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在海底的承诺
“影……”林或想留住他吗?
“你自个慢慢用吧!”我拿了包便要走,再回头时把放桌上的盒子放进包里,看了看林或,走了。
到楼下时,我有想过不追刑影,可是,放心不下。
外面仍然那么找不到一点可装下光亮的空隙,那么冷,那么让人感到压抑。
刑影不知往哪去了。
我希望我能找到他,即便不为解释清楚今晚林或的出现,也为自己最后尽完做为他女朋友的职责。
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往来时的路走。黑夜里的风,像一根根刺,总往你最脆弱的地方经过,冷冽无情。
刑影,你在哪里?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手机响了。
林或的短信:我在这里等你,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的曾经,请你务必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曾经?为什么过去了的总还是不能成为过去?
不住地拉紧衣袖、裹紧自己。或许刑影还是那么的天真,他还是伤害自己了。从海面掠过的风,一阵比一阵刺骨。浪潮有些汹涌,海水涨得有些高。
刑影坐在一张石椅上,白天坐的地方已经被水没了。他又是一动不动,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不住地扬起。微弱的路灯光远远地照了过来,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显得苍白,显得孤寂。
突然像被固定了一般,我走不到刑影身边。我已经把总是阻挡我视线的长发用双手按住,可是清晰的眼际刑影的身影变得模糊。
他要去哪?他不会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吧!
糟了,鼻子不舒服了。再这样吹这种冷风,不把人吹出个三长两短才怪。
刑影站到了一很好的眺望的高度,这下连身上的衣服都在频繁地扇动了。
站在他背后的不远处,风把头发往后吹去,我放开两手,把它们放到口袋里去。
“为什么?为什么天总让我受这种伤害?为什么?为什么我最好的朋友总会成为伤害我最深的人呢?我为什么会这么失败,为什么,为什么……”风把刑影忿忿不平地发泄带到了我耳边,又带到别处去了。
枫吟说过:小心走得最近的人,把你伤害得最深。
林或?是他吗?是吧!只是他这种先对你百般的好最后再给你致命一击的方式,未免会让人伤得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该是白盎还是程念……或许我已经真的一败涂地了。”他哭了,又哭了。
白盎?程念?那离瞬呢?难道他已经伤害过刑影了?是啊!他已经伤过刑影了,和林或用的手段差不多,结果或许也一样。一直以来我都不信离瞬会伤害刑影的,或许我确实应该确信林或的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想过与凌会有结果,我也不想、不敢想有任何结果……现在,这就是我的结果、该有的。”
现在这个结果?只有我能挽回,因为这是我给刑影的结果。可我不会说出重来的,因为或许我注定一辈子都是那么专制的人。
转过身,我想离开。
“凌……”整个海面荡漾着刑影的声音,是那么的凄索,那么的孤立无援,是那么让我却步让我心疼。
回转过身,我渐渐地向他靠近。
到了和刑影只有一步之距时,我一直听见他在默默地念着“对不起”,念了一遍又一遍。
“刑影,对不起。”到底谁说“对不起”才是应该的呢?
“凌,你……”刑影转过身就看见了我,似乎很不相信我会出现一般。
“我……我……”我无话可说。
“林或呢?”这算哪门子话题?哪壶不开提哪壶,自讨苦吃。
“我陪你过完今天,你什么都别去想了,知道吗?”下意识地望了望手机,又看了看表,时间好像不对,前后不一致,一个快1小时一个慢1小时。
“现在几点了,刑影?”
“还差五分钟22点,还有两小时才到零点,咱们去哪里呢?”他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呢?
“先离开这里再说!”我拉住了刑影的手,可却又放开。
他没敢说什么,只是看着我。
“还是搀着暖些。”我看见他笑了,笑得那么满足。
“手机的时间慢了……”我一直低着头弄着手机,不想与刑影谈什么,因为越谈就越不该谈。
“还是到我家去吧!”
“嗯!”
