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如云 作者:秋之浅吟(晋江2012.8.12完结)
丝志宓讲恢浴?br /> 他颤抖着手,去按墙上的开光。灯光一下亮起来,她仿佛不能适应,极快的将头转过去,声音沙哑道:“关掉!”竟是不带一丝感情,他唐突地想起了从前在老家,总是刮台风,路上的树总是被吹得七零八落,那些枝桠毫无生气的躺在路面上,一派的死气沉沉。
他顺从地关了灯。依旧是悄无声息。房间里温暖入春,他竟是觉得瑟瑟发抖,他低着头,垂着手站在那里,终是无力的说:“琴,就算给我判死刑,也该让我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他心里竟是有侥幸的,或许不是,或许只是他多心。
可是她从来不是这样的,她是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从小就知书达理,待人接物,无不稳妥细致。
他从前第一眼见她,她是富家的小姐,而他不过是一穷二白的独闯天下的二楞小子,只有满腔的冲劲,觉得这天下终有一日便唾手可得。
他第一眼便爱她,觉得人生若不是娶她,便了无生趣了。
可是他与她,隔着楚河汉界,各自于天庭两端,怎会有所交集?
她的父母为着女儿的幸福,到底是不答应。他亦是能够理解,天底下的父母之心,谁又能不懂?
他对她说:“你等我,等我三年!三年我来娶你!如果三年不来,那么就忘了我!”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她当时的样子,眼神坚定似磐石,只是点头:“我等你一辈子!你一辈子不来,我一辈子不嫁!”
他铮铮男儿竟是泪如泉涌!他握着她的手:“我不会让你等一辈子!我一定会来娶你!”
他终于娶到了她!他的丈人很是欣慰:“当初反对,其实也是一种鞭策之心,你若有成就,我定会将琴许于你!我亦是知你是一块璞玉,终有一日要大放光彩!”
于是他在丈人的帮助下,如虎添翼,短短几年,就在上海商界掀起了一段传奇!
他像个孩子似的,手足无措的立在那里。她轻轻就说:“出去!”却似一道闪电,劈啪啪就劈开了黑漆漆的夜,带着万分的狰狞,铺天盖地而来。
他靠在门上站了一夜,不敢再推门进去。心里绞痛,却是胆怯,有冷冷寒意密布在体内,一丝丝的,却带着汹涌的气势,冒出来,冒出来
恐怖到极处,却是异常安静下来。所有的念头在头脑里噼里啪啦的一阵狂袭,轰炸完毕,又呼啦啦无声无息的静下去。
天亮的时候,她竟自己开了门,对阿姨说:“阿姨,我饿了,给我准备点吃的。”
阿姨大喜,高兴的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好——好——马上——马上!”
他亦是悲喜交加。她看也未看他,恍若未见,从他身边擦肩就过去了,脸上竟是一丝的表情也没有。
可是他终究是微微放了心,跟着下楼。
她始终没有看他。他于是小心翼翼的说:“琴,上午我们要参加一个投标,我们第一个陈诉,我去一下,尽快回来。你等我,别胡思乱想。”
她依旧是闻所未闻的样子,连眼角都不曾瞟过来一下。只是胡乱地往嘴里塞东西,那个样子,倒像是在吃着毒药,简直食不下咽,又不能不吃。
他到底放了些心,她肯为孩子吃饭了,终是好现象。
人在投标现场,心却在家里,心不在焉着。好在助理早就见惯了大场面,倒是临时担起了重任,他到底有了空隙,坐在那里好一番胡思乱想,完全不知道助理在上面讲了些什么。
手机响起来,他一早按到震动上面,细微的震动着,他却吓了一大跳。阿姨哭着说:“曾先生,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呀!”他从前听阿姨叫她‘老板娘’,简直乐不可支,这么俗的一个名称,硬生生压在她的头上,委实可笑,又多么不符。可是又不好叫‘太太’,又不是在演戏,还当是旧社会呢?
