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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浩当然知道这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里是什么,他打算推辞,但他知道推辞掉谢浦源的好意,就意味着不给他面子,意味着和他分道扬镳,公事公办。所以,他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信封只能收下,否则,谢浦源的那些手下就有可能来找他的麻烦。
  谢浦源同张浩达成了默契,当即就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一切都是按照事先所设计的轨道运转,廖学铭儿子的货物一靠岸就被海关扣住,而廖学铭立刻就接到儿子求助的电话,当即廖学铭就一口拒绝了儿子,毫不通融,公事公办。
  于是,廖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儿子是一天一个电话,让老爸到海关去托人疏通,妻子是哭天抹泪吵闹着逼迫丈夫去给儿子想办法,廖学铭是白天上班,晚上回家都得不到半时的消停,虽然没有到了天翻地覆的地步,但也把他给搅得晕了头。然而,他依然是雷打不动,坚持原则,坚决不给儿子走后门。
  岳泊海把廖学铭这边的信息汇报给谢浦源,“谢董,您看火候够了吗?”
  谢浦源低头看着文件,不在意地说:“不着急,再抻抻他。”
  岳泊海说:“但时间也不能太长,海关那边也要有个说法。”
  谢浦源抬起头说:“你去和张浩说,再等几天。”谢浦源用手摸着下巴上隐隐长出来的胡荐儿说:“让他儿子、老婆把他闹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再让他柳暗花明,他的感受才会深刻,才会铭记在心。”
  “谢董运用的是攻心战,真是高人一筹。”岳泊海笑着附和说,话音未落,手机一阵响,岳泊海接通电话,嘴里连声说,“知道了。”
  谢浦源瞄了他一眼,“谁的电话?”
  岳泊海关了手机说:“廖学铭到工地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谢浦源心里一惊,放下手里的文件,奇怪地说:“他怎么会到工地?”
  岳泊海摇摇头说:“不知道?按理说这是邹涛的活,您要不要过去?”
  谢浦源豁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一合说:“当然要过去,如此送上门的大好机会,焉有放过去之理?”
  谢浦源一边快步向外走,一边吩咐岳泊海说:“马上通知工地热情接待,你再到海运饭店定一个包间,在那里等我。”谢浦源说着走到房门又站住脚,回过头神秘地说:“准备一个牛皮纸口袋。”
  “知道了。”岳泊海点头心领神会。
  谢浦源乘着他的奔驰600赶到工地,离得老远他就看见工地上的总指挥、总工程师等若干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廖学铭,在廖学铭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大奔一个急刹车停在众人面前,谢浦源没等随从替他打开车门,便自己推门下车,伸出手迎着廖学铭大步走过去,他握住廖学铭的手说:“廖行,不知道您来,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谢浦源态度诚恳,面带抱歉之意。
  廖学铭握着谢浦源的手,面带笑容地说:“我只不过是随便来看看,还有劳谢董亲自跑一趟。”廖学铭感觉谢浦源的手很有力,脸上的笑容也很谦和,对他更是尊重。
  对于贷款客户的贷前调查,这的确不必廖学铭这个一行之长亲自出马,但谢浦源这个客户不同于其他客户,谢浦源是海丰市首屈一指的投资企业家,又是杨市长亲自点名的人,市政府会议上杨市长又亲自点了银行,廖学铭自然不敢怠慢,但邹涛偏偏在谢浦源的贷款上板上钉钉,滴水不漏,两次审贷会都被他驳回了,于是,廖学铭便带了苏航亲临施工现场,他要亲自拿出准确的第一手材料,让邹涛无话可说。
