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颜祸水,面首三千
过去,急道:“他怎么了?”
明夜皱了皱眉:“我本来只是困住他,他若不动,便不会没事……可他偏要硬闯,我不得不重复加持。其实他身上有柄神剑,宝气森然,若要强行破阵,我是挡不住的……奇怪的是,他偏又不要,只是一遍一遍,想方设法的想要偷偷溜出。我怎么想都想不通是为了甚么。”
湛然正昏迷不醒,面色灰败,眉宇间全是焦灼,可是薄唇边,却仍旧有着属于他的那种淡淡的微笑弧度……花解语心里一酸,明夜不知是为了甚么,她却怎会不知。她抑了抑,低声道:“你是不是跟他说了长公主的事?”
明夜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明说。”
花解语苦笑,明夜本就不擅长说谎,只要两人曾经交谈,以湛然的敏锐,很快就能猜到发生了甚么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用神剑破阵,还不是因为怕影响了她?可是要他安心等着,他偏又放心不下……到头来,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他是修为精湛的修士,就算一个月不吃不喝不睡,也不会如此憔悴……真不知他这几日是怎么过的。
她的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直滴在他脸上,明夜吓了一跳,急道:“他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旁站的宫女急上前斥道:“大胆,竟敢对公主无礼!”
明夜一怔,似乎直到此时才明白她身份已经不同,沉默的退了一步,花解语也没心情训斥那宫女,急拉住他的袖子:“麻烦你帮我抱他到里面。”
明夜点了点头,她便亲自引领,让他在榻上躺好,急拈了个洁净诀除去了他身上的汗水污渍,明夜道:“我已经给他喂过药了,应该很快就会醒。你若不放心,可以让御医再来瞧瞧。”
花解语急起身道:“谢谢你。”明夜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转身退了出去。
…………
花解语在床前直守到亥时,宫人不住来劝,花解语索性斥了回去,既然发现规矩是可以不遵守的,于是索性把值夜的宫人全都打发了出去,点起了壁灯,直举到床前,瞧着他微微发愣,心里无意识的来回滚着一句话,“湛然,如果你前世曾经对我不起,我会试着原谅你……”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她猛然回神,一时竟有些怔忡。为什么她总会这样想?每次湛然让她感动,她心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这句话……可是明明没有任何事情显示湛然曾对她不起……
她瞧着他发愣,忽见他的睫毛微微一颤。花解语不由得张大眼睛,更贴近些,烛光下,他极密长的浓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眼睁睁的瞧着,那阴影居然又轻颤了一下。
花解语大喜,舔了舔嘴唇,正要叫他的名字,谁知他却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在了怀里。花解语急抿了唇,忍了一声尖叫,他早翻身压了上来,闭着眼睛在她身上乱嗅了两下,然后仰脸笑道:“嗯,语儿味……难道我是在做梦。”
她又是无奈,又是感动,伸手就在他耳垂上掐了一下,轻笑道:“痛不?”
湛然做势锁眉:“痛,痛死了。”
她笑:“痛就不是梦……”
心里欢喜,一边说着,一边手痒的去揪他的长睫毛。手还没沾到,他早唰的一下张了眼睛,望定了她展颜一笑,那笑仍旧晴天丽日一般,让人心都跟着晴了起来……花解语还没来的及说话,他却蓦然俯下了身,在她唇上深深的一吻。似乎怕她生气,他迅速的别了脸,笑道:“好语儿,想死我了。”
她心里叹了一声,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他推开,下床倒了杯茶递给她:“我也担心死了。你没事了吧?”
湛然接了一口喝干,她又倒了一杯,湛然仍是一口喝干,她就索性连壶给了他,道:“洛神园也不知道怎样了。”
湛然挑眉道:“瞧这口气,我听着可真不舒服……”停了一停,却又续道:“我出来的时候他们都还没事。流羽那家伙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不曾回来。”
花解语倒是一怔:“流羽不在?”
“对啊,墨淡痕搜园子那天就不在,不然以他的脾气,会乖乖由着人塞到秘室去么?”
那倒是,花解语想了想:“那他会去哪儿呢?”
湛然道:“我想,应该是去孔雀谷了。只怕一时回不来。至于旁人,我回头去瞧瞧。”他抬眼环顾四周,然后挑眉:“这是……皇宫?”
