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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越峰一边开着车,一边接过话说:“就是的,扬行说的没错,要我看你不是饿瘦的,是累瘦的吧,整天闲不住地到处去玩,不累瘦了那才怪呢。”他瞟了一眼肖永声说,“哎!我说,你去没去红灯区开开眼呀?那可都是金发碧眼,你不开一次洋荤。”
  肖永声说:“去你的,别瞎说,让领导以为,我真到那种地方去了呢。”
  白越峰坏笑着说:“别人认为没关系,只要邹行不认为就行了,否则你的媳妇就没了。”
  杨娟接口说道:“他要真去了那种地方,不光是媳妇没了,乌纱帽也没了。”
  肖永声哈哈大笑起来,“得,得,你们就方我吧,你们两位,一个人管着我的媳妇,一个人管着我的乌纱帽,我还敢上那种地方去呀,除非我活腻味了,找死呢。”
  白越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方向盘在他手里直打晃,汽车开始在马路上画龙。
  邹涛也不禁笑出了声,他一边笑一边提醒白越峰,“哎!你别笑了,注意安全,你手里可是有好几条人命呢。”
  几个人正在说笑,邹涛的手机响了,他喂了一声,随后柔和地说:“雨涵,你到机场了?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停了一会儿,他又说:“好了!我都记住了,宝宝你就放心吧,不过,你也记住,到了泰国马上就去找鲁警官,我等你的消息。”
  邹涛关了手机,向杨娟一扬手里的手机,“是雨涵。”
  杨娟似乎很不在意,眼睛看向车窗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白越峰漫不经心地说,“邹行,嫂子又带团走了?您又成了孤家寡人了吧。”
  邹涛说:“是啊!没办法,她都不想干了,说是这次回来就想辞职了。”
  肖永声没有吱声,脸色有些严肃,从反光镜里深刻地看了邹涛一眼。
  一串颇有气派的车队回到省行,更多的人把廖学铭迎进他的办公室,大家问寒问暖,关心备至,好不热闹。
  苏航被女孩子们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一片讥讥喳喳的笑声,苏航拿出特意带回来的糖果和绒毛小玩具送给伙伴们,女孩子们看着那些可爱的小动物高兴得不得了,苏航趁着大家兴致勃勃的时候,悄悄地溜出来。
  她来到邹涛的办公室,房间里没有人,她站在写字台前,环视了一眼四周,感觉到一股温馨的气息,她用鼻子嗅了嗅,仿佛在体味那丝亲切的气味。她从写字台上拿起邹涛和女儿的合影,爱恋地用手指抚摸着照片中的邹涛,然后歪过头笑了笑。从纸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把那个木制的小屋放在照片旁边,又站着看了几眼,感觉还不错,这才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邹涛回到办公室,一进屋里就看见了桌子上的木小屋,他拿起来蛮有兴致地端详着说:“哎!不错嘛,真精致!”他抬眼问肖永声,“你放这里的?”
  肖永声正在和江威说话,抬头答了一句,“啊?什么是我放在那里的?”
  “这个。”邹涛举了举手中的小木屋。
  “噢!这个呀!”肖永声从邹涛手里接过小木屋笑了起来。
  邹涛感觉肖永声的笑容里面隐藏着什么暗示,莫名其妙地说:“你笑什么?是不是你放在这里的?”
