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花名册
一贯清静的昭仁宫渐渐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清儿嘹亮的嗓门,那呷呷得爽朗笑声更是几乎震得房梁也跟着发抖。
“外面那么快活,为何要进这牢笼一样的皇宫?”我看着门外来来回回巡视的身影,呷了口茶。
清儿叹了口气,总是笑呵呵地脸上难得浮上了一层哀愁:“爹爹押镖进城,结果一队人,连人带镖一起失了踪,托镖的找上门来,赔了一大笔银子,我们镖局本是小户,这一下子便蚀了本。”
我放下茶杯,心跳骤然加速,有一瞬间的失神。
便听她又道:“我娘发了银子遣散了镖局的兄弟仆人,带着我进皇城找爹爹,谁知我娘……”
她说到这儿,便说不下去,我按着桌面,连呼吸也停了。
“我娘半路发了急病……就这么去了……我再皮实再野性,也终归是个女孩子,投奔了皇城的亲戚,他把我介绍到皇宫,也算是能糊口,不至于饿死。”
“你爹爹……长得什么样子?”一开口,才发现连声音也颤了。
清儿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像极了爹爹,没有娘的半分娇美。”
耳朵嗡嗡作响,难怪我觉得熟悉,原来,清儿就是我在茶馆遇到的那镖师的女儿,不自觉吸了口气,胸口发闷。
承欢,你做的孽。
想起那天,一身翠绿的承欢将那枚夺命的银针插入那镖师的背脊,我只是冷眼旁观。
我可以阻止,却没有这样做。
其实可以更早,我可以提醒那镖师,他已经卷入了一场阴谋,必须尽快离开。我甚至还可以派个人去保护他,可我没有。因为他在我眼中只是个陌生人,他的生死与我无关。
如果我当时能够尽一点力,眼前的这个女孩就不会失去父亲失去母亲,失去一个温暖的家。
“主子,您怎么了?脸色不好呢!”清儿闪着清澈黝黑的眼睛,大咧咧地朝我伸手,“头疼吗?奴婢给主子揉揉!”
我心虚地避开。
抓住她伸过来的手,紧紧地握着。
还是怯懦,道歉的话终说不出口。
我只能,尽力让她过得好一些。
“这样!”清儿见我满面愁容,忙不迭地哄着我,“清儿会些花拳绣腿,给主子练练,逗主子开心好吗?”
不等我开口,她便突地跳起来,身手利落地翻了个筋斗,小桃在一边哈哈笑着拍手。清儿便更加卖力,嘿嘿哈哈地耍起把式,练到兴起,硬要拉着小桃一起踢腿扎马步。
小桃开始看着好玩也跟着耍,可几下子便受不了,死活不要再玩。
清儿的武瘾显然被勾了起来,揪着小桃硬要教她“盖世武功”,奈何小桃是个没出息的,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任拉任扯就是不动。
清儿摸摸脑袋,对我咧嘴笑开了,呲出一口白牙:“主子想学盖世神功吗?”
对清儿的歉意让我无法拒绝她,我只得犹豫搪塞道:“其实我想学那什么……嗯,分筋错骨手很久了,清儿会吗?”
“会会会!”清儿一梗脖子,眼睛瞪得老大,兴奋劲儿上来,一个跟头就跳到我身边:“分筋错骨缠龙手就是擒拿术!又叫沾衣十八跌,清儿从小便学了呢!特别会!”
“主子,您那不是沉肩垂肘……这样这样,对对!”
“主子,没事儿,您使点劲儿,来来来,摔我,拧!用力拧!”
“主子,您别怕,清儿就是示范,绝对不会伤害您的……哦,我想到了,小桃你就别装死了,快来当靶子……”
……
最近,昭仁宫的柳贵妃变得很喜http://www。345wx。com欢吃凤爪,据知情人透露,柳贵妃每日吃凤爪之前,都会狰狞着面目,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断其指,方才入口。
“主子,”小桃笑嘻嘻地给我捏着肩膀,“您真聪明,想到用鸡爪来识别骨骼,练习错骨手。”
清儿皱着眉,一脸的苦大仇深:“主子,您这样是没用的,要练就得实打实干,用这鸡爪子,行不通,行不通!”
“清儿!”小桃大叫了一声,抱怨道:“你就忍心拿我当活靶子?!主子疼我,才不会这样做!”
