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乱天下一只狼
那是我出生时所带的胎记。
我呛咳几声,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胸口震痛难当。
我深深的喘息几口,待得疼痛稍复,慢慢的抬起眼,深深的望进耀月那冰冷的眸。我说:“放过若尘及全族,我用紫叶之草为你祈福治病,否则,我便毁了它。”
听我提到紫草,耀月眼中有分明的悸动,眸中有伤痛一闪而过,但很快隐去。
拂了衣袖,耀月向我慢慢走来,带着深深的压迫感。
随着他的靠近,胸口压抑的气息增强,像要无法喘息。
我张了口吃力的吸气。
耀月抬手,拂开我的额发,压了两指抵在我的额前,手指冰凉。我便觉眼前有细碎的白光闪过,接着归于无踪。
他慢慢的垂眼,视线随着手指来到我的肩头,那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抚上那绯红的胎记,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
我被他诡异的动作弄得动弹不得,斜了眼去看若尘,却见他脸色越加的苍白。单薄的站在那里,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绪,脸上的表情有一种浓重的悲哀。
耳边传来耀月低沉的话语,他说,“你没有错,相反还有功,既然有功,我又怎会罚你。”这话是对若尘说的。
说完这话,他撤手后退一步,眼色复杂的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只是经过若尘身边时,他说了一句话。他说,“以后每月的十五,你不用再来见我,已经用不着了。”
他说:“我放你自由。”
然听了耀月的话后,若尘的脸色却更加的难看。
房中只剩我们两人,我捂着胸口倚墙而立,若尘站在我身前不远处,脸色苍白若雪。
我苦了脸,我说,“哥~ ,我疼,给揉揉……”
若尘抬起眼,眼中有分明的难过,深深的看着我,我勉强的笑,我说:“哥,你自由了。凤王已不再为难你,你应该高兴。”
我说:“哥,你别用这么凄楚的表情看我,我看了心里慌,不好受。”
把捂在肩头的手向哥哥伸出,我说,“哥,颜儿身上好疼,你抱抱我。”感觉眼角湿湿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用力的忍住,咬紧嘴唇。
若尘却突然期上身来,猛得把我勒入怀中,紧紧的。
胸口被震的激痛,紧致的怀抱越勒越紧,呼吸困难。
我将伸着的手臂收回抱着若尘的背,我说:“哥,以后我们在一起吧。”在一起,没有别人,就我们俩,谁也破坏不了,谁也插不进来,一起携手到老。
若尘脸埋在我肩头,那里有湿热的水迹渗入衣衫,打湿了脖颈。
我紧紧的抱住他的肩背,胸口越加的疼痛。我猛得呛咳几声,咳出点点的血丝,染红了若尘肩头的衣衫,如朵朵妖异的红莲。
视线渐渐的模糊,眼前有黑暗慢慢的笼罩,在陷入那一片黑暗前,耳边是若尘不停的话语,他说,“对不起,颜儿,对不起……”
我睁了睁眼,茫然的看看虚空中的一点,然后慢慢的闭上,为何要说对不起呢?我的若尘哥哥啊!
眼前是一片明朗秀丽的世界,一个美丽的梦境。梦里有花有草,鸟语花香,我站在桃花树下,拖着长长华丽的衣摆,掂了脚尖去摘那枝头最娇艳的一朵,花瓣落了满身。
一青衣的小侍引领了一人,来到近前。
那人一身白袍,欣长的身影,是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
我反头瞥了他一眼,少年脸上立刻漾开红晕,略低了头,冲我腼腆的笑。
我撇了那花,转身好奇的歪头看着少年。我说,“他是谁?”
年轻的小侍恭谨的下跪,他说,“陛下,他是白族的少主,是您未来的皇后。”
皇后?我歪了歪脑袋。摸摸耳朵,“皇后是什么?”
“皇后是您未来的妻子,与您携手江山,共度一生的人。”
池中一湖的碧水,水中波光荡漾,我指着那交颈而眠的鸳鸯,“便如它们一样吗?日日的在一起,白首不相离?”
