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杀机之浴火凰后
见到危险散去,孤弋才放下千云,眉目间有些黯然。
千云扑在弄痕身上,放声痛哭,“娘?娘……”年幼的孩子还不知道如何才能救母亲,只知道一味的哭泣。
孤弋俯身托起弄痕的上半身,抬手点中弄痕的几处大穴。终于一口气从胸腔里吐出,弄痕缓缓睁开眼眸。在触及眼前的面孔时,连弄痕都被吓了一跳,“师姐?”
“娘?”千云又惊又喜,立刻抱住弄痕的脖颈,又是亲又是啃的。
“是你救我?”扫一眼满地的血腥,体内真气仿佛能够自动运行。喉间一股清凉,像极了天山派“清心丹”的滋味。
直起身子,孤弋的眼睛黯了一下,“我只是还你一命,你不必心生感激。对你,我从未改过心思,也从未原谅过。”
弄痕的身子颤了颤,巍巍起身,体内余毒尚在,弄痕的面色依旧苍白,“对不起。”
“我说过,你不必道歉,更不用道谢。你我之间,早就分不清到底谁欠了谁。”孤弋昂起头,眼神有点闪烁。
孩子抱着弄痕的大腿,眼底漾开一缕恐慌的情愫,弄痕的心跟着刺刺的疼。
“姨娘?”千云弱弱的喊了一声,孤弋却绽开了从未显露过的微笑。
“云儿,来,姨娘抱一下!”孤弋笑得温柔,连眼底都是暖和的。
千云看了弄痕一眼,一溜烟奔向孤弋怀中。望着两人熟识般的亲密,弄痕会心一笑,胸口因为毒素的缘故,提气之时微微的疼。
“师姐,能否求你一件事?”弄痕眼里噙着泪。
孤弋怔了怔,“你从不轻易开口求人!”
弄痕的视线落在孩子无辜的脸上,“帮我照顾云儿。”
“他是你的孩子!”孤弋冷然。
“他是师兄的孩子,以后便是你的!”弄痕说这话时,身子止不住颤抖,险些掉下泪来。心,疼得无以复加。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该用多大的勇气和力量,才能说出这样的托付之言。
“你疯了?”孤弋有些动怒,却极为不舍的抱着不明所以的孩子,可见真是喜欢,“你就不怕我报复你,累及这个孩子?”
“我此去生死难料,何苦搭上他的性命?师姐深爱着师兄,必也不想师兄绝后吧?无论你恨我也好,不恨也罢,权当我欠你的。若有来世,必当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恩德。”弄痕突然泪如雨下,冷冷转身,不肯回头看孩子一眼,“有师姐在,云儿尚能保全性命。弄痕只愿今生,还有相见之日。不然……”狠着心,弄痕骤然提气,身驾轻功消失在孤弋面前。
“弄痕!”孤弋想要拦阻,已经晚了一步。
怀中的千云见母亲离去,霎时嚎啕大哭,令人闻之落泪。这样声声唤着娘亲的幼子,该有怎样的哀伤?谁说年幼不识离别恨,谁说稚子不懂怨离别?
孤弋突然转身,冲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泣泪嘶吼,“你看到了?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回答她的,唯有清冷的风,掠过树梢的呼啸。
没有你,我岂能苟活?
孤弋突然转身,冲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泣泪嘶吼,“你看到了?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回答她的,唯有清冷的风,掠过树梢的呼啸。
弄痕何其明白,靖王一旦坐上云国的皇位,紧接着便会发动对大毓的战争。这个时候,她必得回到若倾城身边,不然若倾城必会遭遇不测。她答应过弄凉,保护若倾城一生一世。
弄凉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食言!
云儿,等着娘,娘一定活着回来接你!一定会!
果不其然,弄痕刚刚回到大毓朝境内,慕容元楹以司马逸身死大毓之由,发动了战争。一时间战火连天,到处都能听见惨烈的厮杀。所到之处,村庄败落,妇孺眼巴巴等着征战的男人回家。民生凋敝,失去顶梁柱的家庭,生活之上不知何以为继。
一封战报传至大毓皇宫,顿时掀起万丈波澜。
整整一个下午,慕容元策都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没有踏出去半步。
“怎么了?”若倾城闻讯而来,焦灼的站在御书房外。
窦辞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见着若倾城便大礼参拜,“娘娘快些想想办法,皇上如今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头,还不许任何人进去,连送的午膳都没动过。这样下去,奴才担心皇上的身子熬不住啊!”
