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杀机之浴火凰后






闻言,损失最为惨重的户部侍郎上前一步施礼,义正言辞,“启奏皇上,臣以为此风不可长。若皇上置之不理,岂非有纵容之嫌?长此以往,就算城外的两王没有攻进来,只怕我们也早已不攻自破。”

“那你们的意思呢?”慕容元策抬头,望着一殿众臣。

群臣齐齐下跪,“请皇上做主,还臣等一个公道!”

萧城顿了顿,没有下跪,只是上前一步道,“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慕容元策的眼睛眨了一下,“萧丞相但说无妨。”

环顾四周面面相觑的大臣们,萧城扳直身子,“臣以为,如今局势紧张,城中绝粮已久,再拖延下去别说百姓会反,就算是守城之军亦会因饥倒戈。惩戒难民是小,解决目前的困境才是真。”

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也教很多人点头默认。

萧城继续道,“昨夜,老臣府中也难以幸免,糟了难民的哄抢。故而臣心有一计,不知皇上是否允准?”

“萧丞相说出来听听,或许可解朕的燃眉之急。”慕容元策含笑。

“臣愿将府中幸免的存粮寄存与皇宫国库之内,两王围城之危解除前,任凭皇上调配。若等到危机解除,还望皇上以三倍奉还。如此一来,即可让全城百姓安定下来,不再做出伤人之举,亦可暂时缓解皇上的心头大患,岂非一举多得?”萧城不紧不慢的说着,却是一番实实在在的解决方法。

一时间,殿内议论纷纷。群臣面面相觑,看上去有些混乱。

慕容元策依旧面不改色,高居殿堂。须臾才道,“各位卿家,谁还有更好的建议?”

户部侍郎已然粮绝,自然赞同这样的提议。须知,皇上调度粮草,也总不能饿着他们户部侍郎府吧!立刻上前俯首,“臣以为丞相之法可行。要知道,一旦城破,君不成君,那么臣也自然不是臣。与其如此,还不如大家众志成城,或许还能撑过当前危机。何况来日三倍奉还,自然是多存多放,各位大人谁也没有损失,反倒从皇上处获利。这样的好事,臣第一个支持!”

一语既出,随即有好几个大臣纷纷上表,表示愿意将府中存粮捐出去,以避难免哄抢之灾。

自然,也有徘徊犹豫的。

见状,慕容元策眉色一冷,沉着脸道,“若有人不愿此举,朕绝不勉强。”

这样的话,犹如一把利刃,架在别人的脖颈上。惹怒皇帝,远远比惹怒难民危险得多。难民再狠,最多抢夺,皇帝之狠,足以覆灭三族。

那些个还保持中立的大臣立刻俯首迎合,表示支持。

闻言,慕容元策才略展笑容,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城一眼,幽然轻慢道,“传朕旨意,城中各商户富贾,各王公大臣,存余粮于国库之内,以绝难民之念,渡围城之危。待危机解除,朕必以三倍之数一一奉还。君无戏言!”

殿内瞬时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唇角溢开清冷的微笑,慕容元策的眼底微微展露迷人的光泽。到底是她聪明,想到用这办法,不但让这些顽固之臣自愿上缴存粮,还能如此不动声色。当真难得!

他忽然明白,若她当年有心朝政,也许若纣的江山不至于这般不堪一击。

换言之,当年若她有心争宠,也许此时此刻她早已是皇后之选。

一直以来,她只做最真的自己,从来不肯将花样使在他身上,故而他们在无形中错失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心里微微漾开亏欠的内疚,慕容元策眼底的光瞬时黯了一下。他欠她的,此生难以偿还,唯有倾付下半辈子与她厮守,慢慢抚去她心底凝结的疤。

蓦地,脑子里嗡的一声,骤然浮现两个字:皇后?!

慕容元策陡然间笑得灿烂,这样的神色像极了年幼的孩子,得到了心爱之物。

慕容元楹的不甘

蓦地,脑子里嗡的一声,骤然浮现两个字:皇后?!

