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
即使有可能,顾冼尘想,我也早已经断绝了唯一的可能了。
顾冼安点燃了烟。这些年,烟是越抽越多。他看见顾冼尘皱着眉毛用手扇着烟雾。自嘲的解释道:“你嫂子也说我,可是有时做试验熬夜,不抽不行。”
他猛吸了两口,把烟灭了。
顾冼尘没有说话,看了看专程请假寻找自己的哥哥,想起自己的抱怨又有些不安起来:自己是没有资格埋怨他的。强盗小偷难道还能抱怨去偷抢的人家没有替自己准备好款待的物品或仪式吗?
甚至因为那些不堪的事实,顾冼安才到的部队。
我这样一个私生女,我的出世给那样多的人带来痛苦,都不知道安玉洁怎么受得了,还有君玫……
可是我也不甘,也有怨,也渴望幸福,……
她让思绪在过往穿梭,美好和伤心都如烟雨飘入心中,点点润湿她的心,安玉洁,不顾管如何,自己都是她养大的。自己应该知道感谢!
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顾冼尘斟词酌句地说:“哥,对不起,你不用为了我特意请假,其实我现在蛮好……”
自生自灭其实也不错。
顾冼安沉默良久,这个军人眼睛有些湿润。
“美美,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都爱你!”
顾冼尘点头,很艰难:“哥,忘了吧!让我们忘记过去吧,就当我们从小到大都不曾在一起。你告诉父亲,让我一个人生活,让我重新开始。直到,直到我能释然……”
这一份果敢和决然令顾冼安感到陌生。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你不要跟哥哥客气。”
顾冼尘告诉哥哥她什么都不需要,如果非要塞给她什么,请转告顾国庆和田静(也或叫君玫),就让她安静!
夜很深了,没有回到宾馆的顾冼安躺在沙发上,他狠狠地抽着烟,黑暗中,烟头上的星火璀璨夺目,灼得他眼睛生痛。
清晨,单位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他狠心按下拒听键,思忖良久。
走进房间看见顾冼尘还在睡熟,和小时候一样蜷曲着身子。
他蹑手蹑脚返回了客厅,想了片刻,留下了纸条,又掏出一张卡放在留言条上。
正文 58,桃花盛开
昨晚睡得很好。早上起床一看,哥哥已经走了。
每次都是这样,不说一句话抛下她一个人,让自己不明所以。不过她伸伸懒腰:好像哥哥在,睡得特别踏实。
顾冼尘环顾左右,看见茶几上的纸条。
“美美,单位很忙,找到你就放心了。这是父亲给你的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务必收下,原谅一个老人吧!我把妈妈给你的信留下,你说得对,你有知情权。我们都很爱你!一定多联系,哥哥留言。”
什么意思?母亲的信不是烧了吗?顾冼尘的头脑一空,无力的靠在沙发上。
回过神来想了想,她把信放进床上的枕头下面,害怕和好奇在她的心中交战,她惯有的装着迷糊,等有心情和时间再说。
卡*钱,会有多少?她很想看看自己价值几何!
她把卡放进包收好。他是她的父亲,或许可以说她欠安玉洁和顾冼安,但是顾国庆欠她。
刘嘉说得对:我们是要自己养活自己的人。
到了单位,顾冼尘打开电脑开始联系客户。
悠扬的小提琴声提示有电话。
电话是邱泽宇打来的,问了她和哥哥的情况,顾冼尘简单说了以后,他问了一个很奇 怪{炫;书;网}的问题:“今天坐车来有没有看见后面有车跟着?”
“车?”顾冼尘奇 怪{炫;书;网},“不会吧,难道你派车来接我?”
“你需要也可以!”
“我开玩笑的。”顾冼尘连忙分辨,自己又不是不知轻重。
电话里邱泽宇低声的笑使顾冼尘有些不自在,便要想挂上电话。
曾彤云的惊呼声响起,顾冼尘伸出头看见花店的伙计抱着一大捧红玫瑰站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电话里邱泽宇的寻问,她微笑着摇摇头,说:“哦,好像是小女孩收到了玫瑰花。”
然而花是送给顾冼尘的,一大捧玫瑰和曾彤云的笑脸拥到顾冼尘面前,映照着她惊愕的表情,顾冼尘诧异极了:“开什么玩笑。”
这一生,顾冼尘是第一次收到鲜花。
“方宁森,”曾彤云抽出卡片,大声读起来:“玫瑰代表我的心!”
