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年华谁与度





    电话那头苦笑:“乔锦瑟,你非要这样么?”
    锦瑟沉默,其实并没有要找他麻烦或是挖苦他的意思,锦瑟只是觉得怕了,心里怀着一个人,便不敢再去接受另一个了,除了冷漠以对的表明态度,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样去做,她已经伤过了一个邵澎,再不敢去伤另一个贺方回了。
    他对她向来照顾,她对这方面也迟钝,思思说他喜欢她,她是真的以为是开玩笑并没有当真的,总是觉得思思喜欢贺方回,自然觉得贺方回对她特殊,她以为思思不过是乱吃飞醋罢了。
    以前和贺方回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常常吃的是川菜,那时候想,他倒是不错,知道她喜欢这一口,便让着她,她以前觉得,他并不爱吃辣的,每每点菜的时候都要交代:“辣椒少放些。”
    她那时候笑话他:“不能吃辣就算了呗,没人笑你。”他似乎喜欢做一切可以摆脱他有一张正太脸的事情,就连吃辣她都觉得是这样,有的时候笑完了就安慰他:“没事,不能吃辣就算了,长得嫩也不是你的错。”
    他往往不予置评,冷冷的撇她一眼。
    后来才知道不是,有一次在家馆子里碰上个有个性的大厨,死活不肯少放辣椒,端上个味道十足的菜肴:“怎么?吃川菜还少放辣椒?没了麻辣,那还叫川菜么!”
    她还正在暗自佩服这位掌厨的大叔相当有个性,那边贺方回已经把一盘地道的辣子吃了一半,一张白嫩的正太脸上倒是泛起红云,唇也给刺激的成了眼红色,却仍是不惊不恼,连汗都没出几滴,她是真的给他惊到:“你这么能吃辣?”
    他抬都不抬头,突然变得如此淡定:“嗯,我是四川人。”
    她才真的奇怪:“那你怎么每次还要少放辣椒?”
    他这才看她一眼:“肠胃不好的人还要吃辣的刺激么?”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肠胃不好,想想不对,似乎他说的肠胃不好的那个人是她。其实当时挺感动的,并没有想太多,只是知道原来他竟是这样照顾她,以至于后来对着他的时候,也就愈发的肆无忌惮。
    现在想想才不对劲,照顾人照顾到这个份儿上,本来就不是一般了。






锦瑟年华谁与度by百寐笙(12、番外)

    如今再想清楚,日日和她一起住着的,也不过就是思思。平日里觉得她对着贺方回有那么些意思,却不想她竟是这样的傻,喜欢着不说出来也就罢了,还把情敌的情报给汇报上去了。
    锦瑟在床上翻了个身:“嗯,我没想怎么样啊。”
    贺方回在那头叹气:“乔锦瑟,我们谈谈好不好?”
    锦瑟无奈:“老大,谈什么呢?”转而轻轻笑出来:“你今天真是吓到我了。”
    他只是沉默了,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锦瑟的性子他也了解,她这样的固执,在她还没有要接受他的感情的时候,他竟然说出来了,那么结局只有一个,她连考虑都不会有,定然是否决的。
    可是怎么办呢,并不想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惴惴不安,可是实在是忍不住,还是打了电话,听见她似乎陌生了的声音,才突然觉得错了,他太过心急,有些人,是要用文火慢慢的熬开的。
    电话里只听得到彼此呼吸的声音,锦瑟忍不住开口:“老大,睡觉吧。我挂了啊。”
    “好。”贺方回回应,按下挂机键的时候,她仿佛还听见他轻轻叹气的声音。
    只是今天夜里注定不会安静,眼看着快要睡过去,手机不依依绕的震起来,拿了电话,睡意正浓的时候,看也不看来显,接了就放在耳朵边上:“你好哪位……”
    实在是不愉快睡得正有味道的时候被吵醒,声音里都是呢喃拖着音,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清楚,并没有得到回应,锦瑟又问了句:“哪位?”
    那边才传来对方好听的声音:“小锦。”声音清晰简单而不露一丝情绪。
    突然就这么清醒了,脑里像有根神经崩断了一样清晰的痛楚,对着电话下意识地呢喃:“杜程予……”
    那边轻轻的应:“嗯,睡了?”
