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
暂时不和他计较。
彦信低咳一声:“我地意思是说。烧水有火烧着。不要你守着。可是我需要你递个热水。毛巾什么地。你为什么不早些过来陪着我。”
“你们不是要商量大事么?我在这里不好。”初晨很自然地回答。他以前做这些事。从来都不会让她知道半点。她应该有那个自觉性。
彦信脸上有了些笑容。语气温和下来:“谁说不好?以后我没特别交代。你不用走开。我没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你地。”
他这是明确表示他地事情。她都有权知道。初晨自有她地想法。“嗯”了一声。扶他起来。给他解开衣服。“你地伤口还不是愈合得很好。还是不要着水地好。擦擦算了。好不好?”
“好。不过。你要仔细点。不准敷衍我。”彦信咧着嘴笑。
“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你了?难道你觉得我一直都在敷衍你?”就算是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她也是很认真细致地给他擦洗翻身,就是生怕他长褥疮,这人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
“没有,我是说,你等会不准找借口。”彦信对着她挤眉弄眼地,初晨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先就脸红了,垂着眼皮道:“我找什么借口?我会找什么借口?”
彦信也不多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胸脯,比了个造型,有些遗憾地叹气:“哎呀,瘦多了,真难看,看上去就像个女人似地。你要好好把我喂胖才行,我想喝鱼汤。”
初晨有些不耐烦,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给他擦背,彦信舒服地哼哼,不停指使她:“这里,这里,诺,还有这里。帕子凉啦,揉揉。重一点,哟,轻点,哎呀,你弄痛我啦。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我还说我身上怎么这么疼呢,原来就是被你弄疼的,说不定都青了。”
初晨终于忍无可忍,“啪!”地将帕子扔进水里,水花四溅。一股邪火冲起,拧了眉毛:“你有完没完?你不知道我这些天也很辛苦吗?你倒是好,在那里一躺,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操心。我又要担心这个,还要担心那个,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嫌我伺候得不好,是不是?谁伺候得好,你去找谁呀?你要吃鱼,我倒是想给你吃,只是这冰天雪地的,你要我从哪里给你弄?”
彦信不说话,眼睛黑幽幽地看着她,神色有些不善,初晨心里习惯性的有点慌,仍然硬着头皮顶:“好,好,你要吃是不是?我明天去给你找,你等着,等六天以后我回来,你就有鱼汤喝了。”
他还以为这是在他的太子府还是在他地帅帐?他一呼百应,刚刚兴起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念头,马上就有一班人狗腿地去做,
?刚刚好些,就露出他张牙舞爪地样子来了,以那样怕他吗?初晨越想越生气,不再管他,自去舀了一盆热水泡脚。
彦信只是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再继续给她添麻烦。屋里突然变得很沉默。初晨心里其实很明白,彦信虽然一直都这样自私霸道,此刻也不过是变相地向她撒娇而已。她也知道自己不耐烦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心中烦闷她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和方式和他相处。他地心意她已经明了,但她自己未来要怎么走,她还没有想好。
她早已经习惯了和他针尖对麦芒,或是彼此耍狠猜心思,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他不是还有那一大摊子的事情要处理么?前太子府的那些人,还在不在呢?他到底要怎样处理那些人,以及对将来的打算,他都还没告诉她。她又希望他快些告诉她他的决定,又害怕听到他的决定,一想到这个,她就莫名的烦躁。
彦信在屋子那端轻轻来了一句:“我是病人,你何必这样凶?我好不容易麻烦你一次,你怎么这样不耐烦?将来,我照顾你,必定比你耐心上百倍。”
初晨愣了愣,这是在怪她不够温柔,当下回了一句:“你说话太难听了。醒来以后就没关心过我一句。”两个人在陵墓里相处的模式和现在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你不是好好的吗?我昨天下午已经检查过了。如果你是要我问你,那我现在问,晚不晚?你还好吗?”
初晨被他一句话噎得直翻白眼。
“我裤子湿了。”彦信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初晨一窘,他的裤子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湿了?莫非?她有些紧张的看向他,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猜想:“你,你没有感觉吗?”
