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
冷后锐利的目光从初晨身上扫过:“你的病好了?”
“回娘娘的话,好了。”初晨不敢有一丝怠慢。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你母亲可还好?”冷后幽幽的来了一句。
“谢娘娘挂心,家母一切安好。”
“你觉得麒麟儿怎样?”
初晨吃惊的抬眼望着冷后,不明白她怎会突然问这样一句话,看见冷后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一凛,微笑道:“臣女只见过两次。两位小皇孙玉雪可爱,聪颖过人。”
冷后眼中精光一闪,状似无意:“他们的母亲出身太过卑微,再玉雪可爱,聪颖过人又怎样?终究比不得嫡子的。”
初晨听得冷汗直冒,不敢答话。她自知自己与冷后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冷后与绿萼夫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死敌,即使迫于无奈,冷后也不会轻易接受她做太子妃,更不会随便放过她。但如今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原本,本宫一直看好你,谁知道,你家里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冷后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初晨,笑道:“太子最近没有去看你吗?”
初晨胆战心惊的道:“回娘娘的话,臣女很久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了。”此时,她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些有关皇家的权益之争,但皇后明显不会轻易放过她。
“唉——这孩子!对了,你怎么平时也不来看看本宫呢?曾萝那孩子隔三差五的就要来一次的,就连叶柠那冷淡的性子,每隔半个月也还是要来的。就是不见你呀。”冷后嗔怪的叹了一声。
初晨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不得不道:“回娘娘的话,臣女因着生病,又有孝在身,不敢冲撞了贵人,还请娘娘恕罪。”
“是吗?”冷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宫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害怕我呢?原来是我弄错了。”
初晨跪下去,“娘娘这话不知从何说起,臣女冤枉。”
冷后不语,半晌方淡笑道:“没有就最好,你起来。太子那样喜欢你,就连我这个亲娘也忘在脑后了!可是你要记住,本宫若是要你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初晨暗叹一口气,她不过是瑞帝手中一枚牵制平衡太子和彦信的棋子而已,她自己心中明白,在众人眼中那两个离她如此之近的位子,实际上是那么遥不可及。如果她没有看错,终其一生,她都不会有机会坐上那两个位子,难道冷后真的看不明白吗?
这时宫人在外面低声道:“娘娘,淑妃娘娘带着景阳公主来了。”初晨暗自松了口气。
昏暗的帐幕后,转出那姓张的女官,女官手中捧着一个锦盒。冷后从锦盒中取出一件东西,亲手给初晨带在脖子上,慈爱的笑道:“好孩子,这件冰玉荔枝,是我年轻时戴的。消暑辟邪那是最好,今日就赏你吧,你要快些把身体养好才是。”
萧淑妃进来时刚好看见冷后慈爱的给初晨带那冰玉荔枝,冷后的话也听了个完整。当下笑道:“姐姐真是慈爱呢。这冰玉荔枝姐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初晨还不谢娘娘恩么?”
初晨谢了恩,冷后疲倦的抚了抚额头:“你退下去吧。”刚出了殿门,就看见曾萝远远的站在花影里向这边张望。初晨装作没有看见她,独自走开。走了没多远,就听见前面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暗自叫苦,却已是来不及躲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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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十一章 乱风吹(下)
“咦,风小姐,真的是你?”丽云带着麒麟儿,身后只跟着两三个宫人笑眯眯的望着她。初晨只得上前与她见礼,麒麟儿张大晶亮的黑眼睛盯着她的胸前看,伸手就要。初晨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看见冷后给的那个冰玉荔枝。这冰玉荔枝挂链乃是用两根极细的金丝串了几片极好的翡翠叶子,正中一颗龙眼大小的由整块红白两色的冰玉荔枝而成的。那冰玉荔枝稀罕之处在于那红色刚好包了白色在里面,红色的外壳稍稍张开,露出些玉白莹润的果肉来,果肉上还闪着三两滴细小水晶做就的果露,栩栩如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小孩子最喜欢颜色鲜艳,闪亮的东西,也难怪麒麟儿会喜欢。
麒麟儿平时不管看上什么,别人都是忙着递上去的,今日见她迟迟没有反应,便大哭起来。丽云忙低声呵斥麒麟儿,但麒麟儿平素早就被娇宠惯了,哪里肯依,不管不顾的大哭大闹,只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丽云只得抱歉的望着初晨,一个宫人却低声嚷道:“什么稀罕东西!恁地小气。”
若是其他东西倒也罢了,但这东西可是冷后刚刚赐的,想到冷后,突如其来的不安瞬间涌上初晨的心里。给吧,冷后必要治她轻慢之罪,不给吧,众人必要说她小气心狠,对待孩子全无半点疼惜之心,特别是这孩子又是太子的爱子,她如今的地位又甚是尴尬。有心想用其他东西吸引麒麟儿的注意,身上又没有合适的东西。正在为难之时,只听一个娇滴滴,却傲气十足的声音笑道:“真是不得了了,连奴才都敢欺慢主子了,这样下去,好好的主子都要被教坏了。”
假山背后转出一个身穿华贵鹅黄宫装的女子来,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含着煞气,嘴角含着冷笑,不是那刁蛮傲慢的紫苑郡主又是谁?