清儿掐着腰,一本正经:“我这是就事论事,为主子着想,你,吃点苦算什么?!若不是我骨头硬怕反噬到主子,哪里还轮得到你?!”
我狠狠掰断了一只凤爪,桀桀笑道:“来来来,一起消灭它!”
活靶子嘛,正好有一个现成的人选。
听说他骨质疏松,手无缚鸡之力,应该极容易搞定。
作者有话要说:嗯,三千党是也……
第 72 章 无题
捏着香酥鸡爪,我开始怀念皇上细细白白的小嫩手,那种体质那种脆度,最适合给我这种初级阶段练手用了。
正这样想着,便见清儿又絮叨道:“主子,练武可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像您这样不认真,可是什么都学不到的!”
小桃撇撇嘴,小声念叨:“姑娘家要学这些做什么?”
练武在清儿眼中是个神圣的事业,所以平时不拘小节的清儿一听这话,立刻黑了脸:“你知道什么?!我们这些弱女子更要学习武艺傍身,若不是因为手无缚鸡之力,张昭容又怎会溺毙?!”
她这话说的声音太大,毫不避讳,一言既出,包括她自己在内,我们三人皆是一愣。
清儿自知说错了话,在这宫里,随随便便提起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毕竟忌讳。
可这也提醒了我,本就对张昭容的死有所怀疑,若是别人,我可能不会过问,可张昭容是这后宫中难得一个坦荡的人,于是疑问在胸,话已出口:“清儿可知张昭容的死因?”
小桃谨慎地关紧了门窗,清儿皱着眉,面有难色,她微微摇了摇头:“奴婢那时并没有陪在张昭容身边,她是如何溺得水,奴婢也不知道。”
我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那清儿可知,张昭容死前可见过什么人?”
“这个……”她想了一会儿,呐呐道,“没有什么人啊,奴婢只知道张昭容那天心情很好,一直很兴奋的样子,满脸都是笑意……”
她想了一会,挠挠头,半天才啊了一声:“她还特意吩咐我置了一套小太监的行头,说是要潜到御书房,给皇上一个惊喜的!”
“可是……”清儿抿了抿唇,郁郁道,“谁会知道,张昭容会走的那么突然……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她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掉进池子里……”
“你是说?”我拧着眉,“张昭容死前穿的应该是太监服?”
“是啊……”清儿依旧哭丧着脸,懊恼道,“我应该陪她一起去御书房的,这样张昭容就不会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出意外了!”
我紧盯着她,快速问道:“张昭容的尸体打捞出来时,你可在身边?她那时穿的是什么衣服?”
好像被揭了伤疤般,清儿的眼中渐渐浮起水雾,眼珠好半天才转了一转,呆呆道:“张昭容太可怜了……发现时,身体都被泡的……奴婢那时已经难过万分,哪有心情去看张昭容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我咬着唇,狠一狠心继续道:“你没有注意,是因为死后的张昭容穿的是平时妃嫔的服饰,而不是太监服,对吗?”
清儿闻言忽地怔在哪里,半张着嘴,突然转身看向我,不敢置信道:“对啊!清儿真笨!为何没有发现,张昭容死后那身衣服根本不是离开时穿的太监服!谁给她换的吗?不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张昭容并不是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出的意外,或者,那根本不是意外。
池中的锦鲤被人喂得熟了,我的影子刚在水中倒出来,便引来了一群红红的小东西,齐刷刷聚集在水面上,窜着头张着小嘴等吃的。
朝池里撒了一把鱼食,瞬间便被吃个干净。
张昭容遇害的地方便是这里,这鱼池子连着游廊,四边都是高高的护栏,一个神志清醒的人,就算再不小心,也不会无故掉下去。
我站在池边,出神得盯着池面,如果有人在背后推上一把,那么……
一只手忽地搭在我的后背:“是柳贵妃,真是巧了,妹妹也是来赏鲤的?”
我一晃神,连忙转身,便看到贤妃娴静怡然的脸,顿了一顿,我低垂了眉眼,微微笑道:“原来是贤妃姐姐,妹妹不是来赏鲤,是来吊念张昭容的。”
贤妃的脸上有片刻的失色,她微微抬手掩了面,继而秀美轻拧,哀伤道:“张昭容真是太可怜了,她还那么年轻……”
“是啊,”我叹了口气,“我与她虽谈不上知交,大家却也是共同侍奉皇上的姐妹,今日得了空,便来这看看她,希望她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想不到妹妹是如此心善之人,在这后宫实属难得,”贤妃和善地扶住了我的肩,眼睛湿润柔和,她说,“你我一见如故,不如请妹妹到我院里坐一坐,你我姐妹二人喝茶谈心,可好?”
