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by李枕风 (女强,传奇故事,心狠手辣女主,完结+番外)
“大帅留步,赵将军留步。咱家自去就是了。”
程四使个眼色给赵闯,赵闯会意笑脸迎上去和冯彤客套着送冯彤出帐。
未几,赵闯从外回到帐中,程四又已将地图摊开在案上,左手扶额右手在地图上划过一条弧线:“便是如此了。”
赵闯好奇地上前侧头看着程四手指划过的那一带,正是燕山山脉。
程四猛然抬头看见是他又倚进椅子里:“将冯彤送回自己帐中了?”
“是,大帅。”赵闯应着从地图上移开了眼睛。
程四握拳用指掌关节在额前用力摁了摁,仰头勾起嘴角哼了一声,“这个太监要小心。那三十五军棍打得虽然是本帅,但是这太监只是杀一儆百。豢养娈童,这是死罪,皇上降了本帅三级打了三十五军棍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不过,已经足够了,他就是想立威而已,拿本帅开刀是最有效不过的了。”
“大帅的意思是?”
“他能叫皇上下旨降本帅的官打本帅军棍,他就能叫皇上下旨砍了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头。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不论是在沙场上还是在朝堂上。你暗中吩咐下去,叫刘昌他们今后一律谨言慎行,能少开口就少开口,否则这太监存心要谁好看的话一封密报递上去死了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程四起身背手从案后踱到了大帐中央的炭火旁填了两块木炭进去。
“是,大帅。”赵闯忽然觉得程四比起在上党见时又长高了,“那大帅把杨大夫撵回去也是为此?”
程四手里正在翻弄木炭的的动作顿了一下,方道:“不全是。”
“杨大夫这麽些日子以来为了大帅的伤忙前忙后几乎夜不能寐,大帅方才冷淡的态度只怕……”
“只怕什么?”程四回身看住赵闯,“他想什么本帅明白,他确实是个好大夫,本帅如此做也是为他好,你不见他自己业已面见病态了,叫他好好歇息歇息吧,这点小伤现在其实连李妍也用不到。况且,冯彤上次能给本帅捏造一个豢养娈童的罪名未必便不能再给本帅捏造其他罪名,杨勤无事总是待在此处说不得把他牵连进去。再说,有些事情还是不让他知道为好。”蹀踱了几步,低喟一声,程四又道,“也是为了大家好。”
“大帅话中有话?”
“有什么话?”程四低头莞尔,“本帅今天说得够多了,你下去吧,吃过晚饭叫刘昌他们一并来,不要声张。”
“是,大帅。”
程四看赵闯行礼出帐不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杨勤,当日征你入军中只是为了方便约束你的行动,谁知道竟会发展至如斯境地。杨勤啊杨勤,你又是何苦呢?只望你好自为知,不要让我抓到任何把柄,我会保你早日平安回京做你的大夫。除此之外,我再给不了你什么。
入夜之后,龙卫军所有营以上将官陆续聚集到程四的中军帐。中军大帐里程四头一次奢侈地用了儿臂粗的蜡烛照亮了悬挂在大帐正中屏风上悬挂的地图。人多地峡,程四叫人连桌案都撤进了内帐,所有人分两班站在大帐中。
“大帅,左右巡哨暗哨安排妥当。”赵闯和李南两人从外面进来报说。
程四颔首示意知道了,两人也站进了人群里。程四抬手指了指,站在门口的两名将领把大帐的门帘放了下来。
程四看看人已到齐便不再迟疑站在地图前看着自己的所有部将开口:“诸位,程某自执北征帅印之日起至今同诸位共同征战已有一段时日了,既已打到此处,程某有一件事要知会各位,此次北征,不仅仅是夺回河东河北失地,更要一举夺回被番邦占据日久的幽蓟各州。”
程四此言一出中军帐内的将领们顿时或是面面相觑,或是交头接耳,没有人想到他们的主帅小小年纪有如此大的志气。
“怎么,有人以为做不到麽?”程四逐一扫视帐内的将领,“你们之中没有自幽蓟逃难至汴京的么?”
“有!”“有!”
回答程四这个问题的不在少数,甚至超过了半数,很多从军的军士都是在北地被连年的征战弄得家破人亡不得不背井离乡南下逃生,而后步入行伍的,这些人往往在军中作风彪悍,在对番军的作战之中非常英勇,从而战功累累也比较容易获得升迁。
程四眉梢一挑,问:“你们,难道不想报仇不想回家么?”
