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
牟兴把东西安置好,又拿了水给初晨和天维钰喝,然后唤了小付等人过来,对着雪峰一字站好,严肃地对初晨和天维钰道:“二位也一起来吧。你们能活下来,也要感谢他呢。”
初晨和天维钰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见几
的样子,也整理了衣服过去站好。只听牟兴道:“高无上的雪狼神,请接受您的子民真心一拜,谢谢您保佑了我们的平安!”
见是拜祭雪狼神,初晨心里也生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敬畏之感来。她就算是再不信什么前生来世,但眼见为实,几番生死之后,她也由不得不信是有雪狼神在保佑着她了。几人对着雪峰庄严地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来。
等到几人几狼离去以后,一条灰色的人影方从一块巨大的冰柱之后慢慢走出来。他望着雪地上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微微笑了,蹲下去用手指顺着字的每一笔每一划细细描摹了一遍,怅然叹气。
雪地上写着:“大师兄,谢谢你!我们在小琉璃谷等着你,不见不散!”
字是初晨留的,她说的小琉璃谷自然是指王力后来带他们去的那个地方。
在路上的时候,初晨寻了个空子,把她从独绝那里听来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了牟兴。她不知道彦信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有些事情还是应该早些让牟兴知道的好。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牟兴沉默了一会之后,淡淡一笑:“知道了。”继续赶路。
初晨追上去,“牟大哥,如果你们赶快回去,也许还来得及。”假如有人被流放的,也许还可以在路上找到也不一定。
“来不及了。”牟兴垂下眼皮,“就算是我们马上动身,从这里赶回去怎么也要一个月,假如他们真的要动手,我怎么都赶不及的。假如皇上是以太子已殁的借口而另册四殿下的话,这段时间,他们想必还不会动手。除非他们都不想要这个天下了。”
当下正逢乱世,兰若正是内忧外患之际,瑞帝应该不敢做得太绝,充其量不过是把这些人的家属管制起来。初晨不是没想通这中间的关节,她也知道彦信要来之前必然有所安排。但她私下认为,彦信如今失了势,再不能给这些人高官厚禄,也不知人家还愿不愿意跟着他,假如不愿意,要走便可以走,何必强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之所以没有当着其他人说,单寻了牟兴说,也是没有试探他的意思在里面。
“小叶,谢谢你如此相信我。”牟兴淡淡一笑,“你跟我说的这件事情,还请你不要告诉小米他们才是。
人心难测,现在公子又是这副模样,再经不起折腾了。若是有什么,我自然会安排,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必定护得公子周全的。你放心就是。”
他的坦荡反而让初晨为自己对他的试探之意有些惭愧,呐呐的道:“牟大哥,我见识浅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不要计较,多多提点。”
“没事!”牟兴大手一挥,似是要拍到她肩上,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呵呵,和弟兄们粗野惯了,不要计较啊。”
初晨一笑,指指一直跟在一旁的天维钰,“他怎么办?”
牟兴皱皱眉头,“如果依了我的意思,我是不会留下这个祸患的。但这小子不逃,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说起来,他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公子也是需要他的。我们个人的仇怨是小事,就怕误了公子的大事。干脆等公子醒来再定夺好了。”
“牟大哥考虑得极是,但咱们总得有个章程才行。”
牟兴笑道:“小叶,你也是我们的主子,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好了。”
“牟大哥,还谈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称你一声大哥,你叫我小叶,一切都是为了大家伙罢了。”初晨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彦信现在的正牌妻子是左清,而她说到底只是一个死人而已,不由生出些黯然来。
牟兴心细如发,看在眼里,哪能不知她所想,不经意的道:“你和公子的事情,还不就是他一句话么?如今大家已经撕破脸了,他再不需要顾及什么。更何况,他对你到底是怎样的,想必你比我清楚多了。就算是风初晨现在已经死了,将来公子百年之后,还不是要和她合葬?到底是嫡妻呢。哪里是后来扶正的能比的?”