少年点头,轻轻的走过来,慢慢的蹲下,微笑着与我平视,他说:“对,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
少年弯了那好看的眼,将我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抬手摘了那枝头最娇艳的一朵,别于我的发间。
他携了我的手背放于唇间亲吻,虔诚的单膝而跪,抬起那如画的眉眼,他说:“陛下是世间最美丽的人,白倾尘愿为陛下付出一切,并尽力的辅佐您,伴您一生一世。”
我把手指放于他的额间,白光闪过,那里有一枚白色的翎羽显现,这印记是白族最尊贵的象征,是未来的凤后之印,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我手指离开,那枚白羽消失。
我说:“好,凤后白倾尘,你不要违背你的誓言。”
鼻间是熟悉的草木清香,我慢慢的睁眼,回归现实。
桌上的香炉徐徐的冒着香气,若尘安静的趴在床前,闭合的眼帘,憔悴的容颜。我看着与梦中少年相似的脸,一个稚嫩,一个成熟,却是一样的动人。
我伸手轻轻捧住那细致的脸,若尘,上一世我是凤王,你是我的王后。这一世你仍是白族之主,而我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少主。
然我们还是在一起,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奔波的劳累,精神的疲乏,被耀月所击而受的伤,种种的加在一起,使我一病不起,本来强健活泼的身体,开始日日的缠绵病榻,日日的药水相伴,却总是不见好转。
身体内像有冰火的两重天地,不停的交相碰撞,一忽儿冷得疼痛,一会儿又热的暴躁,日日的受此煎熬,痛苦不堪。
瞳儿拿了小镜给我照,镜中的少年病弱不堪,原本娇艳的红唇变的苍白无色,水盈盈的大眼,像蒙了一层薄雾,显得朦胧。脸型瘦弱的更加娇小,一种纯然的病态的美。
我对镜叹息,瞳儿便转了头偷着掉泪,肩膀一抽一抽的,却不发出声音,待转过脸来,还是明媚的笑颜,襟前却湿了一片。
我便强颜的欢笑,不让别人为我担心,每到这时,我总是忍着胸口的疼痛,对瞳儿说:“我不痛的。”
胸前的伤口,肩头的淤青,慢慢的淡去,未留丝毫疤痕,然病情却不见起色。
若尘对我悉心的照顾,事事的亲历亲为,日日的抱我沐浴,为我擦身梳洗,对我温柔的亲吻,却不再触碰我的唇。
他总是蜻蜓点水般的触触我的发,亲亲我的额头,吻吻我的脸颊,我不知他为何如此,却看出了他对我的疏离。
每次替我沐浴,他都是严禁的垂了眼,手指规矩的用布巾帮我擦洗,不越雷池一步。甚至有时,我感到了他身体明显的变化,他也置之不理,却盯了我那梅花胎记发呆。
我热病发作时,他便细心的准备了冰块降温,为我不远千里张罗了一张寒玉床;我寒病发作时,他便为我裹上厚厚的锦被,加了暖玉护身,把我同背一同拥在怀里。
每到这时,他难抑的心痛便真真的显现在脸上。
说他对我不好,他对我样样的周到,事事的尽心。说他对我好,他却又对我守礼有加,从来不敢深碰。关心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这些的种种,不似恋人,倒像个亲切的兄长对待疼爱宠溺的弟弟。
为何我没变,别人却总是在变?当初耀月变了,对我不屑一顾;现在若尘变了,对我守君子之礼。
然我却不知,他们为何会变。
心里难受,病情便越加的严重,到我已虚弱的无法进食时,若尘终于动容。
他将病弱的我紧紧的抱入怀中时,我感到了那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力道,像要嵌入身体一般。
若尘遍寻名医,最终请来了白族的大祭司,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子,医术高超的医者。
老者看完我的病情后,无奈的摇头,“小少爷他体内两股截然相反的真力相抗,一冰冷,一火热,这冰火的两重天,小少爷能忍到现在,也是难得。”
“这两股法力无法根治,也不能去除,否则伤身体的根基,会成为废人。只能等它们慢慢的融合交汇在一起,形成一股共处的力量,知道小少爷能自如的运用为止。”
“在这期间,老朽只能开一些镇痛减缓的药剂,来助小少爷一臂之力。”
“祭司,颜儿的病,何时能好?要多长时间才能融合?”
