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往事





不能再吃,是聂晏帮我治好了头痛,所以这次我也得报恩。这个理由充分吗!”朱翦一口气说出一大堆,说完后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杜清泽,然后把下巴抬得高高地,一幅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听到朱翦这么解释两人的关系,聂晏的心彻底凉了,他在心里冷笑了起来,可是面上却摆出深情款款的样子:“难为朱姑娘还记得为聂晏求情,姑娘当年赠物的情谊,今日又为了聂某惹得杜公子生气,姑娘的好聂某记在心上了。”
  杜清泽本来听完朱翦的话,还有一些疑惑,此时听了聂晏轻浮的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聂晏对人的心理拿捏得比其他人都要准,他知道杜清泽是个多疑的人,这种时候越是主动表现出与朱翦的亲昵,杜清泽越不会相信。反之很可杜清泽更加怀疑。
  朱翦心中一跳,强忍着想转过去看看聂晏的念头,也撒起泼来:“师兄,朱翦出来好些日子了,明日我就回家去!放是不放我管不着了,你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洛寒,我回去就禀了父皇母后,你这嫂子我当定了。”说完准备拂袖而去。
  朱翦从来都是叫杜清泽的名字,此时一口一个师兄,看来真是生气了。
  杜清泽听着朱翦说的话,知道她明是在气洛寒,实是在威胁自己,倒是觉得好笑起来:“好吧,你走吧,你前脚走,我后脚就砍了这几人。”说完笑盈盈的看着朱翦。她肯拿嫁别人来威胁自己,说明自己在她的心中还是有份量。
  果然,朱翦停住了脚步看着他。
  他当着众人的面,拉过朱翦:“我答应你,现在就放了他们,行不!”
  “真的?”朱翦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杜清泽会这么痛快放了他们,其中还有他家的死对头,杨少棠。
  “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内我不会出兵去抓你们,半个时辰之后,定有大队人马劳追不舍。你们跑得出去是你们的福气,若是被抓了回来也怨不得我。”说完他又特地对朱翦说:“师妹,你得答应我,若是再被抓到,你不再得干涉,否则我定不会放过一人。”
  朱翦见杜清泽也正正式式地叫起自己“师妹”,心知杜清泽肯放他们已是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若是在纠缠下去,无论是对聂晏一伙,还是对杜清泽都极为不利。当下便答应了。
  “洛姑娘的意思呢?”杜清泽冷漠地问了一声洛寒。
  洛寒毫不犹豫:“我和他们一起走,是死是活也要和冷峰在一起。”
  朱翦听到洛寒这么说,还想说点什么阻止她,却被杜清泽截下了话头,让她答应了洛寒的要求,否则洛寒只怕会更加恨上她了。
  杜清泽命人打开了牢门放出了几人,又给了他们几匹马,亲自送出城门。
  城门外,他微笑着对众人说,较量正式开始。然后指着聂晏,对自己的下属说,半个时辰之后才准追捕几人,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首先射死他。说完笑咪咪地看着聂晏。
  聂晏同样笑咪咪地看着杜清泽,他说“杜公子,我们打个赌,到明天的此时如果还捉不到我们,可就不许背后下黑手啦!”