若倾城敛了神色,“发生了何事?”
“边关急报,好似军情十万火急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奴才也没明白啊!”窦辞年据实回答。
重重吐出一口气,若倾城颔首,“本宫进去瞧瞧,你们在外头候着!”
语罢,独自一人踏入御书房。
寂静的书房,没有丝毫动静。若倾城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却只看到慕容元策临窗而立的背影。双手置后,一动不动。
仿佛察觉身后有些动静,慕容元策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微微凝眉。及至若倾城靠近,忽然开口道,“又是哪个奴才多嘴,教你知道了?”
“皇上尽管怪罪奴才多嘴,却不知道奴才们多嘴也是因为担心着皇上。”若倾城微微欠身,算是施礼。(人)
“无人之处,你我何须行礼。”慕容元策的面色稍稍缓和,但仍看得出僵硬已久的冰冷。一声轻叹,慕容元策勉强的咧咧嘴角,算是伪装的笑意。
“皇上不必相瞒,臣妾知道,必是边境出事了。”若倾城不是傻子,这两年,除了苏城池和慕容元楹,再也没有人能让慕容元策动这样的怒气。
慕容元策轻轻揽她入怀,“原也不想瞒你。”说着,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军部急报递与若倾城,“你自己看看吧!”
若倾城的手,颤了颤,终是慎慎的接过。
下一刻,她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卷土重来?他们怎么会……”
“苏城池领着玉凉国的军队,势如破竹,已经攻破了大毓十三个城池。再有几日便能与云国大军汇合,到时候,大局难料。”慕容元策的眉头蹙得愈发生紧,“如今的靖王,已是云国国主,两国交战,在所难免。”
“一场内乱若然牵扯外部势力,必然会祸害无穷。到时候生灵涂炭,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啊!”若倾城只觉得手中的急报,格外烫手,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自靖王与平阳王叛乱,朝中能用大将已经全部分拨于南陵王座下,朝中无将怎能力挽狂澜?”慕容元策的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愤怒的神色难以抑制。
若倾城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别有深意的望着慕容元策,一言不发。
慕容元策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低头自嘲般冷笑,“看你的样子,大抵又猜到了朕心中的想法。”
“不要!”若倾城骤然抱住他,面上极为痛苦,“不要!”
“倾城,坐拥江山是为君。朕是皇帝,有些责任无法逃脱,到底也有无可奈何之时。”慕容元策在她眉心轻轻一吻,不想她却骤然落下泪来。
若倾城泪如雨下,“当年,父皇亲征,却兵败国破。我不想……不想覆辙重蹈!元策,不要!不要去!我怕、我真的好怕……”
慕容元策心痛如绞,紧紧拥着她,“朕答应你,一定活着回来!”
那一刻,若倾城泣不成声,“慕容元策,这样的承诺要说到做到!如果你做不到,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我!”
“好!”慕容元策噙着泪,重重颔首,“教朕怎么舍得你?”
“我知道拦不住你,我也知道,这是你的责任,是你对天下的承担。可是……我会等你!等你活着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若倾城泣不成声,“否则,国破家亡日,吾身魂去时!”
“答应朕一件事!”慕容元策含泪哽咽,痛不欲生。
羽睫微微颤了一下,若倾城紧闭双目,重重点头,“臣妾答应你!”
她何其明白,他要将大毓的江山交在她手上。可是元策,若是没有你,我岂能苟活于世?你就算倾尽万里山河留住我的身子,也留不住我随你而去的心。早在很多年前,江山于我,不过过眼云烟。有你,才是天下啊!
若倾城看着他,亲笔写下立后诏书,心疼到入骨。她明白,他所能给的,就是保全她的性命。若然他战死沙场,她还能握住皇后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坐守皇都,拼死一搏。慕容元楹定会顾念旧情,不会赶尽杀绝。
奉天5年,大毓朝开国第三位皇后册立。终究,慕容元策没有册死去已久的苏青宁为后,那样一个无辜牺牲的美丽女子,若然知道苏城池今日的作为,怕是要死不瞑目。
只可惜,苏流云也未得好下场,但死在弄痕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贵妃萧氏虽然在萧漠南出征前被追封为皇后,到底也是死后殊荣,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人都死了,皇后之位又有什么用处呢?
