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颜祸水,面首三千
时,眼前似乎什么都没有,细看才发现数步外,虚空中居然有某种奇异的扭曲,看上去像一种凝固的水纹。
湛然脸色一变,道:“隐身符!”他猛然抽出了背上的长剑,遥向他一指,道:“破!”
熟悉的光芒闪动,眼前陡然现出了一个一身玄衣的人影,他头脸都被包在黑布之中,甚至连眼睛都被一块透明的晶石遮挡,身材高大,气息沉凝,冷冷的道:“奉天神剑?”
花解语吃了一惊:“是你?”这是离开御史府大牢前一晚,那个险些掐死她的修士,她的修为已经可以夜间视物,却对他的容貌全无记忆,可是,她记得他的声音。
湛然看她神情,顿时了然,神情一冷,道:“语儿,站开些。”
花解语咬了咬唇,缓缓的退开,看了明夜一眼,明夜只在这个人刚出现的时候偏了偏头,之后就仍旧快速动作,全力布阵,居然再未抬眼,花解语稍稍安心,看湛然已经跟那人斗在了一处,隐约可见光芒闪动,幸好这儿较为偏僻,还未惊动百姓。
明夜忽然道:“他不是他的对手。”
花解语一怔:“谁?”她心里一沉,喃喃的:“谁……不是谁的对手?”
月夜不答,手上不停,直到布好了脚下的那个阵桩,又转去另一边,才道:“神剑灵力太高,而他灵力太弱,即便认主也不能完全驾驭,神剑有自己的意志,与主人若不能完全心意相通,就会予敌以隙。”
花解语咬紧了唇瓣,想起在剑冢时,湛然为了制止神剑的除恶本能,竟弄到自己被动挨打……她不敢打扰明夜布阵,没办法细问,担心湛然安危,却完全看不出具体情形,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帮忙,她从未如此明白的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她从未如此无力……
其实也只不过片刻之间,神剑陡然荡出,湛然亦踉跄后退,花解语急要上前时,神剑已经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回到湛然手中,湛然略一提气凝神,便要冲上,玄衣人冷冷的道:“他再打,就会死。”
他这句话不是对湛然说的,而是对花解语说的,湛然微微一笑,双瞳闪亮,仍如晴天丽日一般:“别危言耸听,吓到我的语儿……”
玄衣人理也不理,举步向前,向明夜走来,显然是要制止他破阵。湛然仗剑击出,那人指尖连弹,有数个雾球在不远处炸开,不知那雾球中包含了什么邪恶的力量,神剑似有感知,铮铮作响,向那一方冲去,湛然几乎把持不住。
花解语再也顾不得其它,霍的转身,略略闭目,咬牙召唤身体那种凶残暴虐的力量。
梼杌之力对血腥极其敏感,嗅到血腥气就会狂飚而起,无法抑止,但若有心召唤,反而会时灵时不灵。可是这次兴许心情激荡,也或者是梼杌蛰伏太久,竟顺利的被她召唤起来,便似灵蛇盘踞,飞快的昂起了头。
只是一瞬之间,她全身气息陡然改变,那玄衣人猛然回头,神情隐在面幕之后,却显然惊讶十分。明夜飞快抬脸,身体也是一僵,却随即低头,仍旧全力布阵。
花解语缓缓的转向玄衣人的方向,几乎铺天盖地般的凶煞之气,便如一张狰狞巨网,将那玄衣人罩在其中。玄衣人急转正了身体,严阵以待。
这一次的气息,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疯狂,虽尚未爆发,却隐隐有吞噬本身之征兆。湛然慌了,想也不想的掷了剑,一把抱住她,求道:“语儿不要!求你!不要!”