  今夜天气并不算好,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呼呼的风声伴着马蹄声,在空旷的大漠中传出好远好远。说实在的,这样的天气还真适合逃跑,只可惜他们要逃出的地方是大漠。
  虽说杜清泽给了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其实要跑出去并不容易。大漠空旷荒凉,一眼望去视线极好,只要城关的士兵看准了他们逃跑的方向,一路顺着追下来即可。只要马比他们的快,路比他们熟,要想抓住他们易如反掌。
  经过一宿的折腾,此时已经四更天,若是天亮了,就真的跑不了了。
  众人策马加鞭,谢炎儿刚刚醒来,杨少棠与她共乘一骑。洛寒是千金之躯,哪里骑过马,冷峰将她护在胸前,两人共架一骑。
  洛寒歪在冷峰的怀中,心中直感到幸福无比,什么生生死死在她的心中都不重要了。
  冷峰看着洛寒,心中感概不已,短短的三个月,在他的人生中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以为这一生人都要受人摆布,没想到还能重获自由;他以为一生孤独终老,没想不仅交到了生死与共的朋友,还遇到了生命中更最要的三个女人。
  谢炎儿,第一个令他动心,让他差点为之失去了性命的女人;朱翦,屡屡救他,给他自由却从未要求回报;还有现在在他怀里,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洛寒。
  他忽然觉得很高兴,很想放声大笑,原来自己忽然间拥有了这么多,他再也不是那个冷心冷面的杀手了。从今以后,他也有了常人能有的一切。他搂着洛寒的手不禁紧了紧。也许是感到了他手上的用力,洛寒回过,娇羞地看着他,两道深情的目光终于交织在一起。
  “我们不会就这么一直跑下去吧!”钱四海受了几天的罪,早就没什么力气了,他一身皮骄肉嫩,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颠簸。
  “废城的暗道入口离这儿有多远?”这里面对大漠最熟的就是冷峰,杨少棠急切地问冷峰。
  “入口有很多个,但最近一个得到石磨岭,至少要一个时辰才到得了,而且下地道不安全,太容易被截到了。”
  “来的时候我记得前面不远处就有个乱石坡。”聂晏想了想,问起冷峰来。
  “那地方就在前面,不用半个时辰,一会儿就能到,但是石头不高,不好躲人”
  “就去那里。”聂晏和杨少棠一口同声叫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做了几天的狱友,两人的关系和谐多了。
  “我的意思是到那个乱石坡,我们躲在沙下面,把马放走,待追我们的人过去了,我们再往回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冷峰,你知道有什么小路、秘道的可以绕回城去吗。”
  “没有小路,秘道可以进城,只有通过城门,但我有办法进去。”冷峰信心十足,他已经了解的聂晏的打算:“现在四更二刻,我们到了乱石坡应该是四更三刻,半个时辰之后追兵应该到这里,等追兵工过了,我们就住回走。不过不走来的方向,我们绕一点路,住西走。从这里步行至城中大约要二个时辰左右,那时天已经亮了,城门也开了,明日正是交易日,热闹得很,我找的那条路商队极多,若是路上能碰着,一准可以混进城。等他们发现我们放走的马时,我们已经进城了,而且他们一时也猜不到我们会在哪里。”
  众人听了冷峰的安排,都觉得堪好,立马准备了起来。
  
   




☆、(十九)静夜思

  放了聂晏等人以后,杜清泽牵着朱翦的手,送她回房。朱翦甩开了他的手,他又抓过来牵在手里,再想甩,却被握得死死的,甩也甩不开。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段,杜清泽终于忍不住开口。他问朱翦怎么认识的聂晏,是不是真如瑞雪所说,差点儿当了聂晏的小妾。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就触动了朱翦的心弦,本来她还想编个理唬弄唬弄,听他这么一问,连唬弄的心都没有了。
  她不悦地对杜清泽说,今天累了,想先睡一觉,说完一言不发,直奔屋里。
  杜清泽紧追其后,关了门,把朱翦搂在怀中:“人都已经放了,怎么还在生气。”
  “你就不能不理这些事吗?为什么非要做黄怀玉的鹰犬呢?”朱翦挣了两下,没挣脱,怄气的话脱口而出,眼中流露出的是厌恶之色。
  朱翦的眼神象利刃一样,刺痛了杜清泽的心,他突地放开了搂着朱翦的手。“我不是黄怀玉的鹰犬,我也姓黄!黄怀玉是我的二叔。”
  朱翦定定地看着杜清泽,一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杜清泽复杂地看着朱翦,对朱翦说:“二叔现在身体很不好,熬不了多久了,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他也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放下他不管。在这种时候,我不可能答应你的任何要求的。”
  “清泽,要不你劝说你二叔,把队伍解散了”
  “二叔最大的心愿就是颠复了你们朱家,即使他不能亲自做到,也要扶持个傀儡,这就是他为什么和你三哥结盟的原因。就算是他要死了,也不会放弃这种想法,现在他就想我继承他的衣钵,继续与你父兄做对。”
  “若是黄怀玉去世了,你是否会愿意解散了这支队伍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许你自作主张!”