宫人跪了一地,紫苑看也不看,拿了个七彩九转如意球对着麒麟儿晃了晃,笑道:“哎呀,好东西啊。”拿着那球变了几个花样,麒麟儿止住了哭,伸手就要。
紫苑递过去后,回过脸来指着先前那个低声嚷嚷的宫人:“掌嘴!”从她身后立刻上来两个宫女,抓着那个宫人“啪啪”的掌起嘴来,打得那个宫人满嘴流血,哀求不止。
丽云早就吓得粉脸煞白,说不出话来。麒麟儿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直到那宫人大声喊道:“夫人救命!”丽云才反应过来,含着泪对紫苑郡主哀求:“郡主,饶了她吧?”
紫苑郡主何曾把她一个出身低贱、位分不高的太子小妾看在眼里,笑道:“丽夫人你心性太软,不知道这些低贱的奴才,仗着有几分主子的宠爱,就忘了尊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再不打死几个,就要骑到主子头上去了。给我继续打!”
丽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眼泪汪汪的看着初晨。初晨暗叹了口气,她和丽云之间这仇算是结下了。再看那把水搅得一团浑的主,正在那里望着那被打之人的惨象笑眯眯的,只得上前求情。紫苑笑着道:“好妹妹,你不知道,这些奴才最是心黑,你可怜她,给她几分颜色,她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要蹬鼻子上天,可怜不得的。好好的主子都要被她们给撺掇坏了,太子哥哥是没见着,若是见着了,只怕要全部都打杀呢。”也不管初晨愿不愿意,一手拉着她就走:“走呀,斗兽开始了,你没见过。我们一起去看。”初晨只得抱歉的望着丽云,丽云脸色煞白,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来。
走到无人处,紫苑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挂着的冰玉荔枝,塞进她怀里笑眯眯的道:“你还要带着这东西惹祸吗?那女人虽然仗着皇后和太子的宠爱不知天高地厚,但我原本也不管这些闲事,但受人之托少不得当回恶人。走吧,我送你到沐德园去。”初晨奇怪了,到底是谁在帮她?紫苑却是一副神秘的样子,道:“你以后自会知道。”
远远的就听见沐德园中传来阵阵欢呼和兽嗷声。紫苑兴奋的拉着初晨跑起来,刚进得沐德园,就看见少男少女们围成密密麻麻的一大圈,少女们兴奋之极的尖叫:“三殿下!三殿下!”紫苑拉着初晨一把推开前面围着的人,挤了进去,多数人都不敢声张,只一个少女生气地回头嚷道:“是什么人这样没规矩?”
紫苑圆睁双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哟,我道是谁这样大的胆子?原来是左大小姐,不服气么?你也来推我啊!”
左清见是她,怒火一窜老高,当下也不示弱,两人开始互骂,险些动起手来。众人忙上去拉,初晨被劝架的人群挤来挤去,有心甩手走人,又实在不好走开。众人乱嚷嚷的,直到叶柠走过来喝住了左清,又给紫苑道了歉,这件事才算完。
紫苑转眼就像没事似的,拉着初晨看斗兽场里的热闹,高兴得直跺脚。初晨漫不经心的将手探入怀里,不由吓了一大跳,那冰玉荔枝竟然不翼而飞!
