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黑心 作者:徐大辉





    海建设没表态,征求儿子意见:“你觉得快相认好,还是慢相认好?” 
    “妈妈心很急,恨不得立马就认。”海小安说,“她今天去了孤儿院,这件事很快就会在社会上传开。以我的看法,早些相认也好。” 
    “关键是小全啊!”海建设叹然,“海螺回来对海家来说是团圆,对小全呢,是缺破碎。一下变成了养子,也太残酷。”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海小安说。 
    “小安,还是由你来和他说。” 
    “我?” 
    “怎么?哦,你很忙,那往后推一推。”海建设才要接近和儿子谈话的主题,“那个无名尸体尸源没找到?” 
    “没有。” 
    “外边传言你们对鬼脸砬子煤矿卐井有怀疑?”海建设观察儿子的反应,像似做某种化学试验,逐渐加大剂量看反应结果,说,“对我们安监局炸井,警方有看法吧?” 

    “没有。”海小安回答得很有分寸,案子没正式告破前,所有细节都不能向外透露的,这是纪律。 
    海建设清楚儿子是忠于职守的警察,想从他这里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不是很容易,或者说根本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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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长脑袋小和袋鼠差不多的女人刘宝库的确没见过,他说:“许俏俏我可以打保票,没问题。” 
    “算了吧,你根本看不住她。”张扬说,“枕边陌生人。” 
    说许俏俏是枕边陌生人,刘宝库打心里往外不服。他发现她对自己死心塌地,往好听上说一点,忠贞不渝。许俏俏来到身边,春天就来临了,空荡荡的别墅给幸福塞满。 

    “你像火炭儿,滚热滚热的。”刘宝库一直这般感觉,谁说什么他都认为是这样。他开始揣摩张扬把许俏俏怎么办,试探性地说:“我辞退许俏俏。” 
      第十四章枯叶旋舞(4) 
    “为什么?”张扬问。 
    “扬哥怀疑她,我只好忍痛割爱。”刘宝库心口不一地说。 
    “别割。”张扬摆摆手。 
    “这我就不懂了扬哥,既然她不可靠,开了她为了肃清异己……”刘宝库越说越像那么回事。 
    “留着,异己真得留着。”张扬说。 
    “请扬哥指点迷津。” 
    “你想啊,她和我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跑到你身边卧底,肯定为某个集团做事。” 
    “扬哥,你说得我头发茬发麻,浑身冷。”刘宝库说,夸张一下打冷战,“我不是和美女蛇同床共枕么。” 
    “那样也好,你会变得聪明。”张扬说,“老板的意思,你不露声色的暗中观察,尽量给许俏俏一些单独外出的机会。你明白吗?” 
    老板的话,刘宝库总得动脑子想一想。 
    “明白你的任务啦?放长线钓大鱼,目的是发现她的同伙。”张扬详尽布置一番。 
    “郭德学的老婆怎么办?”刘宝库问,明天他去办公室,她就可能朝矿长要人。 
    “这你不用担心。”张扬说。 
    “可是她……” 
    “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可是。”张扬眼里充满杀气。 
    刘宝库听到杀手说慕挪缴!?br />     “我怀疑许俏俏和李作明是一伙的。”张扬语出惊人。 
    “风马牛不相及。”刘宝库不信。 
    张扬说他派四黑子跟踪过李作明,见他们在一起说什么。 
    “那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之间有猫腻。”张扬说,“你去将军岭,四黑子跟踪许俏俏到劳动广场,他躲在树后,听到她们谈李作明。” 
    “她们是谁?” 
    “许俏俏和大洋马。”张扬说。 
    刘宝库从张扬那儿出来夜很深了,打车回市区的路上,他几次掏出手机又揣回去。猝不及防站在许俏俏面前,说不准就意外发现什么。 
    “俏俏啊,你怪不得我呀,我也是身不由己。”刘宝库心里说。 
    刘宝库用自带钥匙打开别墅门,悄悄走进去。 
    许俏俏正给妈咪洗澡,给狗洗澡比人费事。也抹洗浴液,然后用电热风吹干毛,进行到吹风的程序,刘宝库的一只脚特写进她的视线。 
    “哎呀妈呀!”许俏俏受惊吓,扔掉电热风吹风筒,整个人后仰折到水池子里。 
    “吓着你啦,俏俏。”刘宝库去捞她,捞出湿漉漉的许俏俏抱怀里。 
    “你吓死我啦。”许俏俏捶打他,“你给个吱呼啊,猫悄悄地进来。” 
    “给你一个惊喜嘛。”刘宝库诡辩,掩蔽谎言。 
    妈咪通人性到了顶点,它蹑手蹑脚地走出洗澡间,爬上卧室的窗户台,孤独地望着窗外黑夜的城市。或许它心中盘算:“学不学主人的叫声,今晚女主人肯定成为一只猫。” 

