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颜祸水,面首三千
怜的一点点。成年之后,她甚至没有碰到过凤王的半片衣角。
发乎情,止乎礼,即使再追究,又能怎样?何况,爱上凤王,从始至终,她从不认为这是一个过错,即使她真的错了,要追究,也已经晚了一千年。
其实,她可以感觉得到,他很在意她,比她想像中更在意……正因为在意,所以才如此痛苦,也正因为在意,所以才怎么都放不下。新婚燕尔的妻子,在人前相敬如宾,可是人后,却从隐约的冷战,渐渐走向诡异的折磨咱。
也许是因为他甚么都没有查到,用尽法子,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到,他渐渐便不再去查。他把所有的心思全都用来对她。一次次伤她,却又悔,一次次害她,却又痛……瑶姬本不是弱者,可是正因为他的伤害里,掺了太多自伤,所以她竟不忍还击,甚至不忍怪他。
大醉时,他曾喃喃的问,“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认认真真的答:“瑶姬余生的朝朝暮暮,只会有你。”
只可惜,他要的不止是今后,还有曾经……她要怎么才能让他明白,并不是他不够好,只是他出现的太迟,她无法预知将来的生活会有一个他,要怎么千年万年,虚席以待君?
她也曾问过他:“你为何这般在意我?”
他答了:“一见钟情,本来就不需要理由。”
是的,一见钟情,本来就不需要理由……还有谁比瑶姬,更明白这句话的滋味?分明有情,却自伤伤人,爱与不爱,原本就如此无奈,她爱凤王,不是过错,他爱他的妻子,更加不是过错……这世上纵是神仙,又有谁能真的控制自己的心?于是一切一切,终化做了淡漠。
一直到那一天,他不知为何受伤,竟至于内息岔走,全身瘫软,无法行动。
那日恰逢日食,阴气大涨,魔军选在这个时间攻界,也许正是为了这个。紧闭城门固守,应当不会有事,可是,他交给了她一个行军图……一个极为高明的行军图,一步一步,配合日食,巧妙的将所有的不利,瞬间转为有利,先诈败诱敌,然后反败为胜!
那一刻,她认为他真的是一个将才,甚至是一个天才。可是筹划许久的大战,这般苦心,算准了天时地利,却误在了此时,让她也不由得为他扼腕……后来,他便把将令按在了她的掌心,那样天生明朗的眉眼,晴天丽日一般,一对星眸,更是湛亮如星,“瑶姬,我替北天界百万天兵,恳求你代我出战!若能大败魔兵,自此之后,你我过去种种,一笔勾销,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忘掉一切,好好对你。”
她心动了。也许是为了这句话,却更是为了那张耗尽心血的行军图,还有……为了他满眼隐忍的泪。她觉得,一个这样的男人,不应该被辜负……她的修为,并不逊于他,她在中天界时,也曾领兵声援各界,嫁入北天界之后,他每一战,她亦始终在旁陪伴。她从不草率,她了解魔兵实力,也了解北天界天兵,细细斟酌,细细考虑,她觉得她有必胜的把握……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训练有素的北天界天兵,竟处处失误,处处失利,而几近乌合之众的魔兵,却有如神助,进退有度,势如破竹。
很快,她就发现问题出在了旗语上,阵仗中令旗为号,进退合围,变换阵势,俱都在令旗一挥一拂之间,就在这一战之前,旗语尚无任何问题,可是偏在此时,出了谬误,几乎通盘反了过来。事已至此,她当机立断,逆转旗语,重拟战术,一点一点,终于将情势又慢慢转了回来,虽然魔兵乍起,实力陡涨十倍以上,可是天兵终于也有了一点点喘息之机,渐渐互有攻守……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来了。
北天界兵士,本就对北天帝君极是拥戴,他这样不管不顾的闯进来,不顾自身安危,勇救将士,也救了她……可是,他此举,却也以最快的速度冲散了阵势,北天界刚刚扳回的一点局势瞬间溃散,魔兵重又雄起。一个身经万战的帝君,不该犯这样明显的过错……这时候,来不及争执,她只以为他是关心则乱,只能将错就错……那是一场惨败,等终于退回到北天界时,他伤重不支,她亦身受重伤。
那时的她,竟从未多想,甚至不忍心怪他,毕竟,他身担北天界安危,却为了救她不惜一切,又要分心维护这诸多兵士,这已经足够他为难。
后来,天帝震怒,要重罚瑶姬,他为她苦苦求恳,人人动容,天帝反而更是怒气勃发,非罚不可。后来,承天神将不忍,挺身而出,欲代瑶姬出战,戴罪立功……那一刻,他看承天神将那种奇异的眼神,让她心头咚的一跳。
承天神将生的十分俊美,在中天界向有美男子之称,他娶了她的侍女思羽,她与思羽情同姐妹,来往密切,与承天神将便也似兄妹一般……