冰玉荔枝在初晨刚到沐德园的时候还好不好的在她怀里装着,怎么片刻的功夫就不见了,这来得未免有些蹊跷。初晨沉思片刻,觉得就是去找也找不到,不如静观其变,稍后再说,便认真看起斗兽来。
斗兽场是一个方方正正,丈余深,方圆十多丈的大坑。坑底有两只张牙舞爪的白虎和一个身穿银甲,身材魁梧,宽肩长腿,举着一只长枪的勇士正在对峙。瑞帝并太子,朝中勋贵大臣坐在正前方的高台之上,坑边围的全是贵族少男少女们。所有人都兴奋的不行,紧紧的盯着坑中的一人二虎。
那人抬起头来,小麦色的皮肤细致光滑,一双桃花眼亮闪闪的望着疯狂的少女们微微一笑,露出一排亮闪闪的白牙齿,不是年余未见的彦信又是谁?众少女又发出一阵震天响的尖叫,初晨暗自撇嘴,看不出来他挺受人欢迎的嘛,虽然他让她讨厌,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笑,貌似倾城倾国。
正在此时,个头最大的那只白虎突然动了,将身子一弓,两只巨大的爪子往下一按,从半空中窜下,猛地向彦信面门上扑去,彦信轻轻往旁一闪,另一只白虎却从他身后悄没声息的扑去。眼看老虎那硕大锋利的爪子就要搭上彦信的肩头,众人一齐惊叫,紫苑一把抓住了初晨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彦信不避不让,将那长枪往上一撩,身子往下一蹲,随后就地一滚,那虎躲避不及,被那长枪自腹中穿透并一拉,拉了个大大的口子,鲜血淋漓,肠肚齐流,痛的大吼一声,伏倒在地。众人一阵欢呼,只见那未受伤的大虎一扑未中,又闻着那血腥味,性情凶猛了十分,回过身来向着彦信后背扑去。彦信往旁一翻,恰恰的避过后面那只大虎,而那受伤大虎此时却突然挣起身来,凶性大发,张开血盆也似的大口,竖起铁棒似的一条尾巴向着彦信面门上砸来。彦信刚从地上爬起,姿势已老,同时另一只虎也回过身又扑了过来,血红大口向着彦信后颈咬来,前有困兽垂死一击,后有凶兵趁乱施袭,眼看彦信就要避无可避,众人惊叫连连,有胆子小的甚至蒙上了眼睛,就连笃定的瑞帝也白了脸色,太子脸色发白,紧紧的盯着场中。奇怪的是,那些隐藏在一旁的暗卫居然无人动手保驾。
彦信脸色也不再像先前那样轻松,带着几分凝重,两只虎只能避开一个,权衡利弊,他拼着面上受那伤虎一尾,只将长枪举起,狠狠向着后方的虎刺去。一声山摇地动的厉啸,后面的虎被他刺中了心脏,挣了几挣,终于摔倒在地,但彦信也失去了武器。此时那伤虎铁棒似的虎尾也砸向了他的面门,这一下去,他便是不死,也必将面目全毁。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瑞帝呼地一下立了起来。别人不知道的是,猛虎不足惧,只是在那猛虎突袭的同时,有两道几不可闻的破风声分别袭向彦信的两大穴位,彦信偷眼看去,却是两根牛毛粗细的闪着蓝光淬了毒的细针,若是被击中,彦信便是不死也是瘫痪,总是废人了。彦信暗暗叫苦,正绝望时,两道细细的银光闪过,堪堪将那两根毒针击飞。电光火石间,彦信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声大喝,举手抓住那虎尾往旁一扯,就势在地上一滚,竟将那伤虎拽了出去,那伤虎一声哀鸣,跌落尘埃,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
半晌,众人方长出了一口气,瞬间发出一阵震天响的欢呼,有被惊吓过度的少女更是呜咽起来。瑞帝沉着脸坐下,恶狠狠的瞪着两只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彦信满身血污,举起双臂,向周围的人致意,他的目光扫过初晨时停留了片刻,冷冷的,如刀锋一般锋利,初晨缩了缩脖子,望着他笑了一笑。彦信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快掠过她看向别处。
彦信弯腰在地上捡起两件东西,上了高台,低声给瑞帝说了什么,瑞帝皱着眉让人将两具虎尸抬了下去。众人远了没听见,太子却清楚的听见瑞帝问彦信要什么赏赐,彦信一脸害羞的在瑞帝耳旁轻声说了几句。太子竖起耳朵听,只恍惚听见了几个关键的字“风氏,指婚”。太子的喉咙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神思恍惚。
之后又有几场不太惊险的斗兽,但众人经过刚才的惊险镜头,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斗兽的人也好,看的人也好,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初晨正在发呆,有人用扇子往她肩上一拍,回过头,只见彦信换了一身宝蓝的锦袍,玉树临风的站在她面前,露出一排白牙。
初晨笑道:“好久不见。三殿下。”彦信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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