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by李枕风 (女强,传奇故事,心狠手辣女主,完结+番外)





  “皇上……”程四黑眸之内流光闪动,低头在皇帝面前跪下,“臣定早日率军凯旋以报皇恩。”
  “程四。”闻得皇帝轻唤,程四慢慢将头抬了起来。皇帝垂眸,目光落在了他额角那一道浅浅的伤疤上:“去吧。朕,等你凯旋回京。”
  “是。”程四起身抱拳又对皇帝一揖,“皇上保重,臣去了。”
  “嗯。”皇帝颔首,看着程四和杨勤再次抱拳行礼,而后两人出延福宫去了。
  回京。其实,你知道自己再难回京,纵使北征的得胜。聪明如你,定在当日接旨决意入朝时便已明白了。女子不得入朝涉政,违者绞刑。这是谁定下的?这是谁定下的?皇帝怔怔地看着宫门半晌,合眼轻叹出声。
  “皇上,进殿去吧。”
  “长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当真是不智之举?”
  “什么?”皇帝一问让彭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进去吧,朕累了。”皇帝说完转身迈步进了寝殿。
  彭浪锁着眉揣摩着皇帝的心思跟了进去。
  “如果杨某留在宫里大帅放心?”
  程四带着杨勤出了西华门两人接过侍卫牵来的马匹翻身上马,杨勤勒过马头望向程四。
  “不放心,可是本帅更不放心太医院的庸医。”
  听了这句话杨勤禁不住笑了。程四看他微微得意的样子手中枪杆一抖打在了他的马臀上,那马一声嘶鸣纵蹄而去,留下杨勤一声惊呼:“大帅,杨某一介儒生禁不得总是这般折腾。”
  程四系好枪策马追上:“战机稍纵即逝,本帅更是禁不得这般折腾。”
  杨勤侧目,见程四紧绷着一张俊脸,问:“莫非,皇上告诉大帅了?”
  “告诉本帅什么?本帅不过急着回营,军中士气粮草都禁不得这般耗损。”程四说着一甩马鞭两声脆响催得座下良驹愈发卖力向前。二哥想必还在番军营中。以二哥之刚烈,被番军擒住必求速死。虽然巴图说二哥还活着,但是,即便我和众将士耗得,他能不能等得?
  打马急行地程四丝毫也未发现杨勤欲言又止终是将嘴闭上伏在了马背上。
  “咳,咳。”那铁钳一般的手松开将他扔到地上,程易就忍不住呛咳起来。
  眼睛被蒙起来程易整日陷于黑暗之中,这人每次也不说话,程易根本无从得知这人是谁。不过,此人自程易发现自己被擒每日必来三次,并不是对程易进行严刑拷打,只是每次强行给他灌下一袋羊奶。程易双手被反剪于身后,脚上缚了铁索根本反抗不得。而且,此人每次灌完羊奶之后都会用棉布将程易的嘴塞上。很快,程易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防范他自戕。当日,旧伤复发,程易只记得自己于乱军之中坠马,之后发生了则是什么完全不知,醒来时,他就已被人关押在了此处。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对他?程易无时无刻不在考究这一问题。
  “解开。”
  一个低沉的男声灌入耳中,程易侧耳,这声音他听过。
  “是,驸马爷。”
  驸马?程易心中不禁疑惑,难道是番邦驸马将他生擒关在此处?那么为什么时至今日才来审问他?
  “啪!”程易听到一声脆响,应是什么人挨了耳光,接着就听到那驸马厉声道:“以后再让本将军听到你叫本将军驸马,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
  “解开他的眼睛!”
  “是。”
  程易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便豁然一亮,牢房内并不如何明亮的光线刺得他张不开眼睛。
  “滚!”
  “是,将军。”
  程易听到一阵匆忙离去的脚步声。缓了一下,程易慢慢睁开了眼,一个身材高大的番邦将军在他的眼睛里渐渐清晰起来。
  程易挣扎着坐了起来:“为什么不杀了我?”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程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杀了你?”那番将看着程易,微黑的脸上双眉如剑陡然竖起,“你知不知道本将军为了留下你同可汗费了多少口舌?”
  “程某,但求速死。”
  “混蛋!”那番将蒲扇般的大巴掌一下掴在了程易脸上:“要不是因为你是个英雄我早就杀了你!”
