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颜祸水,面首三千
他急道:“然后呢?”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幻境中发生过甚么……我只记得他这张脸,但我从幻境中醒来之后,所有的情形,就都不记得了……”
隔了良久,他才轻轻哦了一声,微觉失望,却又有些欣喜……记不得当然遗憾,可是,他在她的幻境中出现,起码可以证明,她心里,尚有他一席之地……他宁定了一下,才柔声道:“我先过去那边看看,你在这儿好生看戏,我包你不会有事的。”
她点了点头,他向她一笑,这才转身排众而出,走向一个魔族……花解语忽然一怔,这个魔族,居然就是那天她与凤王看到那对夫妇中的丈夫……他既然能有夜惊澜的丹药,就证明他地位不低,可是现在看来,显然比想像中更高,可是,他吃了夜惊澜的丹药,那很多事,就难说的很了。
花解语隐身在众妖族之中,毫不显眼,悄悄转眼,向四周看去,周围已经聚集了足有千许的魔族,看上去大多修为极高,如刚才那个魔族差相仿佛的也有几个……看来,今天晚上,会是一场惨战呢……
一念尚未转完,一直坐在身边的一个妖族,忽然探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
第 159章:我本是魔
这个妖族一直站在她身边,她却并未看过他一眼。璼殩璨午他这么忽然握了她的手臂,花解语微怔,下意识的甩手,一边急侧头看去。
她一眼看清了他的模样,然后大吃一惊。眼前人模样十分平庸,可是那眼神实在太熟悉,无论怎样都不会认错……她一时又惊又喜,急低了头,传声道:“你怎么来了?”
他只道:“嗯,”一边瞥了她一眼,显然是怪她擅做主张,独自冒险。
她轻咳,赶紧放柔声音:“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如果被他发现,我们的戏就白演了!”
“不会的……”他道,停了一停,又道:“我不放心……玎”
她心里一软,却又莫名的欢喜……这个人自然是凤王,两人心意相通,也不用套词儿,他捏捏她手走向族人,她就做黯然神伤状回到神界,要多么默契就多么默契……他不就是想离间他们么,那他们就随他的意思,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其实她进入魔界是意料中事,但魔弑天这时候“死”,就是意外了,她就是因为怕他担心,所以想先不要告诉他天葬和争魔君的事儿,等一切结束了再说,没想到他居然会跟来……不过想想也是,换了她也不会放心,魔弑天一定安排了事情阻止他回神界的,他一定不会想到堂堂的凤王居然扮成妖族,又顺顺当当被他接了回来……
站在群魔之中,又逢如此大事,她本来的确有几分惴惴,可现在他来了,立刻就是宽心大放,但神情也不敢有甚么异样,轻轻捏了下他的手,然后就要抽开。没想到连抽了两次,他都捏着不放。花解语微怔,悄悄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目光仍是静静注视场中,神情从容,好像并没留意。
此处当真群魔齐聚,众目睽睽,且今夜之事只宜静观其变,若被魔弑天察觉凤王在此,以他的性情,又要节外生枝。花解语悄悄晃了晃他的手,又隔了一会儿,他才侧头撇了她一眼,缓缓的松开了手,眼神居然有几分幽怨,好像不握的紧一点,她就会被别人抢走了似的。她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心软到不堪,生怕神情上露了破绽,急低了头猊。
这世上有人借着旁人的脸来套她的话,查究她的心意,可也有一个凤王,不惜把自己扮成如此丑陋的模样,只是因为不放心……就是不放心,所以明知不该来,还是来了,明知道不该握她的手,可是不握一握,却总是不踏实……
有他在旁边,有了底气,她顿时英明神武起来,再扫眼场中时,场中已经以那透明的法器罩子为中心,布起了一个大概的阵势,在平台旁边架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堆,沿着这平台和火堆周围,众魔大多盘膝而坐,里三层外三层,且已经隐约形成了几个小小的人堆。与人间集会座次分明,规矩严明的情形不同,魔族的仪式看上去几乎像是临时起意,可众魔面上的神情,却不知为何让人心头发寒。