花解语全身都是一震,好像即将炸裂的火球被猛然扣紧,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倒卷回来,燃过她每一寸的血脉。随即,被湛然远远掷出的神剑感觉到了更加凶残的力量,陡然折回,向她直击过来。
内有凶兽之力反噬本体,外有神剑势不可挡。两相夹击之下,便如冰火相击,陡然激发出了另一股力量,自身体中陡然涌出,虽细小如涓涓细流,却隐隐有睥睨天下之势,竟轻轻松松将那凶兽之力压伏了下去,同时化解了神剑的攻击。凶兽之力即伏,神剑骤失目标,微微一抖,早被湛然一把抓住,愕然的看着她。
她身体内的种种情形,外人全都不得而知,只看到凶煞之气一爆即收,随即消失,而神剑激射,却陡然中止。花解语随即张开了眼睛,一对眼瞳清极亮极,美至无法形容,却在触到玄衣人的那一刻,眼中寒光迅速聚而成箭,光芒慑人,隐有蓄势待发之势。
玄衣人竟是胆寒,身不由已的退了一步,几乎是在同时,虚空中忽然响起“嘭”的一声,明夜道:“打开了,我去救人。”一边就跃了出去。
花解语缓缓的上前一步,虽不知为了什么,却只觉得四肢百赅充满了力气,眼前玄衣人方才看来有如泰山压顶的修为,此时便如蝼蚁一般。
那玄衣人一退再退,终于猛然转身,飞身逸出,湛然犹豫的上前一步,道:“语儿?”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气息的转变,那气息以强大无匹的威势将梼杌之气硬生生逼回一隅,那种情形,就好像一个驯兽的高手降服了一匹烈马……可是,凶兽不是烈马,凶兽是万恶之源,至凶至暴之物,是绝对不可能被降服的。而且此时,她身上的气息却是完全温润的,便如阳光雨露一般。
花解语定了定神,道:“我也去救人。”
“不,你在外面吧,我进去救人。”湛然随手把剑背在身上,看了她一眼。虽然不能置信,却不得不承认,以此时她身上的气息而论,别说是他,就是那个玄衣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花解语点了点头,湛然便跃了进去,谁知隔了足有一柱香的时辰,两人居然一个都没有出来。
花解语等的心急如焚,重又跃上了围墙,她对阵法一无所知,明明看到两人是从这儿进去的,可是脚踩上去,仍旧会被气墙弹出。接连被弹出了两次,忽听“嘭”的一声,明夜手里抱着一人,跃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花解语一眼瞥见,便是大吃一惊,这人居然是雪澈。
他仍旧一身雪袍,可是发上衣上,甚至裸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都结上了一层鳞鳞的冰晶,阳光下看来极是晶莹,虽然诡异,却又绝美。花解语心头狠狠的一跳,一时竟不敢去接他的身体,喃喃的道:“他……死了吗?”
“没有,”明夜随手把他放在地上:“他还有救,但是里面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一边说着,一边重又跃了进去。
花解语走上前,把雪澈抱入怀中,看着他清丽无伦的脸。完全自然而然的,她握了他的左手,与自己右手相对,将灵力注入了他的体内,缓缓的转了一圈。
她一心只在怀中人,竟完全没有察觉,那玄衣人竟去而复返,正动作极快的移着明夜布下的阵桩。
第099章:卿怀雪生香(6000+)
他似乎对明夜所布的阵法了如指掌,完全不必细细查察,只是随手修改,几乎毫不迟疑,只不过是片刻之间,便将阵法调了一个方向。虺璩丣午
简而言之,此时的洛神园好比是一个寒气库,明夜将这寒气库打开了一个缺口,却在缺口之外另设了一阵,这就像一个寒气口袋,将这缺口处逸出的寒气俱都吸纳了过去,不使外泄。但这玄衣人略略调整,却将这寒气库与寒气袋的口,都对准了一个方向,便是几步之外的花解语。
花解语正怔怔的瞧着雪澈的脸,他神情宁静,一动不动,眉眼唇角俱都结着冰晶,薄唇毫无血色,整个人便似一个冰雕,竟无半分生机,花解语伸出手指,一点点抹去他脸上的冰晶,一边抹着,忍不住掉下泪来,一滴一滴,俱都落在他脸上,将那冰晶融出一道道水渍。
不知是不是她注入他体内那种异样温润的灵力起了作用,雪澈僵冷的脸上竟慢慢缓出了一点血色,脸上的冰晶也在一点一点的融化,他眉睫颤动,缓缓的张开了眼睛。她的泪正扑簌簌的落在他的脸上眼上,雪澈茫然的瞬了瞬眼睛,低声道:“语儿?”
她愣了愣,不能置信的张大泪眼,看着他,朦胧的水光中,他秋水无尘的杏眼中渐渐漾起了一点涟漪,叹息似的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嫦”
她竟喜极而泣,用力抱紧他:“雪澈,你……你……吓死我了,我真怕你就这么死了……”
…………
身后的玄衣人缓缓的移动了最后一块灵石,冷笑一声,一刻也不敢迟疑的迅速退开栖。
好似江河倒转,沧海横流,方寸之地陡然间气流涌动,泛白的寒雾乍然扑来,便如滔天巨浪,遮天蔽日,将裹在中间的花解语迅速淹没。湛然与明夜正各抱一人,身不由已的被寒雾推出,湛然一个滚扑,合身跃起,看到眼前情形,一时竟是心胆俱裂,嘶声道:“语儿!”