  程易被这突如其来的的一掌打得耳内嗡嗡作响,咸涩的味道在程易嘴里弥漫开,程易扬眉侧目,满眼不屑:“乌恩奇,想不到你我对阵三载,你还不了解程某。”
  “就是因为了解你,我才去跟可汗求情!”乌恩奇上前,薅住程易的衣裳提着他站了起来,大力摁在墙上,愤怒地瞪着他,“换了旁人我早一刀送他去见佛祖了!”
  “乌恩奇,如果换了程某是你,程某会向皇上求情准你自裁或者亲手杀了你以示对你的敬重。”程易双眼不闪不避地迎上乌恩奇的目光。
  “命都没了敬重我什么?”
  程易看着他,骄傲的笑了:“我们汉人,有一种东西比命更重要。”
  “什么?”
  “气节。”程易昂首,向着乌恩奇的投下来的目光凛然,“良将不怯死以荀免,烈士不毁节以求生。”
  乌恩奇深吸一口气把手指握得“咔咔”作响。
  “程某,宁死不降。”
  乌恩奇两道剑眉一轩将他摔到地上:“就是怕你求死,所以我把你关起来时时防备,没想都到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说出这种话来!”
  程易又挣扎起来,凛冽的眼神丝毫未曾改变:“程某,但求一死。”
  “死?好,我成全你!”乌恩奇“唰”的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架到了程易的脖子上。
  程易仰头,将脖颈送上,傲然一笑:“动手吧。”
  “你……”乌恩奇气结将刀掷到了墙上,“现在你想死也死不了了!”
  程易修长的眉毛纠结起来:“为何?”
  “你的兄弟在开德府全歼巴图王子近卫铁骑不说,还生擒了巴图王子,现在他已经率军进逼上党了。”乌恩奇“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少袭多,还能次次取胜,你这兄弟用兵和你还真是挺像。”
  大哥用兵一向稳健,且善守不善攻,这般用兵当不是大哥的作风。莫非,是老三?

  二十八 密报

  大哥用兵一向稳健,且善守不善攻,这般用兵当不是大哥的作风。莫非,是老三?
  “听说,”乌恩奇打断程易的思绪,“你这小兄弟年纪才十五六。”
  “什么?!”程易愕然,是她!
  “小小年纪用兵便如此霸道,只怕日后比你也不遑多让,倒也是一个麻烦。”
  “你待怎样?”程易的心一沉眸子里透出寒光。
  乌恩奇抱着肩倚住牢门有些好笑地看他:“怎样?沙场之上,你该明白。”
  乌恩奇的话让程易怔住。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祁靖手擎宝剑那回眸一笑不住地在程易眼前闪现,一双傲气凌云的明眸里映着他惊艳时赞赏浅笑的脸。是啊,她是那样聪慧的女子,怎会不知其中凶险。靖儿,靖儿。
  “我还听说,你们那小皇帝新近封赏了他,不仅加封了昭武将军,还赐了一门婚事,说是等他凯旋回京就将公主下嫁给他,你们那小皇帝看起来很器重他……”
  皇上赐婚?!这夏末时节程易却忽觉寒意刺骨,额上冷汗涔涔。
  赐婚!赐婚!程易从来未曾觉得如此惊骇过,一颗心被这两个字生生地碾压得粉碎,这样的赏赐,分明是要她的命啊,皇上!牙齿咬碎,程易却只能闭眼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热泪。
  “程易?”乌恩奇见他不语只是脸上青白交加,神色悲戚,身子也因为过度地紧绷微微的颤抖着,禁不住心中纳罕,这人面对千军万马钢刀加身都不曾眨一下眼,在对阵的两军之中也是颇有威名的铁骨将军,怎么此刻这般模样?
  程易偏开脸,睁眼道:“你待怎样?你说我兄弟捉了巴图,你们要用程某去换你家的王子?”
  乌恩奇撇嘴一笑:“程易,你果然聪明。”
  “什么时候?”
  “这得问公主什么时候启程。”乌恩奇低头看着自己掖在腰畔镶着各色宝石的短刀说。
  程易斜睨住他:“公主去,你这驸马难道不随行同往?”