  谢浦源的表现极为热情,他面带感动地说:“您能来我们这里,是我的荣幸,我请都请不来,哪有不迎接之理呢。”说着打量着苏航。
  苏航看见谢浦源在望着自己,自我介绍说:“谢董,您好!我是苏航,信贷科长。”苏航嫣然一笑,嘴角边露出两个甜美的笑窝。
  “欢迎!欢迎,苏小姐。”谢浦源伸出大手握住苏航小而柔软的小手,谢浦源心里不禁一动,宛如春风拂面。
  谢浦源陪着廖学铭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并不时地讲解给廖学铭听,那样子如同下级在向上级汇报工作,谦虚谨慎。谢浦源说:“不瞒廖行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全面铺开,等到我申请的贷款一到,我就要提高速度,大张旗鼓地干起来,我可就等着您的米下锅呢。”
  廖学铭瞄了一眼远方隆隆轰响的机器,一指身边的苏航说:“要钱尽管与她要。”
  谢浦源哈哈大笑起来,“廖行,您真会说笑话,您是一行之长,大权在握。”谢浦源一指苏航打趣地说:“她不过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做不了主。”谢浦源扭过头看着苏航,“苏小姐,我这么比喻,你不会生气吧?我多有得罪了。”
  苏航笑了,“谢董,您说得一点都没错!只不过,我这个使唤丫头连钥匙都没拿到,顶多是个烧火的丫头。”
  谢浦源听了苏航的话,不觉得昂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廖学铭也笑了,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顿时亲热了不少。
  谢浦源指着苏航说:“廖行,你好福气呀!有这么好的使唤丫头,真使谢某羡慕。”说着向苏航投去欣赏的眼光。
  谢浦源带着廖学铭又来到总指挥部参观了大型娱乐城的模型,总工程师指着模型说:“廖行,您看,我们这个娱乐城不光是唱歌,跳舞的夜总会,还有健身房,电影院,套房,写字楼,餐厅,美容院,是一个城市的缩影。”
  廖学铭看着点点头,苏航托着下巴盯着模型看了一会儿,扭头对总工程师说:“我想,你们既然是一个综合性的娱乐城,你们不但要吸引前来娱乐,健身的人,也要吸引年轻好学的人,现在每年出版的图书太多了,买也买不过来,即使买了家里也放不下,而且有很多小说只需要看,不需要收藏,我想,”苏航停下来,用征求的眼光看着谢浦源。
  谢浦源正凝神地望着她,仔细听她说话,看见她停下来,催促地说:“苏小姐请接着说,我洗耳恭听。”
  苏航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说:“我班门弄斧了。”
  谢浦源抱着双臂站在苏航的面前说:“不!我很想听听苏小姐的建议。”
  苏航说:“我想,你们应该办一个书吧。”
  “书吧?”总工程师重复了一句,看了一眼总指挥和谢浦源。
  “对呀!书吧!”苏航瞪着水盈盈的大眼睛用手比划着,“书吧,不同于图书馆,那里面不但可以看书,还有咖啡,饮料,来看书的人可以在那里看到最新出版的图书和小说,一边看书,一边品尝咖啡,大家还可以在一起探讨,既别致,又高雅,你们还可以赚钱。”
  苏航说完,总工程师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把眼光调向谢浦源。谢浦源正看着苏航出神,发现大家注视自己,他一拍手,高兴地说:“好!好主意!真没想到,苏小姐有如此敏锐的眼光和经营头脑。”说着,谢浦源当即吩咐总工程师修改方案,采纳苏航的建议,缩小舞厅、歌厅的面积,增加书吧。
  临近中午,谢浦源邀请廖学铭共进午餐,廖学铭盛情之下一再推辞,谢浦源婉言恳求,于是,谢浦源陪着廖学铭来到海鲜大酒楼。
  岳泊海和娇娇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谢浦源一走进去,就看了一眼岳泊海,岳泊海对他点了一下头,谢浦源知道岳泊海已经把牛皮纸信封准备好了。
  落座之后,酒过一巡,谢浦源亲自把一羹鱼翅放在苏航的面前轻声说:“苏小姐多吃一些,这个很补的,而且美容。谢浦源又转头对廖学铭颇有感触地说:“廖行,真是让人羡慕啊!”
  廖学铭说:“谢董的事业做的这么大,如日中天,羡慕我什么?”