花解语点了点头,使个眼色示意他隔墙有耳,不要多说,一边就站了起来,低声道:“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湛然愣了一愣,试探着:“我可以住在这儿?”
她点头:“嗯。”
他顿时就一脸暧昧,伸手抱着她手臂,把头靠在她肩上:“公主殿下……我是你的人了,人家可是第一次,你一定要温柔些哦。”
花解语真的被他打败了,看着自己肩上他的脑袋,那弯成虾米的别扭样子:“大哥,你是不是等我长高一点,再做这个动作比较好?”
湛然也乐了,又顾忌是在深宫,抑着声音,花解语叫了人进来,吩咐他们带他下去休息,一边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你好好休息,别乱跑。”
湛然应了,花解语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正要回身,旁边的宫女小声道:“公主?”
“嗯?”
那宫女恭恭敬敬的道:“公主可要休息了?可要留人服侍?”
花解语挑了挑眉,居然晓得问她了,平时他们不都是自顾自该干嘛干嘛,欺负她是乡下来的不懂么?被她今天晚上发作了一下,这些宫人居然恭敬了一些,这倒是桩意外收获……姑且点个头放人进来,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换床换枕……
躺在床上,想着湛然就在隔壁,果然安心好些,再想想流羽居然恰好这时候出门,又不由得庆幸,还有雪澈,晏婳……她忽然翻了个身,把头蒙在了被子里,想起陈公公今天说的那句话,“公主别急,今儿个皇上已经松口了,这些人全都给公主留着呢!”
他们?她的?居然真的会有这种事?实在匪夷所思。
…………
做了一晚很纠结的梦,然后在湛美人的陪同下用过早膳,花解语心情很好的想要找个方便的地方跟湛美人详细交谈一下。正悄悄对他使着眼色,就听人通报,小公主和小皇子到了。
据说怀王此时尚未回京,所以见过了这两位,“家人”就差不多见全了,任务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花解语只得打起精神,迎接两位弟妹的到来。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姑娘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走了进来。小姑娘才十岁,小脸儿尚有几分婴儿肥,却已经可以看出明眸皓齿的美人胚子,小男孩才三岁,走路尚不太稳当,说话也有点不清楚,奶声奶气的十分可爱,尤其小大人一样施礼寒喧,更是有趣,花解语本不是热情的人,也被他逗的格格直笑。小公主只在一旁陪笑,整个人娇娇怯怯的,十分乖巧可爱。
总算还有两个省心的,送他们出去时,花解语下了这样的结论,然后松了口气,转回头再去找自家湛美人。
湛然正坐着悠然呷茶,见她进来,居然还似模似样的起来见礼,一边使了个眼色。花解语会意,便让人把茶摆到了亭子里,吩咐人走开,这样一来,四处空空,只除非是明夜的符,否则倒是不怕有人偷听了。湛然来回看了几圈,看没有甚么问题,才道:“这小姑娘不简单。”
“嗯?”花解语讶然,其实从她从蛋壳中出世到现在,也不过几年时间,可是混迹人间,她自信看人不会看错,小公主看起来温柔娇怯,应该不是坏人。
湛然道:“其实我也瞧着她不像坏人,可是,神剑却说不是。”花解语一怔,顿时坐直了些,湛然正色道:“她手上定有杀孽。”
花解语讶然道:“不会罢,她这么小?”
湛然沉吟了一下:“怎么说呢,神剑是靠气息来分辩,并不是能看到前情后景,说她手上有杀孽并不一定是她杀了人……简单来说吧,张三算计李四跟人结怨,然后李四杀人,这杀孽要有一大半要记在张三头上。”
花解语皱起了眉,细想那小公主的言行举止,仍旧感觉不到半分破绽,可是神剑的感觉她是绝对相信的……湛然温言道:“如果她的伪装连我们两个都瞧不出,那只能说,真人不露相,大奸大恶不露相……”
花解语扶额:“可是她才只有十岁!”