  肖永声举着小木屋对江威说:“你看看,我能送邹行这种东西吗?”他转过脸,带着教诲的口吻说:“邹行,您也太木讷了,这东西肯定是女孩子送的,您可真是的,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他又向江威一呶嘴,“这是苏航送的。”
  江威嗯了一声说:“这像苏航选的,符合她的风格。”
  肖永声笑着开玩笑说:“邹行,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邹涛什么话也没说,把小木屋放回到写字台上,假装没听懂,没理他们俩人。
  肖永声看邹涛不接他的话岔,笑着向江威使了个眼色,那意思,“邹行太正统了,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
  肖永声的表情并没有逃过邹涛的眼睛,他瞪了他们一眼,埋头看文件,不再理会他们。
  肖永声笑着推着江威,两人走了。
  廖学铭坐在老板椅里,有着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很舒服,也很受用,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语言,甚至连办公室里的气味都是熟悉的,使廖学铭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精神一下子松弛下来。在美国绷紧的那根弦,仿佛刹那间释放出来,头脑豁然开朗,随之把美国那惊险的一幕也给忘记了。
  高民冲泡了一杯茶水,殷勤地放在廖学铭的面前,茉莉花的香气立刻冲进廖学铭的五官里,他不由得嗅了嗅鼻子,闭上眼睛慢慢地喝了一口,又慢慢地顺着嗓子咽下去,他回味着茶香,“真香呀!还是我们中国的茶好,比咖啡好多了。”
  袁靖说:“那当然了,这是国粹,咖啡那东西又黑又苦,有什么好喝的。”
  肖永声进来把一沓在美国活动的各种收据放在廖学铭的面前说,“廖行,这要您亲笔签字,会计才肯报销。”
  “你签不行吗?”廖学铭瞥了一眼那沓发票问。
  “不行,我的名字不管用,值不了那么多美元。”
  高民笑起来,半开玩笑,半恭维地说:“廖行,咱们行就您这名字值钱,我们没修来那个德,祖坟上没长那棵蒿子。”
  其实廖学铭听了这个话心里还算受用,但他还是摆出半认真的样子,绷着脸瞪了高民一眼说:“照你这个说法,是我们家祖坟上长了蒿子了?”
  肖永声听廖行说自家祖坟上长满了蒿子,差点没笑喷出来,他强压着笑,心想:“高民今天拍马屁,算是拍到马蹄子上了,挺聪明的人怎么说这话,那蒿子不就是荒草嘛,甚至比荒草还不如,说明这祖坟整个就没人管理,成了养野兔子的窝了。”他使劲把要从嘴里喷出来的笑压了回去。
  袁靖在旁边可没憋住,噗地一声笑出了声。他伸手拍了拍光秃秃的前额笑着说:“高民,这哪能说是蒿子呀,蒿子不就是草嘛。这祖坟上都长满草了还能灵验吗?那应该是修了500年的真经。”袁靖本想打个圆场,继续拍廖行的马屁,不过那话也解释得太透彻了,听着不那么顺耳。
  高民自知是说漏了嘴,一个劲地赔礼道歉,骂自己口不择言。
  廖学铭本来还没觉得什么,怎么越听袁靖解释,这话越别扭,他一挥手,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这时,他瞥见写字台上放着一封蓝色的速递信封,他指着说:“那是什么?”
  肖永声拿起来,看了一眼递过去说:“一封快递。”
  “什么时候送来的?”
  “今天早晨刚送来的,我给您放在这里的。”袁靖边说边走到房间门口说:“廖行,我还有一个会议,我先过去,您休息吧。”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高民说:“廖行,您不在的时候,好多事情等着您定夺呢。”
  “是呀!这人没到,信件都到了。”廖学铭说着毫不在意的撕开信封,把手伸进去,却拿出一张字条,他瞟了一眼,脸色立刻刷地变了,他惊愕地把字条用手按在桌子上,抬头对高民和肖永声说:“你们出去吧。”
  高民诧异地看着廖学铭在刹那间变化的脸色说:“廖行,您没事吧?”疑惑地指了指廖学铭手里的速递。
  廖学铭又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肖永声拉了高民一把,俩个人向外走去。临出门时,肖永声又回过头端详了廖学铭一眼,他显然知道廖学铭神情的突然变化的原因应该是那封蓝色速递引起的。
  廖学铭看着他们走出房间,看着房门轻轻地关上,他才慢慢地把手从字条上抬起来,他盯着手中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希望你保持沉默,奉上录像带一盒。”廖学铭的手微微地发着抖,他呆愣了。
  半晌,廖学铭镇定了一下自己,努力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按下电话机对秘书说:“我刚下飞机,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我现在回家,有什么事情,明天我来处理。”说完,急促地收拾了东西,当然也没有忘记把那封蓝色速递放进公文包,然后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脚底下的步履一片零乱。