于是,她真的以为是她想多了……毕竟这种事,跟他这个人,放在一起,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可能。
后来,天帝终于答允下来,花解语伤势未愈,却不忍承天神将独自出战,坚持随从……可是,那一战同样输的莫名其妙,也同样的惨不可言……后来大批天兵,竟至撞破三界之门,坠落入人间。她无奈之下,拼着重伤之体,掷下了中天环,将魔气封印,避免祸及人间。也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输的缘由。
为何会输?是因为有人预先在天兵体内,注入了魔气之种,一入战场,便猛然爆发出来……天兵瞬间入魔,残杀同伴。敌人就在自己的阵营之中,怎可能不输?这一仗不论谁来打,也是一个输字……
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在天兵体内种下魔气之种?这不可能是魔,魔无这样的手段心机,亦无这样的机会……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却令人不敢相信。
只可惜,她在明白这件事之后,就已经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过。一直到进入人间,成了花解语。
后来,承天神将死于此役,出战的北天界天兵,也几乎全军覆没,瑶姬被罚入人间,旨意令她须历九世艰难,尝尽世间八苦,北天帝君在天帝门前长跪不起……于是这样一来,更是人人皆道北天帝君情深动天,偏瑶姬胆大妄为,将阵仗做了儿戏,负了他这份深情,着实配不上他……天帝欲保全他,想解除这门亲事,另赐良缘,北天帝君却以死坚拒。后来天帝无奈之下,才改罚瑶姬入世一世,不随防身金甲神,自生自灭,却破例饶过了夫妻一体的北天帝君。
而中天帝君却恰在此时,发现了瑶姬灵力的异常。她重伤之下,又失去了护身法宝,当初强练凤凰神术的种种表征,便俱都显现出来。又加上人间凤王即将涅槃,影响到她,更是生机渺茫。中天帝君为救爱女,斟酌之下,终于认了此罚,将瑶姬封入神珠,放入人间。花解语当时所居之“蛋壳”其实便是神珠的影魂。
当然,这件事的诸多后续,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也有很多事,她至今不知道……
…………
太巧了,一切实在太巧太巧,巧到像一个阴谋……现在念及北天帝君那种隐约埋着疯狂的眼神,她仍旧不由得心悸……不敢想,不愿想,所以直到如今,仍旧只是猜测,没有答案。
其实花解语手握神珠,化入体内,只有一瞬,在她,却似乎重历了一遍当年的悲喜……
忽听有人道:“语儿!”一边强拉了她,掩在身后,眼前的衡天神将,终于放弃了身体,神魂乍然腾起,杀气腾腾……
花解语怔忡了一下,茫然的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同样的玉树临风,乌发如墨,即使背影,仍旧好似芝兰玉树般美好……可是,他不是那个乌发缀珠的男子,他不会对她眨眨狐狸眼儿,珍珠交相叩击,如珠落玉盘,笑的那般妖娆,娓娓的说一句:“语儿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只要活着一天,就守着你一天……”
咦?珍珠?那是他的本命神珠!花解语毫不犹豫的推开晏婳,走到衡天神将倒卧的法身面前,轻轻一拍,已经碎为阖粉的珍珠重又在她掌心中聚起,好似握了满把的流沙……花解语双手高举,略略转身。夙妍的法阵已经将这一片完全封闭起来,魔气尚不能外泄,何况是一只失了神志的玉带凤蝶?只这么一转身之际,那蝶儿已经徐徐的向她掌中飞来,它此时不过是一缕残魂,却依从本能,追索那气息,扑入珍珠之中。
比任性,谁怕谁?她本来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他可以忘记她,可是,她绝对不要身边人这样死去……对着手中的蝴蝶,她小声的,一字一句的:“我还没点头,你想死,没这么容易……”
伸手轻轻一握,那凤蝶儿的虚影被她合入掌中,与那本命神珠合在一起,渐渐汇成了一枚圆圆的珠子,半透明的色泽,内中却有一只极小极小的蝴蝶的影儿,看上去十分瑰丽,正如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她便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衡天神将的神魂就站在几丈之外,光芒万丈,她却全似没看到一样,是完全的视若无物。神界中人的神魂,远比身体要强大,衡天神将竟在人间失去了修炼万年的身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咬牙便欲出手。晏婳双手翻飞结印,挡在前面,夙妍恐他不敌,亦站在他的身边。