忽地记起好像我答应过妈妈要回家吃饭,而且还带刑影一块去。
刚想拨家里电话跟妈妈打声招呼,手机抢先响了。
“喂!凌,是我,白盎。”
“我知道是你,干什么?”我总是习惯在接手机时边说话边看刑影,那样心里才踏实。
“和影一起过来,来阿瞬家,行吗?枫吟也在。”
“你跟他说,我尊重他的意见。”我把手机递给刑影,然后边跟他说:是白盎。
“喂,怎么了?”刑影只说了这句话,然后一直在沉静。
他会同意吗?有难度。
我一直在等他回答,可是他总是对着我摇头。
“好吧!”他答应了,他又有问题了。
“凌……”
“真的要去?”我接过手机后质疑地问。
他只是点头。
我们去了,上楼时迟疑了许久。可是因为白盎在楼下等我们,我们只能上去。
白盎见着我们就问:有没有见着或呢?
我与刑影互相对望了一下,又互相转向白盎,摇摇头。
林或真的还在KFC里等吗?不过,没来也好。
进门时,刑影抓紧了我的手。
我和白盎都知道刑影为难,毕竟他与离瞬已经好久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了。这一次,刑影可算是两年没见着离瞬了,他都两年与离瞬形如陌路了,连电话都不打。犯得着吗?难怪总说友情与爱情擦起火来,点燃的总是好朋友这根导火线。读初中时感情观就那么复杂,那为什么读高中却变抽象了呢?
“盎,我……”刑影把我的手抓得好痛,自己更是为难得左右不是。
“影,没关系的,真的……”
“刑影,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你?我告诉你,如果犯得着为一女的而破坏了与好朋友之间的感情,我想你们都白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只觉得他们这样的举措很伤我。
刑影放开了我的手。一直以来我生气的时候,他都很识相地退到一边去。
白盎一直朝着我摇头。
“到底进不进去?不进去的话,我走了。”我转身就朝楼梯口走去,心里越来气越不顺。
“凌……”白盎把我拉住了。
“白盎我告诉你,如果真的友情这么不值一提的话,那当初你们为什么要走到一起,为了一起来争夺会破坏友情的东西吗?为了给彼此找伤害吗?”我确实特别地沉不住气,挣开了白盎的手就往楼下跑。
“凌,凌……”白盎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然后就没了,没听见刑影的声音。
“不像话,不像话,可恶,可恶,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呢?刑影你这个白……”
“痴”字还没说出来,手突然就被楼梯的扶手扣住了,脚步停不住,一个劲地就往前倾下去了。
不知道是滑了几级楼梯,只知道很痛很好笑。
“一,二,三,四……十三、十四、十四级,十四……”数完了,跌了十四级楼梯,又跌了一次了。
上一次跌倒时,跌了十二级,好像就右脚小腿骨折。这一次,十四级,应该怎么受伤呢?
都很久没摔这么严重了,当年林或还哭了呢!好像是初中毕业考那段日子,去林或家,也就是性子这么一甩就遭报应摔了下来。四年差不多吧!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活该脾气这么坏。
很久没觉得血的颜色这么刺眼了。我的血,我心疼啊!这得怎么补回来啊?
记得晕过去之前我打了林或的手机,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像途中我醒过,我听见了刑影的声音,还有他妈妈的声音。
“影,告诉妈妈,昨晚为什么接电话后就哭了?”
“妈妈,我们没有资格与必要再留下了,我们回去吧!”
“影,到底凌跟你说了什么?”
“妈妈,凌说:‘刑影,我们分手吧!’妈妈,我们走吧!”
刑影又哭了,哭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我很想睁开眼,说句话。可是,我没有,我又晕过去了。昨晚?零点还没过吗?没过吗?没吗?
醒过来时的第一感觉就是:我真的没打算要醒过来,是由身体上传来的痛硬把我逼醒的。
“林……”身边真的一直只有林或了,我该高兴还是难过?
