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颜祸水,面首三千
花解语咬了咬唇,道:“我不知道。”
“胡闹,怎会不知道?”他和颜悦色的道,“咱家告诉你,你的模样,长的很像咱家一个远房亲戚,可是多年不见,咱家也记不太清了……你好好跟咱家说,若是对上了,咱家自然不会让你再去当下人。”
这种宫里的内侍,个个看惯了眉高眼底,精明过人,花解语生怕露了破绽,也不敢抬眼看他,只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哼了一声:“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咱家既然说了,难道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听他即使训斥,也不敢口出恶言,花解语心中便是一定,知道那猜测倒是准了八成,可如果是真的,要不要冒充失踪的长公主?长公主与她带去的所有侍卫都命丧孔雀谷,说起来,她与她,都有同样的仇人孔雀王族。若有了这人类公主的身份,他们行事必会有所忌惮,她要查什么或者做甚么也会更容易……可是,要冒充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谈何容易?
他略略沉了声音,道:“还不说?真要咱家办你不成?”
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又被内侍发现,不管结果怎样都难全身而退。为今之计,走一步看一步罢!花解语低声道:“我不是你的亲戚。”
“哦?”他道:“你怎知道?”
她道:“总之,一定不是的。”
“为何?”他追问了一句,语声愈柔:“你不用怕,咱家包你无事。乖乖的,好好答话……你为何说不是咱家的亲戚?”
花解语脱口而出:“因为你是人啊!”她似乎惊觉失言,急捂住嘴,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袖里的手狠掐了自己一把,便哭了出来:“我……人家说我是妖精的孩子……可是我没有害过人,城里的妖精不是我……”
十句真话里,掺上一句假话,才不易分辩。虽然扯到妖精,事情顿时便复杂了许多,可如果不说孔雀谷的事情,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数十侍卫,又怎么解释?那内侍显然也很惊讶,犹豫了一下,还是扬声道:“来人哪!”下人应声出来,他便吩咐道:“请明小天师过来。”
花解语暗中松了口气。她体内凶兽梼杌早已经蛰伏,鸦父母内丹也已经被梼杌吞了,此时这身体的气息连流羽湛然都说难以分辩,她就不信这天师能看出甚么来。不大一会儿,那个身穿玄色衣袍的年轻男子便走了进来,那内侍道:“烦劳明小天师看一眼,这……这位姑娘身上可有甚么不对?”
那男子早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这才看到,这男子的右眼居然是重瞳,在眼瞳之外生生多出了一个黑圈,看上去十分恐怖,花解语惊退三步,这姿态倒是难得的真诚。重瞳男子神色不动,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罗盘,口中无声喃喃,那罗盘便微微颤动,光芒兜了半转。他细看了几眼,便收了起来,道:“并无不妥。”
那内侍松了口气,小声道:“她是人,不是妖?”他点了点头,那内侍这才放心,拱手令他下去,回身笑道:“这位是明天师之子明夜,你也听到了,明小天师亲口说你不是妖,你可放心了罢?”
花解语做势疑惑,道:“怎么会?我明明是妖啊……”
他愈是和善,含笑道:“咱家说你不是,便不是。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好生跟咱家说说……”
花解语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一出生就跟现在差不多大……”她避重就轻的说了一番,之前的事只推说忘记,那内侍不住插口询问,甚至把她已经说过的事情再倒回来问上一遍,当真谨慎之极,花解语再是谨慎,也难免被他套出许多话来,一番话说完,竟是汗湿重衣。
那内侍神色却更是温柔和悦,含笑道:“原来如此,当真好可怜见的。不如你先在御史大人府上休息一会儿,咱家回家问问,若是对上了,便来接你。”
花解语怯怯的应了,他便抬身走了,不大一会儿,便有几个下人上前来,侍奉她更衣沐浴。花解语知道他是要去宫里回禀女皇,哪里还睡的着,翻来覆去直到快天亮了,忽觉床前风声一起,花解语急翻身时,他已经捂住了她嘴,低声道:“是我。”
花解语嗯了一声,湛然便松了手,道:“谢天谢地,找了一晚才找到你,你没事吧?”
