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瑶歌
若大的硕王府廊檐壁柱都绕结满吉利的红绸,富丽堂皇的宫楼象征着权力与宝贵,欢笑声涌满院落,来往的多是达官贵人,硕王无奈,虚与蛇委的招呼着。
抢着来王府贺喜的人越来越多,送上的礼物、拜贴都堆成了小山状,管家连同家仆都喜上眉稍,王上、先王、先王侧夫等到场偕礼来贺,倒是身着喜服的硕王面色安然,轻揉了揉额头,看向纷至沓来的宾客,仍是没有那抹不可一视的身影。
从迎娶的礼制来看都这位新王妃来头颇大,乃是先王燕氏侧夫娘家内侄女,豆蔻年华的大家闺秀倒也与硕王相配,先王侧夫甚是高兴,料想自家亲人做不成王后拈了个硕王妃的头衔倒也未必差强人意。
“帝姬府管事偕礼相贺。”侍人乐呵呵的接过画清手中的礼物,邀请着二人入内。
“婢子见过王上、贵妃、先王、侧夫、硕王爷。”姐妹二人一身绯红的劲装,恭敬的行礼,待起身后,方才站到喜堂一边。
“殿下旧疾复发未愈,特着婢子前来道贺,殿下愿王爷、王妃新婚大喜、早生世子、百年好合。”硕王点头微笑,算是接这喜礼,当日在场的人几乎都不曾忘记,祈福宫花园内这姐妹俩杀人如麻的利落,时至今日还常常被那日恶梦所惊,自然不会有太多好脸色。
“瑶儿,这孩子总不愿与我们亲近。”想想往日的淡漠,这血水的亲情也在时间、空间的阻隔下越来越疏离,沐瑞忍不住感叹,被燕璃握住的手心传来点点热度,抬额,四目相对尽是了解。她沐瑞曾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但终是个需要呵护的女人,身边的男子是她如今唯一的夫,唯一的可在脆弱时依靠的肩膀。
“来人,取宫中上等的药材带去别院。”一边吩咐了宫侍,一边思索,沐允康再狠也在意着那一日的相伴,就不算上她会帮着自己再统凤阳,也是要做做样子,给群臣一个良好感觉。
“待帝姬有所好转,便回宫多住些时日也好培养感情,王母,父亲,也该给王妹张罗着驸马了!”硕王最后出声,话也说得合情合理,面色安然,正常人都能看出那脸上少了丝新婚该有的喜色。
这厢话毕只听得院外传来侍人的唤声:“锦凡四月偕礼相贺。”
面色从容的四位妙龄佳人从贺喜的人群翩然而至,金珠玉饰,异式胡服,羊皮锦锻脚靴,独特的装扮、贺喜人群中的一道亮丽风景。脸上漾出弯清丽淡笑,似乎永远都能保持,四人呈上喜礼,齐步走至一身喜服的沐允旭面前,单手抚胸致敬:“尊敬的硕王殿下,家夫人外出未归,特遣我等送上殿下新婚贺礼,夫人愿殿下、王妃情比金坚、花好月圆。”声如林间黄鹂翠鸣一般清爽。
“夫人美意,小王心怀感谢!”沐允旭礼遇的回报一笑,看得前来观礼诸多群臣莫不心服,要知道如今凤阳商界最可怕的两大势力倾城阁、锦凡商号,锦凡之主未央夫人可是请都不曾请到的人物,竟然会在硕王新婚时赠上喜礼,纵然没有深厚关系,也可看清这里外的不一般,以后怕是更要小心翼翼万万不可得罪了锦凡商号。
满是鲜红的新房内,身着凤冠霞帔的新王妃坐在雕着鸳鸯戏水的长生床上,红纱喜帐外是摇曳生资的龙凤花烛,富丽堂皇的新房内外具是锦绣铺地,摆满各色果点的桌案的托盘内便是那泛着红光的合鴇酒。
礼乐交响,一片嘈杂的恭喜声中,笑面如花的喜婆近身道了声:“王爷,吉时已到。”
“呵呵,夫人既然未来,那小王便请尊使进内观礼。”待回头寻找别院来的那二人时,已然没了画清、画仪的身影,双眼紧闭再睁,进到内寝牵出那也许会一生相伴的女子。
凤阳城硕王府的热闹较起江湖,显然是小屋见大屋了。
