天。醒了,更痛。
他看见弄痕的手,缓缓摸上了剑柄,眼底的戒备教人心碎如斯。
凄然惶笑,千燎笑得绝望,“是!师傅是我杀的!怎么,你预备杀了我吗?别忘了,我是你的大师兄,是天山派的掌门。你不是没有试过,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重重闭起眼眸,弄痕五指握得格格作响,微白的唇止不住颤抖。蓦地,她睁开眼睛,泪如雨下,“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师傅?为什么连师傅都不放过?养育之恩,教导之情,难道你就如此无情吗?”
“因为你!”千燎怒喝,“因为我要得到师傅的秘籍,因为我想做天山派的掌门,因为我想光明正大的娶你!”
弄痕嘲讽般的冷笑几声,泪水滑落唇边,连心都觉得苦的,“为了我?不要拿你的贪婪与我相提并论!你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却要拿我做借口。千燎,到底是我看错了你!”扳直身子,长剑直指,“我在师傅坟前发过誓言,必要手刃凶手。大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你我便是深仇之敌。”
“好!”千燎仰头长啸,眸色通红。
两个人,两柄剑,两个冰冷的世界。
两大高手交锋,瞬间剑光四射,剑花相撞,在午夜迸发出惊悚的声响。他们的武功是一样的,只不过领悟不同,内功修为不同。千燎的剑,带着阴狠与无尽的霸气,招招凌厉无温。弄痕剑走游龙,一柄剑在手中何其灵活。
蓦地,千燎脚下旋转,纵身一跃落在弄痕身后。弄痕一惊,急忙转身,肩头却挨了千燎一掌重击。身子骤然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抬眼,是千燎冰冷的剑径直朝她的面上刺来。
猛然提起真气,弄痕一掌击在地面,借着推力飞身上空。美丽的旋转,伴着稳稳的落地。弄痕周身赫然腾起漫天杀气,清冷的眸子变得格外嫣红。
就连千燎都震在当场!
“千燎,你不是想知道师傅的《天意诀》在何处吗?现在我就告诉你!”弄痕抬头,一身霸气无与伦比,与先前的女子判若两人。长剑移至左手,瞬时发出嗡嗡巨响,刹那间寒光乍现,“《天意诀》就在我的脑子里,你若想要,尽管来拿!”
千燎不敢置信的望着变得如此陌生的弄痕,越发握紧手中之剑,“你说什么?你的左手……”
“知道为什么师傅不许我用左手剑吗?”弄痕傲然绝世,“我的左手剑便是《天意诀》所在,师傅要我发誓,除非清理门户,否则决不能使出左手。”
“师傅竟把《天意诀》给了你!”千燎怒不可遏。
弄痕冷若冰霜,“今日,我便替师傅清理门户!千燎,你便睁眼看着,什么是真正的《天意诀》!”
话音刚落,弄痕的身子恍若天人,脚尖离地,悬于半空。顷刻间风卷云涌,天地变色。沙石飞天,迷了人眼,教人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见万丈光华从天而至,宛若晴天霹雳,震彻天地。
千燎忽然笑得温暖,骤然飞身迎上。
一瞬间,只闻刀剑圻断之音砰然于世。鲜血飞溅,锋利的冷剑刺进他的左胸,那个叫心脏的地方。
他就那么含笑看她,泪落脸庞,“我的小师妹终于长大了,再也不需要我的保护,我可以安心的放开你的手,放开你……”
弄痕的泪忽然掉下来,赫然仰头嘶吼,长剑抽出他的身体,鲜血如潮喷涌。炙热了灵魂,痛了原就破碎的心。下一刻,她毅然飞身,稳稳的接住他,旋转落地。
真好,能死在你怀里
他就那么含笑看她,泪落脸庞,“我的小师妹终于长大了,再也不需要我的保护,我可以安心的放开你的手,放开你……”
弄痕的泪忽然掉下来,赫然仰头嘶吼,长剑抽出他的身体,鲜血如潮喷涌。炙热了灵魂,痛了原就破碎的心。下一刻,她毅然飞身,稳稳的接住他,旋转落地。
拥他在怀,她才知道鲜血的流逝该有多可怕,该有多心痛。那一剑,刺得何其深何其准,她知道,他弥留了。
他的手上,还握着被她圻成两截的断剑,火光下灼灼其华。
低眉看着他,弄痕的鼻子止不住吸气,微白的唇抿出痛苦的曲线。长剑咣当落地,发出震彻灵魂的声音。
“千燎?千燎?”几声轻唤,恍若隔世。
无力的睁开眼眸,千燎笑得如阳光灿烂,眼底的温暖就像周边的熊熊烈火般,“真好,能死在你怀里。”
“你恨我吗?”弄痕泪如雨下。