慕容元策陡然间笑得灿烂,这样的神色像极了年幼的孩子,得到了心爱之物。。

城内积雪城外风,一场浩劫一场空。

慕容元楹望着昨夜已经停止的风雪,中午时分又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不觉备感心寒。伫立风雪里,眸色如霜,凄惶孤寂。此时此刻他好想见到若倾城,哪怕只是一面,哪怕她会拒绝。可是,所有对她的思念如潮席卷,他避无可避,却接近疯狂的边缘。

手,缓缓伸出去,沁凉的雪花在触及掌心的瞬间,消融得只剩下一滴透明的液体。原来他想握住雪,也是这样不得的事情。

幽然轻叹,双目远眺。高高的城楼,皑皑的白雪,一切显得如此寂静,却仿佛与他毫不相干。他只是个局外人,看尽她的流年从指尖滑过,却无法触摸,无法挽留。

那一刻,他只觉心痛不能自制。

乔律明从营帐里走出来,看着慕容元楹披着大氅站在冰冷的雪地里。天空的雪越发下得大了些,慕容元楹肩头的大氅已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整个人面色微白,唇色微微冻得发紫。

轻轻的走过去,奈何雪地里行走,没过脚踝的大雪总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惊了慕容元楹,但见他侧过脸看了乔律明一眼,什么都没说,顾自神伤。

“王爷?”乔律明轻轻的唤了一声。

慕容元楹的头微微垂下,看着自己没入雪里的脚尖,“城里的雪,大抵也是这样浩瀚吧!”

“那是自然的。”乔律明知道他意指什么,“雪嘛,总是无处不在的。”

“还记得那年本王离开趾幽国以质子之名入宫,也是这样下着雪的天气。进了宫,便遇见各国的质子,他们将本王拽下马车,任意践踏。”慕容元楹的眼底漾开无温的寒气,嘴里哈着白雾,“她就站在雪地里,骄傲得不可一世。所有人看到她,都吓得四散而逃。唯独本王坐在冰冷的雪地里,穿着被雪水浸湿的衣衫瑟瑟发抖。她走过来,将自己的大氅披在本王身上,嫣然一笑间,天地失色。”

那年,他年幼,弱小得甚至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她却费力的将他搀起,大声的告诉他:以后他们再敢欺负你,你要懂得反抗。若然他们人多势众,你便只管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朋友。我是公主,以后由我保护你!

那时候的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别,也不懂何为青梅竹马。。却在不经意间两小无猜,情缘深种。直到她嫁给慕容元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她只当他是哥哥,从未动过男女之心,好看的小说:。

却也是她拼死要他送嫁,带他离开皇宫回到趾幽国。

若非如此,慕容元策反朝之后,他必死无疑。

说到底,还是若倾城救了他一命。

对若倾城,慕容元楹早已说不清是爱是恨,或许爱多于恨,才会这样的念念不舍,这样的魂魄相依。

倾城,你可知那时起,我便暗暗下定决心,要保护你一生一世。可惜,终究你也没能给过我一丝机会。到底是你我的有缘无分,还是阴差阳错?又或者两者皆是。

“王爷,赫敏公主早已不是公主,如今她是夕贵妃。”乔律明不得不让他回到现实,体会现实的残酷。

如果没有比较,也许他会好过些。

现实,终究是残忍而血腥的。

“国已不国,她自然不再是公主。”慕容元楹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无比,带着森冷的寒气与皑皑白雪融为一处,“但,她的身份绝对不会是夕贵妃。”

乔律明微微怔了一下,看着慕容元楹坚毅的眸子没有说话。慕容元楹的意思他心知肚明,不过是想胜利那日,登九五龙椅,一纸圣谕,册了若倾城为后。只是慕容元楹似乎忘了,前朝帝妃,即便没有随葬,也该被贬为宫奴或是军妓,岂能荣登高阁?这样,岂非要逆天下之大不韪?

“王爷觉得公主会肯吗?”一句话,这才是最婉转的打击。就算群臣没有异议,就算天下百姓愿意接受,若倾城就会乖乖承受吗?如果若倾城是如此软弱的女子,她就不会苟延残喘到今日,成为如今皇帝首屈一指的宠妃夕贵妃!这样一个倔强的人,谁能保证重新经历国破后,还有勇气和心念存活下去。

“有本王在,她一定肯!”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慕容元楹的自欺欺人,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何以对他人而言?

乔律明略带轻蔑的干笑两声,“公主历经艰险,几乎九死一生,却还要回到皇上的身边。王爷就不担心,一旦城破,一旦皇上被擒抑或被杀,公主不会殉情而死吗?”

慕容元楹骤然阴冷至绝的瞪着乔律明,一身杀气腾然而起。深邃的眸子漾开白雪的无温,宛若凝结了一冬天的冷气,“勿再多言,否则别怪本王翻脸无情!”长袖一挥,慕容元楹傲然绝世,“任谁也不能更改本王的心意。”

是,多年的夙愿就要得偿,他岂可现在罢手,功亏一篑?!