  “即使他是我朱家的仇敌,但是他是你亲人,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就算要做什么,也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朱翦有点恼火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紫藤,这世上的事并不是每一件非黑即白,我不解散这支队伍,就是与太子做对,朝廷不会放过我;就算是我有心解散了这支队伍,我也无路可退,首先你三哥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就是太子也要顾忌到手足之情,杀我灭口。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无论降与不降,只要你三哥不是明着来,太子都会有所顾忌,只会拿我们开刀,先剪除了他的羽翼。
  就算是我从未与你们朱家任何人结过盟,等朝廷腾出手来,都会铲除我们的。
  紫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我们什么也不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知道吗?”
  说这话的时候,杜清泽少有的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清泽,只要你愿意解散了队伍,我就可以帮你!”朱翦拉住他的手,冲口而出:“你解散了队伍,我就对太子说你是我师兄,是我让你打入平隶账下做内应,为的是兵不血刃,避免了生灵涂炭。我不会把你的身世告诉任何人的,清泽,你相信我!”
  静静的小院内,黄怀玉大发雷霆,他砸碎了触手可及的所有东西,捂着胸口喘息着:“去,把杜清泽给我找来!”
  为黄怀玉煮茶的丫头绣线,迟疑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杜清泽匆匆赶到。他看着满地狼藉,皱了皱眉头,又连忙走到黄怀玉身边,轻轻拍着他背:“你们这是怎么了,谁惹老爷不高兴了!”他抬头了声音,厉声问道。
  “他们谁都没惹我,就你惹我了。”黄怀玉打开他的手,怒不可遏的骂着杜清泽。
  “我倒没看出来,你长本事了,居然为了朱家那丫头放了杨少棠。我在你眼里还算什么?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着我赶紧死了算了,我死了你就可以解散了队伍,彻底投靠了太子,跟朱家那丫头双宿双飞了。清泽,你真以为朱翦能保得了你?告诉你,你若抓不回杨少棠,你若敢散了队伍,我就抓了朱翦,拿她祭旗!这里还是我的天下!”
  “二叔,我没有放走他们,我不过是……”
  “滚!”
  杜清泽还想说什么,却被黄怀玉粗暴地打断了。
  朱翦心神不宁地坐在屋内,睡意全无。绣线刚才慌张地叫走了杜清泽,她一面担心杜清泽受到黄怀玉的责难,一面又担心聂晏等人的安危。这个夜,她过得疲惫不堪。
  她一直在心里暗暗算着时间,离聂晏等人逃出去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前面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可是杜清泽又被黄怀玉叫走。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终于走了出来,走到杜清泽的院落外等着他回来,她从未象现在这样心神不宁。
  自从来到这大漠,自从再见到杜清泽,自从聂晏认出了自己,一颗心生生地被撕成了两半。
  过了好一会儿,杜清泽来失落地走了回来。看到他的样子,朱翦知道他一定受到了黄怀玉的责骂。朱翦不想打扰他,悄悄地转回了屋子。
  远远地,杜清泽就看到了朱翦的身影,看到她在自己屋前等着自己。
  “她终究还是关心我的。”杜清泽低沉的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甜蜜。
  朱翦回到房中正要关门,门却被杜清泽推开了,他回身锁上了门,静静地看着朱翦。
  朱翦有些害怕,她挤出个笑容问道:“还好吧,你二叔没事吧。”
  “不要再掺合在这些事里面了,回去吧,我怕我不能保护得了你。”杜清泽苦楚地说。
  朱翦明白黄怀玉定是拿了自己要挟他,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复杂。她想安慰杜清泽,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沉默不语。
  “紫藤,刚才你在等我是吗,你是真心关心我的是吗?”杜清泽扬起面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朱翦,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无能为力,一种挫败感由然而生。不等朱翦回答,杜清泽霸道地捧起朱翦的脸,深深吻了起来。
  朱翦被这突出其来的吻吓到了,她连忙推开杜清泽,却又象神仙结一样,越挣越紧。
  杜清泽丝毫不在意朱翦的反抗,仍旧紧紧箍住她,在她的耳边无力地说:“回去吧,我真怕自己保护不了你。”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朱翦的耳畔滑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