他有几分钟的短路,一片空白,思路断在那里,懵懵的一片,找不到出口。他好一会儿,才把阿姨的话给消化掉。他的手抖起来,脚已经不听使唤地往外跑了。却软绵绵的,好像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像很久以前,总是做的一个噩梦,梦见被人追,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那种感觉,竟是徒劳无力。
他的脚软软的踩在油门上,到底——再到底——他怨恨自己为什么不呆在家里,来投什么标呢?就是投中了,她不在,无人分享,又有什么意义?
他几乎不敢去想,他所有的人生,都是与她连在一起了。他不敢去想,没有她的人生,将会是什么样子?
他安慰自己,或许到了家,她已经回来了,她只是气闷,出去逛一下,又回来了。她一直有这样的习惯,吃了饭,要在小区里逛逛。
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回来了。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思绪竞相轰炸。只觉得乱到极点。
车子能开到小区,却没有发生意外,真是奇迹!所有的神经都吊在那里,他看到小区的大门,竟一下子有种虚脱的感觉。
累到极点,连方向盘都失去了操控,他竟觉得无法掌握了,‘澎’的一声,已经撞上小区门口的巨石上。
撕心裂肺的疼,所有的气囊哗的一下打开了。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他只觉得眼睛涩得厉害,连睁开眼都无力。
保安跑过来,紧张的问:“曾先生,你有没有关系啊,要不要我打电话报警啊?”
他摇摇头,从车里出来。想也没想,就往里面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已经回来了!她已经回来了!
可是,没有!奇迹没有发生!他看见阿姨哭得稀里哗啦,他的一颗心瞬间就沉到了地府里去,仿佛永生不的翻身了!
阿姨哭得断断续续:“我早上连菜都不敢去买,一直在厨房里,老板娘吃好了,就上楼了,我在洗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到了中午,我上去叫她,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人在。东西也没有动,都好好的。桌上有这张纸条,我看不懂什么意思。”
☆、决绝
他的手抖得厉害,接过纸条,仿佛有千斤重。纸上只有八个字:锦水汤汤,与君长诀!她从小练字,写得一手好看的楷书,字体娟秀,一如她的人,却另有一种坚毅从字里透出来。
他不知所以起来,竟是怕,怕到极点,终于平静下来,只是问:“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阿姨稀里哗啦的哭着:“没有,什么话都没有跟我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心里实在是怕得要死啊!”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她!不能!绝对不能!
他发了疯似的去找,他的脸色白得吓人,所有人见了都退避三尺,仿佛他是瘟神,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丈人家的大门却是紧紧闭着,他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出来,他继续按,像上了瘾。
刺耳的门铃声,连邻居都探出头来了,还是没有人下来同他讲。他终于气馁,顺势坐下去,坐在地上,一直到天黑,连一个人也没有。
所有认识的人,他一一去找,可是没有,她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半点信息也没有。他知道她若要躲他,一定有办法,她们家那样家大势大,存心躲起来,还不是小事一桩。
他整日整夜睡不着觉,睁着两眼,直愣愣到天亮。
半个月后,那天的早报,他看到了那则‘讣告’,‘叶岂翰’三个字,像三把利剑从他心头飞过去。讣告最后写着:因病,与世长辞!
他生出一种怕,莫非是因为他?他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从头顶上滚落下来,一路掉到房间里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如果是因为他,她会恨他一辈子。思至此,他不安到极点。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去渡步,像只困兽。
他来到叶家,大门口已经摆满了花圈。他一阵心酸,他平生一直敬仰的老丈人,却是这样去了。从此岸到彼岸,不过一线之隔,却是阴阳两重天!天人永隔!
小舅子看见他,分明看见仇人的眼神,咆哮着要来打他:“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姐姐瞎了眼!一心要嫁给你!现在好了!啊!你这个刽子手!”
众人拥上去,将他拉开,又将暴怒的小舅子拉走。可是他们不知,其实他宁愿小舅子狠狠揍他一顿,好好宣泄心头之恨。
他到底负了她!负了她曾经满怀的情意!
后来的一段日子,像是地狱轮回,他掉进了万丈深渊,仿佛永生永世不得翻身了。他日日酗酒,夜夜哭泣。黑黑的夜里,无人倾诉,只剩了自己,一颗破碎得,再也无法愈合的心。
律师送来离婚协议书,他红了双眼,揪住律师的衣领:“告诉我,她在哪里?告诉我!我不会离婚!这辈子都不会离婚!”