    她忽然眼泪就从眼角滑下来,一直从太阳穴流下去,隐没在了枕头里,她的圣药里都透着湿意:“杜程予……”
    他在那头听见她哭了,似乎有一点着急,他的声音比往常都要温柔:“小锦,小锦,怎么了么?小锦?”
    她终于忍不住,张嘴哭得这样伤心,对着电话吼过去:“杜程予,不要对我好了!不要这样温柔了!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他似乎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一时愣住,听见她哭了许久,才唤她:“小锦……”
    她仍然在哭:“杜程予……杜程予……不要再对我好了……不要再温柔了……我受不了的,我受不了的……我讨厌你……童言你对我的忽冷忽热……讨厌你心里喜欢别人!我这难道讨厌,杜程予……我会当真的,我会当真的,你对我的好……我会当真的……”
    她的声音里已经透着绝望了:“不要说喜欢我,你哪里喜欢我?我已经,不能够相信了……杜程予,我要的,你给不了!不要对我好了……我会当真的……可是,我已经这样害怕了……”
    她哭了很久,一直哭一直哭,好像要把身上的眼泪全部流干净,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像是被撕扯着痛的啜泣,一直至最后只剩下无声的流泪,他并不知道,原来她竟是这样的伤心,杜程予愣愣的拿着电话,听着那头锦瑟的哭声,只是想紧紧的抱着她,却又无能为力,她没有等他回话,只是一直哭一直说,似乎已经憋了这样久,终于在今天说出来,他没有把电话挂掉,只是听着,也不曾说话,她一直在抽泣,渐渐声音小了,他才试探性的问了句:“小锦?”
    并没有人回答他,他才挂了电话。转身起床,知道今天定是如何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是思思唤着才起床的,她有些担心:“锦瑟,这么久了,这可是第一次见你睡过时间。”
    锦瑟坐起来摇摇头:“没事。”进了浴室才知道思思为什么这样的担忧,镜子里的那个人,双眼红肿,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嘴唇也是干巴巴的,长长的头发都揉在一起,连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在浴室里窝了很久,洗了头洗了澡,抹了淡妆,打理了很久,镜子里的人才似乎有了一点精神了。
    中午快要下班的时候,突然想起该和肖婆婆通个电话,来这里这么久,似乎也就是在过年初二的时候打过电话拜年问候,如今这样久不曾联系,还不知道老人家要怎样的去念她。锦瑟想想老太太的样子就笑了。电话拨过去是院长接的,听见是锦瑟还愣了下,一直到锦瑟欢喜的念着找肖婆婆,才变得异常沉默。
    锦瑟突然有点儿慌:“院长?”
    那边过了很久才有回音:“锦瑟,杜先生没有告诉你么?”
    “杜先生?”锦瑟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杜程予?”
    院长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的说:“锦瑟,肖老太太,上个礼拜去世了。”
    锦瑟的笑容突然就僵在嘴角:“去世?”
    “嗯。”院长的声音很沉,“并不是什么病痛,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身体不太好的,身体机能退化。走的时候,很安详,笑着的……”起初是想安慰锦瑟,说到后面伤心,便说不下去了。
    锦瑟的脸仍然是僵着的,木然的听着电话那头传来院长的声音:“锦瑟,替我们好好谢谢杜先生,毕竟处理肖老太太的后事上面,从始至终都是他帮的忙,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最后不知道是如何挂的电话,一连串的震惊压下来,她根本已经无法消化。
    一直到耳边响起贺方回的声音:“乔锦瑟,你干嘛哭?”这才转过神,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她猛地放下电话,同事都去吃饭了,办公室里这样空旷,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他看着她,眼里只有她一个人,满满的全都是担忧,周围这样的安静,她一直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再忍不住,扑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她本是小小的流泪,突然就这样大哭起来,他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乔锦瑟,乔锦瑟,你怎么了?怎么了乔锦瑟?”
    锦瑟扑在桌子上,声音从手臂里穿出来:“贺方回,哪有你这样儿的,突然就说喜欢我?你怎么能这样呢……呜呜呜……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喜欢我……”
    他听了一愣,转而笑:“乔锦瑟,你说什么傻话呢?”
