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by李枕风 (女强,传奇故事,心狠手辣女主,完结+番外)





  “哼!是我下令将他钉在这木桩上打死的,怎样?”
  程四的手顿住,手指寸寸收拢,握紧:“为何?”
  “我要叫他在此处看着我割下他兄弟的头!”
  “是吗?”程四将手负在身后,慢慢转过身来,冰雕雪塑般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隐着怒意,难掩悲怆,“那么,何故鞭尸?”
  “他得罪了驸马,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程四眯眼,寒光在墨色的眸子上滑过,“掌嘴!叫那番兵行刑!”
  士卒奉命将那番兵押至公主面前解开了缚住他的绳索,喝道:“动手!”
  “你敢!”公主睁大了一双眼睛对那番兵怒目而视。
  “嗯?”那番兵转头对上身后龙卫士卒不耐烦的目光只得战战兢兢地又面对公主。在公主的积威下那番兵浑身抖如筛糠:“公,公主,属,属下,冒犯,冒犯了。”说完抬手在公主脸上打了两巴掌。
  “兀那番狗,大帅叫你掌嘴,你给那婆娘擦脸么?”刘昌上前一脚踹倒那番兵伸手在那番邦公主脸上甩下两耳光,极其响亮,打得公主白皙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嘴角挂了血迹,“这才叫掌嘴,懂么?”
  “刘昌,”程四叫住他,“叫那番兵打。”
  “是,大帅。”刘昌俯首退下时又瞪了那番兵两眼,一双环眼里放出的凶光直叫那番兵欲哭无泪。
  “掌嘴二十。”程四冷冽的声音响起,那番兵看着满脸愤恨的公主吞了口唾沫,抡圆胳膊左右开弓打了下去。噼噼啪啪二十下打过,公主原本艳丽的脸蛋变得红肿青紫不堪入目。程四慢慢走到她面前,押着她的龙卫士卒经验老道的一磕她的腿弯将她摁倒在地。程四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如果不是你们屡次南侵,你那驸马怎样与他何干?”
  “你不是喜欢叫人看着自己兄弟被杀掉么?程某,成全你。”程四昂首深吸一口气转头道,“刘昌,去把巴图带上来。”
  “是。”刘昌躬身衔命去了。
  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浑身是血脸色泛白的少年,那藏蓝色的战袍袍角尚自有血滴落,那满眼的肃杀之意轻易地就激起了人心底的恐惧。
  程四侧身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木桩:“钉在这上面一定能看的很远,程某想巴图会看到你们父汗的牙帐也不一定,就像当初……”一阵难以抑制的轻咳打断了他的话音,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随着这一阵频促的咳嗽看起来摇摇欲坠,但身姿却始终如他手里的枪一般笔直。赵闯和李南已经悄然站在了他身后可是谁也不敢冒然出手去扶他。
  隔了片刻,程四终于压住了那一阵咳嗽,刘昌押了巴图上来:“大帅,如何处置他?”
  “叫那番兵把他钉上去,给本帅剐了!”程四看着公主青白交加的脸冷声道。
  “是,大帅。”
  闻言,不仅公主瘫软在地上,连巴图的脸色也泛了黑。巴图在刘昌手下挣扎着道:“等等,你不是说过……”
  “本帅是说过如果我哥活着便绕你一命,本帅还说过,如果我哥死了要你全家陪葬!”程四漆黑的眸子因为那一阵咳嗽笼上了一层薄雾更显幽深似寒潭,让巴图几乎为之战栗。
  “你是说……”巴图被程四身后两人狠戾的目光止住口中的言语,刘昌拖着他向木桩走去。突然巴图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声暴喝从刘昌手中挣脱,原本缚在他手上的铁索倏然飞出直取程四面门。赵闯和李南同时拔刀纵身上前格开了巴图的铁索。见状,刘昌还有一旁的龙卫军士卒皆挥刀而上。巴图手中铁索翻飞,逼退近前的龙卫军士卒,接着一式直捣黄龙击倒了押解公主的士卒:“姐姐快逃,去找乌恩奇!”