眼前寒雾弥漫,迅速聚成了一个白色的巨大雾球,触到的树叶都迅速枯萎霜冻,洛神园中犹有一道白雾如滴水如海,奔涌而出,俱都汇入了这雾球之中,雾球微微颤动,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却并未向四周继续漫延。反而像中间有甚么吸力一样,不断向中间收紧,再收紧。
湛然连冲了几次,都被那雾球硬生生弹出,直冻的面青唇白,犹咬牙不住冲入,忽听旁边有人咳了两声,道:“她没事。”湛然愣了愣,回头看了他一眼,幻璃正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却勉强开口,重复道:“她不会有事的。”
湛然道:“为什么?你怎知道?”
“我也不知为什么……”幻璃低低的续道:“但是你放心,从她成为大燕的长公主的那一天,她的运势就会一路上扬……不管在旁人眼中多糟糕的事情,到了她身上,都会是好事,都会因祸得福……我猜这寒气会被她吸纳,收为已用,你就不要再杞人忧天了。”
湛然微怔,迅速转回头,看着那雾球,细看时,浓郁到几乎有形有质的雾球中,似乎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站在几尺之外,已经渐渐感觉不到太多寒气。难道真的如幻璃所说,这种难以忍受的寒气,竟会被她吸纳?想到刚才,她身上那种温润之极,几乎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般的灵力……难道,她是神仙?
明夜亦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雾球,两人的对答入了耳,又像反刍一般在心里来回滚了几滚,才终于明白。他几乎有些机械的转身,缓缓的重又迈入了洛神园中。其实之前他们猜的还是有些差池,对方不止是解开了封着寒潭的法阵,且设法催生了寒潭之力。所以只是片刻之间,洛神园的下人就死的差不多了……就连刚才,他跟湛然进来的时候,洛神园中的寒气都浓郁之极,几乎难以承受。可是现在,他再入园中,却觉得四周温度极是适宜,刚刚那种酷寒几乎像是一场梦。抬头时,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道雪白的雾柱,自凝碧院寒潭之中腾起,在空中划过巨龙般的一道,然后自那缺口中涌出。
想到她清瘦的模样,明夜脚下不由自主的一顿,怎么都想不出,这小小姑娘,怎可能拥有如此巨大而神奇的力量?居然将这恐怖寒潭之力,生生吸入了体内?
…………
旁人为她忧心忡忡,雾球中的花解语情形却并不难熬,甚至还有几分香-艳……
起初,她的确是被那寒气汇成的凶浪硬生生拍了一下,直拍出了数尺,当时,她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雪澈死死抱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雪澈再有危险。她一时疏忽,险些误了他们的性命,现在,绝不能让他们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只是一瞬间,雾球迅速将她包裹起来,寒气侵肤之时,她更是双手双脚齐上,恨不得把雪澈蜷成一团抱在怀里,只恨护的不够紧。彼此肌肤相亲,她的小脸贴着他的发,她的手臂箍着他的身体,她的腿缠着他的腿,她胸前柔软的小包子挤在他肩上……这样紧密的接触让雪澈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危险,雪一般的面颊热度渐起,融化了肌肤上的冰晶……
他在哭么?她模糊的想,一边更加用力的抱紧……
不知隔了多久,她总算发现了一件事,原来那种恐怖的寒气,也不那么恐怖,起码挤在她的身上时,她并没有发抖……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寒气正依循固定的道路,奔涌在她的体内,整齐的像排队进入一样。起初,她体内的灵力像浩瀚的大海,渐渐融化那寒气,与之水乳交融,随着寒气越来越多,灵力之海渐渐不堪承受,于是便巧妙的引导,将这些寒气引入一个所在,渐渐聚集囤积起来,一直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内丹。
这算什么,两粒内丹么?花解语缓缓的抬起眼,正迎进湛然神情复杂的双瞳,她满眼茫然,他急展颜一笑,宁定了一下,才能发出声音:“语儿……你没事吧?”
“我?好像没事。”花解语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脚僵了太久,居然一时收不回来,湛然早就瞧的醋海生波,毫不客气的上前一步,就把她的手从雪澈身上拉了回来,然后整个人一拎,抱入怀中。
花解语只觉得手臂酸痛,忍不住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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