搞什么鬼,顾冼尘慌乱中挂上电话,看着玫瑰:方宁森,整人有些过了啊。
“啊,安美姐,好浪漫啊!”
浪漫?顾冼尘苦笑。
顾冼尘回忆和方宁森昨晚的相遇,自己所说的话。她确信自己没有说过让他误会的话,那些埋在心底的心动在那个宿舍楼下她是确定要说的,但后来没有机会说出口,也永远不会说出口了。
历史的经验告诉她方宁森是不会喜 欢'炫。书。网'她的。
有点乱,她甩甩头,不去理会。打起精神挣钱,还有应付即将到来的考试。
方宁森的电话到了,邀请顾冼尘一起吃饭。
“好。”顾冼尘一口答应。
顾冼尘选的地方,就是鱼头火锅。两个人要了一个包间,邱泽宇很开心:“冼尘,你还记得我们最喜 欢'炫。书。网'吃的鱼头火锅。”
以前每次聚会就在公司不远的鱼头火锅店,好像是多少钱一客的包干制。
顾冼尘微笑:“师兄一直喜 欢'炫。书。网'吃鱼。”
“算是吧,”方宁森急于介绍自己,“以前,听人说吃了鱼聪明,我妈妈就特别稀罕鱼,那时家里不宽裕,每次买了鱼我妈都舍不得吃,让给我。后来我考上大学,我妈还说是因为那几天天天都给我做了鱼,所以我有恋鱼情节。”
“那师兄多吃点!”顾冼尘张罗着添菜。
看着顾冼尘熟练布菜的样子,方宁森很满足,“冼尘,听说你会做菜。”
“会一点。”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吃到你做的菜。”
“呵呵”,顾冼尘停下筷子,静静地看着方宁森,方宁森也正期待的看着她。
“冼尘,那束玫瑰是我的真心。”
“师兄,我……”顾冼尘眼神游离着看向翻滚沸腾的油锅,那束玫瑰可不如当初的那盒小吃让人动心,“有机会我和郝敬会请你到家做客。”
正文 59,日记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方宁森打了一个寒战,审视地看着顾冼尘。
“冼尘……”
“师兄,这是鱼头……”顾冼尘打断他的话,给方宁森夹了一个大鱼头。
“你也吃啊!”方宁森掩饰着自己的难堪,也给顾冼尘夹了一个鱼头。
“好,”顾冼尘看着鱼头,抬起脸笑了:她不喜 欢'炫。书。网'吃鱼,更不喜 欢'炫。书。网'吃鱼头。
热气升腾在空中,顾冼尘没怎么吃,方宁森没有心思吃。
方宁森想起了那本顾冼尘的日记,这是她叫人交给自己的啊,少女初恋的情怀难道这 么 快‘炫’‘书’‘网’就忘了吗?
“冼尘,听说你准备和郝敬离婚!”
顾冼尘一愣:真是坏事传千里,连方宁森都知道了。
看见顾冼尘不说话,方宁森接着说:“你是不是还记着我?我,其实也是喜 欢'炫。书。网'你的……”
顾冼尘瓷白的脸通红:这真是,男人是不是都是自我感觉好得叫人无语!
“我看了你的日记,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好在还不晚,你反正要离婚,我们可以从新再来。”
“日记?”顾冼尘震惊得没顾得上听他下面的话。
“对啊,你叫李斯羽交给我的日记。”
顾冼尘糊涂了:日记,什么日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自己不是喜 欢'炫。书。网'写日记的人,因为能保守秘密的唯一途径就是没有秘密。所以,她很会化解秘密,即使是生世这样的事她都从不动笔书写心思,只是选择性遗忘,需要时再从记忆中提取,真忘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这不能不说是顾冼尘的一种自我保护,也是她没有扭曲自己的原因。
但是自己的确写过唯一的一次日记。
但是,那本日记不是被她沉入了水底吗?