  “若非和你早已有约在先,我倒真想去会一会你这小兄弟。”乌恩奇嘿嘿一笑,抬手蹭了蹭下巴,“不过,眼下我是不会踏进雁门关的。”
  “驸马。”随着一声娇笑程易看到一名女子走进牢房,这女子生得极美,但这美不似祁靖一般清冽如水,也不似大嫂一般婉约如月,那是番邦女子独有的一种野性的美。
  乌恩奇见了这女子摆正身子行礼:“公主。”
  “驸马,你就是要父汗饶了他的命?”公主近前攀住乌恩奇强壮而有力的手臂,瞪向程易的一双美目之中凶光毕露,“可是,他看起来并不值得驸马为他受那么多责骂。”
  “公主,他已经同意随你一起去换回巴图王子。”乌恩奇拨下公主的手,岔开话题。
  “哦?”公主走到程易面前俯下身来,扳起程易的下巴,“驸马一直说你如何英雄,不想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
  程易一摆头挣脱了她的手,若非为了靖儿,我宁愿此刻就死在乌恩奇的弯刀之下。
  公主扬手给了他两耳光,高傲地扬起下巴:“哼,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使性子?”
  “公主。”乌恩奇忙上前拦住了她,“公主,我们还要用他去换巴图王子,请公主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公主美目一转望向了乌恩奇:“好,既然驸马求情,我就先绕过他。”
  “公主,准备何时带他启程去接回巴图王子?”
  “明日。”
  “哦。”
  “驸马可是舍不得我走?”
  不想战场之上骁勇如斯却奈何不得这一番邦蛮女,程易看着乌恩奇携了那蛮横的公主离开不由一叹。不过,乌恩奇不和公主同去对靖儿而言反倒是件好事。此人不比巴图,不仅善战而且异常冷静,颇有心机,鲜少能有什么让他分心。
  沙场之上情势瞬息万变,朝堂之中更是杀机暗藏,稍有不慎,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靖儿,沙场赴死容易,可是……程易再抑制不住锥心的疼痛,将额头抵在了膝盖上蜷缩起来,“靖儿。”
  “大帅回营了!”
  “大帅回营了!”
  程四回到营中已是旬日之后,一入军寨就被麾下部将围了个水泄不通,众将士看到他平安归来无不欣喜。
  “大帅,听说皇上又加封了大帅昭武将军。”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皇上赏了大帅一门亲事。”
  “胡说,大帅年纪轻轻皇上怎么可能赏大帅亲事。”
  “欸,我说老钱,谁说年纪轻就不能成亲了?你是不是想把你家闺女送给大帅做媳妇啊?看看大帅这一表人才,就你家闺女那模样也得大帅看得上啊。”
  “我家闺女咋啦?我家闺女那正是二八年华,给大帅做媳妇咋啦?”
  程四被这一帮许久不见的汉子围住七嘴八舌问东问西弄得哭笑不得,皇帝确实加封了他昭武将军,还让他一人兼了侍卫亲军马步军两衙的都指挥之职,虽不及彭浪的封官听起来那般气派但这兵权倒是一大半都握在了他的手里,不过,这赏了一门亲事的事情是没有的,也不知这些莽汉是从哪里听来的。
  “去去去!大帅几日不在反了你们了,不知道军法两字怎么写了是吧?”闻讯赶来的刘昌在后面出声将这一众属下拨开,来到程四面前见礼,“大帅。”
  “免了。”程四扶住他,对着众人抱拳道,“这些日子本帅不在营中,一切有劳刘指挥使和众位了。”
  “大帅,此乃末将等分内之事。”众将官抱拳还礼。
  “大帅,一路奔波,此时天色已晚还请先回帐中歇息吧。”
  程四被一众将士簇拥着往中军大帐而去,倒是一时没人注意到跟在一旁的杨勤牵了马匹皱眉思量的模样。
  这赐婚的事情是谁传的?杨勤目送程四等远去默默地牵了马到营中搭建的简易马厩处栓了马,往自己离营前下榻的营帐而去。
  进得营帐众位留在帐中的太医院的医官俱在埋头于整理病案,偶尔有一个抬眼瞥见他也是眼睛一翻满脸鄙夷。这些个医官自觉入得太医院那就是无上的荣耀,皇上加封了品级更是觉得身份非比寻常,自然是极看不起杨勤这在京城药铺之中坐诊的寻常大夫。对此,杨勤倒也视而不见。并不是杨勤怕得罪他们,而是杨勤本就是自视甚高之人,同这些医官一同诊病以来发现这些人的医术不过尔尔,更有甚者医德败坏,心中早已不屑与之为伍,何况他此时心中有事自是对这些人视若无睹。
  杨勤寻到自己的行军床前点燃了床头前小案上的蜡烛坐了下来,那一簇小小的火苗轻轻地摇晃着,为他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阴沉。
  杨勤凝视着跳跃的烛光,细细回想着自己这些天来送出去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