我面上也是一喜,点点头,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贤妃的淑宁宫布置的与她本人一样雅致,一进门便有一股书墨的清香扑鼻而来,抬眼四望,几幅清雅的字画挂在四周,与这淑宁宫的书香氛围配合得恰到好处。
我指着其中的一副山水画,自语道:“断桥,流水,人家,好美的意境。这作画之人,必有一颗至清至灵的心。”
凑近了一瞧,画的下角有一排隽秀的的小字:二八仲夏夜紫竹作于青州雅心斋。
“紫竹?”我默默念叨,转头询问道,“何许人也?”
贤妃含蓄的一笑,眼中浮现怀念之色,淡淡道:“紫竹是我的闺名,这画是我十六岁待字闺中之时作于家中。”
言毕,她又羞赧一笑:“在妹妹面前献丑了。来,我们喝茶。”
“姐姐好灵性。”我呷了口茶,由衷称赞。
贤妃摇了摇头,面似有苦色,垂眸避而不答。
过了少许时候,她微微吸了口气,旋即举起茶杯,换上了一副明媚的笑脸道:“来,妹妹喜升贵妃,姐姐以茶代酒恭喜妹妹。”
我不着痕迹地拧了眉,一口茶灌进去,似是哀愁,声音不大不小的叹了口气,满面颓色道:“那又有什么用,皇上……嗐……”
话说了一半,我又闭了嘴,呐呐不语。
贤妃眉毛一挑,满眼关切之色,她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劝慰道:“妹妹到底有何不开心,不妨说与姐姐听。”
我摇摇头,面上有些羞赧,掩着唇悄声道:“妹妹这一颗心全扑在皇上身上,可皇上对我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升了贵妃又有何用?皇上已是多日……”
说到这里,我红了面,拧了拧身子道:“皇上已是多日未临幸妹妹了……”
贤妃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拾起帕子掩了面,凝神想了片刻,欲说不说,似有难言。
我忙央道:“妹妹入宫之前就深知,后宫中的女人唯有姐姐最是受皇上的喜爱,姐姐心善,可否提点妹妹一二?”
“嗨,”贤妃细细叹了口气,眼波流转,柔柔推诿道:“这话你我姐妹二人说了就算,若是被人听到,指不定给我扣个什么罪名呢。”
她抬眼瞧了我片刻,衷心称赞道:“妹妹好皮相,我想,只要妹妹肯稍微出点新意夺回皇上的注意,皇上必定会重新对妹妹宠爱有加。”
我皱着眉呆想了一会儿,摇头叹气道:“怎样才算是出新意?妹妹愚钝,想不到呢!”
“这个,”贤妃一伸素手拾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中的沫子,无奈道,“这个就得需要妹妹多动脑筋了。”
我皱着脸,神色更加暗淡,可怜兮兮地望着贤妃。
“真是怕了你了。”贤妃颇有些无奈地嗔怪了一声,再次掩唇,凑近了些,缓缓道,“妹妹可知太后娘娘是怎样获得先皇的喜爱?”
我眼睛一亮,忙迭声问:“怎样?怎样?莫非姐姐晓得?”
她笑了笑,轻点了我的脑袋,声音更小:“我也是听说,那太后娘娘当年还是美人的时候,为了获得先皇的注意,特意扮了小太监,潜到御书房,待先皇处理公文时,突然出现为先皇捧一碗茶水,先皇从繁忙的公务中回头,先是摸到一双柔荑,又见她眉目清秀、妩媚俏皮,不由得心情大好,烦躁之意顿褪,于是……”
“于是怎样?”我穷追不舍,连连追问。
“傻瓜!自己想喽!”她暧昧地一笑,又指了指我,提醒道,“妹妹何不借鉴此法?”
“嗯!”我兴奋地攥紧了手心,眼睛放光,可片刻又黯淡了下来,犹豫道:“可是,这样难道不会被怪罪吗?擅自闯进御书房,其罪可大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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