可是律师静静看着他:“曾先生,我理解你,不过,我帮不了你。叶女士很坚决,她已经单方面签字。”
孙爱月悄然入住,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他抡起手,就是一巴掌,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你以为你可以代替她吗?你做梦!”
她不声不响,倔强地扬起脸,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我没有想代替她,我只是知道我爱你!”她白皙的脸上有清清楚楚的手掌印,惊心动魄。
他不为所动,指着她的鼻尖:“你工于心计,处心积虑,为什么!她那样厚待你,将你当做自己的妹妹!你就是那条蛇,那条被农夫救醒的蛇!你太可怕了!”
他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她。
她立在原地,她在心里冷笑道,我就是那条蛇!难道农夫救它之前不应该动脑筋想一想,这条蛇该不该救吗?自己种下的因,要自己去尝果!这是人生定律,任何人都无法推翻,任凭你是谁!
她心里亦是有悲怨的,她亦是付出了代价的!因为她,她最最亲爱的哥哥,那个从小将她放在手掌心疼爱的哥哥,走了心思,从高高的建筑工地上掉下。‘咚’的一声,像坠入凡间的陨石。一霎那,灰飞烟灭,这样辛劳的一生,从此便是解脱!
或者,在另一个世界,哥哥从此不再这样苦了吧?她暗暗发誓,要让哥哥唯一的儿子——孙容泽,这辈子都衣食无忧,过上与哥哥截然不同的生活!
后来女儿出世,他亦是没有半分好脸色,只是淡淡道:“就叫倩云吧。”他曾经憎恨这个孩子,从孩子出生到长大,他很少看她,仿佛只是一个漠不相关的人。
后来旁人,终于是将她当成了‘曾太太’,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并没有在叶若琴送来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在他的心里,叶若琴才是他真正的妻,从来都不曾变过!
而她,不过是他的女儿的母亲而已。偶尔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从来不拿了正眼来看她。
在他的心里,一直住着那个女人,任谁,都无法将她从他心头挖去,除非他死了。
他曾经毫不掩饰的跟她这样说,冷冷的看着她:“你就算得到曾太太的名衔又有什么意义?”眼神冰冷的像是结了冰。
他留恋花丛中,他有无数的女人,用尽了最狠毒的方法去羞辱她,她依旧不愿离去,即使眼里有满满的泪水,她亦是挣扎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从前的日子早就教会了她,什么叫‘忍辱负重’。
他终于累了,任她去了。她终于等到‘拨开乌云见青天’,所有人都称她为‘曾太太’。
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不过担着一个虚名罢了!
心底到底是有一些欣慰的,曾倩云到底是他的女儿,他费尽心思,终于将女儿嫁给了他曾经最好的朋友的儿子。
只是历史怎么以这样的姿态重演。不不不!她不能让她的女儿同她一样,嚼着苦涩数日子。她一定要想办法,从前那样难,她都挺过来了,她从来都是屹立不倒的!
孙爱月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虚虚的靠在那里。她拿出手机,熟悉的号码,想也没想,就按了出去。
“嘟——”只有单调的铃音,没有人接电话。
她微微不安起来,于是出来,打了车,直奔曾倩云的住处。曾倩云一直独住,并不与他们同住,可是也不与薛相宇同住。
她自己另有一个单独的住处。
孙爱月拼命按门铃,老半天,才有人懒洋洋的说道:“妈,你干嘛呀!发了神经似的。”
她松了一口气,靠在门上,等着开门。
曾倩云开了门,却是瞧也没瞧她,径自往屋里去。她跟进来,微微不满:“你怎么现在还在睡觉,都几点了?”
“我不睡觉,又能干什么?”依旧是懒洋洋的声调,泛着无精打采。
“怪不得相宇不喜欢。”她有些很铁不成钢的恼怒。
曾倩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他喜欢我也是这个样子,他不喜欢我也是这个样子。随便他喜欢不喜欢,随便他要不要离婚,随便他好了,我都想通了,没有必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