初晨脸红了红,“谁要和她比这些?”
“不是?那就好,快说出你的主意来。”
初晨想了想:“我看这样好了,如果他要逃走呢,就让他走好了。毕竟咱们现在没人是他的对手,公子又是这样的情况,没必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如果他不走,咱们就得盯紧了他,不能让他把京城里的事情偷和小米他们说了,乱了咱们的阵脚。其他的,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再说。”
二人定下对策之后,便冷眼看天维钰到底要做什么。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五十三章 雪深知情重(下)
晨以为天维钰会趁机逃走,但出乎她的意料,天维钰他们一起回到小琉璃谷。牟兴倒是一直都对他淡淡的,但小米等人如果没有必要,根本不会跟他说话,就算是说了,也不会有好声气。偏生天维钰就像没事似的,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仿佛是打定主意要赖着他们了。初晨和牟兴只得多花些心思,盯紧了他。
彦信一直都人事不省,只能勉强喂些汤水下去。初晨日夜守在他身边,悉心照料,想方设法地给他喂些解毒的汤药,弄些有营养的东西给他灌下去。
她以前不觉得,也好意思看,现在给彦信擦洗身子的时候,往往一看见他全身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就会忍不住要流泪。她想着,假如他醒过来,她一定好好对他。
饶是这样精心的照顾,彦信还是越来越瘦,唯一值得众人安慰的是,他的伤口在逐渐好转。初晨安慰自己,只要看得见好转,那就说明他是在恢复中。虽然他一直都这样,但总比死了的好。
他们已经回到这里有三、四天功夫了,王力还不见回来,牟兴脸上忧色更重。但在初晨面前还是强颜欢笑,总是在白天的时候过来陪着她一起,跟她讲她走了以后,京城里发生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彦信行军途中,带着他们做了些什么,经历了那些苦难险阻,彦信又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怎样受到众军士的尊崇。
初晨在对彦信有了一个全新认识的同时,也不由得替他担心,一旦他清醒过来,怎样面对京城里的那些纷纷扰扰。他能坦然接受他失去为之奋斗了这么多年的地位和权力吗?他这样的人,早就习惯了生活在万众瞩目之中,早就习惯了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他能平心静气地过普通人的生活吗?假如他要去夺回所谓地江山,她又该怎么办?是一直陪着他,还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默默离开?这些都是她今后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思考的。
这天早上,牟兴又过来陪初晨说话,初晨便把自己的担忧给他说了,顺便问问他的意思。
牟兴微微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此时担心这些又有什么用?谁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在陵墓之中时就已经向你表示了他地愤恨不平?”
“那倒没有。不过,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么?他醒来了,总要面对这个事情的。”他们那个时候,一门心思的都是怎么才能活下来。对于这些事情,不要说没有心思去想,就是想到了,也会有意识的避开不说。
“那就先等他醒过来再说吧,否则什么都是白想。”
初晨站起来。眼望着窗外地白雪轻声说道:“牟大哥。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
“你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是。他这样已经很久了。你也知道。他受了那么多地伤。还曾经中了那种霸道地毒药。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毒发。但我觉着。他要是总这样下去。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现象。”初晨说着说着就觉得喉咙被堵住。鼻子也情不自禁地酸起来。
“所以呢?”牟兴不动声色地等着她说完她想要说地话。
初晨勉强一笑。“如果真地有那么一天。你和小米他们把那些东西分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他会记得你们地情义地。”
“那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在这里守着他,也许会离开这里去海澜也不一定。”想到那个可能,初晨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但她不知道,她的下半生还会不会对谁产生这样激烈的情感。
“知道了。”牟兴点点头,转身走了。
初晨见他壮实的身子出了门,越走越远,心里难过之极。他怎么也不肯和她推让推让,安慰安慰她呢?他就是假巴意思的跟她说说让她不要担心,彦信会好的之类地话,她也要好过些不是?