方宁森看见顾冼尘渐渐锁紧的柳眉,心地便觉不妙。
“师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此日记不会是彼日记。
“……夜深沉,我静静地聆听自己的心声,那怦然心动的花开和着风儿的低语都在倾诉:我爱你……”
方宁森说完,顾冼尘通红的脸煞白。这是她写在那本日记里的句子。
初恋时节,那时,那样的感觉太过美妙,她舍不得忘记,不愿意忘记,她的记忆中本来快乐就不多,甜蜜的回忆更是门可罗雀。所以她起了贪念,记了下来,把心交付给日记,经常在字里行间细细的品味心中甜蜜的憧憬……
现在想来,爱恋的或许不是爱着的那个人,爱恋的只是那样一种爱人的情怀。
她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古怪,只能在火锅升腾的雾气中慢慢平息咚咚的混乱,整(www。87book。com)理想法,事情的发展与初衷南辕北辙。
“师兄,我不知道你说的日记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叫谁给过你什么日记。”
顾冼尘双手伸出做了停止的动作,压下方宁森回答的欲望,继续说着。
“我的确喜 欢'炫。书。网'过你,但是我的爱,在准备告诉你的那一天就被我结束了”
“这是什么逻辑!”方宁森抢着回答。
顾冼尘迷惘一笑,低着头:“我,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也不明白自己。”
“你是不是恨我!”
“恨你?”顾冼尘不解。
“冼尘,我那时很年轻,要追求事业,所以儿女情长不在我的考虑,现在不同了,我们都成熟了。”
可是,爱情与这些有什么关系?顾冼尘觉得自己应该说得明白一些。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问你可不可以出来我把书还给你,这是我绞尽脑汁找到的一个借口,你永远无法想象像我这样一个人走出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你在电话里回绝了我……那天晚上,我在你们寝室的楼下蹲了一个晚上,早上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孩从宿舍出来……”
风水轮流转,这下,方宁森的脸变白了。
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
尽管没有日记的提醒,顾冼尘还是想起那个夜凉如水的夜晚,天空中有月亮没有星星,自己蹲在方宁森宿舍楼下的花园里,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到黑……
那种舔着自己的伤口,欲哭无泪,自卑极了的感受再度袭来。。
“冼尘,我……”
“师兄,都过去了。”顾冼尘从来如此:断了就断了,哪怕不舍也不去回望,不去纠结。
“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方宁森目光炯炯。
后悔,不会有后悔,因为我们并没有开始。
正文 60,爱不会回头
60,爱不会回头
顾冼尘想:两个人相爱,心意会相通,但是你不爱,所以你不懂,你不明白我卑微的心。
当时的回避显然是因为不爱,今天旧事重提,是为什么?
“师兄,你看,这些鱼头,你喜 欢'炫。书。网',但我从来都不喜 欢'炫。书。网'。小时候,母亲身体不好,我很小就会杀鱼做鱼。每次杀鱼的时候,鱼张着嘴巴,但叫不出声音,我看着它的嘴一张一合,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就发杵……鱼做好了,可我怎么还吃得下,但是谁会在乎,谁也不知道,这些只是我的感受。”
方宁森感到顾冼尘在一步步远离,抓不住的恐惧淹没了他。
然而她不就是该属于自己的吗?
方宁森猛喝一口酒:“我后悔了,不可以吗?”
顾冼尘没有看见过方宁森这样的表情,不是很会做人的吗?
她有些倦怠,隐隐失望,一时间,很多对男性的负面看法都爆发了:“后悔?后悔什么?我已经结婚了,难是说你要做面首?或者不介意和别人共享一个女人?”
“呵呵,你,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顾冼尘刻薄的话让方宁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冼尘说:“还有更难听的呢?”她想到那个走出他宿舍的女孩,“不过,这不就是你们男人的嗜好吗?妓女制度就是例证。还是,你觉得*更为刺激。”
包间里灯影妖娆,顾冼尘的美丽随着阅历的加深而一一展现,方宁森看着这个小师妹,陡然想起许多记忆:初见时她的懵懂,收到小礼物的欣喜,联欢时的京剧表演……
原来早已经耕植于心。
“顾冼尘”方宁森从不知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