“凌,凌……你醒啦!你终于肯醒过来了。”很高兴林或一直是那个我每回进医院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只是,他不再是第一个哭的人。我听见了,刑影渐渐不再亲近的哭泣声。
“林或,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
“好好的?常伊凌,我还第一次听过断手断脚的人叫好好的,那要怎样才是坏的呢?”善变的人,前一刻还哭得泪眼迷朦,才一句话的时间就变成一副老子训儿子的架势。
“断手断脚?有那么严重吗?”我只知道自己在痛,却不知道自己哪痛。
“断手断脚倒夸张了一点,左手左脚都骨折了。”全本umd/txt小说下载}wωw。ūmdtΧt。còm
左手?左脚?摔多两级楼梯得赔上一只手,太不公平了。
“你都昏迷了四天三夜了,都没人敢来瞧你了。你妈妈也出差去了……”林或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个杯,说话的时候总不抬起头。
“你说我妈妈出差去了?”我有些犯糊涂。
“是啊!在我送你来医院时你的手机就响了,是你妈妈打来的。她说:‘凌啊!妈妈今晚得去出差,大概一个星期后就能回来,是临时决定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你不是说回家吃饭吗?妈妈把饭搁着,等会儿一定要跟刑影一起回来,把饭热一下就能吃了。妈妈走了,晚安。’没了。”林或手里不知何时就有了一张纸,他一直看着纸念了一大串话,念完了便抬起了头。
“难道你就没说句什么?”我望着林或,有些委屈。
“我本来想告诉伯母你又出事了,可突然想想就不了。因为伯母的电话是在车站打来的,那里的广播说要开车了,所以我就没开口了。”林或的表情好怪,眼睛肿得有些特殊。
“如果能在妈妈来之前就好起来,那多好啊!”我想起身,可是动不了了。如果妈妈知道我这模样,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废话,那当然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还不两天摔个皮外伤,三天摔个断手断脚的。”
“林或,你……我告你欺负残疾人……”
“无所谓。我如果不趁这时欺负你,那我以前不是白让你欺负了吗?”
“小人,小人……”
“比你大一点点就行。”
“死林或……”
“我要是死了你还能活着躺这骂我吗?”
“……”
拌嘴拌累了,我便又合上了眼睛。
我在想:刑影现在怎么样了?今天已经是我们分手的第四天了……他真的没来看我?分开了之后,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什么都不是了。他最后有没有去见离瞬?枫吟为什么没来看我?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早知道这样就不提分手了……妈妈,我对不起您,我对不起自己……枫吟的预言……这滋味真的太不一般了。
不想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躺了一星期才出院,我不敢回家。妈妈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敢说清楚我的情况。林或把我推回了他家里,然后指着我的手和脚,再指指轮椅,最后告诉我至少一年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在林或家呆了半天,然后我回家了。
妈妈见着我时,没有说话,一直掉眼泪,笑着掉眼泪。
跟妈妈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我丢了两百块钱。
林或轻拍了我的头一下,我抬头望他时,他在擦眼泪。
两百块?刑影对我来说才值两百块吗?
只有林或才知道“两百块”是什么意思。
当年我们分手的时候,他说:分手听起来太伤感了,直接别人问起就说丢了两百块就行了。
两百块?我都丢四百块了。
当初我问他为什么是“两百块”,而不是“两千”,“二十”或别的数目。
他也像今日一般拍了我的头,不过没有哭,是在边笑边骂我傻瓜。
他说:两人就表示得用个二;丢二十块谁在意,两千你又没有,所以只能说两百,懂吗?小傻瓜。
其实,走到头来,身边仍然只剩林或。他是那种能够给自己心爱的人一切的人,特别地一言九鼎。分手的时候他还发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找到你所想要的幸福为止。
幸福?我还会有幸福吗?谁承诺过我的幸福?
“凌,你怎么了呢?“林或俯到我耳边低低地说。
我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