轮轮转转,这个后位依旧是若倾城的。
金殿之上,文武跪地,齐声高呼着,“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若倾城身着凤袍,璀璨的后冠映着她美丽的眸子,掺着不知名的哀伤与疼痛。一路走来,她历经艰辛,却一步步走上了每个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位置。抬眼间,尊贵的男子轻柔浅笑,像极了当年梅林之中的初遇,令人心动。
战况紧急,御驾亲征
金殿之上,文武跪地,齐声高呼着,“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若倾城身着凤袍,璀璨的后冠映着她美丽的眸子,掺着不知名的哀伤与疼痛。一路走来,她历经艰辛,却一步步走上了每个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位置。抬眼间,尊贵的男子轻柔浅笑,像极了当年梅林之中的初遇,令人心动。
慕容元策凝眸看她,笑若暖阳,灿若星辰。
倾城,朕想将这万里江山交予你手,由你名正言顺的执掌天下,可好?若然朕遭遇不测,还有这如画山河陪着你和武儿,好好活下去。
忆昔年,如画山河倾颓势,一朝云起天地变。夫不成夫,君非君,零落孤女枉断肠。荒原荒草荒漫天,秋风秋雨秋离别。一曲高歌惊四座,一夕魂梦烈火中。
别经年,山河依旧风云改,君王美名扬天下。娇颜易换,心不移,荣华卸后掩笑靥。千生千世千风华,万年万岁万莫忘。但求与君长相守,莫负江山风雨情。
一声战鼓震彻天地,若倾城凤袍加身,含泪目送慕容元策踏出皇宫,驰马而去。浩浩汤汤的军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开赴前线,去做最后的生死之战。
“娘娘?”洛儿一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若倾城忽然抓住裙摆,疯似的冲上城头。心头一慌,急忙追上去。
伫立高高的城头,一切尽收眼底。俯瞰浩大的军队如蚂蚁般缓缓离去,中间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深深刺痛她的眼眸。那一刻,压抑在喉间的哭喊终于彻底爆发。眼泪,宛若断了线的珠子,若倾城顷刻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冲着军队中那抹桀骜伫立的马上背影,若倾城嘶声高喊着,“我等你回来……”
她看见,那个男人一动不动的身影,却没看见他眼角滑落的泪,与她一般的心痛如绞。
蓦地,她看到军队正中分开一条道,慕容元策驰马奔返。只是一瞬间,她笑如昙花,璀璨绝世。
若倾城快速跑到城门口,长长的凤袍裙摆,逶迤拖在地上。风吹过耳际,带来刻骨的爱恨离愁。衣袂翩然,怎么舍得松开彼此的手?
“倾城!”一声惊呼,慕容元策赫然翻身下马。下一刻,狠狠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便是深情至绝的拥吻。
炙热的泪,沿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无声无息的滴下。
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
不舍的松开她,慕容元策笑得让人心疼,眼底浮起薄薄的雾气,而后像个任性的孩子般撅了撅嘴巴,“好了!不许再上墙头送朕,否则朕一次次舍不得,一次次跑回来,怕是永远都走不到边境!”
若倾城想同以往般笑出来,却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好!”
“等朕上了马,你便不许回头,明白吗?”慕容元策温柔的抚去她脸上的泪,强制让若倾城转身。
她痴痴的站在原地,背后一声战马嘶鸣,紧接着是疯狂的马蹄,疾驰而去的声音。
心,狠狠碎了一地。
“我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等你回来……”若倾城笑了笑,抬眼间已是泪流满面。没有转身,说好的,不许转身。因为,再也经不得离别,再也经不得痛不欲生的滋味。
以后,只能一个人坚强!
前方战事已经吃紧,萧漠南节节败退,云国大军与苏城池领来的玉凉国军队对萧漠南形成左右夹击之势。一时间,萧漠南应对不暇,只能退守玉阳关,紧闭城门以待援兵。
兵临城下,当真是险峻万分。
围城之势,已经整整半月,再过些时候,就算慕容元楹与苏城池不攻城,城内也会大乱。粮草尽绝,饿殍浮现。到时候,就算人吃人,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为了生存,什么人格尊严,什么至亲感情,都会变得微不足道,甚至于不屑一顾。
季荒原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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