“想!”“想!”
想起昔日的毁在番军铁蹄下的家,丧命在番军弯刀下的亲人,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不少人都红了眼眶,说不想报仇不想回家那是骗人的。
“好。既然想,”程四抽出腰间佩剑豁然直指向北“就跟着本帅荡平番邦,夺回原本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救下那些至今仍然活在番军刀下的包泽!”
“末将等愿往!”
程四环顾左右:“有谁不愿同往的,可到文书处支取当月军饷,解甲归田,本帅绝不追究。”
“大帅,末将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是啊,大帅,末将等宁愿战死沙场也不做逃兵!”
“强敌当前,末将等随大帅北征为的便是杀光番狗,岂有阵前开溜的道理?谁敢阵前开溜,依军法该当处斩!”
大帐之中群情激奋,尤其是那些同番军有仇的北方出身的将领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经把话激到了让人无法回头的地步,其他将领自也是不甘示弱。
“好!”程四扬眉,“那么,一切听从本帅调度。”
“但请大帅下令!”
程四翩然转身,手中长剑一翻利落地挽了一个剑花闪过一片银光仓啷入鞘:“刘昌,率右厢加之李南所募新军五千,明日一早启程前往攻取忻州。切记,你首要任务是掩护赵闯和李南,其次才是攻取忻州,倘若番军势大难攻即刻率军回城,不可妄作牺牲。攻下忻州之后原地待命切不可冒进。”
“末将领命。”
“赵闯,你率三千人明晚启程南下,攻取釜口,而后向东攻取邯郸、邢州,之后北上会合李南等人。此等闪击战,你最为擅长,不消本帅多交代了。”
“大帅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李南、单艺你二人率军一万,随刘昌一起出发,明晚趁夜从刘昌处分出向东攻克井陉,而后,东出井陉拿下真定、河间二府,等候赵闯率军北上。”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赵闯、李南、单艺河北一带你们三人只要不违军法只管放手去干。你们身后有十万北征军跟进,本帅已让彭大人代为传令命其北上携带了足够过冬的粮草。”
“是!”
“蒋环所部及余下人马随同本帅驻守太原,统筹全局。”
“末将等领命。”
“今冬雪落前大势必定,开春,我们要打番军一个措手不及。”程四昂然负手侧身而立,“番军,本帅势必要拔掉他们大汗的牙帐,一雪我大周三十万将士被灭的耻辱!”手挥出,正落在番邦三年前新迁的都城燕京一带。
四十四 北上
翌日,天色尚未大亮刘昌等人点齐了人马兵发忻州。彼时,其他人犹在梦中,程四特意交代过不用到中军帐辞行亦不要惊动别人,所以等到冯彤入帐时刘昌等人早在百里之外了。
“大帅,刘将军何时发兵的,咱家如何毫不知情?”
“冯公公。”程四抬手示意冯彤坐下说话,“来人,看茶。”程四彷佛没有看到冯彤一脸急切只管叫卫士奉上茶水,看着冯彤茶水沾了唇方才笑道:“拂晓时分斥候来报忻州兵马有调动,本帅以为这是个不可错失的战机是以决定派刘昌发兵攻取忻州。事出仓促,当时天色未明,本帅料想公公正在酣眠便未敢打扰公公。”
“大帅是一番好意,可此事如果被皇上知道了便是咱家监军不利啊。”冯彤苦着一张脸摇头。
“公公多虑了,本帅倒是要看看哪个敢将此事报于皇上知道。”程四眸光流转神色之间染上了几许狠戾叫冯彤生生打了个激灵。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冯彤挤出一抹生硬的笑意侧过身拿起小案上的茶盏低头饮茶。
程四不动声色地睨着他白中泛青的脸色心底重重地哼了一声,倘若你敢对军中任何一个人不利,我便叫你来得去不得!