湛然摊手:“据说宫里这种地方专出人精,十岁有甚么稀奇?她不学坏,也有的是人来引她学坏。”
“说的也是……”花解语叹了口气:“……幸好你来了。”
湛然一怔,眼神瞬间温柔起来,花解语托了腮细想,如果真要说小公主有甚么不对,那就只能说,她表现的太好了,一个标准的柔弱乖巧幼妹的形象……让人不由自主的消除了戒心,只怕就连平安公主也感觉她不会有威胁吧?就连陈公公都曾说过,小公主与小皇子,性情都是好的。可是转回头来再想想,就连一个三岁大的小皇子都学的进度有度,晓得看她的脸色来讨好卖乖,她都已经十岁了,而且女子比男子更可能成为储君,她怎可能如此纯良无辜?
湛然柔声道:“别想了,横竖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手段?”
花解语摇了摇头,“不能小看她……”她俯近些,拉开衣领,道:“你看。”她颈上的肿胀已经褪的差不多了,只有当时的指印还在,青紫的一道,十分吓人。
湛然的眼神微嫌不自在的一跳,却在看清之后霍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声音大的吓人,远处的宫人都被惊动,向这边赶过来,花解语急摆手表示没事,回手便拉他坐下,嗔道:“你嚷嚷什么。”
湛然只得压低声音,却仍旧一脸严肃:“究竟怎么回事?”
花解语小声道:“我入宫之前,有两拨人去杀我,其中一拨是人间杀手,已经知道是平安公主指使,另一人是一个修士,修为高的出奇,却没能抓住他……”
第097章:中元鬼节(6000+)
她细细的说完了,他便有些沉吟,低低的道,“我想,总有机会见面的,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花解语瞧他连笑容都没了,赶紧点了点头,虽然感觉他有点儿小题大作,可是有人这么紧张自己,那种感觉真的很温暖。虺璩丣午
湛然正皱眉思忖,沉吟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是别的话都还好说,唯有这句话,绝对不敢说出来……若是被人听到就真的完了。
他不过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来做这个公主?洛神园除了湛然,都不知她的来历,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甚清楚,居然连滴血认亲都可以过关?所以……有时她会自嘲的想,也许她真的就是福临公主呢?
她被陈公公发现本来就是个意外,这中间不管哪一步出了问题,她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也许可以被救或自救,但人间皇城中也不泛高人异士,已经得罪了孔雀王族,再得罪人间天家,腹背受敌的滋味绝对不好过。所以在那种情形之下,将错就错是最明智的选择。只要能成功过关,便可以自保,可以借力,且可以兼顾洛神园嬗。
其实就算不问她,他心里也很明白,叹了口气,端起茶来,一口喝干,看桌上没有茶壶,于是随手把她的也端过来,正要喝下,却忽然微微一怔,眯起眼睛细看。花解语本就在练习辟谷,所以一直少食少饮,茶放在面前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看他神情有异,便不由得一笑:“怎么,难道茶里有毒?”
他看了她一眼,花解语吃了一惊,就有点儿笑不出了:“真的有毒?”湛然沉默的点了点头,花解语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那你刚才……”
湛然跟着站了起来,道:“奇就奇在这里……我的没事,你的却有毒……离”
远远站着伺候的宫人见两人情状有异,急簇拥过来,湛然便拈起了茶杯,走出亭子,一个一个的挨次看过来,模样十分悠闲,眼中却是寒光隐隐。他生的本就极俊美,洗练的好似晴天丽日一般,不带半分脂粉气,几个宫女俱被他看的耳热心跳,低下头去。
湛然忽然在一个宫女面前停了下来,微笑道:“这是公主的茶……你要不要尝尝?”
那宫女脸色早就白了,急跪了下去,湛然在特定的时间,为了某个特别的人,是从不介意欺负小姑娘的,偏拿着茶杯在她面前晃了晃,那宫女吓的不住后退,终于忍不住,尖声道:“我不喝!”
湛然冷笑一声,花解语凝眉,拉他回来坐下,一边庄容道:“其它人先退下罢。”
这些人长年在宫里,就算不曾眼见,也听过许多,哪还等她说第二句,急应了一声,齐刷刷的退了下去,花解语略略留心看了几眼,早见其中一个悄悄退开,不知道去禀报哪个了。
名义上是她的人,私底下却各为其主……皇宫果然是个麻烦的地方……
花解语看着脚下的宫女,缓缓的道:“你叫……腊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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