  公主如梦初醒一般看一眼被围困在刀光之中的巴图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城楼的楼梯发足狂奔,巴图中刀发出的惨叫声也没能让她的脚步有所停顿。
  程四目光一凛,出手如电,那枪长虹贯日般飞出擦着公主的脸颊飞过钉在了她脚前:“再动一步,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公主看着眼前还在晃动的枪杆,惊骇已极,一动也不敢再动。
  程四见她不敢再动身形晃了两晃靠在了身旁的女墙上。赵闯瞥见一怒之下战刀抖手而出一刀穿心而过将巴图钉死在那木桩上之后飞身退回扶住了程四。
  看巴图死透了刘昌回身,见公主正呆立在程四的枪前大步上前啐了她一口,拔了程四的枪把她一并拖了回来掼在地上:“大帅,这畜 牲不如的疯婆娘怎么处置?”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那公主跪起来来抱住程四的腿哀求道,“求你,不要杀我。”
  赵闯唯恐程四力竭经不住她这一扑,拽下腰间的刀鞘砸开了她的手:“放手!你这女人当真不知廉耻!”
  程四垂目看她,落下来的目光冰冷:“做什么都行?”
  公主奋力点头,眼中露出些许希望。
  “好。刘昌,带她下去,面上刺字,犒军。倘若日后有人对她不满,随意惩治,只要别让她死了。”
  公主被眼前这少年口中吐出的言辞惊呆了,刘昌拖她下去的时候她才爆发出尖厉的叫声:“你这狼崽子一定不得好死!驸马迟早会率军来救我出去,到时我定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比程易死得惨上一百倍!我要叫你程家断子绝孙……”那疯狂的叫骂越来越污秽不堪难以入耳,间或有刘昌粗暴的喝止声远远传来。
  程四捂住胸口猛然俯身,有血落地,绽出大朵的殷红。
  “大帅!”赵闯惊惶地看着程四眼中流露出的凄绝神色道,“末将去杀了那疯子。”
  “回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赵闯一愣,在他面前跪下:“大帅,回营吧,对末将等而言还有什么事比你的命更重要?”
  “父母亡故停七日葬,子女亡故父母若在三日葬,否则是为不敬。今日已是第三日,家母在堂,本帅怎么能让兄长不敬父母?”程四垂下眼睛,目光中是难掩的哀痛之色。
  赵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末将等,即刻去办。”
  秋风萧瑟,吹落一地惨白的月光。
  程易的脸和那月光一样,苍白,灰败,死气沉沉,记忆里那一双无论何时都蕴满夺目光华的眼睛半张着望向黑如墨染的苍穹,空洞,呆滞,再映不出他疼爱过的娇妻含羞带笑的脸。程四站太原城上凉意渗人的寒风中看着他静静地躺在如霜似雪的月光里。身上冰冷的甲胄刺痛了程四的四肢百骸,不过三十余斤的重量沉得让他喘不过气。
  “哥,”程四的手颤抖着抚过那双他心中曾描摹过千遍万遍的眼,“不斩楼兰终不还。”程易的眼缓缓合上,有冰凉的东西沁湿了程四的手指,烙在了程四的心上。
  靖儿,这是二哥到铁匠铺找师傅特意帮你铸的剑,喜欢吗?
  靖儿,我真怕当日那一箭射偏些我就再见不到你。
  靖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靖儿,靖儿,靖儿……
  哥——
  程四垂首,泪如雨下,熊熊火光映着一身浴血的银色铠甲终于压弯了他年少的挺直脊梁,让他伏倒在地痛哭失声。

  三十九 娈童

  皇帝手里握着冯彤飞马送回来的密报龙眉深锁,唇色发白。
  程易,已死,程四,于太原一战身受重伤时时昏迷,状况堪忧。
  重伤!皇帝使劲把那藏蓝色硬封皮的密报摔在桌子上,“啪”的一声,空旷的大殿里隐隐可以听到回音。昏迷!抬手,皇帝将御案上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部拂到了地上,吓得殿内的所有内侍全部跪倒在地。
  程易,你死了,但是你凭什么想带走程四?祁靖是你的女人,可程四是朕的臣子!朕还要他帮朕夺回番军铁蹄下的江山!朕是皇上,是天子,你是什么?你凭什么?皇帝抄起桌角的白玉瑞兽镇纸狠狠掷了出去险些砸住奉召进殿来的彭浪。
  彭浪看看脚下滚过的白玉狮头步子滞了一下似是觉出些不同寻常,上前躬身见过礼,问:“皇上,何故发怒?”
  “长波,你速往太原传朕口谕给程四,朕在等他凯旋回京,倘若他食言了,那就是欺君罔上,”皇上扶案起身,自彭浪身边走下,“朕就下旨砍了他祁程两家六百三十四口的脑袋!”