初晨走到床边拉起彦信的手一口咬下去,再抬起头已是哭得泪水涟涟,嘴里发狠地威胁:“彦信,我限你三天之内醒过来,要不我吃了你的肉!”
“你想吃我哪里?”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从她身旁传来。
看着彦信那双清亮温柔的黑眼睛,初晨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呀!”地一声低叫起来,又哭又笑,又叫又跳,拉着他的手上下地晃,只觉得怎样都无法表达她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彦信温柔地看着她,嘶嘶吸气:“轻点,轻点,我骨头都要被你晃散架了。哭什么?我不是好好地吗?过来,离我那么远,怎么吃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吃我。”
“你觉得身上怎么样?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初晨一连串的
。
“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也很饿。”
“哪里?我瞧瞧?想吃什么,我去做。”初晨紧张地凑过去看,却被彦信一把拉住了手。
他眼睛亮晶晶地,嘴角含着笑意:“我想吃什么你都给我做?”
“那是自然。只要这里有的,能弄到的。”初晨不假思索的回答,转眼看见他裸的眼神,嗔道:“看什么?还没看够么?”
“我想吃你。早就想了,给不给我做彦信低低的笑,满意的看到初晨涨红了脸,一跃而起:“我,我去通知他们你醒了。”
“晨儿!”彦信低声唤住她,“不要忙。你先来,我跟你说。”
初晨立在那里,脚底生了根,别着身子道:“你说,我就在这里听着呢。”她也不知怎么了,脸烫得厉害,心里有一只小鹿蹦呀蹦。
“好,我就在这里说。”彦信也勉强她,就让她矫情一会儿,反正迟早她都脱不开他的魔爪的。
初晨等了一会,也不见他说话,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正对上他温柔溺爱的目光,心里一甜,脱口而出:“快说呀,我灶上炖着汤呢。”
这些天彦信只能吃些汤水,牟兴他们是男人,她也不放心交给他们做,自然是集思广益,绞尽脑汁地想了做汤的法子。一来二去,居然给她学会了做几样简单的汤。
“炖着汤?”彦信微微一笑,“怪不得这几日我嘴里尽是些怪味。我还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你熬的汤。”他故意加重了“你熬的汤”四个字,听得初晨脸皮直发烫。
“很难喝吗?”她有些沮丧,“我刚学,自然是比不得你府内的御厨。”
彦信一本正经地道:“有待加强就是了。做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以后我给你找个名厨,你要用心学才行。”
初晨雀跃的心情被他弄得有些糟糕,她伺候了他这么多天,辛辛苦苦学熬汤给他喝,他不领情也就算了。
一醒过来就这样一本正经地教训她,哪跟哪呀,想着脸上就有些做出来。
彦信看在眼里,沉着脸道:“哟呵,还听不进意见去呀?等哪天你尝了我做的汤,你就知道我一点都没冤枉你了。”
初晨扑哧一笑,指着他:“你会做汤?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熬一锅什么汤出来!”心里的不愉快早烟消云散。
“不信?你且等着瞧。”彦信指着她,“你过来不过来?”
初晨斜着眼道:“你不是全能的么?治国烹鲜,领兵打仗,天文地理,历史经典,哄女人生孩子,你啥不会?有本事就让我过来呀,在那里嚷嚷算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彦信变了脸色,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忙噤声看向他。
彦信收了刚才嬉皮笑脸的神情,默默躺回床上,低声道:“我醒过来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你先去端汤吧。”
初晨闷闷不乐地走进厨房,小付正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守在那锅汤面前发呆,就连她进来了也不知道。
“小付?”初晨唤他他才惊醒,背过身偷偷擦了擦眼睛。伸手抓了个碗舀汤:“小叶姐姐,公子好些了么?”
“好些了。”初晨含糊地应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问:“小付,其他人呢?出来这么久了,想必大家都想家了吧?”
小付笑笑:“小米和罗二守着萧维钰呢。牟大哥好像是出去找新鲜的野鸡给公子熬汤去了,他说这些干肉熬的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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