“怎么没感觉?没感觉我会知道它湿了?快给我擦擦,换裤子呀。”
“你有感觉为什么不忍忍?”初晨看见彦信铁青的脸,马上闭了嘴。改口说:“久病的人,这也正常,慢慢就好了。”
“风初晨!”彦信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什么意思?我这是被你扔帕子溅出来的水打湿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自然以为他是小便失禁了呀?考虑到他病了这么久,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反正,他昏迷不醒的时候,都绑着尿片的啦。病人么,有什么丢人的?
她是这么想的,彦信未必有她这样坦然。他咬着牙,恨恨地瞪着她,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望着她暖如春风地微微一笑:“你辛苦了这么多天,想不想有人伺候?”
那表情就像黄鼠狼见着一只肥美的小母鸡似的,初晨打了个冷战,再不敢提他病重绑尿布的事情,“不想。还是我伺候你好了。”
她狗腿地跑过去,先给他披上干净衣服,再给他脱裤子。手刚放到他腰上,脸就红透了,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怎么了?你不好意思?”彦信笑得恶劣。“我以为你这几天都看麻木了。”
初晨撇撇嘴,不屑的道:“是看麻木了。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表情无所谓,手却抖了。前几天他昏迷着,她一门心思只关心他的身体,看见了也就是单纯的人体,是她要照顾的病人,不像现在,怎么都觉得别扭。
他的手突然放在她手上,吓了她一跳,“你干嘛?”声音已经低得像蚊子哼哼。
“不干嘛,是发现你好像忘记怎么脱裤子,我来教你。”他的表情一本正经,只是微微有些变粗的气息出卖了他的心思。
初晨也觉得心跳如鼓,特别是他说的那句“脱裤子”怎么听上去都觉得很那个。本来彼此心意已经知晓,按道理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阻碍了,但她就是觉得别扭,至少目前来说,她不想再和他怎样。她扭身站起,“自己脱,自己擦,你下午不是有那力气抱我上床吗?怎么这会儿就动不了了?”
身后传来一阵的声音和撩水声,他并没有勉强她,也没有说什么,但她很清楚的知道,他在生气,而且很生气。
“我洗好了。”等她回头,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上了床,眼神有些幽暗,审视的望着她。
初晨有些不自在,勉强扯了一个笑脸,飞快地收拾了,开门要去喊牟兴抬水。
“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的。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彦信在她身后淡淡的说。
初晨心里咯噔一下,他从一醒过来不停地指使她做这做那的,其实就是在试探她吧?他心里一直都明白,只不过不想说而已。他们两个都在装,她是用对他的不耐烦来掩盖她内心的恐惧,而他则是用虚张声势来掩盖他心中的慌张。
他早就看穿了她,可笑的是,她自己却不知道。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五十六章 路出寒云外(下)
走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居然找不到话说。初氛压抑诡异得她有些受不了,率先打破了沉默:“对了,你那时候把我气跑了以后,遇到了些什么?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也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到处乱走,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彦信语气淡淡的,显然很不配合她调节气氛的举动。
初晨本想跟他讲一下其他事情,但他不问,她也不好说。弄来弄去,气氛更沉闷。
初晨跳起来取了服,“我去后面池子里洗洗。”不等他回答,一溜烟溜了。虽然有些事情迟早都要面对,但能逃一时是一时。
彦信掀了掀眼皮,眼里寒光一闪,手握紧了又放开。
初晨一头扎进里,回想起前些日子,彦信在这里揭穿她的时候,两人的那些对话,突然觉得很好笑。那个时候,她恨着他,怨着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如果他和她一开始就不此猜疑,彼此防备,有什么说什么,会不会不一样?但是现在呢?上天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他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走以前的老路子?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等到有一天,后悔也来不及的时候才后悔?可是和他厮守,以后还会遇到些什么事情?他从来没有掩藏过他的心思,他要权力,要江山,要得到这些东西,往往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联姻是其中一种强有力的方式,那她怎么办?