花解语心头一暖,摸索着握了他手,道:“我没事。你呢?”一句话还没说完,湛然猛然向床下一猫,似乎有一道隐约的光柱自窗上扫过,随即无声。隔了许久,湛然才低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花解语道:“其实我也说不清,那人问了我很多问题。我猜……”
湛然想当然尔的以为是在查御史府的事情,低笑道:“你没事就好。找了一晚,快把我找疯了。这些人也稀奇,放着这么多人不抓,偏生跟你一个小姑娘过不去。跟这种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最麻烦了,好好的一件事儿要绕十七八个弯儿,不把人绕晕了不罢休,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打听过了,这个墨淡痕为人正直,不惧权贵,应该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的,他怎么问,你就怎么答,不必顾及,谨王怎样跟你有啥关系呀是不是……”
这个湛然真的是个话唠啊!花解语抓着他的衣服,几次三番想插嘴,他却说的又急又快,压根就连个话缝儿也没有,听着听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索性由着他叨叨,湛然并没察觉,只觉得千般万般的不放心,样样事都要叮嘱到,说到最后,忍不住又抱怨道:“我说直接带你走,幻璃却说不成,神神道道说了很多……说的我左右为难。你怕不怕?你若是怕,我就立刻带你走。”
花解语摇了下头,还没来的及说话,湛然又道:“不怕就好……说起来,这御史府可真是戒备森严,颇有几个高人异士,险些进不来……”
花解语一急,道:“那你……”一句话还没说完,忽觉得手心一凉,他塞了一枚珠子过来,低低的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若有甚么事发生,你捏碎这粒珠子,我就会知道。”
她嗯了一声,湛然低声道:“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我明天再来看你。”由卝87book卝整卝理
她只得道:“好,那你一切小心。”
湛然一笑,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一边推开了窗子,向外张了好一会儿,才向她一笑,矮身跳了出去。花解语屏声息气听了好久,外面始终无声无息,应该是顺利走脱了。
花解语松了口气,在床上重又躺了下来,捻着指间那枚珠子。见了一面,却什么都没有来的及说,只听他叨叨了一堆有的没的。以湛然的本事,居然弄到如此来去匆匆……她忽然想起忘记问他洛神园中怎样了,她是洛神园的下人,却被御史大人带走,那在他们眼中,洛神园的事就保不住密了,不知谨王会怎样对待他们……湛然晏婳还好说,流羽更加没人能伤他分毫,可是其它人就未必了,尤其雪澈如许斯文,要怎么办?
越想越是不安,索性坐了起来,可是羽衣已经毁了,这时候总不能乒乒乓乓一路打出去,再说,就算能一路打出去,湛然说这儿颇有几个高人异士,她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一边想着,却又有此怔忡,她从来不想跟人间男子扯上甚么关系,从来不想对人间有所牵念,可是,却毕竟是挂念了么?
忍不住站起来,走到窗前,隔窗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却当然听不出甚么,叹了口气,正要走回,却忽然微微一怔,从她的角度,看到帐子背面,似乎露出小小的一片纸角,花解语走过去张了一张,那小小纸上的花纹十分眼熟,看上去倒似是符箓,可是这符箓各家有各家的画法,她所熟练的只有湛然教她那几种,从未看到过眼前这种,竟不知是做甚么用的。
正暗暗记忆那纹理,想着回头画给湛然,却忽听纷乱的脚步声传来,静夜中听来十分清楚,花解语吃了一惊,急走到床边坐好,还没来的及躺下,就听咣当一声,竟有几人破门而入,当先一人神色冷厉,道:“绑起来。”
花解语大吃一惊,却不知是甚么地方出了纰漏,下意识的向后一退,早有几个粗使妇人拿着绳子上前几步,七手八脚把她拖了下来,花解语下意识的便想反击,犹豫了一下,却终于还是忍住,带着哭腔道:“出了甚么事?我做错了甚么?”
