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购来的爱情
杨漾什么也不顾地推开了他,拧开门锁,奔出了门去。然后,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响,又吓了她一跳。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了楼梯上,打算呼救命时,忽然意识清醒过来——她拿棍子打了那男人,他好像已经倒了!
她打了他!
她想了一会,拍了拍胸口,压压惊,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返回去。一开门,就发现满地的水。原来那个饮水机的水桶已经滚落在地了,滚到了老远,水都倒了出来。杨漾痛心地说:“妈呀!昨天才买的一桶水8。5元又这样浪费了,搞不好饮水机还得修。今天浪费的钱得可多了。”
视线往前一探——那个男人正一动不动地趴倒在饮水机上。难怪刚刚她会听到一声巨响,他倒地时撞翻了饮水机。
杨漾怕那男人使诈,小心翼翼地走了走去。
那男人没什么动静。她蹲下身来,打量那个男人。她把他翻转过来一看,那人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颜色,好像死了一样。她伸出手指来一探鼻息,呀,好像真的死了。
不会吧!!难道一棍子可以打死人啊。
是死是活?
聂皓做梦也没想到,他好不容易逃出家里,在箱子里闷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被人一棍子敲晕在地上。本来出了大门后,他想从箱子里爬出来跑掉的。谁知箱子被另一个大箱子压住了,而且货车的门也是被锁上了。更麻烦的是,货厢里陆陆续续又进来一些东西,车厢里挤满了,差点把他闷死!
他把送货的地址乱写了一个,就是怕家里人会追查到他的踪迹。至于如何和杨漾订的衣柜的盒子的地址搞混了,他就不知道了。他被运到杨漾家里时,又赶上有修空调的人进来了。他不敢贸然钻出来,只等人走了才钻出来了。谁知道女主人又回来了,一看到他就把他当色狼击攻。
杨漾吓傻了!这个男人不会就这样被他打死了吧。脑门只有个土豆一样的包,也没流什么血啊。她听说过,厉害的人对人的头上某个穴位当头一棒,可以让人当即致命的。这男人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蹲下身来,紧张万分地把那男人的身子翻转过来,掐了他的人中,再掐他的手指,他还是一动不动。得拍醒他才行!她只好使出劲来,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拍他的脸。聂皓的脸几乎要给她拍肿了,反正就是没一点反应。
实在不敢相信这人死了!她脸色惨白地石化在那里。
好一会,她的脑袋才恢复工作。她畏畏缩缩地朝他的鼻子伸过手指,好像往烧得火热的油锅里伸手一样害怕。她闭上眼睛,手指像抽着筋一样发抖:“妈呀!别……别死啊……醒醒……”
他的鼻息好像有那么一点,她定定神再一探,又好像没有了。
好像——真的——死了!
恐惧像一阵冰霜似地嗖地一声钻到了身体里,像针一样刺痛了她。身子像抖沙的筛子似地抖个不停,心里骤然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喘不过气来了。“完了,杀了人。”她感觉像坐在结了冰,灌满水的地窖里一样。杨漾扶住身旁的墙撑住身子,快要被恐惧淹死了。
她又看了躺地上的男人一眼,心里有种不真实的震荡。善良可爱的她怎么可能打死人啊。
妈呀!我怎么犯法了!杨漾躬着身子,抱着脑袋尖叫了一声,往后一倒,趴在地上嚎哭起来。
我咋就这么命苦哇!(命苦得好像是那位男士吧……)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哇!
我二十几年的花样年华不会就终结了吧。
杨漾脸磕着冰凉的地板,哂里哗啦地哭了好久,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一会,她的小脑袋终于意识到要找救援了,她慢慢地爬起来,从茶几上摸下手机。
报警吗?不行!她好像打死人了呢。虽人家是贼,杀人照样得坐牢啊。她现在可不想让警车给带走。
她抹干眼泪,把干得冒烟的喉咙咽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哭丧着脸打电话救助死党叶子:“叶子,救命呀!我房间里有个帅哥,我把他打死了。”
叶子正在和人玩QQ飞车玩得正起劲,她边接电话边盯着屏幕兴冲冲地呦喝道:“嘿,小样儿,你玩得是啥游戏啊,太MS了吧。”
杨漾听她不正紧不在状态的口气,怒了!说道:“我杀了一个帅哥了!!”