    张扬在那个夜晚就像一只灵捷的猫,他幽灵一样在大平原旅馆周围闪闪烁烁。 
    二楼的一个窗口的灯熄灭,张扬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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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雅杰在街头被抓住的。她用十多年前的习惯走在今天的街道上,寻找记忆里的鱼市,警察张网等待她。 
    “宋雅杰!”海小安大声叫她。 
    “哎!”宋雅杰下意识地答应。 
    “宋雅杰,找你十多年啦。”海小安走近,说,“我们是盘山公安局的,你被拘捕了。” 
    宋雅杰伸出双手,等待手铐给铐上,像做一个游戏。 
    “走。”小王催促道。 
    宋雅杰走上警车,问海小安:“你是进房间逮我的警察?” 
    “是,你逃跑了。”海小安说。 
    “那你一定知道我女儿在哪儿。”惊喜覆盖了惶恐,宋雅杰说。 
    海小安说:“有话到警队说。” 
    宋雅杰不再说话,同警察上了车,她突然问:“鱼市哪去了?” 
    没人回答她。 
    审讯宋雅杰在讯问室里进行,坐在当年她的同伙——丈夫丛捍东的那把椅子上,椅子很苍老了…… 
    “姓名?”小王做笔录,问。 
    “宋雅杰。” 
    “年龄?” 
    “38岁。”宋雅杰答。 
    审讯按程序走,一问一答,大大出了刑警的预料,她咔咔地说出拐卖妇女儿童十八名的犯罪全过程,和她已伏法的丈夫交代的一致。 
      第十四章枯叶旋舞(5) 
    宋雅杰的遭遇也令人同情,她贩卖人口,最后自己给人贩卖。 
    逃亡的日子里,一个昔日的人贩子乘人之危,将她卖给郭德学,卖的过程是痛苦的,结局她满意,郭德学对她很好。 
    “你到盘山干什么?”刑警问。 
    “找我丈夫。”宋雅杰答。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郭德学。” 
    海小安问:“找到他了吗?” 
    宋雅杰答:“没有,矿上说没有。” 
    “哪家矿?”刑警问。 
    “鬼脸砬子煤矿。”宋雅杰说,“他在矿上挖煤,突然他就不给家里打电话,我老做噩梦……就来找他。” 
    “矿上怎么说?”刑警问。 
    “让我等等,徐主任说给查查。”宋雅杰说。 
    “你肯定他在鬼脸砬子煤矿干活?”刑警问。 
    “肯定,和他一起下井十三人,他的头是姓庄。”宋雅杰想起许多细节,在大平原旅馆她忽然想起一次最费电话费的通话,她说,“他还对我说了下的井名。” 
    “什么井?”刑警追问。 
    宋雅杰想不起来。 
    “你仔细想想。”刑警说。 
    “有牙签吗?”宋雅杰突然提了个题外的问。 
    刑警惑然,她忽然问起牙签,这与那口煤井有何相干?小王看李军,李军再看海小安。 
    “你要牙签做什么?”海小安问。 
    “我想事儿,嚼牙签。”宋雅杰说了她的思考习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习惯,吸烟的,喝茶的,嚼泡泡糖……宋雅杰思考嚼牙签。 
    “你去找牙签。”海小安指使小王。 
    “是,海队。” 
    小王弄来两根牙签。 
    宋雅杰嚼牙签的姿势有些特别,她把牙签叼在嘴里,用舌头送进送出的,挺有效果,她说:“希特勒。” 
    “希特勒?”刑警惊讶。 
    “希特勒胳膊戴的那个东西。”宋雅杰手比划卐字形状。 
    “噢,是卐井?”李军问。 
    “是那个井。”宋雅杰吐掉牙签,说,“是卐井。” 
    刑警兴奋,郭德学在卐井干活,和他一起下井的还有十三名矿工,那他们现在哪儿?卐井炸掉了,这里边究竟隐藏多少秘密? 
    “你说和你丈夫一起下井总共十三人,你认识他们吗?”刑警问。 
    “不认识。”宋雅杰摇头。 
    “知道他们是哪儿的人吗?”刑警问。 
    “也不知道。”宋雅杰说。 
    海小安决定审问先到这儿,对刑警说:“带下去。” 
    宋雅杰站起来,说:“我能不能见我女儿一面?” 
    “结案前不行。”海小安明确告诉她。 
    “见见自己的女儿还不行……”宋雅杰嘟嘟哝哝,直到被警察带走。 
    海小安他们回到刑警支队,他说:“宋雅杰口供很有价值,既道出了郭德学在卐井挖煤,还有十三名矿工同在这个矿。” 
    卐井疑点上升,来自宋雅杰的口供。拐卖妇女儿童的口供警方全部拿下,意外的收获是卐井的线索。 
    “举报信讲的死者姓郭,根据我们的侦查,及宋雅杰的供述,基本和郭德学吻合。”海小安说,“需再进一步确认一下。” 
    “海队,我查刘宝库提供的卐井的矿工名单,找到了其中的七人,都是过去在卐井干过,最近的一名也是在半年前。”李军说,“刘宝库给我们的名单很可疑。” 
    “你认为疑点在哪里?”海小安问。 
    “他为什么不给我们提供近期的矿工名单?”李军讲出疑点。 
    “是没有,还是不想提供?”海小安问。 
    “有,不敢提供。”李军说,“刘宝库一直对我们隐藏什么,郭德学的死迷雾重重。” 
    海小安赞许的目光看着李军,说:“看来,我们得进鬼脸砬子煤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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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两个人影潜在楼房的黑暗里,对话如下: 
    “大平原旅馆二楼,你从烤串店的裙楼攀上去。” 
    “没问题。” 
    “戴好手套,现场别留下指纹。” 
    “没问题。” 
    “你总没问题,回回出问题。” 
    “这次我保证。” 
      第十四章枯叶旋舞(6) 
    “做完到红罂粟酒店,我们一起宵夜。” 
    四黑子走向烤串店,摊子拉到街上,一律矮桌矬凳,吃烤串的人三三两两一伙,他挑选紧靠街道的桌子,服务员走过来: 
    “先生来点什么?” 
    “烤大蒜十串。” 
    “烤大蒜免费,先生再点点儿什么?烤乳鸽子……”服务员推荐菜。 
    “禽流感,谁敢吃带毛的?来五串护心皮,五串臭干子。”四黑子点了烤串。 
    “酒水呢?” 
    “金士佰干啤。”四黑说。 
    “您稍等。”服务员客气地说,转身,小鸟一样飞走,四黑子恶出一句话来:“把你烤着吃了还差不多。” 
    四黑子抬头望向二楼,熟悉自己即将行走的路线。裙楼是玻璃马赛克贴面,可以附着,对四黑子来说是最理想的。不然,他也有壁虎的本领,不靠吸盘,靠他长期为非作歹练就的飞檐走壁功夫,倒也可以攀登上去。 