江湖动乱,诸多人马四处探索,跃跃欲试,望自己能是那拥有着大陆至尊的‘灵刹’剑。南枫影担下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便是从中作梗,使得各大名门世家、帮派、团体相线牵制,而诸国之间的相互的暗杀、刺杀也愈演愈烈,死得也都是些无道的官员,倒也无伤大雅。再一次目睹到在宝物面前,那些人丑恶的嘴险,忍不住想那位主子,本该娇生王廷的金枝玉叶,却能不皱眉目的饮血江湖,似乎天性便能在无意识间收拢人心;不喜名利,却要天下人臣服,权势巅峰,欲望海潮中尚能独善其身,究竟怎么的一颗七窍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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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正午,本该越来越热,一行人沿着参天古树间笔直的马路向前行,这深林之中怎会有如此平坦宽敞的马道,林间气温似乎低了一些,前行开道的夏侯一笑也皱紧了眉头,毕竟这地方自古以来便是有进无出的,马道上庞大的脚印深约寸许,怎能不惊骇。
纤细的指尖规则有序的弹在窗棂上,双目微眯,天色渐黑,空气除了冰冷还弥漫出一股花香,飞扬与铯玉晖洛(齐言晖)面面相觑,这奇异的香味与自己体内被药草隐住原味相比,更浓烈也更让人迷惑,眼角一抬,急声道:“流云、风驰服下‘灵玉露’现在开始屏住气息,告诉夏侯一笑。”话毕取出袖囊中的玉瓶给了晖洛,长袖挥开的锦纹软垫上正是伏在腿侧的花斑虎,警觉的竖起双耳,龇起虎牙,口发低低的暴吼也似发觉了什么,玉瓶从鼻间一绕,便晕眩着倒在车里。
“吼吼…吼…吼吼”对于杀人司空见惯的风驰都为之心惊,深处的林子中还不时传出沙沙似行走的脚步声。
“主子,这?”流云目瞪口呆,原来行在最前的夏侯一笑退到马车后方护着车,貌似无奈的闭上眼睛,沙沙的声响越来越近,车前聚集了近百似猴非猴,四肢如人形的怪物。
“这便是传说中的猿。”飞扬深吸了口气,心底也无太多把握,现看向它队姿势纯属于警戒并未有侵犯之举。
058 深入
扭头看了流云一眼,只见流云摇了摇头,不解道:“主子,打出去的沾了软筋散的银针似乎一点没用。”倒引来了夹杂着愤怒连绵不断的吼声,“不可轻举妄动。”
“前三排人面猴身,利爪,舌长,喜食人脑,名烛猿。”夏侯一笑自然也看出利害,出言道。
“飞扬,可有把握击退。”眉毛挑了挑,微皱的眉睫展开。
飞扬与他对视,“一笑能坦然对之,那就交给一笑好了。”
‘呜呼’一声长啸,接耳底吼的猿突然一个个磨拳擦掌,龇牙咧嘴的咆哮着,挥动着长臂,双眼冒起铮狞的杀气,兴奋着跃跃欲试,似乎能听懂二人的言谈。
“该死的,我们需要先会一会这以音驭猿的家伙。”晖洛不悦的瞪向夏侯一笑,难得送去的一腔怒火,神色稍颇为严肃,不由的让夏侯一笑发愣,这铯玉氏的兄弟可没有一个是吃素的,转而回眸转向毫无动作的飞扬。
悄无声息的朝流云、风驰打了个手势,一边抬手拉上晖洛,弃下必备的马车,想借上乘轻功飞过猿群。一只全身雪白的巨猿足有六尺来高,飞一般的挡过来,精准无比。
单手一个剑决,寒光直劈白猿眉心,只听“呜噜”一声,巨猿歪了身子倒在地上,风驰与流云同样解决了两只猿,几人退后,不再妄图跃过猿群,越涌越多的猿围拢过来,抬走已经被杀死的烛猿向深邃的内里而去。
星光灿烂的夜空在这猿陵里毫不发觉,那浑身白毛的猿除了哀嚎便是一直磨牙的啮着嘴,黑夜里,猿的眼睛泛着绿光,如鬼火般耀眼,不肯离去,五人对个大概三百只的巨猿,都无动向,这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一片寂静中,流云、风驰点了火堆,谁都不曾料到正热的夏天里,猿陵的夜晚仿佛冰雪夜一般寒冷,飞扬、晖洛、夏侯一笑都上了马车。
风吹卷起车帘,纤手微抬,数丈外闪着银光的白花已拈在手指间,火堆燃烧噼里啪啦的火星窜出,那猿竟露出骇意的往后退去,流云一喜,以掌风又劈了不少树枝,将点着的火枝扔开,不料那猿竟吼着乱窜。
“风驰,火攻?”流云微愣片刻,明眸闪过喜色,立马提议。
“不可,这林中显然是布了五行之局。”取过煮沸的水倒入银盆,又试了试水温,一直不曾舒展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转而听到马车内的交谈。