“这个说不准,多则一年,少则几月,这要看少爷自身的体质。”
说到这里,老者看着我叹息一声,“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心病。之前白主您用的药,也有良好的治愈减缓的功效,然却未气丝毫作用,相反病情还加重。”
老者捻须而叹,“精神抑郁,长期压抑累积而致。小少爷有什么心结吧?心病还需心药医,望白主好自为之。”
老者走后,我被若尘紧紧的拥在怀中,若尘埋了脸在我肩头,耳边传来他心痛的话语,他说,“对不起,颜儿,对不起……”
我垂下眼睛,吃力的抬手摸摸他的头,我说:“哥,你讨厌了我吗?”
若尘猛的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为何,对我这样的疏远?”
若尘抬起脸,眼神是复杂的疼痛。
我伸了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唇上,“你为何……不敢亲我了?”
被我的手指触碰,若尘的嘴唇猛得一抖,他伸了细长的手指,想要来触摸我的唇,却在将要触碰时停住,猛得攥紧了手指。
我抓了他的拳头,印在唇间。我说,“哥,我们成亲吧。”
听了我的话,那手猛得一颤,那好看的眼中有冰玉在慢慢的瓦解消融,最终,化为一池碧水。
慢慢的将我拉近,若尘如花的唇瓣印在我的唇间,眼睫紧紧的闭合,睫羽轻抖,于是,我看到那枝头娇艳的桃花,朵朵的绽放,灿花满天。
这个浅浅的吻,久违的温度,虽然没有深入,我也满足。
若尘抬起清亮的眼,嘴角挂了温柔的笑弧,他说:“好,等颜儿病好之时,我们便成亲。”
我咧了嘴傻笑。“要有红红的袍服,上面绣满绯红的桃花,我要你亲自来迎。”
若尘微笑,清雅的声音,“好。”
“要去见娘亲,得到她的祝福,听你亲口叫她一声娘。”
“好。”
“要昭告天下,白族之主若尘与紫族的少主结亲,永世不分离。”
“好。”
我搂了若尘的脖子笑,“要让世人知道,白若尘是紫魅颜的,紫魅颜是白若尘的,谁也抢不走,谁也分不开,我们白首不相离。”
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白若尘笑着点头,“好。”
我抹去他颊边的泪水,我说:“哥,不要哭,颜儿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好……”
天涯海角,地狱阎窟,我们在一起,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这不是结束,它将昭示着:另一个开始…………
硕烁说:相信我,我将带你走进一个美丽的梦。敬请期待!!o(∩_∩)o。。。
36
36、第35章 白羽之印 凤后之印 。。。
体内的寒流是自身原来修行的法力,而体内的热流则是在寒冰山时激发出来的血液中的一部分隐藏的力量,属于前世携带而来。
两力互相排斥,其实有一种药剂可以将它们互相融合,很好的增强法力而不伤身。那便是我的前身凤鸾的心口之血所长成的紫草。
可是不能用,本是自己的东西,却不能用在己身,这便是权利的无奈。
服了那老医师开的药剂,的确管用,疼痛发作的周期减缓,只能慢慢的抗。等我熟悉这种疼痛的时候,窗外下起了第一场雪,原来已是冬季。
身体较之前强健,我披衣而起,搭了件厚厚的披风,跨出房门。
一股冷风袭面而来,夹杂着雪花,扬起我的衣角,猎猎的飞舞。
我闭了眼呼吸一口清冽的空气,慢慢的呼出,感觉心旷神怡。
生病以来第一次跨出房门,我不禁松了扶门的手,踏阶而下,踩着雪花行走,去听那雪片被踏碎的声音,嘎吱,嘎吱…… ,好美,好?