    一股臭味儿飘来,小鸟成了臭谷谷(布谷鸟)。现在你叫四黑子烤女服务员,他都不会。 
    吃烤串的邻桌两人,说一个案子:“今晨,我溜狗,见警察抓个女人。” 
    “少见多怪,警察抓个人算吗新闻。” 
    “一个女人。” 
    “犯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那可不一定,不男不女……” 
    “阴阳人。” 
    “那也不一定,兴许是石女呢。” 
    “这不是抬杠吗?” 
    四黑子的烤串臭在嘴里,话也臭:“没B事搁拉嗓子。” 
    如今闲人多,搁拉嗓子的人大有人在。你不让人家搁拉嗓子行吗?不行。嗓子长在人家的身上,愿意搁拉就搁拉。 
    “听说是个逃犯。” 
    “越说越玄,公安部A级通缉吧?” 
    四黑子咽下大蒜,逮住个通缉的女人,似乎与自己贴上边儿。他扬脸望属于大平原旅馆的二楼一个窗口,灯还亮着,窗帘太厚,只从缝隙中透出微弱光线。 
    烤串店在10点准时收摊,城管规定打烊时间到了必须收摊,否则影响居民休息,要受到处罚。 
    午夜,街巷空虚起来。 
    四黑子行动开始,他如一只壁虎,爬上目标的窗口。身子贴在铝合金窗玻璃上,窗帘的一个小洞给他创造朝里窥视的机会。 
    “咦?怎么回事呀?”四黑子见到床上一对青年男女做那种事,根本没宋雅杰的影子。他停留些时间,想想,是不是搞错了窗口。 
    “没错,是这个窗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