那人厉声道:“你自己心里明白!还不绑了!”几个女人一拥而上,麻利的把她绑了起来,那人一摆手,道:“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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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天家无情(万字更求订阅)
7
昨天尚在洛神园,今天就到了御史府,上一刻还高床软枕,一转眼便身陷囹圄。欤珧畱午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一天一夜,过的还真叫精彩。看来湛然说的对,麻烦这东西,果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开的。
看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妇人出去,花解语连装可怜都没了力气,长长的吁了口气,转回身来。眼前是一间青砖砌成的囚室,狭窄阴暗,离地一人多高处有一个小小的窗子,右手边半面墙是方形的木栅,涂了乌漆,大约比碗口略细些,花解语伸手摸了摸,估摸着若要拼命,应该是可以撞断的,或者不怕有声音,丢张罡雷符也能炸断几根。
逃狱有门儿,她略略放心,这才有心情细看周围的情形,这间囚室虽然光线昏暗,但尚算干净,墙角有张草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开始从头到尾的回想。从被那内侍看到开始,一直到进府,两人的交谈,每一句话细细想了过来,虽然中间有好几次说漏了嘴,但他们最多知道她是从妖精谷里出来的,却不能断定她在说谎,那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而且最好笑的就是,既然要关进女牢,为甚么动手的却是家里的粗使妇人,而不是衙役?如果她真的有错,那就是试图混淆皇室血统呀!这个罪名杀头都够了,可这儿,显然是关押罪名最轻的女囚的牢房……于是结论就是,他们这是要吓吓她,换一种方式逼她开口?凭什么他们设了局她就得接招啊,朝廷了不起呀?
虽然少少不忿,却不得不承认,人间朝廷好像的确比她这只不明生物了不起一些……正抱了膝发愣,遥遥的,忽听有人道:“明小天师,您这边请。”
花解语一愣,急站起身来,可是她个子太矮,压根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听外面窸窸窣窣,不知在弄什么,花解语索性把木榻拖过去,踩在上面踮起脚,才勉强看到。昨天所见的那个重瞳男子明夜,正在门前低头布置,把一块块小小的木牌摆出奇异的方位,然后在每块木牌下放置三块灵石,好像在布甚么法阵峥。
花解语看的一头雾水,见明夜越走越远,犹豫了一下,便扬声道:“明小天师!”他不答,也不抬头,生像没听到一样,她便朗声道:“你们为什么把我关在这儿?我犯了什么错?御史就可以没有王法么?”
明夜仍是不答,一直到把阵法布完,才抬头道:“这是一个幻阵,可以掩饰你的气息,甚至掩去这间牢房的方位,所以你不用指望有谁会来救你。”
花解语一怔:“什么意思?你们究竟想怎样?客”
明夜早转回了身,一直到走出十几步,才蹲下身移动了脚下一块灵石,似乎是把幻阵启动,一幌眼间,地面上一小堆一小堆的木牌,居然就这么一下子消失了。花解语愕然,努力张大眼睛看了又看,眼前仍旧只余了光滑的地面,原来玄门法阵,居然真的如此神奇。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坐了下来,有点犯愁。幻璃曾说,“等过了这个坎儿,你会霉运尽去,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如果过不了这个坎呢?一念及此,立刻从手镯里取出流羽手书的心法,找了个最暗的角落,细细看了起来,就算是临阵抱佛脚,逃跑的时候总也多些把握不是么!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囚室中却仍旧昏暗,有两个衙役走了过来,道:“花解语?过堂!”
果然来了,做戏做全套么!花解语在他们过来时,早迅速收起了心法。站起来跟着他们出去,一路留心脚下,刚才的幻阵却完全没了痕迹,踩到疑似的地方,也无丝毫滞涩。一路向前走,鼻端忽然闻到一阵血腥气,花解语脚下一顿,那衙役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一边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
她踉跄了一下,前方不远处似乎是间刑房,血腥之气更浓,体内如异风骤起,已经渐有惊起之势,花解语急退了几步,道:“我不能进去,我不能闻到血腥气。”
那衙役哧了一声,“到了这里还装娇贵,别人的血腥气闻不得,等到自己就闻得了!”一边就伸手来拉她,早被她闪身避了开去。
她本来的确是想瞧瞧他们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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