  彭浪一惊看着皇帝负手而立的背影急道:“皇上,何出此言?程大人……”
  “朕不许他死,他便不能死,否则,就是抗旨!”皇帝侧脸,眉梢一挑,语气霸道。
  “这,皇上……”
  “速去速归。”
  言毕,皇帝迈步出殿,殿内随侍的太监疾步跟出,留下彭浪一个人不明所以地呆立在殿内。
  皇帝的震怒只摔碎了一桌文房四宝,龙卫军营内的将领的怒火在发现一身素缟的程四身前染血昏倒在行营的中军帐内时险些将医官营给拆了。一把把钢刀明晃晃的架在医官们的脖子上把所有医官押入了中军帐,刘昌拍桌子瞪眼地骂道:“若是大帅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把你们的老骨头全拆了喂狗!”
  闻言,有不少医官开始瑟瑟发抖,这些刀头添血过日子的人急了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害怕?害怕就全给老子进去给大帅诊脉,快!”
  在刘昌的怒喝和脖子上钢刀的威胁下,医官们两股战战的依序进入内帐给程四诊脉。有个医官出来是禁不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成了众矢之的,被众人好一顿盘问,那架势吃了那医官都不解恨,吓得其他医官再也不敢妄自开口,生怕一句话说错了就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些许外伤不足以伤到大帅性命。”
  “当真?”
  “怎么,诸位将军没有听过杨某在京内的名声么?”杨勤从内帐转出扬眉环顾帐内所有人,“至今为止,大帅的伤,哪一次不是经杨某之手而愈?”
  只这举手扬眉之间,杨勤替所有医官解了围,刘昌陪笑将所有医官送出了帐。杨勤勾了勾嘴角刚打算返身进内帐刀锋森然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赵将军,此是何意?”杨勤瞬目看向倚案而立的赵闯,神色之间丝毫不见惧意。
  赵闯微黑的脸膛上阴云密布:“你那番话骗得过刘昌,骗不过我。”
  “哦?”
  “那一战,大帅伤得颇重……”
  杨勤自袖内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开了颈侧的刀,径自垂首入内:“如果,你真为大帅着想,就不要将此事胡乱声张,否则,乱了军心,大帅迟早要军法处置你。”
  赵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紧随杨勤入内:“方才某家唐突了。”
  杨勤似是根本不在意,只招呼李妍仔细将程四身上的伤口上药裹好,自己坐到一旁执了狼毫皱眉在纸上写着方子,每一味药都思索良久才落笔,药写全了又仔细地标清了药量才交给李妍。李妍接过刚要出去,又被他叫住了,却是又交代了一回哪一味药要先下,哪一味后下,还有包煎、单煎种种,不厌其烦。李妍听了直对他扁嘴:“哎呀,师傅,这么麻烦你自己去好了。”
  “大帅这里离不得人,若是情况有变你可处理得?稍有不慎那便是人命关天,你可理会得?”杨勤脸色一沉瞪着她。
  “可,可是……”李妍满脸不高兴地剜他一眼撅起了一张小嘴。
  见状,赵闯上前道:“不如,某家去吧。”
  “你又识不得药,这要是有丝毫差错……”
  赵闯接过拿过方子对杨勤道:“你可在上标注清楚先后次序,让这小哥在旁看着我煎。”
  杨勤看看赵闯又看看李妍眉眼里的得意叹口气点头同意了,在方子上写清了需要小心的事项,又嘱咐再三才放了两人出去。
  出了中军帐,李妍百无聊赖之下偷偷地打量着跟在她身侧的赵闯,虽不及印象中的程埔那般俊美倒也长得周正,不似刘昌那般让人一看就心惊胆寒。程埔的样子虽然俊但到底离着上次两人见面太久远,李妍只是记得他长得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好看,两人见面的次数有限又不像程易和祁靖那般曾整日里在一处读书习武,日子一长终究是眉目模糊了,眼前这人身披铠甲要跨长刀威风凛凛的样子倒越发让李妍觉得受看。
  “你是大帅的牙兵麽?”李妍歪头看赵闯一眼问。
  赵闯摇了摇头:“某家是龙卫左厢厢都指挥使。”
  “哦,在这龙卫军营里除了大帅就属你官大了。”
  赵闯笑了笑,道:“小哥取笑了,还有监军大人。”
  “那个不男不女的太监么?”李妍背手向前紧走几步转过身来看着赵闯,“我听说,皇上很讨厌太监干政的。怎么就让那个姓冯的太监来给大帅做监军了?”
  “小哥莫要乱讲,这等事情不是你能过问的。”赵闯听李妍言辞不知深浅赶紧止住了她的话锋,“杨大夫可曾说大帅的伤情到底怎样?”
  “哼,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我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