皇位,倾城,本王誓要两者兼得!

乔律明顿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才转了话题,“我们的粮草虽然充裕,但王爷还打算继续与平阳王僵持下去吗?”

“你想让本王退一步,好教平阳王率先攻城?”慕容元楹冷哼,“如今的皇城,困顿粮绝,本王相信再过一些时日,定会不攻自破。本王岂能让苏城池捷足先得?”

闻言,乔律明颔首,“再过些时日,城内自乱,我们便可趁机攻城,一举夺下皇城,而后直奔皇宫。”

“不错!”慕容元楹凌然,“到那日,本王一定会笑着看慕容元策哭!”心头的恨,越发浓烈。若非他当了那么多年的质子,慕容元策岂能安坐趾幽国,成为一国之君?到头来,他却只是个亲王之衔!

他不甘!不甘心就这样做了别人的垫脚石!不甘心母妃的苦心孤诣成了竹篮打水!分明是他稳住了大汶,稳定了趾幽国,反倒成全了慕容元策的一世英名,千古帝王之身,当真让慕容元楹恨得咬牙切齿!

为何要这样待我?

他不甘!不甘心就这样做了别人的垫脚石!不甘心母妃的苦心孤诣成了竹篮打水!分明是他稳住了大汶,稳定了趾幽国,反倒成全了慕容元策的一世英名,千古帝王之身,当真让慕容元楹恨得咬牙切齿!

蓦地,慕容元楹似乎想起了什么,“查清楚没有,萧漠南到底有没有在城里?”

乔律明的神色明显一颤,顿时垂下头,“属下该死,至今未有南陵王的消息。”

闻言,慕容元楹眯起危险如狼的眸子,狠狠吐出三个字,“萧漠南!”自他围城,便始终未见萧漠南露面,奇怪的是,每每派去混入城中的探子,总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更可恨的是,他总会收到真假难明的情报,反倒误了他的正确判断。

这些手段,除了萧漠南,慕容元楹想不出第二个人。

事实上,也唯有萧漠南的实力才是慕容元楹最忌惮的,因为萧漠南隐藏得实在太深,直教人无法一窥真实。

如今围城数月,萧漠南竟然毫无动静,岂非教慕容元楹心底不安?

“王爷。”一军士突然跑来,一下子跪在慕容元楹眼前的雪地里,“平阳王近身大将耿东旭来了,正在营房与大军对峙,口口声声喊着要见王爷。”

慕容元楹抬眼看了乔律明一眼,眸色一转,“去看看!”

语罢,大步朝着营房走去。

远远的,清晰可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士将高度警惕的耿东旭围得水泄不通。乔律明一声喊,“王爷到!”人群里顿时让出一条路,慕容元楹笔直站在耿东旭跟前,不屑的抬起眼眸看他。

“平阳王座下耿东旭参见靖王!”耿东旭向慕容元楹毕恭毕敬的大礼参拜。

“想不到平阳王座下还有你这样大胆之人,你就不怕还未见到本王,便已经被乱刃分尸了吗?”慕容元楹森冷,眼底透着些赞许。

耿东旭起身,“情非得已,属下也顾不得自身周全,只愿见上靖王一面,死而无憾!”

神色一敛,慕容元楹冷然,手一挥退开周边的军士,“说罢!”

乔律明提高警惕,生怕耿东旭有心行刺,一刻不离慕容元楹,死死盯着耿东旭的一举一动。掌心凝力,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属下来,只是替平阳王爷问一句话。”耿东旭目光闪烁。

慕容元楹一怔,“什么话?”

生生吞下一口气,耿东旭扳直身子,“皇后是否为靖王爷派人所杀?”

闻言,乔律明骤然上前一步,“放肆!你竟敢对王爷如此无礼!”

手一挥,慕容元楹退开乔律明,冷了眉色,目不转睛的盯着耿东旭微颤的神色,凄然冷笑,“皇后?哼,依你所见,本王是不是这样不折手段之人 ?'…87book'又或者,本王傻得会耗费有生力量,去杀一个毫无威胁的女子?”

“果真非王爷所为?”耿东旭的心,几乎漏跳一拍。果然不出所料,看样子他们都被某些人,或是某个人摆了一道,中了反间计。

仿佛意识到什么,慕容元楹的眉头骤然拧紧,“你这是何意?”随即看了乔律明一眼,“进来!”语罢,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营帐。

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