叶子哈哈大笑说:“大白天的,你还真逗!想办法埋了他呀。要觉得浪费,就拆皮去骨,煮个靓汤喝啊。分我一碗啊。”
杨漾砸了砸嘴唇,琢磨了一下,这事儿真是太荒诞离奇了,别人压根儿就不会信。这事连自己也没多少真实感。她骂了句,禽兽!就挂了电话。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望着地上的男人想,把他放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吧,要房东上来了,一瞅,准会闹出个事来。
她叉着腰,脑袋急速运转着,闪过一个念头:藏尸。
无论是要自首,还是要毁尸灭迹,得先把他放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才行。
她搓了搓手,呵口气,然后把聂皓往厕所里拖。这男人也太重了!她躬着身子,费了吃奶的劲,拖了将近五分钟才把他拖到马桶边。她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一屁坐到地板上不想起来了。坐了一会,她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开始谴责自己:哎呀,杨漾啊,原来你人性这么黑暗啊,打死了人家,居然往厕所里拖!!应该放到床底下嘛。
不过,她是没什么力气了。那男人躺在厕所湿濡濡的地板上,头发已粘到了上面,白色的T衫已经湿了一大半,而且沾了一地的灰尘,皱巴巴的掀起了一角,露出他的肚脐眼。裹着牛仔裤的修长的腿微微曲着。他像是睡着了,带着一种颓废的性感味道。这帅哥的命真的是不好。杨漾看着他抿成一条细线的漂亮薄唇,感叹地说。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没有下一步的想法了。杨漾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掐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天花板。心里念叨着:“帅哥啊,帅哥,你要死了,也别怪我呀。我不是有意的要打死你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好端端钻箱子里,跑我家里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很能打吗。我在小时候就是称霸一方的打架高手了。你,你应该……”天啦,我在说什么!杨漾说。要听到这样的话,那帅哥肯定会更死不冥目了。
对了,箱子!她一拍大腿,快递公司有很大的责任呢。居然托运过来一个贼!这什么世道!
她怒气冲冲地打电话托运公司,骂道:“你们怎么做事的!有没搞错,我邮购的是一个衣柜,你运的我的是……?”
那男人回答道:“是什么?”
杨漾把‘一个人’这三个字咽了下去。她可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这事。
那男人又问道:“你签了字吧。”
杨漾的口气立马软了。字是房东老太太签的。老太太才六十五岁,咋眼睛这么不好使呢。替人收东西也不打看看就签字了真是的。真是不负责!
“签收了,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那人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杨漾拿着电话六神无主地坐在地上,怨天尤人了:这是什么日子啊,今天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黑的!老天给她开的玩笑也太大了吧。她早两天生日时吹蜡烛时,莫名其妙地向观音向了个心愿——她想告别单身独居生活,求神仙许她一个长得帅的男人。没想到果然灵验了,今天就给她运过来了,也太神了吧!
杨漾越想越伤心,痛心疾首地一拳一拳地捶着自己的腿,丝毫没有察觉——厕所有的门慢慢地推开了,身后已有个高大的身影悄悄地靠近了她。
姑且跟她玩玩
聂皓已经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估计还是有声音的,不过这女人被自我世界的惊恐包裹住了,完全没有听到。他摸了摸脑袋顶,上面肿起来的那个大包还是隐隐作痛。他抬起手来,揉了揉,估计这脑袋里已经积下淤血加内伤了。好凶悍的女人!
他没想到离家出走,居然这么惊险,这么有趣。
该怎么对付她呢。聂皓屏住气吸,慢慢地,慢慢地,从背后向她伸过手。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了。糟了,有人来了!
聂皓赶紧缩回手,飞快地闪进了里面的房间。
杨漾试图在极其混乱的思路中理出一条道儿来时,听到敲门声。她身体猛地一抖,心藏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似的,一秒钟就惊出一身汗来,身体几乎没有承受得住这种震荡再一次跌倒在地。身体又抖出了一身冷汗。
她觉得头皮发麻——到底人做不得亏心事啊,差点心藏病来报道了。
她定定神,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嗓子:“谁啊?”