很快,便听咚咚几声,子时已经到了,场中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有一个十分干瘦的魔族长老缓缓的走上了高台,手中执着一根青色的手杖,神色十分严肃,向着众人略略抬手一压。
此时天色早已经黑的透了,诺大的场中又没有照明用的灯笼火把,可是他这么抬手一压,场中顿时鸦雀无声,花解语微觉紧张,瞥眼魔弑天的方向,他正站在某一个人堆中,十分悠然的袖着手,唇角边微噙着一个笑,看上去好整以暇。他迅速察觉了她的目光,抬眼向她一笑,目光十分温柔。
花解语缓缓的收回了目光,那台上的长老已经交待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宣布魔弑天神魂俱亡,天葬仪式正式开始……然后便有数个高阶魔族缓步上前,进入场中,看起来每一个都在合体期以上,各执了一根木柴,往天中的火堆中投入……这似乎是一种奇怪的礼仪,他们的神情十分肃穆,动作也是十分缓慢,花解语细数了一下,这一列足有四十几个。
想来,这是魔界中所有合体期以上的高阶魔族,可为何只有高阶魔族?难道是因为只有合体期以上的魔族,才具备抢夺魔君的资格?眼见所有的高阶魔修已经投完了木柴,退了下来,那魔族长老缓缓的将杖头一摆,杖头上极狰狞的兽首闪着青郁郁的光,下一刻,鲜红的火焰从兽首中喷出,瞬间引燃了那火堆。长老低声吟唱起来,辞音古怪模糊,几不可闻,极大的火堆亦迅速燃烧,毕剥做响,映的诺大的归空场中一片光明,众魔族的脸也在这火焰中明明暗暗……
不是说天葬要将魔尸焚烧?为何没有人去动魔弑天的身体?凤流羽忽然轻轻拂袖,示意她去看,花解语瞥眼看时,便见刚才那四十几个高阶魔修已经有半数左右悄悄的退了下去,高台附近只余下了二十几个……难道这余下的,便是觊觎魔君之位的魔族?可是,他们究竟会用甚么办法抢夺魔君之位?魔弑天又会用甚么办法来对付他们?他们不像是会用人间那种打擂台的法子决胜负的人,难道混战一场不成……
花解语微微凝眉,看着那火堆迅速烧净,只余下了最后的一点,那长老一直高执手杖站在高台之上,他口中吟唱方罢,火堆亦堪堪烧完,他青杖一摆,杖头怪兽似乎活了一般,将那余下的火焰一口吞入,然后那长老猛然转身,将那青杖敲击在透明的法器上。
下一刻,杖头怪兽口中吐出了一枚橙黄色的火球,居然突破了法器,喷入其中,轰然一下,那火球迅速炸开,竟似乎凝聚了刚才那个巨大火堆的所有力量。魔弑天的身体迅速被火焰吞噬。可是如此猛烈的火焰,却只凝聚在那一个小小的透明罩子中,丝毫不得外泄……即使身在法器之外,也似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种火焰焚身的痛苦……花解语微觉不忍,凝起了眉。
不大一会儿,忽听扑簌簌一声,自魔弑天的身体之内,忽然腾起了一个两头尖尖的黑色物体,站在高台之下的数个魔族齐声呼啸,一齐腾身跃了上去。到了此时,花解语也已经明白了,这东西大概类似于凤王的金印,是魔君的一种印信……能抢到这个,大概便可以成为下一任的魔君……一念尚未转完,众人注目之下,已经被烧的只余一架骷髅的魔弑天猛然一个翻身,居然自火焰中坐了起来。已经跃起的众魔族齐声惊呼,动作猛然就是一窒,下一刻,只听咯嚓嚓一声,那透明的法器碎成数片,魔弑天一个腾身,便跃了出来,整个人包裹在火焰之中,煞气四溢。
他的衣衫头发乃至肌肤都已经被烧尽,只余了一架焦黑破烂的骷髅,每根骨节之中都缠绕着火焰,形容极是可怖,饶是众魔狠恶之极,观之仍是不由得心悸……随即,那骷髅便合身扑了下来,骨节相错,吱嘎做响,有个魔族首当其冲,竟不敢直撄其锋,猛然转身想要避开,谁知这火骷髅看起来明明已经死了一半,却是凶猛异常,动作迅速之极,只是一扑一击之际,那魔族惨叫一声,已经被他一掌击中,扑倒在地。
火焰自那掌印中迅速腾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极速迅速扩展全身……那魔族惨叫连连,在地面上不住打滚,却居然滚不熄那火……魔族对火的畏惧,始自本能,众魔虽然都是高阶魔修,可眼睁睁看这魔族葬身火海,竟不由得连连退后……火骷髅一个转身,竟如煞神一般,扑向另一个魔族,同样只用了一招,然后是下一个………凡是被他身上火焰扫到的,俱如星火燎原,迅速遍及全身,众魔族想尽办法,竟都无法扑熄那火,一时场中竟成火海,夹杂着惨叫连连,围观众魔纷纷退避,花解语和凤流羽所冲的众妖也是不住退后,他们也只能跟着退到远处……