冯彤在中军帐内坐立难安,程四叫卫士呈递给他的军报也没有看进去几封,倒是茶水喝了无数。埋头军报之中的程四长眉斜扬微敛,手中狼毫挥洒自如,似是冯彤根本不存在一般。
“大帅。”冯彤实在难耐大帐中那一分压抑试探着轻声叫程四,程四恍如未闻神思依然专注在案上的军报上,冯彤只得耐下性子又看了手中的军报两眼,可是眼神不由自主地又移到了程四半低着的一张脸上。
杀意,程四身上隐而不发的杀意让冯彤觉得心惊。他已经随军不少时日了,程四平日待他一向温文有礼甚至他故作颜色时候脸上也未流露过半分不耐,只在观战时才见过程四横眉怒目周身笼着杀气的模样,那样的程四出手狠辣从不容情。而此时此刻,程四虽然在审阅着案上的军报,但是冯彤真切地觉得程四的眉眼间染上了杀意,他没有办法不心惊胆战。在军中,程四已是颇有威望,外面那些披坚执锐的上到将军下到士卒对于程四的帅令绝对是令行禁止毫不迟疑。而他冯彤所依恃的是远在京城的皇上,不过,看到彭浪和程四的交情他已经怀疑自己的密报是否抵得上彭浪的三言两语,毕竟皇上对于彭浪的宠信是任何人都无可比拟的。初到军中时他从不怀疑那道密令不能执行,随着时日的推移他甚至觉得万幸那道密令没有被其他人知道,否则,除非程四自甘就戮,那道密令若在军中传扬开了,只怕是他才会成为被牺牲的那一个。最可笑的是他当初竟然毫不顾忌地就递了那样一封密报上去,现在想来简直如坐针毡,不过是一个娈童不知深浅的乱语他逞得什么意气,以为眼前这人年纪小涉世未深好对付不想原是老虎嘴上掳须。想到这,冯彤禁不住摇头叹出一口气。
“公公,何故叹息?”
程四这突然出声一问将冯彤吓了一跳,忙笑道:“无事,无事。”抬起头时又撞上程四那双漆黑的眸子顿时脊背生寒,“只是,咱家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帐中,不知可否,大帅?”
程四惊道:“原来公公身体抱恙,怪不得本帅觉得公公今日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可要延医诊治?本帅即刻去派人去传杨勤。”
“旧疾而已,咱家自去歇息就好了,不用延医诊治,有劳大帅费心。”冯彤起身。
程四也自案后站了起来:“如此,公公就快回帐中好生歇息。”说罢作势要出来。
“咱家告退,”冯彤不等程四自案后转出施礼急急退了出去,如同逃命一般。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分毫不差地落在了程四眼里。
程四看着冯彤慌张出帐的背影禁不住苦笑一下,嘘了口气,又颓然坐了下来,官场,呵呵,到底是如此险恶,谁也无从幸免。
当夜,赵闯率军三千南下。未及半月,捷报传回,赵闯夜袭釜口,大胜,不损一兵一卒。
程四握着手中的捷报脸上却无丝毫喜悦可言,因为,至今,他还没见过程易口中曾经提及的番将。程四自问用兵并未高过自己兄长,而那人也曾和程易战成平手,真正的苦战恐怕离着不远了。
要如何克敌制胜?那人是否入瓮,自己的计策是否能够奏效?程四夜夜独守青灯枯坐案前,指尖凉透还是禁不住一次又一次抚上程易的骨灰坛描摹着上面的流云纹路难以入眠,他多想再像儿时每次他迟疑不前的时候一样听到那人在他耳边低声道:“靖儿,你行的。”他回眸那人唇角含笑目光中满是嘉许。
终于,在刘昌最后一个传回捷报之后,程四利落地将程易的骨灰坛重新包裹收好,既然决定了,又有什么可犹豫。哥,靖儿从未让你失望过,从未,以后,也不会。
程四留给蒋环三千人马驻守太原自己率领其余人马北上忻州同刘昌会合,冯彤自请留守。河东诸多重镇对于河北一带的防线而言至关重要,从河北仰攻太行夺取河东又颇为不易,那番将不可能会放任周军继续攻掠。且忻代二州为晋北之锁钥,刘昌能攻下忻州已在程四预料之外。如今,真定河间已经夺回,倘若再失了扼制雁门关的代州,番军再想南下须得要费一番心思和力气了,程四料想那番将无论如何都会领兵来阻止龙卫军继续北进,单凭刘昌绝对不是那人的对手。
程四的预料是正确的,他率军一抵忻州,代州就传来了番军增兵的消息,不仅如此,代州的番军兵马全都统归到一名名叫乌恩奇的番将麾下。
从部将们的口中程四证实了乌恩奇就是曾经和程易对阵三年的番将,赵闯甚至在军报中详细描述了当初这番将如何暗箭射伤了程易。
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