指尖抚过她的脸,千燎摇了摇头,“我不恨你,真的。是我一手造就了今天的你我,走到了今日的局面。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你也许会活的更好。是我,让你的双手沾满鲜血,是我让你变得越发冰冷,是我让你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你该恨我!一切的恩怨情仇,我才是、是始作俑者。”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弄痕泣不成声。抚着他越渐冰冷的脸庞,整颗心止不住颤抖,压抑的哭声连自己都觉得害怕。
“师傅说,除非我做了、做了天山派掌门,否则决不能动你……的心思。所以,我下了手。”千燎的眼帘无力的垂着,气息微弱。他死死抓着弄痕的手,眼泪笔直滑下,“从我第一眼见你,你开口喊我一声师兄,我便知道,此生中了你的魔。弄痕,你是我的命,我的劫。你不会知道,每晚梦醒时喊着你的名字,该有怎样的痛。我一直在、在等你长大,长大做我的新娘。我做到了,那夜月圆……”
“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做你的妻子。千燎,我没有骗你!”弄痕声泪俱下。
千燎咧开鲜血喷涌的嘴唇,笑得温馨而充满幸福的痕迹,“真好,你是我的妻子。”
炙热的泪,落在他的脸上,微微有点疼。千燎嘴里的鲜血愈发汹涌,眼神开始涣散,他看见师傅死时的鲜血,飞溅在身上,好痛。头,无力的靠在弄痕怀里,千燎俊美的脸上映着火光的颜色。
“弄痕,我对你,一直都是……真的,这么多年,从未、从未……变过。”千燎重重的闭起眼眸,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撑着,久久不愿撒手。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放手,便是诀别,便是天人永隔。此生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女子,再也无法吻上她的唇,温暖她冰冷的心。弄痕,好想陪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却要先你一步,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再也不能为你心疼,为你流泪,为你心碎。剩下你独自承担,教我如何舍得?
“千燎,对不起。对不起!”弄痕已然哭泣得说不出成句的话来,娇颜失色,红颜泣血。双手死死捧着他的脸,嫣红的血染透了她的衣衫。她眼睁睁看着鲜血从指缝间落下,在地面汇成一滩。
千燎最后一次睁眼看她,笑得宛若初见时的模样。那个皎皎月光下,意气风发的少年,骄傲的抬着眉眼看她,极好听的声音匍出嘴唇:我是千燎,是你的大师兄。小师妹莫怕,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可不可以再听你……喊我一声大、大师兄……”
弄痕紧咬下唇,颤抖的鼻音苍白的低声呼唤,“大师兄。”蓦地,她忽然歇斯底里的喊着,“大师兄,我爱你!我真的爱上了你!不要走!不要走!让我们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好不好?”
他点头,手却重重的垂下。断了最后的念,放了她的手。
“大师兄!”弄痕仰头长啸,长发披散,宛若鬼魅重生。她从不轻易展露自己的情感,因为她不能,也不许。江湖冷漠,怎能允许心软。可是大师兄,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心里就已经容不下任何人。因为那个白衣少年郎,因为他说,他会保护我。
眼泪止不住流下,弄痕痴痴笑着,拥着千燎冰冷的身体泪流满面,“大师兄,我忘了告诉你,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可惜,你再也听不到了!”
再相爱,也有分离。再心疼,也有终结。再不舍,也会断了念。
抱紧千燎,弄痕忽然飞过烈焰,飞过高墙,飞向黑暗的夜幕。地上,唯有一滩血水,还有那柄黯了所有光泽的断剑。
剑已断,人已殁。还有什么堪与计较?还有什么情仇不能放下?
一场生死大战,无极山庄被大火包围,门徒散的散,逃的逃,死的死。原本的铜墙铁壁,原本的强大组织,毫无预兆的被攻破,顷刻树倒猢狲散。
官兵遍寻庄内,唯独不见无极山庄庄主千燎的踪迹。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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