花解语伸手按住了身前的雪澈,缓缓的抬眼,看着眼前的衡天神将,一对秋水明瞳,静的便如止水一般,竟无丝毫波澜。衡天神将有心不理,却是莫名的胆寒,竟无论如何,不敢上前一步。花解语终于淡淡的道:“你所做之事,已经足够你死十次,我今日不杀你,只是念在昔日之情……你且走罢。”
衡天神将咬牙许久,终于还是转了身,高大之极的神魂之影将消未消,却忽听一声惨呼,竟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扼住,然后拎了起来,不住挣扎,却再无声息。晏婳几人,甚至不远处的孔雀族人,俱都目不转晴的看着这神魂在半空痛苦挣扎,到最后,几乎已经成为了空中的光影流动……那人明明可以一举手就杀了他,却一定要他受这么多的痛苦……
比死更痛苦的是生不如死……花解语微微偏头,看着那片斑驳光影……其实,她熟悉这样的情形。但凡伤到她的人,他都会以这样严酷的方式对待,即使她不介意,他也仍旧不会放过他。人皆道北天帝君温润如玉,只有她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异常偏执之人。
花解语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北漠,够了!”
空中光影骤然就是一顿,然后有如风吹残烟,迅速消失。她向着那片虚空,淡淡的道:“他听你命令,为你做事,你为何如此待他?”
空中无声无息,花解语顿了一顿,缓缓的续道:“其实,我知道是为了甚么,可是为了同样的理由,你最该惩罚的,是你自己。”
他仍旧不答,花解语也不再说,转身走到孔雀族人面前,孔妍和早数次想逃,偏生逃不出夙妍的结界,早已面如死灰。花解语随手消了孔雀王及孔雀长老的灵力,用这种最彻底的方式消了他们体内的魔气,一直到消到孔妍和时,孔妍和终于忍不住道:“我不曾修魔!”
花解语倒是一怔,略扫眼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你带他们回去罢,一切待凤王回来之后处置。”孔妍和神色惨然,却终于还是向她施了一礼,将族人及孔雀王收入法器,夙妍开了法阵,放他们离开。
花解语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竟也有些感慨,曾经受尽折磨,曾经伤到体无完肤……曾经以为眼前这些人,俱都是不可战胜的敌人,却没想到,今时今日,她一举手之间,就可以左右他们合族的命运……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回身来,向空中伸出手:“北漠,我要用净世金轮。”
空中仍是无人答她,隔了片刻,她手上一沉,多了一个小小的金轮,花解语向夙妍微一示意,然后把金轮向上抛起,金轮离手迅速变大,光映四野,飞速旋转,所过之处,弥漫满天的魔气迅速涤荡一空,重又洗出了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花解语抬手收了金轮,向晏婳几人道:“我离开一下,你们等我回来。”停了一停,又道:“我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晏婳遥遥应了,花解语便转了身,信步走下了青歧山,一直走出了很远很远,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山谷,才转回身来,缓缓的道:“北漠,你难道没有甚么话,要跟我说么?”
她身后,缓缓显出了那个身影,正是北天帝君北漠。竟是一身的战甲,战甲上犹有斑斑血痕,遍身俱是血腥之气,显然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花解语微微一怔,急道:“你此时,可有暇?”
他淡抬了长眉,一对湛亮星眸,却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脉脉:“你有事的时候,我几时无暇了?”一边说,一边拂袖消了身上的气息,缓缓的道:“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
她有点儿苦笑:“其实,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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