  廖学铭匆忙地回到家里,妻子李丽看见丈夫从美国回来了,欣喜地迎上前去,效仿温顺女人那般去接丈夫手里的皮包,李丽的手刚刚触摸到廖学铭手中的皮包,廖学铭就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立刻把皮包闪到身后,伸手制止妻子说:“你别动。”
  李丽被廖学铭突然的一声吆喝,吓了一大跳,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廖学铭,半天没有回过味来。
  廖学铭提着皮包冲进书房,他一进屋就把房门紧紧地锁上。李丽在外边敲着门不住地喊着:“你干什么呀?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你快开门哪!”李丽在门外不住地敲着,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
  廖学铭皱着两根黑粗的八字眉,烦躁地听着妻子在房门外唠叨,他没好气地冲着外边喊道:“敲什么敲,我还没死呢。”
  随着廖学铭的喊声,李丽的嘴巴停住了,鸦雀无声。
  廖学铭搓着双手,他踌躇地再一次把蓝色速递拿出来,字条上一行电脑打印的小字倐然跃在他的眼前,“希望你保持沉默,奉上录像带一盒。”
  廖学铭慌慌张张地拿出录像带,迅速插到电视机上,他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瞪视着电视机的屏幕,荧光屏上出现了他和那个漂亮女人的画面,只见女人把皮箱递到他手里,温柔悦耳的声音说:“廖行,还给您。”
  他接过皮箱放在桌子上,“皮箱在这里……”
  女人的声音:“我们合作得很好!谢谢您!”接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儿子把一杯红酒递到他的手里,两个人一饮而尽,儿子说:“您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从来也没有来过,没有人会知道的。”
  他笑了笑,画面静止了。
  廖学铭呆若木鸡,他知道镜头是真实的,画面经过剪裁,声音也是真实的,内容经过拼凑,到如今他已经是有口难辩,有苦难诉,一失足便成千古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事实真相呈报给上级,没有把问题和盘托出,而事到如今他即便再想坦白汇报,都已经晚了。
  廖学铭怒发冲冠,气急败坏,他拿了录像带冲出书房,反身冲进洗手间,他反锁上门,拿过一个脸盆,把录像带放在里面,用纸点燃一把火,把录像带架在上面烧,片刻,录像带随着一股烧焦的气味,化成一摊黑糊糊的焦炭。
  廖学铭看着那一团黑糊糊的杂质,闻着那难闻的气味,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脸色苍白,额头上又冒出了汗珠,一屁股瘫坐在抽水马桶上。他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嘴里喃喃地说:“不能说!还是不能说,否则我和儿子就全完了。”
  在廖学铭从美国回到海丰市的同时,一个年轻漂亮,长发披肩,一身淑女打扮的女人也走出国际机场大厅,她右手推着一个不大的皮箱,左手拿着一本书,她走进贵宾室,仿佛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电子屏幕上飞往各个国家的航班时刻表,然后转过身用手捋了一下秀发,从容地走出贵宾室,径直向机场大厅的出口走去。
  淑女搭上一辆出租汽车,出租车一直把她送到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五星级饭店,她坦然自若地走进饭店,款步走向前台,顺利地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跟在服务生的后面乘上电梯。
  淑女来到客房,服务生帮她把皮箱放进衣柜里,她温柔和蔼地连声道谢,并大方地付给了服务生颇为可观的小费。服务生转身走出去,轻轻地替她关好房门。
  待服务生刚刚离去,淑女的脸色就继而转为冷漠。她迅速地用眼睛扫视了一遍房间的各个角落,打量着四周,用手摸索着各个地方有没有安装着窃听装置,又抬头寻找着可否装有摄像头。她拿起电话机,拆开电话听筒检查有无窃听录音装置。当她确认一切都属正常之后,她双手插在细如柳枝的腰上,松了一口气,转身端起桌子上的凉开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通,用手轻轻地抹了一下娇嫩的小嘴,把高跟鞋甩到地毯上,把长裙和长丝袜脱下来扔到床上。她只戴着一个胸罩,袒露着极为性感的身体,光着脚站在地毯上,拿出手机迅速地拨了一个号码,冷冰冰地说:“我已经到了。可以马上起程,把钱打入我的账户。”说完,把手机扔到床上,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岳泊海关了手机,走到谢浦源的办公室门前,推开一条小缝向里面窥视,只见谢浦源站在风景窗前,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支撑在玻璃上,眼睛瞭望着远方,好像整个海丰市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谢浦源近来的精神非常之好,可以说是万事大吉,春风得意,结婚典礼的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