    “呜呜呜……”她仍是哭,“谁让你喜欢我的?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能喜欢我?”
    他无奈的摇头:“乔锦瑟,你怎么这么霸道?”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都是泪珠:“贺方回……呜呜呜……对不起……”
    他忍不住想要轻轻的叹气:“乔锦瑟,吃了饭没有?”
    她摇摇头:“没有,贺方回,我早上都没有吃……”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哭意,“你要请我吃饭……”
    他终于笑出来:“好,我请你吃饭。”
    吃了饭去了锦瑟的公寓,思思也在,贺方回笑着打了招呼,思思看着锦瑟的眼神有些些的躲闪,锦瑟当做没有发现,临走的时候贺方回在电梯里看着她,问:“乔锦瑟,你很喜欢杜程予?”
    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无论怎样,也是不能否认的,或许真的是宿命,这么久,这么多年,无论变了多少,还只是一个杜程予罢了。
    锦瑟突然就笑了:“嗯,很喜欢。”顿了顿又道,“再也不会,像这样喜欢一个人了。”
    她分明看见他的眼神黯下来,他看着她,伸手按了电梯。他的声音是稍有的沉静悠远:“乔锦瑟,勇敢一点,记得让自己幸福。”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他的脸一点一点闭合在她面前。
    回到房里看电视,似乎看了很久,才听到思思叫她:“锦瑟,你手机一直在震动。”跑过来接起来,居然是贺方回。
    她奇怪:“老大?”
    “嗯。”他在那头应声,然后是漫长的沉默,似乎想了很久,才缓缓的出了声音:“我的电话落在你那里了。”
    “嗯?”锦瑟奇怪的回应,四下里看看,才发现贺方回的手机正好放在餐厅的桌子上,过去拿起来,“急么?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
    那边仿佛下定了决心:“乔锦瑟,我有东西给你看。”他的声音一点一点传进她的耳朵里:“在收信箱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一愣,下意识的开了手机,打开信息栏,手机的屏幕上弹出小小的窗口:请输入密码。后面是一连串的空白长条框,光标在最框框最左边一闪一闪,她忽然就顿住,不敢继续。
    那头的贺方回似乎知道,轻轻的安慰她:“没事,你看吧,不用担心,不是什么让你害怕的东西,或许你看了,能够解开一些疑惑。”他似乎并不想多说了,到了句再见就挂了手机。她听见耳边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声音这样清晰,盖过了她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声。
    收信箱被打开,里面排列着一连串的信息,每条信息都显示着同一个名字:杜程予。
    锦瑟的心突然紧了紧,用力的点开最上面的一条,日期是前两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接她回家。”
    再下面的信息是同一天,不过时间要早几分钟:“我明天去A城。”
    再往下的时间就不定了,有时候隔几日,有时候隔着很长的一段时间,锦瑟看着看着就停住了,有几条很早的信息,内容让她无法忽视:“她胃不好,偏寒,饴糖可以暖胃。”
    “喜欢吃辣,其它的都不是很挑,饮食常常不注意。”
    “换季的时候总是不注意,身体偏寒,容易感冒受寒。”
    “嗜睡,不分场合,别给她加班。”
    陆陆续续的表达,最早的一条,恰恰好是她进了贺方回公司的第二天。
    她已经不能够安静的平静的看下去了,拇指狠狠的按了退出键,却仍是止不住的颤抖。明明说好的,和自己已经说好了的,不再为他不由自主,不再为他不能自己,可是,如今仍然止不住,止不住,心动了。
    她忽然站起来,动作太大,吓着思思:“锦瑟,你做什么?”
    她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到处找,终于找到手机,抬指就是一连串的号码,那一拨出来,个一个的数字组合顺序,在她心里已经太过熟悉,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按过去。
    并没有很久,杜程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小锦?”
    她劈头盖脸的问过去:“杜程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长久都没有回应,她几乎以为和每一次一样,他又不会回答了。可是她竟然等到了,他说:“小锦,我很想你,真的想。”
    眼泪止不住的想要往下流,锦瑟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