一瞬之间,情势逆转,场中遭殃的都是高阶魔修,按理说,他们受创,于北天界有益无害……可是魔弑天一定还安排了后着,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她忍不住转眼,去看旁边的凤流羽,他也正皱眉看着场中情形,忽然向她略一击意。
花解语会意,看魔弑天隐身在黑暗的角落里,正注目场中,便悄悄屈指,向凤流羽掌心弹出一点凰火。凤流羽悄以凤火相汇,汇为极小极小的一点,然后轻轻送出,汇入了那些魔族的火焰之中……
很快的,试图抢夺魔君印信的魔族已经无一幸免,火骷髅看上去仍旧狞恶之极,魔弑天这才踏上一步,飞快的起手起印。他此时是“夜惊澜”。夜惊澜是炼丹师,并不长于击技,所以他这一道水流看上去也十分寻常,声势不大,水流也不如何汹涌,却泛着淡淡的绿色,似乎掺了甚么奇怪的东西。那火骷髅正在找寻目标,一见有人出手,便飞快的向这儿扑来……他身上的火焰正正的迎上了这道水流,然后迅速被浇熄,火骷髅嘶吼声中,已经被冲出了骷髅原本的模样,然后缓缓向下委顿……那火焰似乎成为了这水流的一部分,竟壮大了这道水流,落雨一般浇在了那一伙苦受火焚的魔族身上,浇熄了火焰。骷髅倒下的同时,魔弑天已经将那黑色的魔君印信握在了掌中。
魔弑天为人,当真睚眦必报,够精明,也够狠毒。他先用魔弑天的身体,伤了背叛他的人,然后又自己出手,毁掉了这个背叛自己的身体……现在想想,也许这些人的身体,早就被他做了手脚,所以火骷髅才这么所向披靡,一击致胜,且这火焰便如附骨之蛆,无论如何挣扎不脱,可是现在,他杀了这个煞星,又救了这些人,还得到了魔君印信。他要当魔君,的确只差一步。以他的性情,此时虽然要笼络人心,但是这些人既然有心背叛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怕这火焰会留下甚么后患,所以凤王才聚起凤凰火,悄悄添了一缕,那就算有意外,也起码保住他们的性命,给事情留下一个转寰的余地。
眼见那骷髅化为一堆水渍,而几人魔族身上的火焰也已经熄灭了,却仍是委顿在地,全身微微抽搐,居然爬不起来。夜惊澜上前几步,从储物指环中取出了一个瓷瓶,道:“这似乎是一种自幽冥之处取来的阴火,与魔气强行炼制在一起,并非长老所引的有根之火。几位身上太多杀孽,所以乍一沾身,便再难挣脱,我这儿有几粒冰心丹,可以缓解一下几位的痛苦,几位不妨现在就服下罢。”
那几个魔族这几日吃惯了夜惊澜的灵丹,也不疑有他,便接过服下,那魔族夜散有气无力的道:“今天倒是亏了你!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魔弑天呵呵一笑:“以你此刻的修为,估计只有别人亏不亏待你的份儿了……”
夜散一愣:“你甚么意思?”
他淡淡挑眉:“得灭世灵珠者,为天下群魔之主,难道不是?”
夜散愕然,魔弑天坦然的张开手,手心那枚两头尖尖的黑色物体安安稳稳的停在掌心,莹莹如玉。夜散大吃一惊,喃喃的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能控制我魔族的灭世灵珠?”
魔弑天呵呵一笑,猛然转身,对着远处探头探脑的魔族……就在这转身的一瞬间,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变了,变为了纯正强大之极的魔息,他朗声道:“我本是魔!这个魔界本来就是我的,永远都是!你们……”他的手从众魔身上一一点过,带着睥睨天下的仪态,冷笑道:“你们永远都是我手下的一条狗,永生永世都要听命于我!”场中一时竟是寂然无声,魔界中本来就是强者为尊,即使他真的是妖族,此时得到了灭世灵珠,又打败了他们都打不过的敌人,成为下一任魔君也是必然的,何况他是魔?于是,毫无悬念的,他成为魔君,只除了换了一个名字,甚么都没有差,他仍旧统领魔族。可是经了这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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