无人回答,咚咚咚的声音又响了两声!杨漾汗毛竖起,紧张地盯着门口,想着用什么话来拒绝人进门——咦,咋还不出声?她的手指已经不由人控制地抖起来了——莫非是鬼魂!?帅哥的芳魂就成怨魂了?有这么快?她狠狠地把自己的手指掐了一把,试着壮起胆来,低头时才发现被她踢到茶几底下的手机,正亮着蓝荧荧的光。
她的短信设置的是敲门的声音。杨漾哆哆嗦嗦得拣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短信说:羊羔,我忘了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你了。她拍拍胸口,原来是鸡骨草发的短信。上午在咖啡店里只顾核算成本,忘了把号码存上了。这个鸡骨草发信息发得真是时候!杨漾心一横,咬紧牙关爬起来,准备去厕所看看那个死尸。
走到厕所门口时,她闭上了眼,深呼吸一口气。眯着眼睛往里一探——脑袋里不由地想起爬满虫虫的尸体。再吸足一口气,一看,啊!天啦!她又一次差点吓得闭过气去。
那人不见了!!
妈呀……我会不会快没命了!
我敬爱的伟大的超级无敌的警察叔叔快来呀,尸体自己个儿跑啦!求求您,赶紧把我铐走先!!
我亲亲亲爱的房东老太太您咋不来了,您长个阎王婆婆一样的脸,肯定能遇鬼杀鬼的!!我发誓下个月一定按时交房租!
杨漾嘴里念念叨叨着,脚像灌了铅似的,被盯在原地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要跑,一转身就结结实实地撞到一个人的身上,眼、鼻、嘴一齐碰上,像撞了块石头似的疼。
妈呀……救命啊!!杨漾坐上地上,缓缓地抬起头,顺着这条蓝色的有些湿的牛仔裤,视线慢慢地往上攀爬,从这皱巴巴的T衫上看到一张如僵尸一样冷酷、面无表情的脸。这张脸也死死地盯着她,漆黑的眼珠子里透出钢针一样的光。她感觉到一阵阵阴风,嗖嗖地穿过她的身体,她的汗毛孔竖得像粒粒豆子。
难道……他回魂了?
杨漾抱着脑袋尖叫起来!声音才发出来一秒,眼前那人脸色一变,以极快的速度俯下身来捏住她的肩头;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把那尖叫声生生地堵进她的喉管里。她唔了一声,又惊又慌得看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他凝着眉;一个手指松了松,好让她呼吸轻松点,但仍然没有放手。他冷冷地逼视着她:“吵死了!”
杨漾眼角涌出害怕的眼泪,怔住了。
其实,聂皓在她背后站了好久,全程目睹了这女人吓得六神无主的神情。她一会发抖,一会哭,又倒在地上喃喃自语——他觉得有趣极了,装神弄鬼吓人的感觉真好。话说回来了,那一棍子还真让有点吃不消的。从来没人敢这样粗暴地对他,居然把他放到厕所!只吓吓她已经算很客气的了!
“我没想伤害你!”他继续捂着她的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松开手,你是不是就不叫了?”
杨漾费力地把他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了——这个人是活的!因为她感觉到他宽实的手掌温度很足,而且力道很大。他刚刚问的话不算太反常,证明他的肉体和灵魂还尚在人间。
杨漾鸡啄米似地很听话地点点头——完了,不是鬼是匪,跟电影里被绑架的场景一模一样,等会儿会有具新的尸体藏厕所里来的。怪自己的手太软,胆太小了,没给他补上几棍子。
聂皓很谨慎地看着她,像在猜测着她是否可以信任,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好像随时准备再捂上去。
“救……”手一松开,杨漾的嘴一获得自由,立马又尖叫起来。只有叫才能获得一线生机啊,她愿意冒这个险。
果然手立马飞快堵上来了。杨漾立马冷汗直流。
聂皓很生气地说:“你这人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不叫的。”
杨漾可怜巴巴地挤出了两滴眼泪,点了点头,眨眨眼,表示有话想说。
“我跟你发誓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有话要问你。”聂皓很庄重地说:“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听着,我问你答啊。”
杨漾点头。
他松开手,靠近她,问道:“你是谁?”
她用眼睛的余光小心地瞅着四周有没伸手可握到的家伙,老实地回答道:“我叫杨漾。”
他又问:“这是哪?”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废话,我的家!”
聂皓沉默了一会,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情绪突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