“天冷就先睡会。”这般亲昵说话的也只有晖洛,夏侯一笑不理解却也能接受,脸色虽无异样,一向心细如尘的他也注意银丝纹绣的长袖未遮住纤弱可怜的手已发紫,究竟是没多少实力还是隐藏了什么,他越来越有兴趣了,面上仍挂着一抹淡笑,不露声色。
“恩。”原本冷漠凌厉的面庞慢慢柔和,倚着车内壁点了点头,闭上双目,突然间觉得他倒是个少见的俊公子。
“吼吼”赑屃显然是刚醒,闻那主人的味低声的吼了出声,不料又被点了穴睡过去。
“主子。”流云端了玉盘过来,三只银盏三份烤熟的烧饼,却还新鲜。“风驰、流云三个时辰上车休息,一笑守夜至月中天。”清明的又瞳猛然睁开,夏侯一笑惊得怔然,一时间有些无措,眸中微光闪过,纸缓的噪音道:“什么坏主意,非要打在月中天后”。
“够了。”晖洛再次打断夏侯一笑,冷眸扫过,单臂极自然的从车后的包裹取出些似处药丸的东西,端起银盏,一并给飞扬喂下。收起笑色,眸光闪了闪,凝望过去,手指的颜色果然好转了一些,难怪自己这笑惹怒他人,端过一盏清汤一饮而尽。
夜色下,白衣人立于车前,面色微虑的对视着几百只猿,看着夜空,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便是月到中天,若是自己定然不会在黑夜里动手,思索半天不得其解。
忽而轻风扫过,奇异的香味也顿时浓郁,夏侯一笑霎时全身警戒,黑影晃到眼前,迅捷无声,也惊动了马车内休息的几人,这暗夜视人,跃过猿群,怕这一身好功夫已是他人望尘莫及。
小小的身子,眸中微微惊讶,清秀的脸庞带着些许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略感不解的打量每个人,连同精致马车,眼中的兴奋溢于言表。半晌后,脸上荡起羞涩的笑,火光的照耀下皓齿晶莹,连带着脸颊的酒窝…“你是谁,可记得个姐姐?”
“我有爷爷。”几人都不敢眨眼,飞扬不曾有过的失控,蹲下身子摇晃着小人儿。
“也对,这笑很像,只是很像。”飞扬转身对着无人的方向,闭上眼,隐去胸腔中恍惚的一丝伤感。
“咦,你也有‘幻香’,这个你有?”没放开的小人触到那手臂的护腕,不明所以的抬眼。
“小家伙,你怎么做到的。”夏侯一笑慢步过来,除了那猿,这孩子身上干净的没有杂质,倒是不明飞扬的神色,抻手触摸柔软滑润的头发。
“它们吗?爷爷说有很厉害的人来了,七奴都没有回家,我就偷偷的找来了。”肉乎乎的手再次抓上护腕,:“你有‘幻香’,我带你见爷爷好不好?”是夜,莹亮的眼波溢满期待。
059 陵之庵
在小娃儿的带领下算是一路畅通无阻了,早先堵截的上百只猿,听到小娃儿吹响口哨后并分散着离开,独留几只毛色纯白、体态偏瘦、灵性皆高出一层的长臂猿,难得的是它们能在虬枝蜿蜒的林间肆无忌惮的穿行,时不时的冲着几人做着啮牙状的鬼脸。
“它们是飞猿,很听话。”似乎鲜少见人,一路上不时指指这,看看那的解释着,天真的模样总让人想疼惜一翻。
“左转、退、右进三步……”
“很容易的,过了白玉桥,就到了。”话语稚嫩,眸光澄澈,笑容无邪,毫无城府。
晨光初露,红色的烟雾弥漫。错综复杂的五行阵守护的竟是一座庵堂,隐在林里深处,越往近处,烟雾越薄,可见得数十只灰毛巨猿在庵外戒卫,纵是蜂鸟怕也鲜少能飞进,牵着小娃冰冷的手渐渐有了温度,低头对上脸颊的酒窝,晶莹剔透的眼里闪耀着明珠也不敢争辉的光彩,不动声色,大步向前,掩埋至深的心底为之一颤。
人间帝王家,富贵气象的建筑,浮华奢侈。庵堂外,铺垫了形貌不一的玉石,隔着鹿皮靴子,脚掌心也感觉得那磬心的冰凉。雕龙画凤,亭台楼阁,环境优雅的庵堂,怕是纵观天下也无二处;与飞扬一般,自幼生长于金玉之中的晖洛也不禁诧异,更为之困惑这‘猿林末路’中,如何打造眼前这奢华庄严、宏伟高耸的庵堂。
飞扬在前,其次便是晖洛、夏侯一笑、流云、风驰赶着马车,一行人停在庵堂大门外,小娃儿对着巨猿打着手势,继而欢悦的牵过飞扬,圆溜溜的大眼睛冲着众人一眨一眨,“一起进去。”
细细打量着庵堂,面色无波,私下自以为掌握了整个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