你到底要什她轻轻问自己,是想看着他好了以后悄悄离开?还是想要和他厮守,不计一切的他,然后偷偷伤心?离开他她有些不舍,但她又不愿意伤心,怎么办呢?她想了很久,也没有得出任何结论。患得患失之间,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直到手上的皮肤都泡得发皱,她才磨磨蹭蹭地起身穿衣。
小琉璃谷很小,她唯一的去处就彦信那里,尽管她很不想去,但也不得去。
她回去的时候,彦信已;背对着她睡着了,把床外沿的一面留给了她。她松了口气,吹灭了灯轻轻在他身旁躺下。等她睡着以后,彦信翻了个身,轻轻把她圈入怀里,贪婪地把头埋入她地颈窝,低低叹了口气。
一清早。就有人来敲门。初晨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彦信地眼睛。他气色好了很多。望着她微微一笑:“早。”
初晨有不习惯。觉得两人挨得太近。有暧昧。往外面挪了挪:“我去看看是谁。”
彦信圈紧她。把脸贴在她脸上:“不要管他。你再陪我睡会儿。”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和臀部游动起来。
“不行!”初晨心中一紧。按住他地手。他骤然变黑地眼睛。讪笑道:“你不是还没好么?”
“我又不做什么。就是想你了。让我亲亲。好不好?就是亲亲。我想你很久。很久了。”他嬉皮笑脸地贴过来。
初晨不假思索地推开他。“他们肯定有事。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敲门。我得去看看才行。”
“牟兴如果说什么,你照着做就是。”彦信的听上去冷冷地。
她火烧一样地飞快穿好衣服,溜下床,不敢看他,把床略略收拾一下,拉好帐子,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牟兴和小米,小付,罗二。几人都是一脸的严肃,初晨不明所以,看了看牟兴,牟兴给她递了个眼色。
小米对着她拱了拱手:“小叶姑娘,我们想看看公子的情况如何。”
初晨退开,让他们进屋,她主动打起帐子给他们看:“他还是老样子。”
小米低声喊了几声:“公子?公子?”
彦信动都没有动。他失望地立起身,脸上露出哀戚地神色来,转身对着牟兴道:“牟大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要等到那一天,现在我是不会走的。”
牟兴见初晨疑问地眼神,低声道:“咱们出去说。”
原来牟兴告诉他们,彦信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又讲了京城里面的形势,让他们各自取了金银自找出路。原来这就是彦信不让她把他醒过来的消息透露出去的真正目的,他是要试,现在这种情况,他身边不能再有任何怀有异心的人。
小付抹着眼泪:“我反正是不走地,我要等公子。”
初晨配合的道:“公子地情况,你们都知道了。牟大哥说的这个,是昨天我们俩商量地。我们觉得,你们这么年轻,前途很灿烂,不能耽误了你们。就是走了,也没人会说什么,只管放心的走。”
沉默寡言地罗二突然道:“京城里面是这样
,皇上派来的人也许就等在外面,姑娘就不怕我们去以后走漏了风声么?如果出去的人不怀好意,姑娘又打算怎么办呢?”
初晨仔细打量这个其貌不扬的罗二,他跟在队伍中,从来不出头,话能不说就不说,平时看着挺木讷的,现在看来头脑却是最清醒的一个。她虽然不知道彦信和牟兴打的什么主意,但根据她对彦信的了解,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里面的人,只要有人离开,不出十里路,他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我以为,诸位都是公子精挑细选出来的,必然是他最信任的人。经过了那样的生死关头,你们还能一直守在那里等我们,已经超出了同袍的情义,那样的事情你们必然是不会去做的。就是因为你们的这份情义,所以我更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的出路。”初晨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这番假惺惺的骗人送命的话后,觉得自己果然是被彦信那厮教坏了。
罗二淡淡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初晨觉得他一定看穿了她的用心,脸有些热起来。
牟兴已提出那个包袱扔在地上,包袱皮打开,里面龙眼大小的明珠和各式各样的珍宝咕噜噜地滚出来,在雪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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