  谢浦源扭过身看着苏航说:“您身边有这么好的小姐,既漂亮,又睿智,既可爱,又聪慧,真是羡煞我谢某了!”谢浦源又颇有感触地说:“廖行,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呀,佘太君烧火的丫头都能统兵挂帅。”说着又把爱恋的目光挪到苏航的脸上。
  这个并不好色的谢浦源,今日对苏航是一见钟情,动了凡心。起初,见苏航的那一瞬间,他就被苏航的纯情美丽所吸引,他能断定苏航绝非一般庸脂俗粉,再加之对娱乐城的一番颇有创意的见解,使他对她更是另眼看待,相见恨晚,40岁的谢浦源,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快就动了心,有些按捺不住了。
  岳泊海在旁边把谢浦源的表情和眼神是看得真真切切,他知道,什么男人都难过美人关,谢浦源可以说是男人中豪杰,从来没有在女人身上有过闪失,而这次他看出来了,谢浦源是动了凡心了,岳泊海心里有些担心。
  娇娇也深知谢浦源是从来不夸奖女人的,娇娇跟了他这么多年,为他办了那么多事,摆平了那么多的男人,谢浦源给她的钱不少,但从来没有夸奖过她,更不用说用这种爱恋的眼神去看她。她知道,在谢浦源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当今现代科技无法取代的工具,他根本就看不起她。
  饭吃了一半,岳泊海在桌子下面捅了娇娇一下,娇娇会意,扭过身子对苏航说:“苏小姐,我们在海运饭店长年包有客房,如果苏小姐喜欢健身,您尽管去。”娇娇又一指门外说:“这里的顶层也有健身房,我带你去看看。”说着站起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航把脸转向廖学铭,显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廖学铭挥挥手说:“你去看看吧!”
  苏航站起身,随着娇娇走出房间,房门刚刚在她们身后关上,谢浦源就收敛起玩笑,换上严肃的面孔,他拿起酒瓶替廖学铭蓄满酒杯说:“廖行,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但我们一见如故,话又投机,我回家乡投资建设,离不开您对我的支持,没有您的帮助,我谢某的事业就不能成功,我还要仰仗廖行的鼎力相助。”
  廖学铭看见谢浦源对自己又如此地尊敬,轻松地说:“应该的,应该的,我们都是为了海丰市的发展嘛。”
  谢浦源说:“是呀!我们都是自己人。”谢浦源把身子探近廖学铭轻声说:“廖行,听说您的儿子从美国运来的货物在海关有些麻烦?”
  廖学铭愣了一下,警惕地看了一眼谢浦源说:“这事你也知道?”
  谢浦源说:“知道一些。”
  廖学铭板起了面孔,严肃地说:“海关自有海关的规定和说法,儿子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我不会干涉。”
  谢浦源进一步说:“是啊!您是政府官员,高风亮节,两袖清风,让人钦佩。”说着接过岳泊海递过来的牛皮纸信封说:“我们是商人,和您就不一样了,谈买卖,做交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像令郎这样的事情我们轻而易举就可以摆平,况且还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说着,把牛皮纸信封推到廖学铭的面前说:“廖行,一点心意,请笑纳。”
  廖学铭颇感意外,他愣了愣,用眼睛瞄着牛皮纸信封说:“这是什么?”
  岳泊海说:“给廖行补养身体的,您日理万机,一点补养品,不足挂齿。”
  廖学铭把手覆盖在牛皮纸信封上,轻轻按了按,凭着他出纳点钞员的出身,他知道里面是100元一把的钞票,估计不会低于5万元,廖学铭的脸色阴沉下来,把手从信封上拿起来,声音严厉地说:“谢董,这是干什么?”
  谢浦源连忙说:“您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一点心意。”
  岳泊海也赶紧起身走到廖学铭的身边,弯下腰,低声说道:“只是补养品,我们真心希望您身体健康。”
  廖学铭脸色和缓了一些,把牛皮纸信封推回到谢浦源的面前说:“谢董,我的身体很好,谢谢关心!以后不要这样,否则,我们就真的无法继续交往下去了。”说着廖学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指着桌子上的菜肴说:“谢董,谢谢!午餐很好。”然后又指着牛皮纸信封说:“但,不包括这个。”脸上露出一种至高而不屑一顾的笑容。


第十章
  已经是晚上了,天边出现了一段残虹,在橙红的四周,镶嵌着一道迟重的金色。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一切都是淡淡的,淡灰的夜色里现出一处处淡黄的屋顶和耀眼的霓虹灯。
  渤海大街是海丰市的主要街道,也是文化艺术和繁华商业区的中心,夜幕降临,整个海丰市灯火辉煌,而这条街道更恰似一条光芒万丈的彩带,耀眼的霓虹灯交相辉映,仿佛一条五彩斑斓的巨龙,沉浸在星光灿烂的天幕之中。
  晚上,邹涛和江威两人驱车向渤海大街而去。绕了两条街,江威把轿车停在路边,指着街对面的一座三层楼说:“这就富丽凰夜总会。”
  江威根据周女士留下的电话号码找到艳红,并根据邹涛的意图去夜总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